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银制火机,叮的一声,崩出一簇火花。
烟,叼在嘴里凑近。
徐徐点燃。
“也许,是个特别的人吧。”
我说。
“特别。。。”庄齐喃喃重复道。
“就像Josh对你那样的。”
旁边有谁凉凉的嘲讽,竟是闲少开口的继宇,他无视跳起来反驳的庄齐,眼睛只锁紧对面Josh。
后者则一脸无谓,继续喝他的香槟。
我抬头快速扫了圈,本着纯粹看好戏的心态。
这三人明明都不好这口,却偏爱彼此搭上一边,惹得满身是灰。
“Kevin你呢?”
“我?”Leo突然抛来的问题令我有些犯憷,“我什么?”
“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追到手了吗?”
“他。。。”我低头深吸口烟,隔了半响。
那边三个人也停止了吵闹,一同转过来。
谁说八卦的只有女人。
“他回国了。”
“回国了?”
Leo和继宇互看一眼,不做声。
庄齐倒进沙发又一顿嘲笑:
“原来也是个伤心人啊。”
我笑着附和,“可不是。”
但比起另一个,我应该算幸运的。
回到家深夜,倒头就睡,第二天被阵凌乱的敲门声吵醒。
起身扫了眼钟,六点,外面的天还没亮透。
门外的人,虽早有准备,打开瞬间还是忍不住刹了口气。
我第一次见他如此不修边幅。
黯淡的眼全然没有神采,还有下巴稀稀拉拉长出的胡须。
他抓我的手微微用力,表情一半凝重,一半期待。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问。
漆黑的瞳孔直直穿过我。
我摇头。
这个时候装傻似乎是多余的。
“那天之后。。。我没再见到过他。”
“没见过?”
不加掩饰的怀疑。
我于是笑起来,倚着门框。
“只有情人需要经常见面,我们是吗?”
他怔了怔。
我说抱歉合上门,在他说出Yoite消失前。
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应对,紧张,还是高兴。
哪一种都欠缺,不如干脆避过。
门外的人没有立即离开,站了一会儿,才听见下楼的脚步。
倒回床上,发现自己睡意全无。
脑子满满都是Kin失控的表情。
我猜到了他的感情,只是,没料到那么深。
失去后才追悔。
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总有人乐此不疲的实践。
就像Kin。
不过时间终究会带走伤痛。
连同记忆一起。
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失去Yoite的地方对我同样失去了价值。
我没再去过图书馆,小家伙们也是偶尔照顾。
我辞去了兼职的工作,在女人的帮助下,进了莫叔的公司。
美其名曰实习,实际上学些投资经验。
我渐渐露出了本性。
张扬的本性。
顶着钟家的头衔,出现于各种场合。
那些充斥着铜臭和攀比的聚会,还要多谢Leo为我牵线。
别看他平时话不多,人际却好的出奇。
什么圈子似乎都能插上一脚。
所谓物以类聚,用来形容Kin身边这群人最合适不过。
每个人都有所保留,看不透真切。
但并不影响我与他们的深交。
在这个没有Yoite存在的城市,成了我新的乐趣所在。
隔壁房间始终空置着,我原以为Kin会把它卖了。
直到有天半夜听到声响。
穿过缝隙,男人独坐在床上,盯着地板发呆。
那已是半年后。
我听说他跟女朋友分手了。
听说,他不断的往返于日本英国,不同城市间,找寻同一个人。
他不再耀眼,也见不到搂着女人穿过校园的身影。
明年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年。
毕业后走还是留,没人知道。
光晕打在他的脸上,错落出寂寞。
我动动嘴角,只够扯出一个冷笑。
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右下角弹出新邮件的提醒。
是Yoite的回复。
字里行间,看出他恢复得不错。
附件中还夹了一张他与小外甥女的合照,背靠着海,紧贴镜头,一大一小相仿的笑容,仅是看着,也觉得温暖。
他变了。
变得积极。
果然,回去是正确的。
等到他真正忘记Kin那天,便是我启程的时候。
相信要不了多久。
我常想。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会怎样?
也许会在一起吧。
。。。。。。
也许而已。
上篇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茶香。
把意识从混沌中抽离。
室内漆黑一片,分不清昼夜。
我伸手摸了个空,本该睡在旁边的人不知去向。
忍不住喊了两下。
不一会,脚步声渐近,微凉的手覆在脸上,打消了睡意。
“几点了?”我问。
“十点。”
“那么晚。”
“恩。”
他淡淡的嗓音挂着笑。
我抓起他枕边的手放在嘴边细细亲吻。
“还不起来?”
“今天是周末。”
“不回家吗?”
“不是已经在了。”
“Kevin。。。”
不等他说完,我手用力,将人带到了身下。
哎。。。
轻叹声,是他无言的纵容。
我拨开额发,那干净的眉眼,多年未变。
相识五年,同居两年。
他是我的爱人。
每次想到,都抑制不住内心的跳动。
“Yoite,Yoite。。。”
我反复叫他的名字,感受怀中逐渐发软的身体。
呼吸也跟着沉重。
手于是不安分起来,缓缓摩挲他的发根。
他身上没有一处是我不了解的。
尤其是欲望的源头。
“嗯。。。”
他抬身主动印上一吻,被我扣住后脑一点点加深。
手指绕过钮扣,掀开了衣衫。
底下白皙的肌肤,总能轻易勾起我的渴求。
我抱起他的腿重重压下。
进入瞬间,两人同时发出了呻/吟。
摩擦产生的靡靡之音回荡整个房间。
快与慢,循着过往无数次的经验,已成为一种本能。
他闭着眼的神情说不出享受还是忍耐,让我莫名想到了Kin。
一个闪神,宵风立刻察觉,睁开眼看我。
我笑笑,重又落下吻,加快律动带两人攀上高峰。
Kin毕业后回了香港,之后便再无音讯。
走之前我们见过一面,聚会上。
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有说有笑,不忘和美女调情。
让我以为,感情也许不过如此。
后来才知道,那天他喝得很醉很醉。继宇送他回去时,在行李旁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箱子。
电脑,手机。。。还有装在盒中的项链。
距离现在多久了。
三年吧。
突然很想知道,今时今日,他还记得那个人吗?还爱吗?
