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见浮生不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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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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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一只酒杯在地上摔成碎片,江上天满目怒意,紧盯著我,想要说什麽,唇动了两下,最後还是没说出来,手一挥,烦躁道:“滚……快给我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我耸耸肩,跨出门去,心里突然莫名地有一丝辛酸,别人有矛盾挣扎,为何被迁怒、承受过错的总是我?是因为我太清醒,太淡定,足以担得下一切委屈麽? 
  只是,这却是我自已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我大踏步向前走去 

14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房前与走道中游荡,景况堪比孤魂野鬼,背上更有莫名一丝诡异眸光,不知从哪里射了来,只盯得我浑身有如针刺。 
  第二天将钥匙交予保全主任时,极想就此长笑一声,对他说辞职走人,无奈袋中空空,只能强压下心中万般冲动。 
  世情冷暖不由人。平凡如我,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摇摇摆摆走出蓝夜门外,我只想回屋大睡一场,最好睡到人事不知,两眼再睁开已是世界未日。 
  一道身影却无声地拦在我面前。容颜秀美,长睫微垂,看那神情,显然等我已是良久。 
  便再累再烦躁,我也不能对这人发火。疲倦地扯出一个笑容:“叶小姐,找我有事?” 
  “我……” 
  叶温无措地轻咬下唇,退去凶悍易怒的面具,她原只是一个纯真被宠坏的小女孩。看著她,我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对於她而言,世界就可以永远是个花园。我亦真心希望她远离荆棘。 
  低喟一声,或许,我也该为昨夜的失礼作个解释。微微一笑:“可以请你吃早餐麽?档次很低的那种。”   
  嘈杂热闹的菜场边,一家小小的店,五六张落了漆的木桌,几条长凳。由於是清晨,人还不多。 
  叶温大概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坐下好一会儿仍有些茫然,呆呆地看著我要来两碗面,四只馒头,一碟小菜。 
  “这是你的,这是我的。”我伸手将早点分成两份,笑道,“虽然简陋,不过都还干净。” 
  “浮生,是不是你的女朋友?真漂亮,你可要好好……”端面上来的夥计赖著不走,对著我挤眉弄眼。 
  我嘿嘿笑了一声,将他赶开,再向叶温谦让了一回,便开始埋头大吃起来。待到只剩下半碗面,两只馒头都已不见之时,才满足地抬起头,正瞧见叶温蹙眉挑了一根面条往嘴里送,不由一笑:“算了,叶小姐,吃不下别勉强。” 
  “还好,你可以的,我也可以。”叶温的脾气本就有些倔,被我一说,反倒更努力地吃起来。 
  “关於昨天的事……”我沈吟著,想寻合适的词对她解释。 
  “我已经知道了。”叶温低下头,轻轻道,“柳特助昨天有对我说。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不敢当,”我心中大是一松,微笑道,“是我太粗鲁,叶小姐只要不怪就好。” 
  “怎麽会……” 
  一时都有些无话可说,空气沈默。 
  半晌,叶温抬起头,紧盯著我:“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江上天他真的在贩毒,而且跟昨晚那个司徒飞也有勾结。我亲眼见过他们在一起喝酒。” 
  我沈思倾刻,诚恳注视她的双眼:“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嗯,你说。” 
  叶温好象对我颇为相信,她向来都这麽轻信麽?我看得直摇头。不过这种事还是留给她未末的老公去担心好了,我很冷静、很严肃地对她道:“古人说,擒贼先擒王,你尽管盯住江上天,至於他的手下和司徒飞之流,你都不用再去跟踪,免得浪费精力。” 
  “对啊。我怎麽没想到。”叶温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我也微笑。事实上,我并不信江上天会贩毒。司徒飞倒有可能,瞧他那气势,只怕在黑道还大有名气。叶温太过天真,不知多管黑道的闲事有何後果,我却很清楚。指点她去跟踪江上天,是为她好,至少江上天虽凶,还不到杀人灭迹的地步。 
  况且叶大小姐毅力一流,江上天被她缠上,就算不至於焦头烂额,也免不了寝食难安,找别人麻烦的机会自然也大大减少。 
  这一石二鸟之计,我顺手施出,自已也颇感得意。 
   
