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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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的爱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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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的人,又是来找吴东家要粮的,已经打起来了。”
  这小伙子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裳,头发剃的精光,中等个子。
  他叫陶新意,是陶土虎的发小,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玩伴。
  陶土虎一边接过爹手里的牛缰绳,替他牵着老黄牛,一边对陶新意说道:“那,挺坚没带队伍来支援呀?”
  陶新意说道:“来了,他带着兵已经下来了,说是在村口截住他们,看来是已经交上火了。”
  陶土虎一扬手里的牛缰绳,大声说道:“就是,截住他们,先灭了刘黑七这狗日的。”
  又瞅瞅前面的爹,低声对陶新意说道:“要不是爹不让,真想去看看,和挺坚一块跟他们干上一架,他娘的,不给他厉害,他们还真的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吴挺坚,是村里的大户吴大桥的儿子,和陶土虎一般大,都是二十岁,也是一起从小长大的玩伴。
  虽然,陶土虎家只是吴大桥家的一户佃户,虽然,吴挺坚锦衣玉食,吃的穿的都比陶土虎好,但是,他们两人就是要好,从小到大,一天谁要是不见到谁,吃饭就会吃不下,睡觉就会睡不着。
  两个人到了六岁的时候,吴挺坚就要入私塾读书了,可是他死活就哭闹着不去,他的生身母亲,吴大桥的姨太太王氏,可是费了脑筋,都不管用。
  后来,她才知道,是吴挺坚不想离开陶土虎,才不愿意去上学的。
  没有办法,她只好叫来了陶土虎,看到这个孩子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得俊气爽朗,就求了吴大桥,让陶土虎做了吴挺坚的伴读。
  她扯了几尺粗布,让人给陶土虎也做上了一身新衣裳,打发人送了他两个一起去了学堂。
  一直到了十五岁,吴挺坚高小毕业,吴大桥才让他回家来,又通过自己的关系,把他送到了汪政权驻县39军参了军,不几年,就干到了旅长一职。
  陶土虎回了家,就跟着爹当了吴家的长工,天天在地里忙活农活。
  吴挺坚虽然干到了旅长,每次一回到家,还是先兴冲冲地去找陶土虎,两个人一见面,就勾肩搭背,叽叽呱呱的说上一番话,亲热一番,才回自己家去。
  吴家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大户,地广粮多,钱财又厚实,就惹得周边山里的土匪们垂涎三尺,都想来啃上一口。
  可是,吴大桥花银子买来了几十条枪,招拢了几十个汉子,组建了自家的护卫队,又在自家的墙角上都建上了岗楼,也是不好惹的,那些占山头的土匪看到这个情况,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有盘踞在泰山北麓,蘑菇岭的大土匪刘黑七却不服他,发狠势必要啃下他这个硬骨头来,自去年冬天以来,已经来了三次,叫嚣要吴大桥乖乖送上三千块大洋,五百担粮食,要是不从,就把他家杀得鸡犬不留。
  前两次,吴大桥早已经有了准备,还有吴挺坚从县里带来了部队帮忙,刘黑七的人并没有赚到便宜,丢下了几具尸体,就全部铩羽而归。
  这次对村里的突袭,也不知道战况如何,挺坚到底带部队回来了没有,吴家到底怎么样了。
  大家继续往前赶,陶土虎看到这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有一二百人,看来是全村出动了,中间夹杂着鸡鸭牛羊,都急急地顺着孝妇河往前赶路逃命,前面渐渐地河湾也多了起来,芦苇丛一片片望不到边。大家一会儿顺着河岸走,一会儿又绕进芦苇荡。终于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放亮了,还有几点稀疏的星星,点缀在天边。
  大家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呼儿唤母,吆三喝六的各家忙活起来,有砍来青青的芦苇搭个简易窝棚的,有在地上挖个临时炉灶,除下身上背的锅做早饭的。
