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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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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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去泪水又说:“车子没有了。”他依恋地朝深谷里张望。
  “不要再去看它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买一辆新车。”罗正卿又劝:“我们两人都活着,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岱山不要难过了。”
  话虽这么说,实则他心里也难过。前一段时间,为了推销水果,弄得他焦头烂额,今天又把汽车报销了,真是祸不单行啊!但是在王岱山面前他还是要表现得坦然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困难一定很多,不过只有越过困难,前面兴许就是坦途,不可能年年都像今年这样背运。他只能这么想,只有这样才会增强信心,产生力量。
  “大哥你摔伤了。”王岱山指着罗正卿的鬓角对他说。
  他举起手摸了摸,感觉到了疼痛,手指上沾了些湿叽叽粘糊糊的东西。流血了,他想。罗正卿摸出手帕蘸了蘸伤处:“不碍事。”他说。
  “我来给你包上。”说着王岱山扯下衬衫上的一条布,熟练地为罗正卿包扎。
  罗正卿强压住涌上心头的一团苦涩,自嘲道:“我成伤兵了。”
  此时,月亮游移在云层之间,吝啬地抛洒出几缕淡淡青辉,疏稀的星辰在苍穹中闪烁。凭借着黯淡的月光,他们勉强看清面前的路。
  “我们只能步行回台北了。”罗正卿不无感慨地说。
  “走!----”王岱山拉长声调应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哎哟!”刚一迈步,他痛苦地呻吟一声。
  “怎么啦?”罗正卿急忙扶住他。
  “脚,我的左脚!”
  “我看看,”罗正卿蹲下身,抬起岱山的左脚借着打火机豆粒似的光亮,查看着:“动动脚指头。”他对他说。
  “能动。”岱山告诉他。
  “能动就不要紧。”说着他把袜子往下扒了扒,只见脚腕处肿胀得像只馒头:“是扭伤了脚。到家后,我给你配药,外敷三天保你行走自如。”他站起身后问:“什么时候伤的脚?”
  “可能跳车的时候吧。”
  “那你怎么现在才感觉疼呢?”
  “可能刚才太着急,所以没顾上疼。”
  “我们慢慢走吧,我来扶你。”
  “如果有汽车路过就好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王岱山一瘸一拐地走着,时时扭头向身后张望,他真希望这时有一辆汽车经过。但是等到他们下了山,进入平地,仍不见身后有汽车驶来:“见鬼!今天怎么一辆汽车都不从这里过!”
  一路上,两人停停走走,他们身上都有伤,行走的非http://。常之艰难,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努力。
  “歇歇吧。”罗正卿停下脚步,打着打火机向周围照了照:“坐到那儿去。”他扶着王岱山坐到一块石头上。
  秋季的夜晚寒气袭人,徐徐的冷风从四面八方袭卷着他们。行走时不觉得冷,一旦坐下,他们便冷得瑟瑟发抖。
  “岱山,你看,那边就是台北了。”王岱山顺着罗正卿手指方向望去,远处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喔,快到了。”
  罗正卿又一次打着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并递给王岱山一支:“吸一支解解乏吧。”
  王岱山本不会吸烟,可是在这种处境下,他还是愿意吸一支。
  罗正卿抬腕,借着豆粒似的火苗照了照,表针指在五点三十五分上:“糟糕,手表也坏了。”歇了歇脚后,他们又继续上路。
  待到他们回到家里时,已是凌晨三时。
  此次遭遇令他们永世难忘。
  

下卷,五
更新时间2011…10…16 11:18:46  字数:8462

 五
  放学的钟声响了,校园顿时沸腾起来,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走出学校。随之,沸沸扬扬的喧嚣声向四周扩散,校园重归宁静。这就是上海的一所久负盛名的学校----新沪中学。
  如血的残阳无忌地切碎那些企图抵挡它的枝叶桠杈,把它灼目的余辉编织成一张光怪陆离的网,罩住了那块小小的板报,网住了那位专心书写的少年。
  板报上额是几个红色美术体大字《以优异的成绩迎接祖国挑选》下面是用白色粉笔书写的文章。当写到板报下端时,少年不得不以骑马式的姿势继续流利地用粉笔“刷刷”书写。他的粉笔字如同他人一样漂亮舒展。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他甩了甩手腕,然后极缓慢极用心地在最后一个字的右下端慢慢地画了个圆圆的“句号”。