  “王浮生……我觉得……” 
  叶大小姐好象有话想对我说。我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她的心直口快都到哪里去了:“你想说什麽?”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而且……好象不是太喜欢现在的工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一份比较轻松的……” 
  我失笑。近来我遇到的贵人何其多。可惜,王浮生虽爱钱,还不至於靠女人施舍。 
  正想婉言谢绝,桌上突然紧按来一只手,接著是身後一个冰冷威严,危险感十足的声音:“叶小姐,他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我当真和你父亲翻脸。” 
  “奉劝江公子,现在不是奴隶时代,”叶温跳了起来,俏目圆瞪,就差指到来人鼻子上去,“他要选什麽工作,用不著向你请示!” 
  “他已经签了合约,黑字白纸,谁也赖不掉。”江上天唇角微撇,轻蔑地笑道。 
  “大不了我代他付违约金!顶多是三年的工人合同,有什麽了不起,我帮他找个工作,年薪至少十万!” 
  “哼,如果我说不准,只怕谁也不敢留下他。” 
  “……” 
  这两人一见面,还真象猫和狗,不吵便不罢休。我苦笑,一转眼,发现店中的每个人都已停下了吃饭,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们这角。 
  这样破旧狭小的面店里,能出现一个衣著华美,气度不凡的人物已是反常,出现两个便是奇迹,至於这两个人物一见便不顾风度,大吵特吵,吵架的内容却是为了旁边一个怎麽看也不起眼的落魄男子──任谁都要当成现场八点档剧集。 
  我匆匆站了起来,扔下饭钱,头也不回向外走出去。 
  那两人呆了一呆,一左一右急跟了出来,途中不忘见缝插针再互扔几句。 
  我的头快要爆炸了。闭了闭眼,我停住脚步,对猫露出一个微笑:“叶小姐,你和他这样吵是浪费口舌,你的计划呢?为什麽不去准备?” 
  叶温只是天真,并非笨,一听便即明白,想了一想,再看看我,毅然道:“好,我这就回去进行。你且再忍耐几天,等我将这人揭穿,你就不必再受他钳制。” 
  说完又狠狠瞪了江上天几眼,这才要车离开。 
  娇美的身影不复见,我转过头,还剩一只狗却是又凶狠又狡滑,难对付得很。 

  “江总,我已经下班,而且不想加班,有事你请找别人。”我勉强笑道,神志实是困顿不已。 
  出乎意料,一双温暖的手臂将我肩头圈住,耳畔传来男子低沈磁感的声音:“我不是找你有事,我……我是想跟你道歉。昨晚,是我不好,对你乱发火,你……不要生气。” 
  我惊得连挣扎也忘掉。几小时前,还摔碎杯子叫我滚,几小时後,却拥住我柔声细语,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究竟是如何发生? 
  “江总,你认错人了,医院请向那边走。”我木然地道出一句。 
  拥住我肩头的手臂紧了一紧,江上天的声音微带不悦:“不要再叫我江总,叫我天。” 
  那你头上的那个该叫什麽?察觉到他的脸颊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我蓦然一惊,天啊,这是在大街上。 
  用力推开江上天,他未及提防,一下被我推出很远,我向前急跑几步,跳上一辆公交,在车门关前最後大喊了一声:“江总,我只喜欢女人,男人再好,比如你,我也不要!” 
  相信此刻大街上所有人的眼光都会紧盯著江上天。 
  我微微一笑。心高气傲的男人,谁都受不了这决然无情的一招,以後,我的日子大概不会再有来自他的麻烦。 
  心中一安,我在座位上沈沈睡去。 
15 
  闷头大睡两天,真正是与世隔绝,足不出户。一番充养生息下来,到了第三天上班时,果又神清气爽,耐心一流。 
  白班上得顺手之极,因此,当晚班的阿虎打电话来请我多代一会儿时,我很爽快地一口应承。这小子多半又是被女友绊住,脱不开身,看在他答应夜宵的份上,我成全他便是。 
  这一成全便成全到夜半,眼看十二点便要敲响,阿虎还不见身影,夜宵自然更没著落,我腹中饥饿,呵欠连天,心里早将这惯会放飞鸽的小子骂了十七八遍,无奈他不来你也没法,只好恨恨地用冷水冲了把脸,这才稍稍振奋。 
  十二点正。习惯性地向屏幕扫视一眼,我的不快达到顶点。电梯口,那盆鬼花居然又再度出现,要命,这叶温叶大小姐倒底在搞什麽飞机?不是告诉过她,想进来就说一声,只要我有钱拿,难道还会为难於你,怎地又玩起这种破绽百出的午夜游戏? 
  有钱人家大小姐的心思,真正难以理喻。 
  我低咒一声,冲出门去。心中已暗自决定,这次非扮鬼吓她个半死不可。瞧她以後还敢不敢骇人。却不知叶大小姐的胆量,是不是也象她会闯祸的本事一样高明? 
   
