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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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无痕-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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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非常理性的女性。如果你不健忘,我还对你说过,我还是一个非常固执、特别自

信、经常会耍一点小性子的女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让别人来决定我要

什么,或不要什么。我不会强迫别人去爱什么,但也不会让别人来左右我,告诉我

不应该去爱什么……”

方雨林说:“我不是要左右你,但这件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而且,丁洁,你

想想……你也快30了,不能再耽误了……”

丁洁说:“耽误什么?如果你方雨林急着想另找一个女人结婚成家,别拿我说

事儿!”

方雨林真是有口难辩了:“怎么又变成了我急着要结婚成家?”

丁洁指着那个牛皮纸信封:“这钱的确是我送到你家去的。但送钱的主意不完

全是我一个人的。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给你送钱,一定会伤害你这个大男子主

义的自尊,但我爸一定要我这么做。他一直挺关心你爸的身体,一直也没忘记他这

个老部下,还挺关心你们家的境况。所以,这钱……你要退,直接返还给我爸。”

说着,“啪”地一声把那个装钱的信封又甩给了方雨林,径直走了。

第007章



下午4点左右,公安部派出的专家组在省厅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分乘三辆高档凌

志车由一辆警车开道,鱼贯似的驶进来凤山庄。来凤山庄门口的空场上已经停着十

几辆警车。各道口都有带着警犬的巡警把守,气氛仍显得异常紧张。马副局长代表

市局向部里来的专家汇报了他们初步掌握的情况:凶手作案时使用的是国产五六式

手枪。从现场所找到的弹头和弹壳来看,这支枪是一支编外的黑枪。枪的来源正在

进一步追查中。

凶手一共打了三枪,只有一枪击中了要害部位。这么近的距离,只有一枪打中

要害,这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个新手,开抢时也非常慌张。凶手的年龄大约在三十二

三岁到四十一二岁之间。身高大约在1。70-1。75米之间。右腿或者曾经受过伤,或

者正有什么伤痛。脚上穿的是一双江浙一带生产的牛筋底皮鞋。他应该是张秘书的

一个熟人,或者是受张秘书的一个熟人之托,来找张秘书的,否则张秘书当时绝对

不会放下晚会上那么重要的事情,跟他一起到山庄后头那个旧别墅里去。现场也没

有发现任何搏斗的痕迹。说明凶手是在张秘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向张秘书开

的枪。现在有三个问题很难解释。第一,凶手是怎么进入现场的?当天,来凤山庄

戒备森严,不持有特别通行证的人是绝对没有这个可能通过内外两道警卫线进入作

案现场的。第二,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时间、这么一个地点来作案?当时,

作案现场离来凤山庄不到一百米,山庄里当时正聚集着省市五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和

离休后决定回省城来定居的丁司令员。市局布置了一个中队的警力做安全保卫工作。

张秘书是这次重要聚会的主要组织者、市政府周秘书长的主要助手。在那天晚上虽

然说不上是个众目睽睽的人物,也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关键的人物。只有傻瓜才会选

择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作案。第三,凶手作案后,离开现场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马副局长

说:“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离开现场的脚印。

如果他不是被直升飞机接走了,就一定熔化在那幢旧别墅的空气里了。但那天

根本没有直升飞机飞临现场,熔化也是不可能的。我搞了这么多年的刑侦,还真没

遇到这种情况。从找不到痕迹来看,凶手好像有比较丰富的反侦破经验,是一个有

经验的作案老手。但是作为一个作案老手,却选择了一个有悖常理的时间、地点来

作案。从枪击的情况看,开枪的时候他又非常慌张,也不像是个作案的老手。两方

面非常矛盾。到底怎么回事?请各位专家显显神通。”

“那幢旧别墅有地道吗?”沉默了一会儿,一位专家问道。

马副局长说:“那里只有个并不太大的地下室,没有地道。地下室已经坍塌。

经过仔细搜查,地下室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脚印。”

又沉默了一会儿,另一位专家问道:“周围都被大雪覆盖,凶手逃离现场时怎

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呢?案发的时候,在下大雪吗?”

