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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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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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众学子在家中如何苦苦哀求,或撒娇耍赖,齐邵和李锐,此时正在松鹤楼和西城召来的家将细细问询今日的情况。

“……如此说来,那王油子真是个有用之人。”齐邵一听李家家将的叙述,不由得露出微笑,“有时候地头蛇反倒比上官的话有用的多。”

“哼,就是这人想要糊弄我。”李锐气呼呼地说,“此人极其油滑,而且善于揣测人心,我差点吃个大亏!”

“小人物要生存,往往要比我们这些‘贵人’要难的多。”齐邵倒不觉得他这么做有错。“京兆府本身就是在京城各衙门夹缝里求生存,他又是一个小吏,想要做些事,不免就要‘借势’。此人不怕别人事后报复,明显是条光棍。这种连命都不要的人,反倒容易成事。”

“齐公子所言不假。在军中,也是这样个性的人最容易活下来。许多人觉得那些兵油子无甚本事,却屡屡能化险为夷,实在是不可思议,殊不知这些人最会审时度势,又能当机立断,脸皮厚手也黑,往往能做出让人出乎意料之事。”

“李锐,明日我们要借此人的本事。我们这些人不熟悉西城,又不能完全避开京兆府行事。用了此人,一来表示我们尊重官府,二来又能很快熟悉世情。”齐邵笑着说:“你别看不起这样的人,他坑你不假,可是一旦认可你,也是最重义气的。”

“谁要他的义气。”李锐撇了撇嘴,“你既然说他有用,那我明日就去会会他,少不得破费一些银钱就是了。”

“锐少爷,不可。”家将首领阻止道。“这种人用钱收买,反倒会起逆反心理。少爷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恭恭敬敬地邀他相助便是!”

“什么,你要小爷去求他?”李锐瞪大了眼,“我堂堂国公府的少爷,求一不入流的小吏……”

“为何不可?”齐邵把额头靠着墙壁,他已经有些困了,说话也在飘忽,“达者为师,此人有过人之处,为何不能求他?你只是国公府的少爷,又不是国公,他一个长者,怎么就当不起你一求?”

李锐抿了抿唇,一咬牙。

“好,我豁出去脸面不要了!”

“这就对了!”齐邵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日筹划许久,困得不行。你也别回府了,就在我府中歇一晚吧。明日一早还要和众多学友一起共事,不休息好,明天反倒误事。”

李锐点了点头。

“好,今日我就不回内城了。”

信国公府。

“你说锐儿在齐府中宿下了?”顾卿奇怪地问锐儿派回来报信的家人。“他今日做了什么?”

“锐少爷和齐大公子去了几次西城。然后跟齐大公子一起跑了东城和内城不少人家,和许多公子在松鹤楼的雅间里呆了一段时间。”那家人用近乎尊敬的语气说道:“似乎是商议了不少明日赈灾的事项。”

松鹤楼?不是酒馆就是茶楼。

“那锐儿有没有说明日府里要不要再送人手或者钱粮过去?”不行明日让李钧过去,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万一灾民闹事……

“锐少爷没说要什么。”

“那你回齐府继续听差吧。”顾卿迷迷糊糊地让下人回去了。

连府里资助的物资都不要了,这些孩子们准备怎么做呢?

齐邵院中。

“你家就没有客房吗?”李锐不乐意地说,“我才不要和你抵足而眠。”

谁知道你有没有脚臭!磨不磨牙,打不打呼噜,说不说梦话,有没有隐疾……

“既然都留宿了,自然是要和为兄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一番,才不枉来我府上一趟。”齐邵笑着说,“你放心,我没有几个丫头伺候,你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最多我让她们退去外间就是。”

他家中弟弟多,早就习惯了没事和弟兄们来个抵足而眠。这李锐只有一个弟弟,自然是不知道来自兄长的关爱有多么熨帖。

来来来,大哥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温暖的兄长之情。

“你不是说困了要早点休息,不然明日误事吗?”李锐露出莫名其妙地表情,“怎么又要秉烛夜谈?”

齐邵一呆。

这死小孩记性真好!

“睡前共话一阵,也是入睡的好办法。”

“不要。我睡眠一向很好,一碰枕头就能睡。”李锐把头猛摇。“两个男子睡一张床上多怪异啊,我又不是小孩!”

