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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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无痕-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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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式电煎锅。这些日子,家里常冒出一些时兴的玩意儿,不用问,都是小妹折腾回

来的。这天取衣服时,方雨林在旧衣柜里又看到一件新的男式黑呢子大衣,挺漂亮。

老爸告诉他,这是雨珠给你买的。方雨林笑着叹了口气,心里暗想,这小丫头是真

阔起来了!说话间,方雨珠胳肢窝里夹了个纸包,走进门来,听了个话尾,便笑道:

“这父子俩又在背后絮叨谁呢?”方雨林便笑道:“噢,小富婆回来了!”方雨珠

咂起嘴说道:“不许叫我小富婆!”方雨林大笑:“那叫你啥?大富婆?”方雨珠

扬起手里的纸包,装出一副要打的样子,追着方雨林,并叫道:“爸,您也不管管

您这个臭儿子、臭警察。人家整天想着给他买好东西,他还一个劲儿地臭我。”方

雨林一边躲,一边解释:“富婆是个好同,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哩!”方雨珠一跺脚

道:“谁爱当难当,反正我不当。”然后诡秘地一笑道:“人家还没嫁人哩,什么

婆不婆的?真难听。喂喂喂,你这个神探亨特,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啊?快替

我拿一下这个嘛。我刚从鱼市上来,还没来得及洗手哩。”她把纸包交给方雨林。

方雨林打开纸包一看,里边是新买的一副男士真皮黑手套,还有一副大宽边的墨镜。

“你先把那件黑呢子大衣穿上,再戴上这副手套和墨镜让我瞧瞧。”方雨珠拿

了块增白皂在院子里一边洗着手,一边冲这边嚷道。

方雨林笑道:“都戴上,我成什么了?整个一个国民党警探。”

方雨珠叫道:“你土不土啊?快戴上!爸,您快来看呀,多帅呀!整个一个大

帅哥!”

方父笑道:“有一点钱你就乱花!”

方雨珠也笑道:“我就花,不花白不花。挣钱不花,图个受累?什么观念嘛!

朱容基就指着大伙儿花钱来拯救国企哩。

我还给我妈买了件驼绒棉袄,给您买了个降血压的电子仪器……”

平时无比清静的家,这时刚闹起一点儿人气,那个和方雨珠一起贩鱼的女伴儿

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她满脸沉不住气的样儿,大概是出了啥事了。

“雨珠在家不?”她慌慌地问。

“程姐,你快过来瞧瞧我哥穿这件大衣!”方雨珠还在兴奋之中。“挺好……

挺好……”那位叫“程姐”的女伴儿好像没那份心思陪她欣赏她哥的新大衣,一边

应付着:“真挺好的……”一边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门外,压低了声音问她:

“街道托儿所的那几个老师没上这儿来找过你?”方雨珠反问:“怎么了?不是昨

天刚给她们那儿送去二十多斤鱼吗?她们还想要?”女伴儿着急地小声说道:“什

么呀!出事了。刚才托儿所那个姓什么的所长……”“张所长?李所长?还是那个

小个儿的了所长?”程姐忙说:“对,就是那个小个儿的丁所长,”呼哧呼哧“地

跑到我那儿说,托儿所的孩子吃了咱们卖给他们的鱼,上吐下泻的,还头晕……”

方雨珠一惊:“食物中毒了?怎么可能?”

说话间,托儿所的那个了所长带着两个女教师真的找来了。“方雨珠!方雨珠!”

丁所长个头小,却干脆麻利。这时,脸都急黄了,声音也急变了调。

方雨珠忙迎上去:“丁所长……”

丁所长都要哭了:“你卖的什么鱼吗?”她刚从保育员提到副所长,就摊上这

么一档子事,一下病倒二三十个孩子,能不着急吗?

程姐却说:“丁所长,事情还没整明白哩,你别一锤子就把什么事儿都推到我

们的鱼身上。”

丁所长哑着嗓门叫道:“今天我们就吃那鱼了,不是让你们那鱼害的,还能是

什么?是我姓丁的放毒了?”

方雨珠忙说:“丁所长,有话漫漫说。谁也不会放毒,别那么说。”

丁所长更急了:“慢慢说?一下病倒了二三十,全是独生子女呀!这责任谁负?