再回到客厅,早餐已成了下午茶。
宵风坐在对面精神缺缺。
他换了套衣服,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去店里?”
“恩,你什么时候走?”
“再说吧。”
我把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嘴里,朝他挥手。
“结束后我来接你。”
他背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门随之合上。
我瘫坐在椅子里,想想将要面对的人。
心情莫名Down到极点。
家?
哼。那才不是什么家,那是真正的炼狱场。
踏着第一缕月光来到别墅。
饭局已开。
主座上的老人半侧过头说,“你来了”。
招来另两人的注目。
“董事长。”
“呵呵。”老人的轻笑声总是听不出喜怒,“过来坐吧。”
我喜欢那么叫他。
董事长。
权力的象征,同样,也是生分的象征。
以及另一位。
我转了转身,对上老爷子右手边的妇人。
“徐太太。”
女人白了我一眼,低头拿起筷子。
他的孩子,刘海耷拉的男孩同样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
不愧为母子。
我知道她讨厌我这么叫他。
她的丈夫曾是政府要员,也算风光一时,可惜受贿的事被人捅了出来,遭机关查办,家道中落。
不得以离了婚。
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又遇上兄长逝世,自此,把自己当做了唯一的继承人。
保持笑容拉开座位。
这每周一次的戏,其实观众只有一个。
“工作怎么样?”
连脚本都是相同的。
永远那几个问题。
“不错,林先生让我去每个部门都呆上一阵,他说这样学起来会比较快,这周正好轮到销售部。”
“恩。。。”
老人微微点头。
女人却忍不住:“你刚进来,记着谦虚点,大家都比你有经验。别到处去说自己的身份,免得落人口舌说我们老往公司安插没用的人。”
钟式家业主营地产,包括多家商务写字楼,大型商场,酒店,及娱乐场所。回国后,老爷子安排我在其中一处物业工作,市中心最高的酒店。而小姑,恰巧是那里的业主,说穿了,是大我不知几个级别的领导。
平时见一面都不容易。
上次还是在会议室里,我为她倒茶。
没用的人。。。
我动了动唇角,没有搭理。
在公司,或多或少,总要堆些笑容。
这里则不需要。
“下周我要飞次澳洲,去看看那边的装修情况。”老爷子开口打断,“你们两个,谁陪我去?”
“让小恺去吧,公司事多,我走不开,他那个岗位可有可无,离开几天不影响。”
“也好。”
老爷子很少做决定,他喜欢抛出问题,然后等你们回答,看谁,更了解他,更接近他要的答案。
通常情况下,女人总是抢先的那一个。
老爷子也鲜有反驳。
外人看起来那是信任的表现。
我却不那么认为。
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比起喜形于色的刻薄女人,老人才是真正需要小心应付的。
“那我明天跟林先生请个假。”
“我会跟他说,你准备一下。”
“好。”
“徐冉要不要一起去。”
被点名的人愣了愣,看了她母亲一眼,才怯怯的回答,
“不了,外公,我。。。过两天要考试,我想。。。在家复习。”
老头子依旧是点头。
考试?
出国两年,捅了个篓子被学校开除。
回来居然说要考博。
也真难为他了。
明明只够种地的才智,偏还要学人当官。
那厢,小姑急急把话题引开。
我听她有搭没搭说起公司的事,嚼着饭菜,只觉乏味的很。
结束后,我先走的。
不愿扰了小姑汇报工作的质量。
更不能扰了她说悄悄话的心情。
开车去城市的另一角,那里,我用攒下的钱为宵风开了一间书吧。
三百坪左右,比邻大学园区。
几排书架,几张沙发,每到晚上,总异常热闹。
宵风很受孩子们的喜爱,尤其是女孩子,被我挡过几次,骚扰反而有增无减,连带我也成了攻击对象。
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怎么想的。
停好车出来,抬头望了眼橱窗。
站在吧台前的宵风正与一个男人交谈,眉角轻扬,很融洽的样子。
心里咯噔了一下。
快走两步推开门,带进一阵冷风。
听到声响,宵风与那男人同时回头,他笑容不变,而另一个,却是张熟悉的脸。
“继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好久不见。”
“还真是。。。好久不见。”
寒暄只在开始一分钟。
很快宵风被里桌两个小朋友叫去。
我掏出烟盒敲着吧台。
“出去聊?”
他瞟了眼背后,说,好啊。
喧闹的校园夜晚,多了两个男人倚着车身吞吐云雾。
“怎么会来?”
“公司新项目开发,我来做前期的融资。”
“哦。。。还在做法务?”
“嗯哼。”
“哪里高就?”
“蒋氏。”
我弹烟灰的手顿了顿。
“蒋烬?”
“他现在是我老板。”
“真意外。”
“呵呵,没办法,他开的条件实在太诱人。”
我翘起嘴角,了然的点头,确实,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还是知己知彼的同学。
“那你现在住哪?香港还是新加坡。”
“一半一半,以后可能会在这的时间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