“咦?难不成贤弟要找女人共睡?我家是清贵人家,没有养那种家人……”

“什么女人!”李锐气急败坏地说,“我男人女人都不睡!”

“那可不行。贤弟是公府嫡脉,将来要继承香火,怎么能作此想法!”

“你你你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和……妈的,我到底要说什么来着?”李锐急的爆了一句粗口。

齐邵见李锐有趣,又逗弄了他一阵,这才心满意足地唤了仆人前来。

“带李大公子去客房,让下人们小心伺候着。”

李锐这才知道被耍了,气的给了齐邵肩膀一拳,转身跟着仆人离去。

齐邵在房里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心里却是一阵好笑,不由地笑出声来。

这小子个性温柔且喜好交友;却经常装作冷酷而不跟人打交道的姿态,还真是有趣。

想来邱老太君处处庇护他,也是因为此子一片赤子之心的缘故。

只是不知邱老太君是如何收服的这个孙儿,看李锐和李铭二人堆邱老太君如此敬爱,想来绝不是像一般人家那样盲目溺爱。

他是不是该考虑……

劝爹娘再多生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谁知道你有没有脚臭!磨不磨牙,打不打呼噜,说不说梦话,有没有隐疾……

睡梦中的李钧:阿嚏!(嘎叽嘎叽)。谁说我坏话?

第69章与有荣焉

正月初六;官府的赈灾诏令终于张榜公布。这一天正是所有店家开张之日;虽然京城受了一场雹灾,却不会影响店家们开业。又加之这天官府宣布赈灾;更是全城喜气连天。

此次除了对受灾人家散米、放官贷以外,还允许京城里的流民用协助重建倒塌的房屋的工来换取酬劳。若有京城户籍的男丁愿意以修建房屋充作徭役的,也可作准。

一时间,京城里的泥瓦匠、木匠纷纷响应,这些手艺人每年有两个月的徭役;现在是农闲时候,把徭役给服了,其他时候就能腾出时间来干其他的;不用再临时听从官府的调配做这个做那个。

而在此之前,一直在赈济全城的“国子监救灾队”;终于可以下场休息。

几日后。

京城里,如今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关于大年初四那日的雹灾。初五那日,国子监太学生联手救灾的故事,也在京城里广为流传。

京城某茶室内。

“那书生姓赵,长得是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此人有一项本领,任何人的长相只要看了一眼,便能过目不忘。这赵书生见那泼皮又来要冬衣,当即把眉一皱,喝止道:‘兀那汉子,我见你也是一堂堂男儿,怎能做这重复冒领之事?我问你,你既然已用李二的名字领过一套,为何要又用张四又拿一件?’”

这说书先生是唱作俱全,尤其是神态,抓的更是入木三分。说道那赵书生皱眉,也把自己的眉头皱了一皱。只可惜这个说书先生的长相实在是一般,绝没有他口中书生那种眉清目秀之气。

“后来呢?快说啊!”

说书先生拱了拱手。

“嘿嘿,小老儿说的口干舌燥,想讨点茶水钱,买碗茶水喝。”

茶室中无数铜钱飞了过去。

“谢诸位的茶水。”那说书先生看着跑堂小二把地上的钱一个一个捡到一个盘子里,这才喜笑颜开地继续说道:

“刚才说到那赵姓书生过目不忘,一眼看出那泼皮想要拿重复领那救命的冬衣。那泼皮自然不认,一口咬定赵姓书生嫌他腤臢,不愿给衣。”

“诸位,想这赵姓书生也是大家子弟,愿意来这贫户所住之地发放冬衣,必定是位德才兼备之人,他前前后后督促着发了无数件,怎会突然嫌弃某人腤臢。无奈这书生生性文雅,哪里见过这等无赖小人死缠烂打,竟被那无赖说的是瞠目结舌……”

“后来呢?冬衣有没有给他要走?”

“我看这书生就是没用了点,是我,早就给他一顿好打!”

“诸位莫慌,听我细细说来。”说书先生抿了口茶。

“前面说过,这位赵姓书生过目不忘,他见那泼皮无赖,反倒被气的朗声大笑,将那泼皮刚才冒领时所穿何衣,领东西所按手印的是哪根手指,说了那些话,做了哪般事,桩桩件件,一一道来。那书生言之切切,泼皮却是越说越心惊,大冷天竟冒出一头汗来。”

“京兆府的众差吏掰开那泼皮的手掌一看,果真左手拇指,右手食指均有红色印泥的痕迹。”

下面的听客叫了,皆叫了声厉害。

“这下证据确凿,那泼皮不能再赖,众差吏横眉怒目,将那泼皮用哨棒打了一顿。就要叉将出去。”

“打得好!”

