《危情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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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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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地之间的对话到电报。但这个行当的肮脏的私下交易,你们却丝毫未有接触。我的意思是你看看兰德就明白了。一流的优秀人才怎能为营养不良的侏儒卖命呢?”

耐德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兰德那边只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他那边应当在各方面设置暗探,收集更加有价值的情报。而不是弄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愿意和兰德这样的人共事的都是一路货色,没有头脑的机器人或奴隶,他们不在乎到底是谁在要他们干这干那,只要他们收到指令就行。”

耐德凝视着自己那杯喝得只剩一半的酒。有波拉马连科这样的老朋友,谁还会有敌人呢?

“再说说你吧,老朋友。”俄国人接着说。“你之所以还有希望,只是因为你有摩萨德的朋友的帮助,还有你忠实的塔斯社的忠告。”

“塔斯社的忠告。”耐德又重复一遍。看到波拉马连科漫不经心地暗示莫里斯·夏蒙的变节行为,耐德心里在抽搐。天哪,这事大家都知道吗?

“首先我得承认自己身陷窘境。”耐德对他说,“不过还有希望。这一点你该相信,尊敬的记者先生。”

“我只想提醒你注意点。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别动不动就动气。你了解我。谁的忠告我都会听的。”

格雷勃向四周扫了一眼,凑近耐德低语道:“你知道那个霍金斯和杜特公司吗?”

耐德点点头。

“该公司也掺进了沙子。那里有一个家伙,像是个什么招待领班,他秘密散布谣言说,这家公司是他和职工一起搞起来的。实际上,他是用从匈牙利人那里偷来的钱于去年买下这家公司。现在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福尼斯。你回忆起什么没有?”耐德又点了点头。“他属于那种新型的人,没有政治信仰,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满足自己无休止的贪欲。我无须向你解说这种人有多危险。”

耐德又一次点了点头,可是俄国人却不再往下说了。“就这些吗?”耐德问他。“不能讲得具体一点儿吗?”

“你们美国人是怎么说的?一定要到灾难降临到头上才学乖吗?”

耐德发出轻轻的笑声。“好的。谢谢你的提醒。我们美国人还有一句话: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到底,我并无所求。我完全可以搞一份协议书,要你在上面签字画押。我确实没什么要求。你这家伙。”

“你认为我会把你的忠告当玩笑吗?”

“你觉得我会认为你会不把它当回事吗?”格雷勃马上反问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自从你那天晚上在冰箱里发现可怜的威考夫的人头到现在,你的性格,你的奉献精神以及你的人生观都发生了变化。”

耐德坐在那里半天没说一句话。然后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确实如此,老伙计。你是在我来伦敦的时候才了解我的吗?”

格雷勃耸了耸肩。“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也将杯中的酒一口吞了下去。“该走了,这一带开始有点凉了。”

“气压降了一点。”耐德也有同感。“听着,你已经尽了力了。”

“我还会尽力的。”

“谢谢你提醒法兰斯的情况。”

“是福尼斯。”俄国人拼了一遍,接着就走了,只剩下耐德一人对着空酒杯发愣。

“招待,再来一个双份。”

“好的,先生。这一杯上新账,先生。你前面喝的酒那位先生已经付掉了。”

“噢,是吗?天哪!我朋友还真不少呢。”

夏蒙办公室窗外的格罗夫纳广场在黄昏的微光下显得特别阴森恐怖。先前的翠绿的草地也已不复存在,只是在他印象里还留存着一些绿意。周围一切的色彩都溶化在灰暗的雾霭之中。

夏蒙一想到自己拙劣的表演心里就感到一阵沮丧。他愤愤地从窗边走开,拧开收音机想听听新闻。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桌上的报纸,似乎想把它们整理好。

“……日内瓦多边武器控制问题没有获得任何结果。下面我们报道一则几分钟之前发生在斯托克·曼德菲勒医院的恐怖分子袭击的消息。两名蒙面男子开枪杀死了一名护士。请听凯露琳·卡尔的现场报道。”

收音机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她每个句子一开始都把声音压得很低,然后声调不断升高,到一句话结束时,她已经无法再提高了。“……遭杀害的护士姓名目前还没有公布,也未通知她的家人。在这期间,我们采访了今天的英雄,保安员威尔·耐托瓦特先生,他在两名歹徒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时将他们射杀,挫败了这场袭击。威尔·耐托瓦特先生,这两个人说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他们来这儿干什么。”一个当地乡音很重的声音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他们在找这里的一位病人,一位满身刀伤的德国年轻人。”

“两名歹徒都死了,是吗,耐托瓦特先生?”

