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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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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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是真的感动了。我还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为了我的病去找黑芝麻了。

我撑着要坐起来,示意香儿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香儿伸出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说:“还是我来喂你吧,何必又坐起来了。好容易烧退了,别又着了凉就不好了。”

我冲她笑了笑,“没那么弱不禁风的,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不试着起来自己吃东西,难道一辈子叫你喂吗?”

香儿说:“可以啊,我反正一辈子都侍侯姑娘的。”

我摇头道:“又说傻话了,你是桓府的丫头,怎么可能侍侯我一辈子?你看我家里这个样子,像是雇得起丫头的人家么?”

没错,上次卫夫人的确是给了我许多首饰,可那些东西来路不明,

明了是为我参加才女选拔赛准备的。在我的理解里I戴着参赛,装门面的东西。即使我参赛,我也准备赛事一完就把那些全部还给卫夫人,不管那个背后的赞助者是谁,让卫夫人去拿给他就好了。

而如今,我多半连比赛都参加不了了。病了近十天,没有去上工,也没有出门。前几天一直处在半昏迷中,对外界一无所知。最近几天才慢慢恢复神智,但一直都没敢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怎样的一副尊容了。

而枕头上,的确每天都落下了许多头发。

喝着甜甜的芝麻糊,我问香儿:“这黑芝麻糊,是你们少爷吩咐下人磨的吗?”

“是啊,二少爷亲自交代萧总管为姑娘准备的。”香儿随口答。

我笑了,“那你还骗我说是卫夫人赏的?”

香儿这才恍然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吐了吐舌头说:“那个,芝麻糊是二少爷叫人弄的,其它的是卫夫人给的。”

“得了”,我看着她红红的脸儿,“你就不用再掰了,越掰越不像。你家二少爷这样用心良苦,你作为他家的丫头,应该多为他说话,把他的好意彰显出来才对。”

香儿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看着我说:“姑娘知道就好。”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做事也勤快,最难得的是,任何时候看见她都会向你绽开一抹动人的微笑。

要论姿色,这香儿也可以跻身中等美女的行列了。难怪人人都说,那些豪门世家门槛高,连进去当个下人都要看你长得好不好,长得不好的,只配在二门外干干粗活。

我突然想起来问香儿:“你家二少爷有多少个侍妾?”

既然家里美女如云,而且人人都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要纳几个侍妾还不是小菜一碟。

照桓济平时在书塾里的表现,应该是书塾四少中最看重儿女私情的。这样的人,最渴望的就是倚红拥翠、左搂右抱,在温柔乡里流连。

想不到香儿立即面露惊讶地说:“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家二少爷是最单纯真挚的人了,他要是身边有女人,怎么还会这样心心念念,整天担忧着姑娘的病。”

也就是说,桓济没侍妾了,“那,未婚妻有没有呢?”

香儿摇头:“好像没听说过。“

我立刻在心里骂自己白痴,他有没有未婚妻与我何干?我又对他没那种意思。

更何况,他喜不喜欢我与他有没有未婚妻根本冲突。别说他现在只是对我有点意思,就算他已经把我娶进门了,也不妨碍他娶进正室妻子啊。

我却在这里无聊地打探这些,万一被这个丫头误解了,跑回去加油添醋地告诉桓济,让他误会了就糟了。

我分析自己的心态,其实我会这样问,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在那些大少爷的心目中到底能占到什么位置。是不是,无论换多少人问,我这样的出身,都只能是备选小妾。

我想给自己一个理由,在放弃王献之的同时也原谅他。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我想在斩断这份情的同时,也求得一份宁静。告诉自己:不是他要辜负我,他也身不由己。

只有无怨无悔,才能更好地活着。

卷三 碧云深 (64)山有木兮木有枝

然对桓济无意,就不该再接受他的照顾。至于我病I人财物力的帮助,以后再想办法还他吧。

或者竟不能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至于我病了,他派丫头照顾了几天,我就得以身相许吧。