“这种人就应该得些教训!”

“应该把先前得的那件冬衣也给拿回来!”

众听客听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均觉解气,人人连呼痛快。

“各位别说,当时确实有差吏要那无赖把先前用‘李二’之名冒领的冬衣给吐回来,却被那赵姓书生喝止。”

“这书生怎地这般心慈手软!”

“莫非那书生是个滥好人?”

“此事正是让小老儿佩服之处。那赵姓书生当时道:‘此人既然能入红圈领衣,必是已经衣食无着之人,他一时起了贪婪之心想要冒领,小惩大诫即可。此乃贫苦造成的罪孽,而非什么大恶。若夺了他这最后一点希望,才真是要将他逼上绝路,逼着他去做那大奸大恶之事。’”

“那冒领的泼皮听了书生之言,惭愧万分,发誓以后不再起贪婪之心,好好做人。那些差吏佩服书生肚量见识,遂不再刁难那个泼皮,放了他回去。”

“这些冬衣大部分都是国子监学子家中所募,原都是富贵人家里常用之物,那些灾民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些精致的衣衫,一时动了贪念也是有的。只是周围领衣的灾民见这书生有这般过人的本事,即使有想冒领的,也不敢再动那花花肠子。”

“这冬衣能够井然有序地发放,这位赵姓书生当立一大功。”

茶室里一长者以手抚须,笑而不语。同桌几位像是随从一般的男人们一脸迷惑。

好生生的不呆在衙门里,跑到这大街上来听什么说书?

等等,姓赵?

“唔,此话有理,若是没衣没食,岂不是要抢别人的?”

“这赵姓书生见识不凡,难得还能宽容待人,不错,不错。”

“说书的,那赵姓书生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一个梳着双丫的小丫头脆生生的问那说书先生。

“咦?小妮子春心动了?我看你年纪还小,等过几年你能嫁人了,那书生怕都已经娶了妻生了子了,还是歇歇这份心吧。”

“小丫头,莫非你是替你家小姐找如意郎君的?”

“哟,大家看,这茶馆里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女娃娃!”

这些听客都是这间茶馆里的常客,一见多了许多张生面孔,自然要多看几眼。不知何时,这后排坐了不少小丫头,甚至还有些女娃娃换了男童衣服,装作男孩的。

女孩子耳朵上都有耳洞,仔细一看便知,这些小丫头见有人注意到了,索性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和那台上的先生说道:“你这说书的,快快把那书生的身份说来,我们赏你银子。”

说罢,拿了个银豆子出来晃了晃。

这些听书的大部分都是给铜板,哪里有出手就是银子的。说书的先生一见,立刻笑着卖了个关子。

“这位赵姓书生家学渊源,自幼熟读《大楚律》,是以有这般见识。世人常曰穷刁民,穷刁民,此人却能说出‘此乃贫苦之罪,而非大恶’。诸位可以想想,这是哪家出身的公子。”

“熟读《大楚律》,莫不是京兆府尹的公子?”有好事的乱猜。

“我看说不定是大理寺里哪位官员家的公子。”大理寺专管平反冤案,这么猜也没错。

“大理寺卿家的姑娘不是嫁了信国公府吗?我记得他家姓方,怎么姓赵了?”

“你笨啊,大理寺难道就一位大理寺卿吗?”

茶馆里坐着的长者越听脸越黑,恨不得拍桌子站起来喊:

“那是老子儿子!”

这位长者正是刑部尚书赵恒。那位说书先生所说的赵姓书生,乃是他年方十六的的嫡幼子,赵聃。

这刑部尚书今日听家中下人说到城东有一茶馆,日日以那西城赈灾之事说书,便起了好奇之心,以上街“体察民情”为由,晃到了东城这处茶馆。

谁料一进门,便听到了说起自己的儿子。

啧啧啧,听见他家的小儿子在别人嘴里如此优秀,他也与有荣焉,这种恨不得站在桌子上大叫“那是我儿子”的高兴心情,真是比当年被圣上点了刑部尚书还要更深几分啊!

这长者身边的都是刑部的属官,听到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又见到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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