谁负得起?别以为你们家里有个警察,就没事了。”

方雨林听着有点别扭,便从屋里走出来问:“什么警察?

出什么事了?”

方雨珠忙把方雨林推回屋里说道:“没你什么事!”然后回头对丁所长说:

“走,咱们去瞧瞧。丁所长,您放心,是我们鱼的问题,我们负责。孩子送医院了

吗?”

丁所长说:“二三十人哩,这得多大一笔钱?”

方雨珠说:“不管多少钱,赶紧送医院。钱,我们付。”

程姐着急了:“雨珠!这责任还没分清哩,凭什么我们付这钱?”

方雨珠忙说:“你糊涂了?救孩子要紧啊!”说着,回到屋里,匆匆从大衣柜

里找出一个小包,从小包里翻出一些钱和一个存折。她看了看存折,又问方雨林:

“哥,你身上有多少钱?”

方雨林问:“干吗?”

方雨珠说:“你别问,有多少,全给我。”

方雨林一边掏钱,一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雨珠心里一阵酸涩,眼眶湿润了,却只是难过地说道:“没事,没事,真没

事。”说着,拿上钱,便转身向外走去。

方雨林忙追出去:“这点钱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方雨珠顾不上详细解释,只说道:“先这么着吧。不够了,我再打电话找你。”

说着,便和那几个人急匆匆地出了大门。方雨林还想问什么,他身上的手机响了,

是专案组那边在催了,要他20分钟之内赶到。

“那边也出事了?”方父问。方雨林说:“不太清楚。有事就给我打手机。告

诉我妈,过两天我再抽时间去看她……”

方父劝慰道:“实在太紧张了,你就先顾一头吧。你妈那边,有我和雨珠哩……”

方雨林又说:“一会儿,你一定去看看雨珠,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方父点点头

道:“你快走你的吧,雨珠那边我会去看的。”

方雨珠等人赶到托儿所时,孩子的哭叫声正闹成一片。托儿所跟急救中心已联

系了,但那边只剩一辆救护车了,而发现症状的孩子却已多达二十七八个了。

方雨珠果断地:“好了,别跟他们扯了,咱们自己打的去。”

程姐叫道:“打的?二十多个人,再加上护送的老师,这得打多少辆的?”

方雨珠下定决心:“打,多少辆也得打!”

第061章

六十一

新成立的联合专案组设在江对岸一幢四层的灰砖旧楼里。

据说这里原先是军工所属的导弹工厂厂部所在。导弹工厂拆迁后,这楼就一直

这么空闲着。这些年,周围陆陆续续建起不少新楼、饭店、娱乐场、商场,它却一

直还这么空关着,倒也算得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这些日子进驻了专案组,从外表上

仍然看不出它和往日的自己,和同类型的旧楼旧院落有什么不同。

反而觉得它的大铁门比以往关得更严实了。再多的人进出,也只开一个小边门。

但只要是进得门去,就会发现,这里的安全保卫工作极其严密,确实与众不同。首

先,不管什么人出入,你得出示一种特制的出入证。方雨林在传达室填了表。经管

保卫的同志仔细地审看,在一张特制的出入证上现盖了钢印,加上塑封,这才郑重

地交给方雨林。“这出入证,你可得好好保管。进出这大门,只认证,不认人,丢

了可就麻烦了。”方雨林笑道:“那我就回刑侦支队去呗。”管保卫的同志“嘿”

了那么一下,也笑道:“回去?你想得美!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丢的,你哪儿也去

不成,下半辈子就啥也甭想干了。”“有那么严重吗?丢了警官证,也不至于如此!”

“告诉你,这个专案组非同寻常,你还真别不把它当回事儿。带手枪了吗?带了的

话,交我这儿保管。

方雨林迟疑了一下,把手枪交给了他。

管保卫的那个同志又填了一张卡交给方雨林:“上外头执行任务时,凭这张卡

到我这儿来领枪。回来进大门时,必须交到我这儿保管。所以这张卡也是千万丢不

得的!丢了卡,这枪可就不是你的啦!”他又笑道。

方雨林也笑道:“我人要丢了呢?

那个同志说道:“那只好找你爹妈去了,让他们再给市局生这么个宝贝神探吧。

方雨林拿起那两张卡,在桌上拍了拍,说道:“操!我这是不是进拘留所了?!