我一直就认为,受恩是一件很沉重的事。以前桃根病重,不得不仰赖胡二哥帮忙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就是觉得好大的压力,好重的精神负担。感情上的亏欠感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因为无以为报,所以不知所措。

好在我后来有能力帮胡二哥重新开店,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把心头那股沉甸甸的歉疚感给压了下去。这次我病到卧床不起,每天只有胡大娘过来,胡大嫂有时也来看看,唯独胡二哥一直没露面。大概,他现在生意很忙,还有跟素素姑娘已经日久生情了吧。

虽然我还是会有些失落,但心里其实也明白,这样最好。不欠人,尤其是不欠情,到时候才能一身轻松地离去。

奇怪的是,胡二哥不来,连那个以前总是阴魂不散的六殿下也销声匿迹了。要不然,我这段养病的日子哪能如此清静。我病了这么久,经书不能如期交付,也没见那个彩珠找上门来讨要。

总之,一切都透着一种古怪,一种不寻常。

这对瘟神一样的兄妹俩同时消失,不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吧?

啊呸,我一个平头百姓,管什么宫里的事啊。他们兄妹俩不来正好,从此永不再出现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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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天天在眼前晃的人都不见了,老天爷大概看我孤苦伶仃,又给我派了一个桓济来,帮我度过了这个大难关。

现在,我的病也差不多好了,人家的丫头,也该还给人家了。我可养不起一个丫头,我自己都还是丫头呢。只听说小姐有丫头,没听说丫头还有丫头的。明明是两个级别一样的人,我可用不起,怕折了福。

我本来就只有一米粒那么大的一丁点福分,再一折,不就彻底没了?

趁小米粒还在,赶紧护住吧。于是我对香儿说:“多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的病现在慢慢好转了,等会我就试着下地看看,应该可以自己在屋里走动,自己做饭吃了。你等会就搭船回去吧。回去后替我多多问候你家少爷,就说我的病好了,改日会亲自登门致谢的。“

香儿却一脸难过的样子,“姑娘你要赶我走啊,我是二少爷派来侍侯你的,你不要我了,我去哪儿呢?”

我有点纳闷地问:“你当然是回桓府了,你本来也是从那儿来的呀。”

想不到香儿告诉我,“我不是啊,我是在桓府当差的刘妈的女儿,我并没有在府里当过差。二少爷前几天跟我爹娘买下我,然后送我过来服侍姑娘。”

末了还说了一句传奇话本里滥俗的台词:“从今以后,我可就是姑娘的人了。”

喔耶,幸亏俺不是男人,不然光这一句话就要让我抓狂。

我努力忍住没笑出声,强自镇定地问她:“你签的是卖身契?”

香儿点头道:“我弟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我妈去找二少爷,主动提出把我卖给府里做丫头。二少爷就卖下我服侍姑娘。临走的时候,二少爷见了我一次。因为我当时惦念着弟弟的病,脸上不自觉地带着愁容。二少爷就特意交代我:我要你去伺侯病人,你要老是愁眉苦脸的,她还会以为是她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要多笑,病人看了才会舒心。当时我也问过二少爷,姑娘病好了,我是不是就回府里当差。二少爷说:不用了,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她有个小妹妹,你就帮她做家务,带妹妹。”

我越听越惊心,原来桓济才是书塾四少中最深藏不露、最有城府的一个——至少在对付女人上是。他肯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可是在书塾时居然能丝毫不泄露自己的心事,也是个不简单

正因为如此,这一切必须到此为止。我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纠缠,不然就会像蜘蛛网一样越缠越多越缠越紧。六殿下对我那样势在必得,被我用一个字骗了六万贯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是他也没想到放个丫头在我这里蹲点。

我越想越疑惑:帮我登上才女榜,又给我许多首饰衣料,以及派“神仙姑姑”每天接送我的那个幕后指使者,难道就是桓济?