  电梯门便在面前。静悄悄地一无声息。 
  半夜三更,这气氛未免诡异。如果不是我素不信鬼神,说不定早已胆战心惊。 
  正沈吟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左侧转角处,粉墙绿叶间红衣一闪,格外醒目。我精神一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起来,叶温是要跟我玩上捉迷藏的游戏了。 
  索性狞笑一声,作出电视剧中坏人的神情:“想逃?没那麽容易──” 
  紧追了上去,匆忙间也未及留神脚下,才过转角,便被不知什麽事物一绊,眼前一花,身子重重摔了下去,头更先撞到了墙上,嗡地一声,就此两眼金星闪烁,脑中转个不停。 
  碰见叶温,当真是从来没什麽好事。 
  头晕稍复,我定了定神,憋著气,正想撑起,手一伸却是温软细腻,滑不溜手,绝非长毛地毯的厚实。见鬼,这分明是──我急低了头,果然,紧贴我身旁,横过的臂弯之下,一具女体半俯侧卧,秀发如云,裙豔红如火,可不正是我追的那位。 
  算你狠,这种招数也能想得出来,我没好气地摇摇她:“起来啦,再装我也没医药费赔。” 
  女子嘤咛一声,不退反进,竟顺势偎进了我怀中,一双绵白柔荑,更紧紧抓住我的前襟。 
  鼻端幽香阵阵,中人欲醉,我却心中一凛,这矫娆做作的女子,绝非叶温!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急欲起身,却已是晚了。 

  女子头略转过,黑发泻下,现出一张妖豔治人的面孔,笑容极是媚然,叫出来的话却全然相反:“来人啊,有人要强暴我,救命!” 
  又惶急又惊恐,难为她怎麽配这一口好音。我冷笑,反而镇静了下来。衣衫被她撕扯,一时也解不开,干脆不动,耳边只听四周脚步声纷起,才一刻功夫,已有十数个人围住了我们。 
  分明是圈套了。 
  那女子见有人来,立时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身前衣裙,自然早就从外到内都已扯了开来,露出雪玉般的丰胸,狼狈中不失香豔,果然诱人。 
  人声纷杂,语气呼喝,身上的衣物半零半落,我都全不在意,心中只苦苦地思著一件事,是谁? 
   
  “怎麽回事?” 
  一道声音排众而来,并不尖利,却自有种冷酷慑人的气势,将四周嘈杂都一并压了下去。 
  即便不抬头,我也知道来者何人了。 
  那晚浑身杀气的高手。司徒飞。 
  “飞哥,这人欺负我,你可要为人家作主──”女人从地上挣扎著站起,花容失色,柔弱可怜地奔入了司徒飞的怀抱。 
  黑道大哥的女人。布下陷阱的这人,竟是想要我死。 
  我缓缓抬起头,微微扫视过周围众人。七八个保安部的同事,另外几个身著黑衣,枪口隐现的,应是司徒飞的下属。 
  目光对上了保全主任常刚的。一双细长如鹰隼的锐眼。凝视著他,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是了,是他,就是他! 

  “是你。”不理会那些投在我身上的鄙夷视线,我冷静地看向常刚,“从头到尾都是你。” 
  常刚目光一闪,冷冷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你做下这种事,谁也救不了你。” 
  手一挥,已有几个保安涌上来将我手臂反扭,紧紧制住。 
  我毫不反抗,只是看住不远处的司徒飞,扬起头,一字一句:“请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 
  司徒飞深沈森寒的眸光紧盯住我,我坦然接受他的审视,不曾稍避。 
  一时空气中寂静如死。 
   
  “好,你说。”司徒飞终於淡淡道出三个字。 
  “飞哥,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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