“两名歹徒都死了。他们的货车还在这里。”

“停在停车场吗,耐托瓦特先生?”

“是在停车场。他们是酒宴承办商。车也许是他们偷来的。”

“谢谢,耐托瓦特先生,谢谢你英勇地保卫了医院。这是独立广播新闻的记者凯露琳·卡尔在斯托克·曼德菲勒发回的现场报道。”

“请继续听足球流氓在苏格兰肇事……”

夏蒙啪的一声关掉了收音机。酒宴承办商的货车。受伤的德国人。他拨通了询问台,记下斯托克·曼德菲勒医院的电话号码,随即就与医院联系,对方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答话,夏蒙刚说完自己的目的,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走到耐德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了一下,又走回自己桌前,拨了拨斯托克·曼德菲勒附近的一个空军基地的号码,那里驻扎着一支美国空军摄影一分队。拨到第三次他才找到S—2的人,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监听到斯托克·曼德菲勒发生的袭击事件没有?”

“我们听说了。怎么啦?”

“劳驾帮我打听点情况,行吗?”

“如果你要我去医院,上尉,这不行。我是值勤官,要值班到午夜呢。”

“你认识医院里什么人吗?麻烦你打电话问问,行吗?”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上尉。”

“该死!从伦敦去那儿有多远?”

“这才是好样的,上尉!上路吧!”

耐德没有喝醉。他从雷特桥一路步行来到切尔西,没有错走一步路,没有错拐一个弯。此刻他站在莫索普街头看着37号门牌。

由于天上有厚厚的云层,夜色降临得比往常早。天空在黝黑的背景下浮现出一片奇怪的浅橙色。简的家门口的路灯亮着。她屋里的灯也亮着。那是朝街的房间,耐德心想。但是别的房间里却没有灯光。她也许不在家。她也许在家呢,不过不是为了等他。

他按了按门铃。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他又按了一次。他听到屋内有声音,然后又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穿着拖鞋走到门边,可就是不开门。

“是耐德吗?”简在里面问。“你走开。”

“请开开门。我必须和你谈谈。”爱德华·丁·弗兰契上校说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带着渴望和祈求。

“你说什么?”

“我必须和你谈谈。”他说话声高了一些。街对面两个过路的年轻妇女朝他看来。

“请你走开。”

“你不和我说话我就不走。”

那两个女人格格地笑起来。耐德挺了挺身子。“简,你能与勒维妮谈,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呢?”

门里面很久没有说话,真让人感到难堪。哑巴啦。她肯定生气了,耐德心想。

但他听到了开门声。门终于打开了。他一踏进门就发现她一直在哭。不过也许是读字迹很小的书或材料?剥洋葱头?他想搂住她,可她向后退去。

她站在房间中央,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一些,浓密的黑发未经梳理,垂挂下来,她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就像看着陌生人,他给她带来了不幸。她穿着墨绿色天鹅绒睡衣,长长的衣摆一直拖到地面。“他这样说不公平。”她说。“我当然得和她谈谈。她是你妻子。可我并不欠你什么,耐德。”

“她要离开我了。”

“噢,是吗?”

“她要到加利福尼亚那监狱般的自由营去。说是在秋天将女儿们带到这儿来。我不相信她的话,是你建议她这样干的吧?”

“不是。她这样说了吗?”

“她没说。她说你建议她别把事情做绝。离开丈夫住到6000英里以外的地方去,你说这叫什么?”

“她说会回来,她就会回来。”简对他说。

“我想她真是把事做得太绝了。”

“你对此很生气。”简帮他把话说完。“你跟我这么交往还要她从头到尾陪着你,是吗?”她注视着他,心里感到一阵痛楚。“你喝酒了?”