但我马上就否决了这种猜测。桓济才十几岁,他无官无职,又不是家里的大当家,他就算想,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不管是不是他,总之必须把香儿打发走,尽可能跟他撇清关系再说。

唉,也怪我,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王献之生病的时候病,让别人觉得有机可趁。而最要命的是,我根本就无法拒绝。当一个无法承担自己的生命,连床都不能起,日常生活起居也无法自理的时候,又怎么拒绝得了别人的照顾?

又是一番好说歹说,嘴都讲干了,香儿还是坚决不走。最后,我只好跟她说:“香儿,如果你不走是怕你家少爷会怪罪你的话,我去跟他说,我陪你去桓府好不好?我亲自把你交到他手里。”

香儿这才慌了,着急地说:“你开玩笑的吧?你这样的身体,要是我还让你陪我一起坐船过河去那边府里,少爷会骂死我的。搞不好少爷一气之下,会连我爹娘一起解雇掉。”

我问她:“你爹娘都在桓府做事?”

香儿点头道:“是啊,不只我爹娘,我弟弟也是,十岁就开始在府里当小仆役,端水扫地打杂。”

原来她一家子都靠在桓府当差吃饭的,难怪她敬桓济如神明,一点儿也不敢违拗。

想了想后,我跟她说:“那这样吧,你帮我研磨,我写一封书信给你带过去给你家二少爷,他看了这封信后就不会怪你了的。”

颤巍巍地写好书信,又劝了半天后,才总算把香儿弄走了。

送香儿到门口,看着外面温暖的冬阳。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天没出门了,于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在阳光里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惊喜万状地喊:“子敬,是你来了?”

他走过来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对不起,我也大病了一场,这么久才来看你,你身体可好点了?”

我忙点头:“我好了,你呢?”

他笑嘻嘻地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你看,我已经完全好了,我又可以把你一直抱到河边了。”

我忙压低声音嗔道:“你小声点啦,你这话让邻居听去了算什么嘛。”

他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反正我们就快要成亲了。”

我听了,酸溜溜地说:“你不是就要娶小姐了吗?”

他把我拥进怀里,“别听那些人瞎说,我哪个小姐都不娶,我只娶你,我的小丫头。”

我哽咽着靠在他胸前问:“真的?”

“真的。”他拉起我的手,“我就是专程来接你的。”

我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差点从椅子上栽倒在地。

原来只是一场美梦。

原来不管我做多少心理建设,我还是这样的想念他。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们遇见,却又让我们的身份这样天悬地隔?

“今夕何夕兮,州中流。

得与王子同舟又如何,还不是枉自相思,无由可诉。

还不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既有而今,何若当初不曾相遇。

卷三 碧云深 (65)午后茶会

心惆怅地回到屋里,闷闷地躺下。

我一直以为我对王献之不过如此,最多只是有一点点特别的感觉而已。可是现在看这架势,竟然“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有沉沦到这个地步吗?

就算是,又如何?没有人能对我的情感负责。不该产生的情愫,就像不该点燃的火苗一样,必须在还没有真正燃烧起来的时候就将它掐灭。

好了,不过就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而已,有什么关系!反正天不知地不知人不知,我,也不知。嘿嘿。

安抚好了一颗不安定的心,我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难得借病放了一个长假,今天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回书塾上工了。

至于妹妹,缓两天再接回来吧。据说病快要好的时候比病重的时候更容易传染,我还是小心为妙。

慢慢地,我的神智迷糊了起来。

刚刚入睡,屋外就传来了劈柴的声音。

这声音在病中好像也隐约听到过,只是当时我病得糊里糊涂的,也没去管它。

仔细听了听,声音的确就是从我的房子外面发出的,而且就在我平日堆柴的地方。

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猛地拉开门。正在劈柴的人抬起头看见我,忙说:“你快进去,病还没好彻底,不要又吹了风着了凉。”

我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我就猜到是你,除了你没别人会帮我劈柴了。”

胡二哥停下来问:“今天觉得怎么样?药喝了没有?”

“我好了,不用喝药了。胡二哥,你前几天也来帮我劈过柴吧?”

我烧的柴一直都是他劈的,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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