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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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村长-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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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平常咱也喝不起。这几瓶是朋友赠送我的,一直收藏着,今天在刘书记面前充个大款(刘书记微笑着),咱们把它喝了。”许成发打开酒瓶盖子。“刘书记先尝尝,这是不是假的。”他走过去给刘书记酒杯里倒酒。

“说过了,我享受不了这酒的度数。不要,不要。”刘书记谦辞说,“再说今晚上回去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喝酒的。”

“刘书记不对了。”许成发站在刘书记旁边挺着大肚子说,“今晚上说什么我也是一个陪客的,刘书记顶要紧是给我一个支持。虽然刘书记公务繁忙,我平常也很佩服刘书记严以律己的工作作风。可是,人总要吃饭,总要有应酬。在生活中,我尤其佩服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是与非’的豪爽人物。我认为工作之外的刘书记是要改变一下……”

“性格问题,这改变不了。”刘书记打断许成发的话。

“看来刘书记今晚上真的有事。我劝刘书记暂时放下工作的话是不对的。”许成发笑一下,“酒是我的,一片诚心也是我的。刘书记干脆说要不要吧?”

刘书记看一眼许成发。

“酒不在多少,意思一下也成。刘书记总不至于拒人千里之外吧?莫说刘书记还能喝一点,就是滴酒不沾,也不会如此置老下属的一片诚心于不顾吧?”

刘书记犹豫一下。对于许成发,刘书记根本不能冷下脸来。两个人背后的故事很多。

“许经理话说到家,刘书记就意思一下吧。”丁镇长说。

“看大家的时间都耽搁在我这里,好吧。”刘书记答应道,“许经理什么时候学的劝酒,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刘书记别糟蹋你这个老部下了。”许成发笑道。

“可以了。”酒倒了半杯(一两八的杯子),刘书记拦住许成发说。

许成发停下,故作奇怪地左右一看,然后再看着刘书记。

“刘书记,你偏要叫我难为。以后朋友见面说:‘你怎么半心半意对刘书记?’我怎么说?”

“非‘满酒’不可以表诚心?”刘书记微笑,“我们老朋友,不必这样讲究。”

“我可是‘一片诚心在玉壶’,刘书记怎么可以说不讲究呢?”许成发故意板起面孔说。

“好吧,好吧。”刘书记指一下酒杯,“你就倒上吧。”

许成发只管倒酒,司机小陈帮忙把另一瓶酒打开盖子。第一圈酒很顺利倒上。于嘉平很佩服许成发,知道这一轮要是由自己倒酒,很可能刘书记会以有事情为由拒绝喝酒。

“刘书记,你先尝一尝这酒怎样?”许成发对刘书记说。

刘书记拿起酒杯垂下眼睛闻一闻酒香。

“嗯,是好酒。”刘书记点头说。

“这是五十年陈酿,非卖品哩。”许成发表白说。“来,大家抬杯尝一尝。”

以许成发喝酒的方法,于嘉平以为这杯酒会“一口干”,却想不到许成发今天这样“柔”,竟然要大家尝一尝。“好酒就是好酒,连大名鼎鼎的许经理也不舍得了。”于嘉平想。他那里知道,许成发很明白刘书记的脾气——刘书记没有不吃菜就喝酒的习惯。

大家抬杯,各自喝了一小口。

“果然好酒。”大家赞叹说。

于嘉平也是喝了一小口,感觉酒一入口,火一般辣,辣的脸热乎乎发烫;接着酒就进了嗓子眼,跟着到肚子里,于是浑身发热,可是并不难受。这是酒劲大而纯的缘故。于嘉平深深点一下头,附和大家的意见。

“这酒市场上买不到,不知道是许经理的哪位朋友送来的,想必许经理这位朋友也不是一般人物吧?”丁镇长说。

“说起来话长,这位朋友是我的中学同学,后来我中学毕业,人家却一路读上去,直到博士生。现在一个国营大单位里做领导。人家的生活才是吃香的喝辣的,那才叫‘华丽天堂’哩。”许成发无可奈何地笑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不提他,咱们吃菜。来,来,刘书记,丁镇长,请。”他招呼道。

刘书记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再客气,首先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许经理,你刚才的话没说完。你说你朋友的生活怎样,他能怎样?”刘书记问许成发。

