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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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南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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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回去,这次却是绕路走得正门,依然有人列队迎接,有人撑伞,有人送衣服。
  秋瑀宸没有说话,就一直走着,走回那个或者可以叫做家的地方。
  乔熳汐居然不在。
  他还以为,一回来就是疾风骤雨呢,原来,他竟是不在。
  于是,秋瑀宸洗了个热水澡,请家庭医生替他看受伤的手。
  令医生是个时而神秘时而又很啰嗦的老头,“回来啦。”
  “嗯。”他知道一定会被找到,什么后果,他在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令医生唠唠叨叨地数落他,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能这么任性。
  秋瑀宸没说话,其实不用担心,等乔熳汐回来,自然有一百天够自己休息的。
  果然,一出医护的小房间,就看见他在楼梯护栏上靠着,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尤其是,笑容,“你回来了。你禹落哥给你煮了粥,下去喝一点吧。”
  秋瑀宸没有看他,自己径直从楼梯上下了,粥,菜,还有两颗药丸。
  秋瑀宸笑了,喝粥吃菜,最后吃药。
  吃饱喝足了,他就在落地玻璃前站着,饭后站半个小时,对身体很好。
  他站得很随意,尽管习惯性的保持着绝对挺拔的姿势,雨下大了,外面的树说不定经过几天就变成翠绿翠绿的了。
  秋瑀宸安静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直等文禹落来到他身边。
  “禹落哥。”
  文禹落递过一杯茶,大概还是药吧,还好,味道不算难喝。
  “你的右手,本来不应该用力的。”
  是,他连续五天的练习才终于练伤了自己的右手,一个月前,他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了自己的特护病房里,只等进了医院就跑。可惜,他自以为计划周密,却还是没只有两天就被抓了回来。
  “我一直注意着,我知道,秋家不养废人。”他说话的口气是独属于年轻人的偏激。
  文禹落也不介意,只是笑笑。
  秋瑀宸抬头看他,“他打算什么时候处置我。”
  文禹落不答反问,“你怕吗?”
  “怕,又不怕。”
  “为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乔熳汐带给他的,不止是疼痛,他无法接受的,是屈辱。
  文禹落还是没有说话,在他心里,秋瑀宸,只是个孩子。
  当天,秋瑀宸一样在做自己的功课,做过功课就练功,练过功就练球,练完球再读一会书,然后,睡觉。
  第二天,喝了四碗药。乔熳汐一天都不在家。
  第三天,还是一样。
  他开始明白,是养好了身体,好挨打。
  一直,过了一个星期。
  “瑀宸——”那天晚上,他吃过晚饭,乔熳汐叫他。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他可以很客气,可是,他不会叫他哥哥。
  “如果不忙的话,和我去翼盟看看。”乔熳汐在任何时候都很客气。
  “是。”既然是命令,何必那么虚伪。
  秋瑀宸跟着乔熳汐去翼盟总坛,乔熳汐微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而后,乔魁首,十四个堂主,浩浩荡荡的去了刑堂。
  冷冰冰的铁制刑架上,挂着一个人。
  他的手腕被铁链绑着,双腿却是被撕成了一字绑在刑架上,全身赤躶。
  乔熳汐在蛇形座椅上虚虚坐下,“继续。”他面上依然浮着微笑。
  只见一名掌刑人举着烧红的烙铁走向刑架上的人,秋瑀宸嫌恶地偏过了头。却难以抵挡鼻尖烤猪皮一样的味道。
  刑架上的人早已痛得昏了过去。乔熳汐笑着吩咐秋瑀宸,“你过去看看。”
  秋瑀宸不愿,却又不得不走过去,他去看时,却发现那人右边脚趾上,五个趾甲已经都被扯掉了,而血肉模糊的姆趾上却能依稀辨出烙铁的印迹是一个字,只是,什么字却是认不出了。
  那人本来已昏了过去,却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可还来不及抬起头,又昏了过去。
  乔熳汐淡淡道,“晁堂主,你打算,烙哪几个字?”
  “回魁首,此人贪生怕死,竟然打断自己的腿以图逃离本帮,对这样的叛徒,属下打算替他十个脚趾烙上十个逃字,以作惩戒。”
  乔熳汐轻轻笑了,“十个脚趾都用烙的,晁堂主不嫌太单调了吗?不如,姆趾用烙刑,第二趾用针刺,中趾换刀刻,若是有兴趣,还可以试试涂上蜂蜜,让腐蚁啄食。”
  秋瑀宸听到这里,闻着刑堂之中令人作呕的气息,哇地一声就吐出来,“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即使现在同红湖交战,他若要走,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手段!”
