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花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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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花如诉-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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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也许真如书上所说,兄弟手足,失去她便如将他的身体生生的撕掉一部分那般血淋淋的痛。

白洛知他酒醉,心里又挂着楚楚,将她当成了她,便将他轻轻推到一边,安慰道,“睡吧,睡醒了都会好的。”

云梃微睁着双眼看着白洛温柔的笑脸,扯住她的手放在枕畔,“楚楚,你回来就好。”

……

晋州地处詹朝西南端,占地不多却山水秀丽。各民族混居共存,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也因为地势偏远,是许多犯事逃逸之人的天堂。但他们到了这里,都知道一个规矩,不可扰民,不可继续作恶,否则晋州的龙头不会放过他们。而这晋州的龙头,第一大庄——冠云山庄此刻就在白洛面前。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终于到了目的地。只是不知这诺大的宅府里,她又将经历什么?

冠云山庄踞山而建,抬眼望去,一条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的青石长阶,气势雄伟庄严的山门城阙层层递进,第一阙的阙身上竟雕着一对升龙飞凤,横楣则行草书就了“苍山牧云”四个大字。石阶两旁每一阶都站了奴仆丫头,人人皆衣着不俗,每上一级便跪下两个齐声道,“梃少爷。”

白洛心中轻叹,这个气势果然当得起第一大庄的称号,只是那升龙飞凤乃皇家专用的事物,云家竟将它雕在自家的门楣上,多少有些逾越了。心中有所思,脚下不小心一拌。

云梃抬手将她一扶,免了她摔倒丢人。白洛轻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瞧他,自顾自往前走。

云梃将她嗔怒的女儿姿态看在眼里,眉梢微微一挑,将手负在身后,向庄里走去,“把云辛轩收拾干净,给她住。”早就随在一旁的云府管家何鸿跟在他身后,微微躬身应了,立即命人打扫。

庄门一进,门楣汉隶横书“冠云山庄”,笔画苍劲,气势磅礴。二进三进之后,才算到了内庄主人的居所。

云梃一路引着白洛往云辛轩走去,一面给她介绍庄里的情况,“冠云山庄里所有的亭台楼阁都以‘云’字开头,第二个字取得是某种花卉的名,比如你要住的云辛轩便种满了辛夷花,故而得名。”

白洛原是恼他硬将她带来冠云山庄,但既已如此,也只得尝试将心事放下,讨好他一段日子,等他防备松懈再想办法逃走。于是笑问,“那你住哪里?”

云梃见她主动于他说话,眉眼一软,“云棠园,与你的云辛轩比邻。”

白洛双眼一眯,恨恨的说,“这么近,你是怕我又逃了?”

云梃不怒反笑,“怎么我的心意总能让你歪曲成这样,我是想着你头回进庄,什么都不熟,离得近些彼此有个照应。再说,进了冠云山庄,想要逃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我犯得着操这份心么?”

白洛看着他碍眼的笑,气得牙直痒痒,“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狡诈,老奸巨滑,诡计多端,龌龊下流……”

“停,停,停,”云梃早已领教了她的嘴皮子,无奈的摇着头,抬手制止她再说抵毁他的话语,低声道,“平时私下说说就算了,当着下人的面你得给我留些面子。”

白洛轻哼了哼,又问,“那云榕住哪里?”

云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问他做什么,他已有十年未来庄里住过了。虽然云丹水榭还为他留着,但早就空废了。”

白洛见他脸色不佳,也知他们兄弟间的心结,不想火上浇油,哼哼了几声,跟在他后面朝云辛轩走去。

   一语成谶藏玄机

云梃一路行往他常住的云棠园,间或遇到做事的仆人丫头,皆停在原处躬身轻唤“梃少爷。”刚进园里,几个丫鬟立即围过来替他更衣梳洗。一人替他除了冠饰,将满头的乌发垂下,梳顺,用绵带扎上。再取了只银簪递到他眼前,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人放回去又取了只包金的玉簪递过去,他凌厉目光一扫,那丫鬟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敢出声。

何鸿看了云梃一眼,冲着屋里的人道,“这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人如获大赦,立即退出门外。

何鸿走过去,从檀香盒里取出一支极素的象牙簪子,一边替他插上,一边笑道,“底下的人哪里能象楚楚那样了解梃少爷的习惯,但凡回到庄里必然只带这支素簪。”

云梃想到楚楚之事,免不了心里又难过一番,叹了口气,对何鸿说,“说吧,什么事?”

