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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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南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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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镧和所有的企业一样,品牌价值永远是最核心的东西,无论付出多惨痛的代价,都一样。
  更何况,他要做的,并不只是维护墓镧的声威,还同时带回了目标的一只耳朵,他必须要他所有的属下明白,即使你们死了,也一定有人替你们报仇。自然,你们可以安心地去死。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家,自然也就没有根,既然如此,自己的性命就是唯一重要的,可惜,不属于自己。
  非璟煜很好奇,为什么言寓荆不和迟念一起去视察,他也注意到,这里所有的人,对言寓荆的称呼都是言少爷,而不是少主。迟慕瑀,才是真正的少主。
  他记得,几年前,他明明是的。
  其实,言寓荆对血腥争杀早已心灰意冷,曾经他幻想的电影一般弹指千里取人头的生活也不过是想象罢了。王云天的死让他心灰意冷,自然更不愿意介入其中。毕竟,墓镧也算是骊歌的势力。
  他只愿意跟随师父身边,做一个没有任何人看在眼里的言少爷,就算是受人庇护也好,胆小懦弱也罢,他没有更多的想法。少主这两个字,不是叫起来好听就真的好做了。甚至同更多人说起来,他也只是道,“我只是服侍师父的。”
  那是他对自己的定位。他想,这很好,就算不是很好,也没有错。
  他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又都没有什么可说的。言寓荆去给各种小动物或者绝不温驯的猛兽喂食,非璟煜就自己练功。巡视的事,言寓荆自己不去,迟念又没有叫非璟煜,他自然也不好太过关心墓镧的事。可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格外晚。直到菜热了两次,迟念和迟慕瑀都没有回来。
  非璟煜有些着急了,不会出事吧。自然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言寓荆倒是淡定,“师父恐怕又在指点小木鱼了,你先吃吧。”
  非璟煜看他,“你不吃吗?”
  言寓荆道,“师父还没有回来,没这个规矩。”
  非璟煜有些不高兴,住了这些天,自己永远也只是个客人而已。他自己下了一碗面,炝了些葱用醋浇着胡乱吃了。等迟念回来,确定真的没什么事。才将菜端出来,又将面弄好。
  今晚是打卤面,炒了两个菜,等迟慕瑀和迟念都吃完,非璟煜洗了碗,却是没有陪小黄帽,而是径自去找迟念。
  “迟大哥,我打算回去了。”他是个直接的人,更何况,同迟念说话也用不着铺垫。
  迟念抬起眼,“好。”
  非璟煜嗯了一声,“我今晚再住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吃了早饭就走。”
  迟念还是那一个字,“好。”
  非璟煜咬了下唇,没再说话。
  迟念道,“你不用多谢我的照顾?”
  非璟煜想了想,好像家常菜会做了几道,功夫嘛,虽然长进不大,但也有长进,因此轻轻嗯了一声。
  迟念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只木匣子,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对长着翅膀的鱼,迟念道,“这是我年轻时雕的,拿去吧,就当是这些天扫院子做饭的工钱吧。”
  非璟煜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雕工并不是很精细,可也绝对是好东西了,他不明白迟念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只是接了道谢。
  迟念轻轻挥了挥手,“你住了十四天,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我没什么要吩咐的了。”
  非璟煜也不说话,捧着盒子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再看小木鱼时,也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些天一直同他住,起卧都在一处,自己要走了,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倒是迟慕瑀回来就问他,“非叔,听说你要走了?”
  非璟煜一愣,“你父亲告诉你了?”
  迟慕瑀摇头,“我前两天听爸爸说父亲说你快要离开了,估计就在这两天。”
  非璟煜道,“嗯。我明天吃了早饭就走。”
  迟慕瑀有些悻悻的,可是知道非叔总会走的,也只是咬着唇默默替他整理东西,非璟煜笑道,“你马上也要去二叔家住了,回头我们又住一起。”
  迟慕瑀点头,却是没有说话。当晚,两个人都睡得很早。
  第二天,非罹开车来接他,非璟煜特地带了两个自己烙得大饼给非罹,非罹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得意,看非璟煜默默无言地离开,迟念言寓荆甚至是迟慕瑀都没有来送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非璟煜这么来了,又这么走了,这十四天,仿佛是大海里的一点雨滴,落进去,连个涟漪都绽不开,只看着隐隐约约的水纹,一下子,就过了。
  幸福是他们的,若是不觊觎别人的幸福,又怎么会什么也没有。若是不觊觎别人的幸福,却连什么也没有都不知道。
  究竟哪一种,会更好呢?