  乔熳汐还没有发话,立刻有立在一边的堂主出来表忠心,“秋少爷此言差矣,如今两派交锋,临阵脱逃叛离本派的,若是不重重处置,又如何能稳定军心。”
  他这话一说,旁边立刻有人附和。乔熳汐等大家都说完了,这才道,“秋少爷宅心仁厚,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既然如此,泼他醒来!”
  那晁堂主听得魁首亲自吩咐,连忙自己动手,一桶浓盐水就浇下去,那男人被泼醒,只是张了张眼睛,乔熳汐淡淡道,“龙爷,我敬你是条好汉。只是这自残肢体叛帮出逃却委实不是英雄所为。”
  男人刚才酷刑加身也不吭一声,如今也只是纵气狂笑,却终因为体力不支大大喘起来。
  乔熳汐却是吩咐晁堂主,“拿一根铁刺来。”
  那龙爷这才喘了口大气,“魁首,姓龙的早都知道你心狠手辣,花样繁多,你尽管使出来!”
  乔熳汐等晁堂主拿了铁刺来,才淡淡道,“龙爷,你十一岁就入了翼盟,出生入死二十三年。三十岁就做了翼盟盟主,这在图腾所有分会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如今,翼盟同红湖开战,你宁愿废了自己成名的右腿也要走,乔熳汐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嫂夫人已怀有五个月身孕。”
  那龙爷起初听他说话,一直哂笑,如今却突然嘶嚎起来,“乔熳汐,我们江湖中人,死就死生就生,我姓龙的临阵脱逃甘受家法帮规,你若是牵扯到我老母妻儿,就是圣母也饶不了你!”
  乔熳汐却只是淡淡一笑,“你看到晁堂主手中这根铁刺了。”
  那龙爷虽然被缚,却是昂起了头。
  乔熳汐淡淡道,“不如这样。你若是能用这铁刺在自己中趾之上刺一个悔字以表悔过之心,我便放你离去,与老夫人和嫂夫人以及即将出世的小少爷团聚。”
  那龙爷右脚趾甲都已被拔掉,如今一只脚都已是血肉模糊,旁人上刑已是残酷至于极点,若是自己动手,任他是铁铮铮的汉子,又如何能下得手去。
  那龙爷却是呵斥立在一旁的晁堂主,“放我下来!”
  晁堂主望着乔熳汐,乔熳汐微微颔首,那龙爷一条右腿已经断了,而被吊在铁架上,两只手腕也早都伤得见了骨头,他兀自挣扎着要起身,可究竟不是铁打的人,秋瑀宸连忙扶他,那龙爷谢了他,才道,“你这孩子良心很好,不像你妈,也不像你哥哥。”
  乔熳汐听他如此说,也只是笑笑,那龙爷转过头来望着乔熳汐,“魁首一言九鼎,姓龙的以后已是废人一个,却还是记着你的恩德!”
  他说恩德二字时,神色极为复杂,既有怨恨,却也有庆幸,他说过这句话,就对秋瑀宸道,“小朋友,放我下来。”他没有像旁人一样称呼秋瑀宸秋少爷,秋瑀宸心中敬他怜他,实在觉得哥哥太过冷酷无情,他听过很多关于这位龙爷的英雄事迹,也见过他几次,可是,刚才站得那么近,却根本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江湖人称龙爷的翼盟盟主。
  龙爷大概是被吊了太久,实在站不起来,秋瑀宸扶他坐下,却是迅速摸出了一枚药丸送到他口里,那龙爷目中满是感激之色,却是偏头要悄悄吐出来,秋瑀宸知道他心意,连忙悄声道,“不是止痛的。”
  他才点点头咽了,只坐在地上,就冲晁堂主伸出手,“给我!”
  秋瑀宸实在不忍心看,他才接过了那枚铁刺,就偏过头去。整间刑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十四名堂主加上掌刑的晁堂主,另外行刑的八个人,守卫的二十四人,乔熳汐,秋瑀宸,竟是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秋瑀宸死死握着拳,不敢看,不愿看,不忍看。
  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龙爷哈哈一笑,可半声笑声却哽在喉咙里,这一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乔熳汐缓缓站起身,走下高台,站在他面前,“果然是条汉子。可惜,儿女情长。”
  他说着,却是吩咐一直站在自己左手边的一个老者,“好好看顾他的伤。乔熳汐答应了要他活,就是阎罗王也不能要他死。”
  那老者躬身应道,“是。”
  “瑀宸,回去吧。”
  秋瑀宸又回头看了一眼龙爷,终于跟在乔熳汐身后走了。
  等走出翼盟,乔熳汐才轻声问他,“今天,你学会了什么?”
