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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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3-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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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部里那些瘦得见骨还吵着减肥的女记者。
在苗桐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苗桐,像受到了惊吓似的,手中的纸袋掉到了扶梯上。面包、饼干、杂七杂八的速食品、鲜亮的橙子顺着扶梯往下滚,她低头去捡,像个惶惶然的病人。
苗桐别过脸不忍再看。
白惜言和张阿姨从蔬菜大棚回来,看到苗桐蹲在院子里用手撩着温泉水玩,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阿姨说:“小姐回来啦,牛骨买了没?”
“牛骨?”苗桐才恍惚着想起这件事,“忘记了。”
白惜言边站在门口把满是泥巴的靴子换下来,边说:“让小莫再去买一趟。”张阿姨应了一声去打电话,白惜言冲她招手,“过来。”
苗桐过去拉着他的手进屋,外面天寒地冻的,她的脸冻得扎手。白惜言把她按在卧室的门上,使劲地吻她。可苗桐心不在焉的,揽住他在腰间贴着皮肉汲取温暖的手:“惜言,我看到朱玉珂了。”
这一句话立刻让白惜言紧张起来:“她找你?”
“不是,就在超市里错了个身。”想起她那模样,苗桐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看起来不太好。”
白惜言叹气:“不要同情她。”
“我只是在可怜她一个赌徒,血本无归。”
“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你现在能好到哪里去?”白惜言说着说着就有点伤感,“我从前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做到,没想到还是封不住悠悠之口。”
“你只要爱我就好了。”
“就这样?”
“不要让我血本无归。”
白惜言说不出话来,把脸埋在她的颈子那里,深深嗅她身上的香味。
她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就好像上帝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身高长相还有性格,她眼睛里干净得近乎献祭般的爱意,能将他溺毙。
失去了她才是血本无归,可她从来都把自己看得太低。
自从苗桐说见过朱玉珂,白惜言就隐隐有种预感,觉得这事儿没完。不过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他们还在一起,那么以后也不会分开。他们谁离开谁都活不下去,早就认了。
年前的事情多,今年正好是父亲过世十五年,江南湿冷,白惜言身体不好眼睛也不行不能回去,作为长女的白素是必须回去操办忌日的。
这趟回去她没带走夏生,白素看出苗桐对夏生还是有点生疏,留下了让他们培养感情,况且有保姆和张阿姨在,也不会有多麻烦。
夏生虽然黏着苗桐,但若苗桐不在家的话,他就开始到处找白素,一直问,大姑呢?
苗桐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去卓月家,让乔豆丁给她照看着。放假后洛雨也住到了卓月家,看到夏生也不冷不热的,倒是夏生看到他就双眼放光,张开手臂要他抱,脆生生地喊:舅!
洛雨虽然讨厌他,可也被他缠得没脾气,饭桌上也只能搂着他给他喂饭。连夏生他都照顾,可就是对着苗桐话少。
卓月一家都以为是上次洛雨在学校里跟人打架,还连累了苗桐从国外回来,他一个大小伙子脸皮也薄,如今还下不来台,私下还劝他说:你姐姐不会怪你的。
洛雨立刻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咬着牙说:我倒是希望她把我踢出家门。
队伍不好带啊。卓月真怕以后乔豆丁大了也叛逆,光是想着都头疼。


3
眼看到了年底,憋了一冬天的雪都落下来了。
早上推开门,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新鲜的雪气叫人心神愉悦。苗桐挽着白惜言去蔬菜大棚取蔬菜。大棚里的菜不施农药,以前白惜言眼睛好的时候,还会帮着周爷爷拔草捉虫。
周爷爷看着不停往下落的雪,很高兴地说:“冬天不盖雪被子,麦子就长得不好。这下好啦,瑞雪兆丰年。”
苗桐可不喜欢这么大的雪,以前在社里总能接到热线电话说哪里又因为下雪出了事故。她边把嫩生生的小白菜往袋子里塞,边下意识地搭话:“你儿子媳妇儿不都在城里不种地了吗?”