  完成了任务,他直立起身体,长长地吁了口气,顷刻间,一种安然、轻松之感溢满全身。他拍了拍沾满粉笔屑的双手,倒退一步,用欣赏的目光浏览着他的杰作。三年来,他每周都在这块园地辛勤耕耘,他与它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中学时代即将结束,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同学们服务。他将告别他的母校,告别这块耕耘了三年的板报。此时,一股眷恋之情油然而生。
  一位年青的男教师走过来,他满意地阅读那篇通讯报导。见少年抬起书包准备离去,于是唤道:“罗天佑同学。”他是前年从华东师大毕业,分配到新沪中学任教的。
  罗天佑听到有人唤他,转过身,见是自己的班主任老师,他憨憨地对他笑笑,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贾老师。”
  天佑是从高二起蹿的个子,两年的时间里,他拔出了个1米76的大个子。由于他年龄还小,身体仍在发育之中,因此体格显得单薄了些。
  “罗天佑同学,毕业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你是全年级第一名。”贾老师不无得意地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他最为得意的学生。
  “喔。”罗天佑应着,他并不显得多么激动、多么惊讶,因为这是预料之中的事,自己具备的实力,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罗天佑,高考志愿表已经发了下来,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我喜http://。345wx。欢物理,尤其喜http://。345wx。欢理论物理这个专业,我希望将来能在理论物理这门学科中作研究工作。我也要像杨振宁、李政道博士一样为世界做出贡献。”说到这,罗天佑用手捋了捋头发,好像以此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决心一般。
  北京大学在天佑的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当他得知,只有北京大学物理系才有“理论物理”这个专业,于是他更坚定了要报考这所大学的决心;当他得知,北京大学物理系是高考中取分最高的学科后,他更加奋发努力,朝着理想的殿堂挺进!
  “我想报考北京大学物理系,我喜http://。345wx。欢这所学校,喜http://。345wx。欢这个专业。”他把自己的心愿讲给老师听。他眼里放着光,显得很兴奋。他自始至终充满一种自信,一种胸有成竹之态。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激励着他,使他有一种处在起跑线上参加决赛时的那种振奋精神,那种全神贯注一决雌雄的拼命劲头。
  他立志要在物理学科中有所发展,有所建树。他梦想有朝一日当一名贡献卓著的物理学家。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五彩缤纷的康庄大道。在这个十七岁少年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好啊!年青人应该有雄心壮志,你的成绩确实出类拔萃,以你的实力是能够考取的。”贾老师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
  罗天佑是个品学兼优,多才多艺的好学生,在年级里数他年岁最小,而学习成绩又数他最棒。他不但字写得漂亮,篮球也打的出色,在这所著名的中学里小有名气。
  贾老师不但是天佑的班主任,而且还担任高三年级的物理课。所以他对罗天佑的情况了如指掌。据他所知,罗天佑的数学底子打得非http://。常扎实,对物理学具有很高的天赋,他想象力丰富,逻辑性强,加之学习刻苦等特点,他认为他的前程远大。因此,他断言罗天佑能够考上北大物理系并非空口说白话。
  “罗天佑同学,北大可是云集各地优秀学生的地方,你考取后还需不断努力,要想获得成功,往往需要付出代价的。”
  罗天佑认真听老师讲的每一句话,最后他点了点头。
  贾老师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考取大学后不要忘记母校,要经常回来看看哟。”
  “会的。”罗天佑笑了。他很喜http://。345wx。欢贾作人老师,喜http://。345wx。欢他活络的性格,平易近人的作风。他不仅是他的老师,他还视他为自己的兄长。
  罗天佑回到了十间头,看到弟弟正在家门口举着苍蝇拍子,蹑手蹑脚跟踪一只苍蝇,等待它落定后,把它消灭。
  天佑走近弟弟,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哥哥,你回来啦。”大佑回眸望着哥哥。
  “功课做完了么?”