“正在下大雪。”郭强答道。专家们都认识郭强。那位专家便直接问郭强道:

“凶手逃离现场的脚印会不会让正在下着的大雪覆盖了呢?”

郭强解释道:“当时我们值勤的同志离案发现场只有两百来米,听到枪声就冲

了过去,也就一两分钟时间赶到了现场。

这么短的时间,再大的雪,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踪迹全掩盖了。“马副局长接

着解释:“我分析,有两个原因破坏了现场的脚印。一是,当时有几个杂务工不断

地在周围清扫雪;二是,枪响以后,大批值勤的同志冲到现场去,一下把现场的脚

印踩乱了。”

那个专家追问:“没有找到凶手的脚印,你们是怎么判断凶手的年龄和身高的,

还断定他穿着一双牛筋底皮鞋?”

郭强解释道:“有一个杂务工向我们提供了这个情况。他说,案发前20分钟,

他看到这样一个人把张秘书带到后边的那个别墅去了。”

“哦?有目击者?这太重要了!”专家们兴奋起来。“那个人是内部人,还是

外部人?”

郭强说道:“目击者说他没注意这一点。”

“这个目击者,就是那个杂务工,他既然注意到了陌生人穿什么鞋这样的细节,

却没注意他是内部人还是外部人。这好像有点儿说不通。”一位专家质疑道。

“查一下这个杂务工。如果没有别的什么问题,让他指认一下我们内部的那些

人。从你们谈的这些情况来看,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你们内部的什么人。”一个

专家提议道。

郭强立即答道:“好的。”

在去作案现场的路上,一个专家突然问道:“你们那个方雨林呢?他今天怎么

没来?”这几个专家跟“5。25”大案的专案组曾有过接触,当时都对方雨林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

郭强看了马副局长一眼,说道:“他……”

马副局长说道:“他调动工作了……”

一位专家忙问:“他不在刑侦支队干了?”

马副局长答道:“是的。”

一位专家问:“出什么事了?”

马副局长代答道:“没有,没出什么事。工作需要,临时做了点调整。”

专家们笑道:“是不是跟你们领导闹了什么别扭,把你们烦了?这小伙子是搞

刑侦的料,你们要不用,我们可就用了。”

马副局长笑着摆了摆手:“别价,你们那儿人才济济,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专

家一号,还是给我们基层留一两个能拉套的吧。”

这时,方雨林正在那幢旧别墅里重新勘察着现场。没人让他来,但他无论如何

也不相信居然找不到作案人进入和逃离现场的踪迹。不一会儿,刑侦支队的一个在

外面望风的同志跑来告诉他,马副局长来了。

方雨林忙关掉手电。

刑侦支队的那个同志急切地问:“你又看了这么一遍,发现了什么没有?”