  秋瑀宸恨声道,“我学会了阶下之囚未必不是真英雄,高居上位的,却有可能是真小人!”
  乔熳汐依然淡笑,“我告诉你,应该是:第一,无论任何时候,以伤害自己为代价逃跑都是愚蠢的;第二,无论任何理由,错误都是不可能得到同情的;第三,无论任何人,犯错都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秋瑀宸冷冷回应,“还有,无论任何事,乔熳汐的结论永远是唯一正确的!”
  乔熳汐轻轻摇头,“不一定,只是,即使是错的,也一定是要被执行的。我一向认为,执行比理解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很残酷的熳汐的一面,唉~或者,我不应该写得这么详细的


☆、稀2

  秋瑀宸又喝了一大碗药汤了,今天的餐桌上,只有文禹落和他两个人。
  吃过了饭,文禹落亲自替他看了手腕的伤,秋瑀宸低声问他,“我好得差不多了吧。”
  “还早。”
  “哦。”秋瑀宸似有些遗憾。
  文禹落知道他宁愿早点挨打,其实,他不是怕,现在这样,已经没什么怕的了。乔熳汐怎么打他,他只当自己是死了。
  “你哥说,他今晚会回来,让你去二楼等他。”文禹落告诉他。
  “哦。”
  “禹落哥等着你。”他淡笑着。
  “嗯。”一身伤是铁定的,与其让令医生那个老头絮叨不如请禹落哥看看。
  吃过了饭,做过了今天的功课,一切都完成好了,秋瑀宸就去了惩戒室。
  有些东西,他宁愿面对。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逃不掉的,可是,他只想逃。看了那些画面,他没办法再呆下去。
  翼盟和红湖争地盘,可是,谁没有父母妻儿,十几岁的热血少年,他亲眼看着他鬓角尚未斑白的父母死死哀求自己被血冲昏了头的儿子,终于,一家三口都倒在大得地狱一样的建筑场。刀斧都无眼,砍死砍伤多少,都是不可预料的。真正的混战不是电影,除了残酷和盲目,别无其他。
  乔熳汐很晚才回来,文禹落送上漱口水的时候被他伸手打翻了。“他呢?”
  文禹落蹲身默默收拾地上的水杯碎片,“瑀宸去二楼了。”
  “嗯。”乔熳汐转身上楼去。等换了衣服下来,文禹落柔声道,“今晚炖了——”
  乔熳汐看都没看他,自己转身走了。
  文禹落站了一会,自己将餐桌上乔熳汐最喜欢的几道菜都收了起来。安管家道,“文少爷——”
  文禹落笑笑,“我煮点粥,瑀宸和汐今晚可能要吃宵夜。”
  “是。”
  乔熳汐推开惩戒室的门,看到秋瑀宸安安静静站在里面,姿势不是那种标准的受罚姿势,但是绝不懒散。等他进来,秋瑀宸就回过头。
  乔熳汐淡淡道,“经过了这些天,你也该想明白了。”
  秋瑀宸傲然道,“是,我不该走。”
  乔熳汐知道他还有下文,也不接话,只听得秋瑀宸道,“这里本是我的家,即使有人要走,也不是我。”
  乔熳汐走向高大的立柜,抽出一条并不长但是一看就韧性极佳的鞭子,“长大了,就越发喜欢逞口舌之快。”
  秋瑀宸只是冷哼了一声,顺手褪去了自己全部的衣物,整个人一糸不挂地立在墙壁对面。他挺拔的脊柱延伸着,宽肩,窄腰,翘臀,属于少年的完美线条。只是后背臀上,到处都是伤痕。深深浅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都褪去了疤。
  乔熳汐走近他,用鞭尾轻轻戳他脊柱,“你学得很快。”
  秋瑀宸只是道,“我不过是不想给你额外的折磨我的机会。快点动手!”
  乔熳汐只是顺手垂下了鞭梢,秋瑀宸尽管告诉自己不怕,却依然不自觉地抽紧了双肩。
  “嗖啪!”一声,狠狠抽在秋瑀宸脚踝上,鞭子仿佛蛇一样卷了上去,只一提一带,他足踝上就是一条清晰地红色印记。
  又是一下,这次,抽在左脚。
  “可惜,你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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