  “做完了。”说罢,大佑开心地又对哥哥说:“哥哥你看呀,我打了这么多苍蝇哎。”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成就”,忙不迭地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一边打开,一边骄傲地对哥哥说:“你看你看,多不多?”
  天佑见弟弟可爱的样子,故作惊叹地说:“哟,这么多呀!”
  “嗯,”大佑得意地笑了,“老师说,要当好学生就得多消灭四害!”老师的话在大佑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他常引用老师的话强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大佑,苍蝇身上细菌很多,千万不能用手去捏呀!”
  “我知道,老师给我们讲过,我是用夹子夹的。”
  “妈妈回来了么?”
  “还没呢,今天你们怎么都回来这么晚呀!我都饿了。”
  “再忍耐一会儿,等我挑了水,马上烧饭。”天佑说罢,进了屋。他把书包放下后径直去了后院,挑起一对空水桶去水站担水去了。待他把水缸里的水挑满后,就去厨房捅开封着火的煤球炉子,趁着等火上来的空档,他开始淘米洗菜。等到米淘好菜洗净,炉火上来了,锅里的水也开了。于是他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后又去切菜。这套家务活儿,他做得熟练,有条不紊。要知道,这是他在三年里练出来的。
  1954年的那一年,罗家经历了两桩惨痛的大事:首先,罗伊星染上暴病突然去世;其后文秀淑老人经受不住痛失孙女的打击,晚罗伊星两个月而亡。
  那一年是罗家的灾难之年,家里所发生的一切给罗天佑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惨痛记忆。也就是从那一年起,他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徐忆兰在那一年的年底,通过司马祺威的帮助进了皮革厂当了一名工人。司马祺威见她办事认真,人又老实,还有一定的文化,于是把她安排到仓库做收料发料的工作。今天因为厂里开大会,她回来得比往常晚了些。一进家门,大佑跑过来抱住她的腿撒娇:“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呀!”
  徐忆兰搂住小儿子嗔怪道:“都是小学生了,还这么嗲,羞不羞呀!”转而又问,“哥哥回来了么?”
  “在厨房呢。”
  徐忆兰把手袋挂好,揽着大佑一同去厨房。
  天佑正在切菜,见母亲喜气洋洋的,有些诧异,因为这么些年来,很难见到母亲的笑脸。他笑嘻嘻地问:“妈妈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哦,我是这么开心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
  “妈妈今天是特别开心,我也看出来了。”大佑抬脸端详着母亲说。
  “其实蛮平常的事,只是提了一条合理化建议,厂里采纳了,就评我为厂里的增产节约标兵,我还真有点难为情呢。”
  “妈妈的合理化建议很有价值的,一年下来能为国家节约很多原材料,妈妈应该评标兵的。”
  “我只是觉得碎皮子扔了可惜,捡起来拼拼凑凑做了个皮夹子、皮纽扣送到厂部提了个建议,没想争标兵。”话虽这么说,看的出她还是很激动。
  等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阵激荡人心的敲锣声。原来,每到五月,便有一位说书人到光明新村后面的空场来说书,一直说到十月份天气转凉为止。象《三国演义》、《水浒传》、《三侠五义》、《七侠五义》都已讲过了。今年开始讲《东周列国志》。
  每晚只要铜锣一响,光明新村的大人孩子的一颗心便会被搅得痒起来,连吃饭都吃不踏实了。小孩子们匆匆地把扒进嘴里,便着急抱起小板凳,拖着小竹椅向空场聚拢。大人们倒不会像孩子似的把焦急的心情露在外面,他们会故作镇定,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不过细心地观察一下便会发觉,他们的手脚会突然变得麻利起来。
  说书人是站在高脚凳上说书的,身旁放着一张高脚折叠桌,桌上放着一盏汽灯,一块类似“惊堂木”似的木板,以及一些他要向人们兜售的芝麻糖、梨膏糖之类的小吃食。
  小孩子们往往来的最早,因此前面坐着的大多数都是他们。他们喜http://。345wx。欢的是凑这份热闹,故事本身对他们的吸引力并不是很强;女人们则舍不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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