方雨林只说了一句:“回头再细说。”便匆匆地向停放在树丛背后的一辆旧吉

普车走去。这时,马副局长带着部里来的那些专家已经走近了旧别墅。这一行人都

注意到了这辆正慢慢向山庄外驶去的吉普车。只是天色已晚,无法看清开车的人而

已。有一位专家问:“哪儿的车?”郭强忙解释:“我们重案大队的。这会儿,外

头的车根本进不来,全封锁着哩。”专家们便放心了。马副局长却狠狠地瞪了郭强

一眼。他似乎已经猜到,是谁开着重案大队的车,趁这空儿“溜”进来看现场。他

也料定郭强是知道此事的。但郭强却装着没看懂他的眼神,掉转头去,走到队伍的

前边去带路了。好在,这时候马副局长的手机响了,使他顾不上再追问此事。

马副局长接完电话,忙告诉专家们,省纪委孙书记有个跟张秘书被杀相关的重

要背景情况要通报给大家。于是一行人立即上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到省纪委。孙书

记早在省纪委大楼那个略显陈旧的小会议室里等着了。省纪委至今还在省委大院后

边那个四层的青砖旧楼里办公。一年四季楼道里的水泥地面上总是湿漉漉的。孙书

记和各位专家—一握手问好,就把马凤山叫到身旁,低声地说了句什么。马凤山立

即又去跟郭强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郭强立即收拾起自己的笔记本,走了出去。尔

后,孙书记把自己的秘书也打发走了,小会议室里就剩下了马凤山和公安部来的那

几位专家。

“考虑破案的需要,省反腐领导小组让我向各位通报一个情况。由于这个情况

可能涉及目前在职的省市两级领导中的某些同志,所以,只控制在很小的一个范围

内通报。请各位不要做记录,也不要扩散……”孙书记的开场白简洁明了,会议室

里的气氛却一下紧张许多。马凤山和那几位专家立即放下各自手中的笔,并会上笔

记本,提着一口气听着。

“查‘5。25’大案时,各位都接触过我省那个闻名全国的特大型国有企业——

东方钢铁公司。20天前,有人写信给省反腐领导小组,揭发说该公司曾拿出30万份

内部职工股向省市某些领导行贿。省委章书记非常重视此事,经省反腐领导小组研

究决定,将此事交省反贪局立案侦查。专案组到达东钢的第二天,也就是12月16日

凌晨三点来钟,东钢的三位主要领导到招待所来找专案组组长,交代了此事的原委。

他们说东钢在改制过程中遭遇了巨大困难,他们想争取得到省市有关领导某种额外

的支持,于是集体决定给部分省市领导‘意思意思’。他们都是当了多年领导的人,

知道这件事万一败露,对他们个人、对这些省市领导都将意味着什么,所以必须做

得十分保密。于是他们自作聪明地决定,此事具体交一位副总裁操作。别人不要过

问,也不得过问。如果万一出事,责任由集体承担。他们还给这位负责具体操作的

副总裁签下了一纸合约。所以,这些原始股后来到底送出了多少,到底送给了哪些

省市领导,这些领导人中,谁收了,谁拒收,班子中的其他人一概不知。只有这位

具体负责操作的副总裁知道。这位副总裁姓熊,名复平……今年58岁。他17岁进厂

当炉前工,19岁入党。他是东钢领导班子中推一从工人中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公司一

级领导。专案组到达东钢的那一天,他不在东钢,因为心脏问题,在省第一人民医

院住着院哩。专案组获知情况后,征得大夫的同意,立即派专车把他接回东钢,并

于当天上午跟他进行了第一次接触。由于这个熊复平思想负担过重,在专案组的同

志反复给他做工作时,突然心脏病发作,送医院抢救……”

“没死吧?”马凤山问道。

“差一点吧,我亲自送他去的医院。给院方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尽一切可能抢

救。经过抢救,病情稍级,熊复平提出要见我。他说了这么一个情况,他在接受送

股票的任务后,心里也特别害怕。他担心,如果这30万份内部股完全通过他一个人

的手送到那些省市领导手中,日后万一出了事,那些拿了股票的领导翻脸不认账,

他熊复平就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到那时候,他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了。另一方面,他为人本分老实,平时跟省市领导走动得不是太多,对他们并不是

太熟。给领导送股票,虽然不能说是一件特别复杂的事,但也不算简单。谁、什么

脾气、家里经常有什么人在、夫人的脾气怎么样、这股票怎么个送法才能让领导安

安心心地收下,这些都要摸得特别准才行,一点都含糊不得。所以他找了一个人跟

他一起来做这件事,这个人就是张秘书。张秘书是东钢子弟,父亲是从鞍钢调来创

建东钢的老工段长,一家人对东钢特别有感情……他觉得有这么个东钢子弟作旁证,

万一出了事,也有个人替他作证,30万份股票并非他熊某人私吞了。后来,这几十

万份内部股票实际上是通过这位张秘书的手,送到那些领导手上的。”

一位专家问:“你们找过这位张秘书吗?”

孙书记说:“原定18日晚上,也就是昨天来凤山庄聚会结束后的当晚,找张秘

书谈。怕出什么问题,那两天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内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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