“我喝了不少,还有被出卖的苦酒。”

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凝视着壁炉。壁炉里此刻没有欢快的火苗在跳动。“不是被我出卖的,耐德。”她回答道。

“没有你的份儿吗?为什么说你没有?你们都一样。”

他将两条长腿伸伸直,似乎感到冻得发僵,而壁炉里想象中的光焰让他缓过气来。“真是说不清楚。人们都已变得面目全非了。耐德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都清楚,糊涂的只有耐德·弗兰契。”

“我不是……”

“刚才和我一起喝酒的人跟我讲了我以及我的工作方面的失误。他句句说到点子上。你当心点,他是克格勃。你瞧,耐德·弗兰契成了臭名昭著的人。真是祸不单行。勒维妮也要飞回阳光灿烂的加州去了。温菲尔德也即将落入敌手。夏蒙……”他停下不说了。“还有简·威尔你。对一个失恋的人,谁都会安慰几句,提点忠告。”

“耐德,如果你来这里是想侮辱……”

“亲爱的简·威尔。我丈夫不理解我,你比我更了解他。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签字人:一个悲伤欲绝但绝不接受别人怜悯的人。”

“耐德。”

“你有苏格兰威士忌吗?”

“多着呢,你不闭嘴就不给你。”

“好,我不说了。”

“耐德,她很忧伤。她以为这是政治方面的问题。她对我说政治是一种男人们浪费时间的游戏。女人对此不感兴趣。在我向她解释之前她准备忘记你们之间的分歧。”

“我喜欢女人心里有什么就毫无顾忌地直说,这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这做法之所以无可指责就是因为她们是女人。就因为如此,她们干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无一例外。那些令男人吃枪子或让鸟啄死的背叛之事,女人干就是天经地义的。她就像一只急于飞回家喂孩子的雌鸟,家在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想干什么,任何人都无权阻止。”

这时耐德以为她在哭泣,可抬头一看,发现她却在窃窃私笑。在笑他呢。“你说得很清楚。”简说道,“你希望她呆在伦敦,别到处乱跑。你的意思是她在身边对你是一种安慰。你觉得她离你而去简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令人诧异的举动,为此你会非常恼火。”

“不是这么回事。”他知道她在找他的碴以此堵住他的嘴。“你以为我在侮辱你,这样我就会出口气,减轻些痛苦或会觉得舒服些。可我受了一天的罪,现在怎么会这样想呢?”今天这场棒球他是一分都得不到了,总是不断地击球出界,真是出尽了丑。

“不是这么回事。”他又说了一遍。“事实上,勒维妮离开我也无妨。我也不想它了,明天也不想。至于她秋天回不回来……”

“她会回来的。”

“噢,她也向你作了保证?”

“勒维妮不会说谎的,耐德。她不会那一套。无论你对她的政治观点有何评价,她从小就是这样。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会做出你所说的令人恼怒的事情,不加掩饰,毫不做作。我没说女人都是这样。不过我一生中遇到的阴险狡诈的男人比女人多得多。”

“那又怎样?”他不服气地瞪着天花板。“我才不在乎呢。女人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可是四个女孩的父亲哦。自己不行偏说行。”

“我给你酒喝你能闭上嘴吗?你都快变成愚蠢的大男子主义者了。”

他抬起头来看到她眼睛里还有少许眼泪。“即兴流泪是我们的特长。”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不必拿酒了。我要走了。”他勉强站起身来,身体有点摇晃,可还是挺得笔直。“再见了,简,祝你幸福到永远。”他朝门口走去。

“再见,耐德。”

“我这样子你不会让我走吧?”

“你别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听我说。”他站在狭窄的走廊里。“我们得谈谈。”

“你倒是应该和勒维妮好好谈谈。我真不知道你20年里干了些什么?可你就是不愿谈。因此到最后她只好到外面找我这个陌生人谈心了,可她还不知道我也是不忠的人。你一个劲地说自已被别人出卖了,耐德,可你问过自己到底是谁先出卖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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