“几年前我去他那里住过几天,也不知他是装出来的,还是人家的生活本来如此。那几天,再好的酒也似乎不值钱了,酒桌上随便一放就是几瓶,倒酒洒在杯子外边的也有许多。不喝白酒的还有红酒,也都是国际知名的牌子,那仿佛是要多少有多少。烟卷就不用说了,净是高级香烟。有一回我自己出去闲逛,看见街上有红樱桃卖,一打听要四十几块钱一斤,还不是上等货。要知道,在咱们这里樱桃不过是几块钱一斤。”“咱们这里出产樱桃,所以便宜。”刘书记插话说。许成发点一下头,接着说,“我回去和我那位朋友说。他扑哧一声笑了,说,‘哥,四十几块钱贵吗?你等我出去先买它一百斤回来,看你吃不吃得够。’我知道,对于他那种人,一百块一斤也是便宜的。后来他果然买回来一大包樱桃,倒是没有一百斤。我使劲吃,虽然我的肚子大,最后还是没吃完。第二天放了一天,第三天,他把那些樱桃全倒垃圾桶了,说,‘不新鲜啦,不能吃了。哥要吃咱再去买。’我的天,我算是吃够樱桃了,哪里还吃得下。就是从那一年,我是不馋樱桃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富裕的人流油,穷的就吃不上饭。”牟经理插话说。“对于富的,物质的价值再高也是低的;对于穷的,物质虽然便宜也还是昂贵的。所以啊,现在的商品都愿意有高中低档之分,这样既可以赚富人的钱,也不会失掉普通消费者。但是我觉得,那些价格高的离谱的东西质量就是真的好吗?不过是为了迎合一部分人摆阔气的心理罢了。当然,对于这种人,价格越高越好,我赞成这种自然而然的剥削富人的政策或者说经营方式。”

刘书记冷着脸看一眼牟经理。

“富裕的流油?牟经理是管油的,哪里流了油你也不去管管。”王站长说。

“那我就是‘多管闲事’了。”牟经理说。

“你们也可以把柴油做成高、中、低三个档次,之间差价玄虚,以此来自然而然剥削富人呀。”丁镇长的司机小王插话说。

“刘书记,咱的酒……”许成发截断那几个人的话,征求意见似的看刘书记。丁镇长也看刘书记,但是一脸的淡漠。刘书记点点头,同时看向丁镇长。丁镇长马上露出笑脸。

“这样吧,为了刘书记和丁镇长的到来,我们把这头一杯酒干了吧?”许成发站起来端起酒杯说。“来。王站长,牟经理,来……”看于海山几个人已经站起来,许成发就没有一一邀请,“我们祝福刘书记和丁镇长,也就是祝福咱们王庄镇永远兴旺发达。来,干杯。”

刘书记和丁镇长也站起来。大家一同举杯,碰杯,各自一仰脖,第一杯酒下肚。

许成发为大家倒第二杯酒。

“刘书记,所谓‘好事成双’,我再给你倒一杯,好吧?”

刘书记沉吟一下,点头答应。

第二杯酒顺利倒下去。酒量小的人面露难色,可是也不好说什么。两位司机喝着饮料,却也是一脸的兴奋摸样。

“大家吃菜。”许成发招呼大家。于嘉平却给大家发了香烟。

刘书记接过一只烟卷,拿在手里端详一下。于嘉平掏出火机打开火两手递过去,刘书记凑过去点着烟卷。于嘉平又敬丁镇长,丁镇长摇头。于嘉平这时候脑子倒好使唤了,记得丁镇长已经戒烟,只在喝过酒之后或者才会抽烟,所以心安理得,并不去啰嗦。

“烟不是好东西,可就是戒不掉。”刘书记吐出一口青烟说,“有一段时间嗓子不太好,戒了。后来嗓子好了,又抽上了。人啊,有时候真的是管不住自己。就拿抽烟说吧,明明知道对自己的身体有伤害,可就是愿意抽。”

“要是国民都能不抽烟,国家将会节约多大一笔开支。”于海山说。

“那是损失。你知道吧,国家税款的一大部分来自于烟草。”王站长替刘书记的抽烟辩驳说。“而且,抽烟也是社会应酬学的一个范畴。我认为只要有所节制……”

“国家倒不在乎这个,要知道,国家也是提倡戒烟的。如果人人不去抽烟,不但有利环保,而且可以节省下多少土地种粮食,又可以减少多少物流环节造成的油料浪费,还有这方面的工作人员……”于海山以刘书记所持观点说话,“还是不抽烟的好。”