  每个人都有些旁人看来矫情一段日子后自己更觉得做作的感慨,只是,当时的当时,那么生动清晰地呈现着,却仿似,比任何人都真诚,比任何事都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SNG的饮食问题,我在思考一下哦~谢谢大家~


☆、击节21

  “怎么这么早?”清早起来做早饭的秋瑀宸却在厨房碰到非璟煜。
  非璟煜低下头,“在墓镧早起惯了,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秋瑀宸笑了,“去墓镧住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上学了。”
  “哦。”非璟煜答应一声。
  秋瑀宸看他,“怎么了?”
  非璟煜摇头,“没有。”他退到一边,看哥哥在那里忙碌,和言寓荆做菜时一样的专注,却是不一样的神色。
  秋瑀宸将粥放在火上,这才看他,“怎么了?”
  非璟煜道,“哥,有时候觉得,大清早起来,然后就有事做,一天都是忙忙碌碌的,真好。”
  秋瑀宸随手切菜应他,“每天的生活,过久了,也会觉得,总是一样。”
  非璟煜轻轻嗯了一声,“当然一样。可是,每天又有很多盼望。”
  秋瑀宸刀工很好,切菜很快,“你能这样想,说明是真的长大了。”
  非璟煜却不觉得这是什么褒奖,只是道,“我有时候睁开眼,就想,要学习,要练功,数不完的功课,即使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安心,因为一觉起来,又是一样的日子。”
  秋瑀宸答他,“那很正常。”
  非璟煜道,“后来我就想,如果从SNG结业了,我一定每天睡到大天亮。我那时候总是想,小时候不肯吃饭,我爸一手抱着我一手做番茄炒蛋,然后用浓浓的西红柿汁浇在米饭上拌了给我吃。”
  秋瑀宸点头,“现在呢?”
  非璟煜道,“现在,我爸每天想尽办法做我爱吃的,可总提不起精神来,好像,睡觉也没有那么值得高兴了。”
  秋瑀宸回过头看他,“你现在还怨罹叔吗?”
  非璟煜摇头,“我不知道。其实,我都觉得我没怨过。每天看着言寓荆或者迟大哥做饭,洗碗,给所有的宠物喂食,有时候和慕瑀一起,想想言寓荆要走三年,心里难受,觉得慕瑀会很可怜。我就想起自己在SNG的时候。”
  秋瑀宸笑了,“习惯就好了。”
  非璟煜听他说这五个字,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哥哥说,习惯就好了。
  这世间的事不就是这样吗?起初会盼,盼过了会怨,怨了有可能会恨有可能会更盼,可最后,都是习惯。
  秋瑀宸调好了芝麻酱,回头看非璟煜,“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个照顾我的阿姨。”
  非璟煜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秋瑀宸接着道,“有一年过年,我听到他在问另一个阿姨,八宝饭怎么做。问的时候,就哭了。”
  非璟煜望着哥哥。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后来才知道,她们家乡的风俗,过年一定要吃八宝饭。从前,都是她丈夫做给她吃,可是那一年的前几个月,她丈夫过世了。”
  非璟煜听着哥哥说的话,是很正常的事,却突然间有种莫名的酸涩。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太残酷了。
  “再后来,她学会了,不止是八宝饭,过年要蒸得馒头,要提前炸好的带鱼,做的糟肉,还有,正月十五要吃的元宵。”
  非璟煜听哥哥讲,秋瑀宸却是吩咐他,“替我看着点粥。”
  “哦。”
  “所以,很多事情,习惯了,就好了。”
  非璟煜突然问,“哥怎么会知道的?”
  秋瑀宸答他,“因为有一阵我每晚都会被摆成各种样子练柔术,起初疼得根本睡不着,自己也倔着,咬牙不睡。她就偷偷拿自己做的月饼给我吃,最好吃的五仁馅,然后和我说,习惯了就好了。”
  非璟煜终究还是个孩子,“后来那个阿姨呢?”