  陶土虎一家也停下来,陶土虎起身把牛拴在河边的一根树桩上,就跟着爹到河湾的边上去割芦苇,想给家人先搭上一个暂住的窝棚。
  爹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腰间系着一根草绳,高高的个子,膀大腰圆,宽大的黑红脸膛,生着一对铜铃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他弓着腰,使劲的割着芦苇,一边对站在一边的山菜说道:“:“拿点高粱面熬些粥,先把饭吃了再说。”
  山菜答应了一声,就走过来,弯腰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大瓷碗,从袋子里挖出一碗高粱面,放在盆子里搅合起来。
  山菜长长的脸蛋,黄黄的颜色,头上胡乱的挽着一个妇人头髻,身材瘦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红色碎花的旧褂子,下面是一条用黑色老粗布做的裤子,膝盖和屁股那里也是打满了补丁,她是陶土虎的媳妇,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比陶土虎整整大十岁,她是逃荒来到陶家营子的,在陶土虎八岁那年,做了他的媳妇。
  娘也急忙把怀里已经睡熟的山牛放下倚在包袱上,把背出来的铁锅架在地上,找来一些干柴,生火做饭。
  娘四十出头,看起来,却有五十多岁,头发胡乱的挽在脑后,头上包了一块旧蓝粗布,身上穿着一件家染的旧蓝粗布做的斜襟上衣,下面是黑粗布裤子,也是浑身打满补丁。虽然还有一些少妇的风韵,但愁苦的脸色已经遮盖了大部。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老汉,大约七十多岁,花白的胡子,脸上是斑斑点点的麻子,头上戴着一顶旧毡帽,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一走近来,就向着爹说道:“刚才听人说,只剩开磨房的王毛驴一家还没来到,不知咋样了?听人说,刘黑七那边来了七十多个人,十几辆马车,打算把东家的粮食也抢了,也不知咋样了?”
  爹停下手里的活,坐在草堆上说:“听昨晚那阵势,打得很激烈啊,东家自己有几十条枪,加上挺坚带来的兵,应该不会吃亏啊,”
  陶土虎正站在水边,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恨恨的说道:“X他娘的刘黑七,我要是有枪,就先去崩了他的龟壳子,省得他三番五次的祸害人。”
  爹听了他的话,就变了脸色,朝他喝道:“放你娘的屁,你就省了这条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让你参军,就不叫你吃上这碗饭。”
  陶土虎不言声了,他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扔进了水里,两只眼睛倔强的看着荡起涟漪的水面,水里的倒影是一个壮小伙,高高的个子,大大的骨架,方方的脸颊,大眼睛,鼻直口阔,敞开的上衣里,露出了满是肌肉的胸膛。


☆、第二章   干长工

  又一个清晨来临了。
  天刚蒙蒙亮。
  飘渺的白雾笼罩在村子的上空,使远处的房屋树木看起来像一张朦胧的水墨画。树上挂满了初秋的露水,树叶不堪重负,不时的有水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草丛里,还有近岸的水里,在水面上激起一阵轻轻的涟漪。
  这是地处鲁中山区的一处小山村,隶属泰山所在的泰安行署,叫陶家营子,小而且偏僻,土胚房屋杂乱的集聚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一堆灰色的不起眼的土坷垃。
  仔细看,这其实是一个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子,街巷弯弯曲曲,低矮的土胚房屋破破烂烂,大部分房子的屋顶没有瓦片,只有用麦秆铺就的草屋顶。
   ; ; ; ; ;从村口望出去,在村外横亘着一条大河,河水很宽,流水很缓,这是孝妇河,源头就是从那古老的汶河分叉而来,蜿蜿蜒蜒流落到此。
  从村里出来,走过孝妇河上的一座小石桥,面前就是无边无际的河汊沟港,是满眼的芦苇荡。
  这里曾经是黄河的泄洪区,自古就形成了方圆几百里的天然湿地,湖内沟壑纵横,芦苇遍野,一到春季,就会有满湖的野鸭子飞到这里来,所以这片湿地就被人称为野鸭湖。要是不熟悉的人误闯而入,是无论如何也转不出来的。
  此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东边的天空已经渐渐发亮,村里逐渐就有了几声鸡鸣,使这个小村落才有了一点点生机,从睡梦中渐渐醒来。