“那牟经理岂不是要失业,或者营业额要减少连基本工资也要拿不到了?”王站长说。

“这不关我什么事。就是要照于会计的计划,烟草行业不知有多少人要失业下岗……关键是……”牟经理说。

“做人要诚实一点,不能管住自己就是不能管住自己。我的意见,还是不抽烟好。”刘书记说。王站长和牟经理彼此看一眼,不再说什么。

“刘书记说的对,实事求是是最好的。抽烟有害健康是真的,自己戒不掉也是真的。”丁镇长说。他自己绝少抽烟(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不抽烟),正有发言权。“我当初也抽烟。记得在中学时候就偷着学抽烟,大学(大专)毕业,就正式开始抽烟。后来有一回病了,医院里的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戒烟。哎,生命脆弱,担心呐,不得已把烟戒了。”

“丁镇长害的病是‘气管炎’吧?”刘书记知道丁镇长戒烟并不彻底,不禁笑问道。

几个人笑起来,酒席的气氛进入一个融洽的状态。大家不再因为刘书记和丁镇长在场而感到拘束。

“酒,就不同了。”丁镇长待大家笑完,清一下喉咙微笑着说,“我提议为诸位的健康干一杯。”他站起来。

大家急忙跟着站起来。刘书记犹豫一下,最后站起。

“既然丁镇长要领大家一杯酒,我们没有理由拒绝。来,大家干了吧。”

大家互相碰杯,接着一仰脖,第二杯酒下肚。

于嘉平的酒喝得有点晕乎。本来他打算敬刘书记和丁镇长一人一杯,思想向后,觉得不妥,只好作罢。他放下酒杯,大口吃菜,心里希望大家把他忘了。自己也好混水摸鱼少喝一点酒,不至于烂醉。

徐美丽端上一大盘冒着腾腾热气的“红烧鲤鱼”。盘子里的大鱼足有五斤重。因为大鱼在桌子上很占地方,她撤下几只盘子。

“这鱼呢五斤八两,取其意,恭喜大家发财。”许成发朝刘书记和丁镇长一抱拳,然后转向大家唱个诺。他的话,于嘉平有些听不懂。“这是我和老于特意在市场里买来的。”他把于嘉平说成“老于”,以区分“刘书记”,但是于嘉平记得他们并没有去市场买鱼。“我喝醉了吗?还是他在撒谎?”于嘉平想。但是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心里很佩服许成发的油腔滑调和机动灵活。“咱们老于特别地敬重和感谢刘书记和丁镇长,因此摆了这桌酒席。刚才,我是喧宾夺主借花献佛敬了领导两杯酒。现在,用说书人的话说是‘言归正传’,于书记请吧。”许成发对于嘉平招手示意。

“酒是你的,你还谈什么‘借花献佛’,对吧?”刘书记看向丁镇长说。

“刘书记说的对。”丁镇长说道,“你既然已经‘夺主’,那何妨夺到底?我们不介意,于书记呢?”

“我是没有意见的。”于嘉平急忙说。

“酒是我的不假,但是情意要算于书记的,毕竟酒席是于书记安排的。”许成发说,“我是副陪,几瓶酒还是应该拿出来的,谁让我有这个条件呢。我敢说,要是于书记家里藏着好酒,也一定会毫不吝啬拿出来敬刘书记和丁镇长的——他不敬刘书记和丁镇长还会敬谁呢?这是真情的流露,没有半点虚假。”

“许经理这几年进步的确不少。”刘书记肯定说。“这样吧,你们无论是谁,只管把酒给大家伙倒上,之后呢咱们就吃鱼。这鱼冷了就不好吃了,况且好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咱们随意,好不好?”

于嘉平还待说几句,许成发冲他一招手。

“老于,还不给刘书记倒酒。”

于嘉平站起来倒酒。他以为有谁会以酒量有限为由不要酒了,可是没有,人人都是很愿意的样子。一圈酒很快倒完,于海山的酒杯略浅一些。

“咱们吃鱼吧?”刘书记提议,眼睛看一下刚回到座位上还未曾坐下去的于嘉平,接着看向丁镇长。丁镇长朝站着的于嘉平一努嘴。

“刘书记,俗语说‘酒满为诚,酒干为敬’,咱们吃鱼之前,怎么也得清一清杯子。”于嘉平说道。

“你这不是让我说话不算数吗?”刘书记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刘书记说话永远算数,不算数的是我。”于嘉平很为自己的这句带有辩证色彩的语言所折服。于是他莫名地兴奋起来,感觉肚子里生成哪怕再喝一千杯酒也不会醉的豪气。“刘书记,我还有话呢。我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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