  秋瑀宸道,“离开秋家了。”
  非璟煜有些悻然。秋瑀宸道,“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包括我父亲,我妈,陆二叔,迟大哥,他们都一样,习惯了就好了。”
  时间总是会让人学会将就,顺应将就,最后,觉得将就是对的,哪怕有些人,总以为,他永远不会将就。
  “小非。”
  “哥——”
  秋瑀宸如他年幼时一般,轻轻揉了揉他脑袋。仿似安慰,又仿似什么也不是。
  非璟煜突然觉得,其实,习惯也好,将就也罢,他们都有一个更冠冕堂皇的说法,就叫,顺其自然。
  “装这么多饼干什么?”迟慕瑀每次去秋家都不会带什么东西,因为所有的东西那边都准备得很好。
  “非叔肯定住在二叔那里,他最爱吃野菜饼了。”小家伙倒是惦记着非璟煜呢。
  言寓荆笑笑,“他还爱吃墓镧自己的西红柿和黄瓜,都给他带着。”
  迟慕瑀倒是聪明地很,“那爱吃的就多了,装不了。”
  言寓荆道,“那你叫你非叔来墓镧住着,他以后想吃就摘。”
  迟慕瑀望着爸爸,“为什么要非叔来墓镧住?”
  言寓荆道,“爸爸要走了,你叫非叔搬来住,自己就不无聊了。”
  迟慕瑀摇头,“非叔是非叔,爸爸是爸爸。”
  言寓荆心理斗争了很久,才想,请非璟煜来墓镧住下,没想到,第一个拒绝的居然是迟慕瑀。第二个拒绝的,就是迟念。第三个拒绝的,却是非璟煜自己。
  “墓镧是你们的家。”
  他是买了门票来参观的客人,哪怕停留再久,也依然没有得到登堂入室的资格,他想,即使有一天,迟念就算收下他,墓镧,依然是他们的家。
  他也有他的家。
  他的家没有满天的星星但是有漂亮的灯,没有淙淙的小河可是有大大的游泳池,没有竹子搭建的凉棚但是有满是爬山虎的长亭□,这些,也是很好很好的,只要,心里喜欢。
  ——完
  作者有话要说:和我最初的构思完全不一样的番外,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的结局,可是,还好,总有希望谢谢大家!下一篇,是“晓也星稀”系列的《稀》,希望,不要让大家失望鞠躬!


☆、稀1

  三月的小雨下起来总是淅沥沥的,好像永远也不会完。篮球场旁边是足球场,足球场的草坪虽然是人造的,可也真有几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味道。
  这样的小雨,自然不能阻挡怀揣梦想的少年,甚至是更大一些,也无所谓。
  年少的时候,总是喜欢追逐汗流浃背的感觉,如果不能,倾盆大雨彻头彻尾的淋一场,也是一样。
  “少爷,该回去了。”
  十三岁的秋瑀宸收回目光,管家撑着很大的黑色雨伞,来接他的人,仿佛参加黑道大佬葬礼一般的排成两行,自觉围出一条道来。秋瑀宸没再说话,他能感受到对面球场那些炽烈的目光,就如同,他这些天一直盯着他们看一样炽烈。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将围得严严实实的围巾绕出来,然后拉开厚实的外套,像任何电影里一样洒脱从容的脱下来,如果他是个绝色美人的话,甚至可以有镜头特写香肩美背,最后,他摘掉了帽子,露出被勒令剪短还来不及长长的头发。
  安管家在后面撑着伞,立刻有人送上logo隐蔽的昂贵外衣,秋瑀宸顺手接过,却在仿似要套上袖子的时候,将外套一扔,拼命向后跑。
  两旁的人待要追,却被安管家伸手拦住了。
  于是,细雨中,一个短发的倔强少年攀过球场的铁丝网,跑到篮架下面去,“让我跳一个!”
  大概是他的排场太大,亦或是他翻过来的姿势太过慑人,带着球的十几岁男生还未曾反应,篮球已被他出手断去。
  “嗵!”地一声,仿佛天边惊雷一般的战斧狠狠扣下,“谢谢!”
  篮球在地上不停打着旋儿,橙色的光晕被雨水罩得很漂亮,秋瑀宸轻轻摸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手腕。他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离开了他自己的家,可如今,已经全没有意义了。早知道,这两天,应该和他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重新回去,这次却是绕路走得正门,依然有人列队迎接,有人撑伞,有人送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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