周爷爷用锄头挖了挖地面,瞪着眼对她说:“地里收成不好闹饥荒的话,咱们在城里吃什么?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子。”
“你都快八十岁啦,不要总是瞪人啦。”
周爷爷又瞪了她一眼,转头跟白惜言说话去了——他们倒是成了忘年交。
临走时犟老头又提了个方便袋给她,苗桐打开一看是剥好的花生,老头又瞪她:“拿回去,乡下侄子送来的。”
“哦,谢谢周爷爷。”
“不用谢,又不是给你吃的。”
苗桐哭笑不得,真是个老小孩。
从蔬菜大棚到小院门口,要经过长长的木栈道,而在栈道上能看到远处湮没在雪中的城市,还有越来越大不肯停歇的鹅毛大雪。
苗桐有点儿冷,可只要这个人在她身边,她的心就莫名发热。
“雪景很没吗?”
“很美,过了年就赶紧做手术吧。”
“好。”
他沾了雪的睫毛长长地垂下来,眼底空无,却有她,都是沉沉的温柔和欢喜。
刚到门口就看到不怎么宽的路上停着一辆车,几乎把路堵死。这条小路只有一辆车的宽度,都不能转弯,只能倒车去,连小莫都不会把车开到这里来。
苗桐皱了皱眉:“家里来客人了吗,怎么把车停到别人家门口?”
白惜言想了想,这么嚣张的访客他还找不出第二个,随口答:“你见过的。”
进了屋,苗桐往客厅里一望,沙发上坐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老人,他带的大约是秘书一样的人规矩地站在旁边。可不是见过一次吗,正是当初为了朱玉珂的婚事上门来的赵老爷子。
苗桐只看了一眼,低下头帮白惜言换鞋。

屋子里没人说话,白惜言由着苗桐伺候自己脱外套围巾,而后也不用人扶,虽然缓慢却笃定地绕过障碍物走到沙发前。
“老爷子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叫老爷子等我一个晚辈,简直是太失礼了。”
赵老爷子拄着虎头拐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大会儿了,端着茶抿了抿:“我这个老头子不请自来,失礼的是我啊。你做了手术我就该来看你了,可我老了,去哪都给人添麻烦。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他做手术都半年多了,而且还是在上海做的,老头子都没去看一眼。如今也绝口不提白敏离婚的事,要知道他跟找老爷子之前关系融洽也是建立在白敏是赵家媳妇的关系上。况且老爷子因为朱玉珂的事早就恨上了白家,他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我很好,多谢挂念。”
“我们这种交情说话还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白惜言油盐不进,更谈不上热络,“老爷子可是忙人哪,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赵老爷子哪能听不出白惜言的冷淡,不过也不在意:“我是来看苒苒的,我本来打算让她在国外好好休养的,可这孩子非要从国外回来工作,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你和苒苒的事原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未婚生子这种事放在我们那时候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啊。虽然现在社会开化了,可闹得那么难看,以后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怕是难了。这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受了委屈也不吭声,我就算进了棺材也不放心她。”
他怎么不提他那乖巧懂事的外孙女差点害死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的事呢?
白惜言还是笑,美丽的眼似乎在闪光,慢悠悠地说:“她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做什么还不清楚吗?老爷子也不用总操心了,年纪大了享点清福才是。”
“她要是清楚自己做什么就好咯,她从小就跟她表嫂感情好,总说她表嫂待她好。外人怎么防都好防,没想到最防不住的就是亲近的人哪。”
“是啊,这次我跟老爷子想到一块去了。我以前也想啊,我亲姐姐还真能害我吗?可我差点就被我亲姐姐逼得要死啊。当时我就想,到底我是不是她亲弟弟呢,怎么总一心向着个外家的表妹呢?”白惜言抚了抚额,继续笑,”我的后半辈子差点都被毁啦。”
二人说话听起来和气,可是你来我往夹枪带棒的,叫旁听的人实在难受。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赵老爷子的手在发抖,那是气得。
白惜言听他半天不讲话,怕他中风,又重新招呼他:“这茶不合老爷子的口味吧?还是换一样吧。小桐,把我书房里的金骏眉拿来。”
苗桐也只能去换了一壶茶,赵老爷子盯着她的脸:“四小姐不是在国外进修吗?”
“回来过年。”苗桐说,“请喝茶。”
赵老爷子脸色沉沉的,呵笑:“四小姐看起来倒是精神气色都很好。人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只要能得到想要的,就会不畏流言蜚语。以四小姐的气度适合做生意啊。对了,源生的股份有不少转到四小姐名下了吧?”