那个同志仍笑道:“那还是有点区别的。上那儿,你得推光头。我这儿不推光

头。周末,你还可以回家会会老婆情人……”

方雨林说:“要没老婆情人呢?你管找?

那个同志哈哈大笑:“嗨,像你这么个帅小伙儿,还用得着我给找?就怕你忙

不过来!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那个同志接完电话,赶紧对方雨林说:“找你哩。你小子还真火,一来,头儿

就瞄上了。

方雨林扛着行李赶紧去专案组办公室把手续交了,放下东西,办公室主任告诉

他,省纪委的孙书记找他。

方雨林一愣:“孙书记找我?他也在这儿?

办公室主任长长地“啊”了一声道:“你不知道?章书记亲自点的名,让孙书

记在我们这儿坐镇哩!快上楼吧,会都开始了,孙书记昨天就说要见你。

会议是在孙书记的办公室里进行的。办公室陈设虽然简陋,但特别宽敞。据说

原先是导弹工厂工会的一个大接待室。

专案组方方面面的负责人都到了。专案组的杨组长正在报告一个突发的情况:

今天他们决定对冯祥龙实行“两规”,一早派人去执行,冯祥龙却已经跑了。他们

觉得,是内部有人给冯祥龙通风报信了。

孙书记皱了皱眉头,问:“有线索了吗?什么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杨组长说:“正在查。

对冯祥龙实行“两规”,是一天前孙书记亲自做的决定。

奇怪的是一直拖了十五六个小时,才付诸执行。这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命令下达后,为什么会拖延这么长的时间不执行?这风声到底又是怎么透出去的?

目前整个儿还是“一锅粥”。这种通风报信的事,这两年可以说在查处几个大案要

案的过程中都发生过,简直是屡禁不绝。更可怕的是在一些人眼里,这样的事仿佛

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似乎不发生这样的事反而是不可思议的。社会上说,现在

已无密可保,就是这个意思。不管什么会,你今天在会上做了什么决定说了什么话,

明天外头准有相当准确的“谣传”在给你散播着。这是一种什么迹象?仅仅是涉及

保密观念强弱的问题,还是一种党风政风的问题?作为党纪律检查方面的一个负责

人,孙立栋认为这是值得自己深思,并三思的。

冯祥龙在这个对他实行“两规”的决定做出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了相关

“警报”。他迅速从当晚住宿的五洲锦华堂总统套间撤出,飞车驶往大亚商城。在

那儿只待了20分钟,换了一辆车,又飞车驶往工商银行省分行总部。他告诉司机他

要去跟银行的一个负责人谈一笔贷款。进了银行大楼,他又用手机告诉司机,别在

这儿等着了,先把车开回公司总部,什么时候要车,他会打电话给他的。然而,他

根本就没上楼,而是直接出了银行后头的那个铸花大钢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

自己家里猫了一个晚上。谁也不会想到,这时候他会回自己家去的。谁都会认为,

冯祥龙这时候有一百个地方一千个极为保险的地方可去,就是不会回家。

他们恰恰都想错了。得到警报,冯祥龙心里一沉,当即采取行动,准备跟那帮

人周旋一番。但他心里明白,只要上头有人动真格的,他冯祥龙肯定是没跑了。现

在他之所以还想“周旋”,是寄希望于这次也像以前那许多次一样,并非“动真格”

的。他太明白了,上边的一些人也非常明白,假如要动真格的,出问题的绝非他一

人,因此就会扯出一大串。这就是俗话说的,盘根错节,真拔,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地面上会显出好大一个坑哩!但万一是动真格的呢?当然这不容易。但万—……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出租车的里程表已然开始计数,他还没有决定要到哪儿去躲

一躲。无数个朋友无数个相好无数个灯红酒绿的场所无数个软榻秘窟……他还是想

到了自己的家。他心里一沉,又一酸,“家”呀,老婆孩子……能说我这么干,不

是为了你们吗?起码最初的出发点是为了你们呀……

他在家里住了半宿,作了种种善后的安排。以往每次回来,他老婆总要借故跟

他闹上一闹(这也是他越发不愿意再回来的原因之一)。但那一晚上也怪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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