   ;炊烟慢慢地在街头巷尾飘起来,婆娘们开始做早饭了,空气中闻不到饭菜的香味,只有一股干柴燃烧的清香味在街角巷头到处飘荡。
  鸡叫过二遍,天刚麻麻亮,陶土虎起床吃过早饭,就被爹叫上,扛上锄头,出村了。
  地主吴大桥是陶家营子唯一的大户,家里的地有一百多倾,河滩上的好地大部分都是他家的,其他的村民,星星落落的各家占了几亩,而且都是远离河滩的孬地,根本就占不住劳力,而且一年的收成远远也不够吃的,所以,陶家营子大部分的劳力都是给吴大桥家扛活,有的短工,有的长工,短工除了中午管一顿饭以外,是没有报酬的,长工一天管两顿饭,午饭和晚饭,一年还有两担高粱米贴补家里。
  陶土虎家有几亩地,都是远离河滩的,浇水并不方便,所以一年也产不了多少粮食,根本不够吃的,所以,他们父子都是吴大桥家里的长工,一年四季,除了农闲时节,必须按时到东家地里干活计。
  今天的活计是锄玉米地,十几个汉子一人一垄。领头的长工是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黑黑的面皮,大约四十岁左右,脖子上总挂着一根旱烟杆,大家都叫他“王工头”,是旁边的王家庄的。
  其实都知道,每个地主家都有几个得力的工头,每天早晨到东家面前领活,然后带着十几个长工去干活,工头都是几十年的长工出身,各种农活都是拿得起放得下,要质量有质量要速度有速度。
  工头其实也是地主家的监工,干起农活来遥遥领先,别人就得拼命追赶,落下太多的,没说的,走人。
  工头的报酬是一年四担高粱米,平时过节,东家除了请一顿酒席外,还要各节有各节的礼。
  陶土虎从小一直给地主少爷吴挺坚当伴读,根本就没干多少农活,自从高小毕业下地后,也只是干一些轻省的活计,哪里干过这么累的活,干起活力又不会使巧劲,不一会,就被别人拉下了很远。
  那王工头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不时地问爹,“你家大小子是生病了还是咋的?看着是副好身板啊,咋就是中看不中吃啊?今天咋还跟不上趟了?天黑前锄不完这十亩地,我没法向东家交代的。”
  爹满脸堆笑对王工头说道:“王大哥,这孩子从小就跟着东家的少爷上学读书,也没有正经的下过地干活,你就放心吧,我就好好历练他,保证能历练出来。”
  又停下手里的活计,拉下脸,回头瞪了瞪陶土虎,很恼怒的样子。
  陶土虎心里着急,想使足劲干活,可是早晨只是喝了一碗高粱稀粥,早顺着汗水流出来了,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力气严重不足,哪里能赶得上?慌乱中,就锄掉了几颗玉米苗,王工头就不干了,对爹说道:“这样不行啊,你还是让他回家歇歇,别是生病了吧?你看干的这活,草没锄掉,倒是把苗都锄了,我带着这一帮子人,没法干的,”
  “王大哥,你看,让他干到吃了午饭,我叫他回去,”爹讪讪地说。
  “俗话说,干谁的活吃谁的饭,今天的伙计是东家定下的,饭也是东家定下的,我很难说的,兄弟,你也别难为我。”王工头一丝不让。
  陶土虎听了王工头的这些话,少年的心性上来,一股怒气冲上心头,扛起锄头对侯洪山说:“爹,我回家去,我还他娘的不吃这碗饭了,看看能饿死人不?省的叫这些巴狗子们也学着欺负人。”
  说罢转身就走,爹开口骂了他两句,又从后面叫住他,把锄头拄在地里,走过来,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抹了抹他脸上的汗,脸上满是担忧和疼爱的神色,说道:“回去倒下歇一歇,叫你娘给你熬点稠一点的高粱粥。”
  陶土虎看到这些,又看到爹逐渐苍老的面容,鼻子一酸,眼圈也顿时红了,连忙扭转身走了。
  回家后已经接近中午,村子里各家各户炊烟袅袅,都在做午饭。
  进了门,看到娘还在织布机上忙着织布,自己的媳妇山菜端着一碗高粱稀粥在喂三岁的山牛吃饭。
  破旧的桌子上摆着两碗高粱稀饭,绿绿的颜色,显然是加了大半的野菜在里面。
  娘看到他回来,满是吃惊的神色,脸上又满是担忧,叹了两口气说:“你是还没有历练出来啊,那么重的活,怎么就干得了?”
  陶土虎把上身的粗布褂子脱下来,揉成一团,使劲的扔到炕上,虎着脸,烦躁的嚷嚷道:“那我想去当兵,我爹就是不让我,当兵哪里不好了?有衣服穿,有军饷,你们也跟着省的吃苦……”
  娘叹了口气,说道:“你爹也是为你好呀,那当兵就那么好?天天动枪动刀的,俺们能放心?”
  山菜抬起头,关切地看了看自己的小男人,端起桌上的一碗饭递过来,对陶土虎说:“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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