苗桐看着他:“您要收购我手中的股份吗?我可以便宜些卖给你,但是我手中真的不多。”
赵老爷子一下子噎住了,冷着脸看她。
“我说真的,您考虑一下。”苗桐转头问白惜言,“我卖掉可以吧?”
白惜言点点头,纵容地拍拍她的手,笑道:“可以,我剩的也不多,你把我的那份也卖掉都可以。”
那秘书都瞪圆了眼睛有些激动似的,赵老爷子却恨不得一手杖将面前的两个人打死。
白惜言想着,这样下去真的会把老头子气出中风来,收敛了些回归正题:“无论如何苒苒也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孩子,她一时糊涂的事我们也理解,我二姐也为她自己的作为赔掉了婚姻。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我敬老爷子,老爷子也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大家都过好各自的日子,谁会想着找不舒坦呢?”
赵老爷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冷笑:“可怜我外孙女想好好生活,可她现在受不了半分刺激。既然你不能娶她,就带着你这个妹妹和儿子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这事白惜言已经猜到了,前几天苗桐遇到朱玉珂以后,朱玉珂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刘锦之查了一下出入她住所的人是个心理医生。
他知道赵老爷子是个护犊子的,什么都要扣在他们头上。
“呵,我们从来都是躲都躲不及呢。老爷子这么说不觉得有点欺负人了?”白惜言没什么耐心,心里骂着,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小桐进修的学校所有中国留学生的电子邮箱里都收到了《名媛圈》的当期视频。可惜呢,你的人手脚没那么干净,只要找个有经验的黑客查一下就能找到ip地址。”
赵老爷子一拄拐杖,回头问:“真的?”
秘书低着头不说话。
“荒唐!”赵老爷子又骂,“真是蠢货!”
白惜言不管他认不认,只说:“老爷子也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赵老爷子被人扒下了脸皮,原本想说的话如今也提不出来了。说了声“告辞”就走了。苗桐扒在窗户看到车从门口开走,白惜言 眉心问:“走了?”
“走了。”
“老东西还以为是他年轻的时候呢,谁都要听他的。”
“你怎么知道他要来?好像你一点都不惊讶似的。”
“锦之有派人盯着朱玉珂,怕是她的抑郁症并没完全治好,时好时坏,遇到了你就复发了。”
这可不是苗桐能控制的事,她说:“你说得对,她外公应该把她带回上海赵家。”
“哪有那么容易?赵家的人又不是省油的灯,下面的小辈不知有多少看不惯她一个外家人受老爷子照顾疼爱呢。现在她出了这种事,难免有落井下石的,恨不得她疯了才好。这关系到老东西百年之后的遗产继承问题呢。”
“那你呢?”
“什么?”
“你用青春和健康换来的繁荣的源生王国,这样轻易地放手,甚至连仅剩的股份都愿意卖掉,真的甘心吗?”
白惜言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看不到苗桐问这句话时脸上是什么表情。源生的存在使苗桐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而他又重新撑起她整个人生。是是非非恩爱情仇已经无法计较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们谁都离不开谁了。
每个人磕磕绊绊地长大,身上难免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即使带着遗憾,也要坦然面对接受走完一生。
他突然想起刚记事的时候,那时还住在水乡的老家,门前的河边总有撑船的货郎经过。他幼时嗜甜,满口的蛀牙,货船上五分钱一颗的薄荷糖,连家境很差的小孩子都能吃到,偏偏母亲不给他买,也不让家里照顾他的老嬷嬷买。那时家中再好的东西都有,偏偏他最想要的只是一块薄荷糖。
后来他从父亲手中接下源生,那时祖父最重要的遗产,他拼尽了所有力气去重建那个摇摇欲坠的王国,只为了让外人看一看他们白家没有那么容易垮。而如今的源生,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块溶化的过期薄荷糖。
“有什么不甘心的,不过是以前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白惜言十指交叉双肘撑在单人沙发两侧,认真地说:“现在我有更想要的东西,想要奋斗一辈子的事业。”
苗桐愕然,屋中没有开灯,沉沉的灰暗的屋中,他的面容比大雪还要洁白庄重。
好半天苗桐才打破沉默,无奈地吐出两个字:“昏君。”


4
北方过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南方则晚一天。
刘锦之的父母去了乡下老家过年,家里只剩下他和儿子刘念,于是一起来白家过。张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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