何鸿忙道,“二夫人知道楚楚失踪之后,大发雷霆。说让你一回庄立即就去见她。”

云梃取了手边的茶杯,揭了盖子略略吹了吹,沾了一小口便放下,“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何鸿告退,云梃在窗边呆呆的坐下,看着屋里摆设,仿佛又看到日常楚楚在屋内走动打扫,为他端茶递水,结发穿衣,笑意盈盈的面庞几乎近在眼前,不禁细目微润,心中戚戚。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起身理了理衣襟袖口,朝云菊园走去。

……

何鸿口中的二夫人,正是云梃的亲娘,冠云山庄的庄主云瑜的二夫人,闺名娜卓,南疆人。之前云榕和滕渊说起要去南疆庆贺族老八十大寿,而这位二夫人正是南疆族老的旁系外侄孙女。自从云榕的娘西林小婉死后,云瑜因伤心过度得了失心风,云榕虽以嫡出长子的身份继承了云家的紫云华佩,但云家实际的掌权人却是这位二房的夫人娜卓。

屋内香气弥漫,暖意袭人。云梃穿过宽阔的外室来到里间,娜卓正靠在矮榻上看书。当中一个镶金雕兽的香炉,焚得凫凫暖香。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羊毯,一个侍女正端着茶候在一旁,见到云梃进来,将茶放下,欠身退了出去。

娜卓一袭藏青色锦服,衬着凝脂一般的肌肤尊贵而华丽。凭着动人心魄的美貌,虽年近四十却不见一丝老态,若不是这身贵妇的装扮使得她略显老气,没见过的人只怕也当她二十出头的姑娘而已。

云梃不敢惊动,只远远的站着,小声的叫了声,“娘。”

娜卓看了不看他,甩手将手上的书向他劈头砸去,“你到是好好的,楚楚呢?”

云梃垂着眼,沉声道,“楚楚她,失踪了。”

“失踪了?”娜卓坐起身,目光犀利的盯着他,“她跟你在一起,怎么她失踪了,你却没事?”

云梃无言以对,垂首而立,只等娜卓发泄完了再说。

娜卓怒意更盛,“楚楚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早叫你收她入房,你却不同意。成天带着她到处乱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孩儿,孩儿……”云梃心中有愧,一时间竟无从回答。

娜卓看着更是来气,走到他面前厉声说道,“什么找了十多天没找到,什么端了山匪路霸的窝没找到,只要是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马上加派人手,找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

云梃点头应了一声,“楚楚自小与孩儿一起长大,孩儿怎么会弃她不顾。现下已大概知道她的去向,一定会找到她的。”

娜卓冷冷的质问道,“你也知道她与你一起长大,竟然将她至于危险之地,自己跑回晋州来?”

云梃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口憋闷,这半个多月他过得并不好受,楚楚的失踪让他几乎乱了阵脚,发疯似的抄了那群土匪的老窝,又派人没日没夜的搜山,连老鼠洞都挖遍了,就是不见楚楚的踪影。后来,白洛同意施用追踪术,但她身子弱,内力差,勉强作了一半,只大约见得到楚楚无事,似乎被人所救。至于,救他何人?他们身在何处?却无从得知。

那日,白洛以施用追踪术换她自由为交换,他想都没想便应允了。施术之后,她便一直昏迷。他为了她不断消耗真气,又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一直带着她上路。偏偏她醒了以后,发现自己到晋州,离云家已是不远,便当他不守信用硬将她留住,整日没个笑脸,怒目相向。既然她这么看他,他便如了她的愿,果真将她强留在身边。

娜卓许久未见他回答,若有所思的似乎没听进她的话,火从中来,声音禁不住抬高了几分,“怎么?你长大了,连娘的话你都不想听了?”

她的话恰恰如火上浇油一般,将云梃心里连日来的烦闷,焦躁全都逼了出来,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娘,我知道你对楚楚视如亲生,但这些年来,你对她甚至对庄里的一个丫头侍女都比对孩儿要好。有时,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娜卓听了一愣,不想到云梃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深深吸了口气,抖着手指着云梃,“好,好,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气得想都不想就抬手照着他的脸就掴出去,可是到了半道却又停了下来。片刻,她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叹道,“当初多少人等着看我们二房孤儿寡母的笑话,娘若是一味的骄纵着你,如何能有今天的局面。”

云梃看她气成这样,顿时心软,扶着她坐下,柔声道,“娘,你别难过。楚楚不见了,我也是急疯了才说出那些话的。或楚楚不是别人,她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她肯定是被什么人救走了,她这么聪明,定然能随机应变,保全自身。我们不如将明查变成暗访,只要没找到她的尸体,就代表她还活着。”说着将茶递给娜卓。

娜卓接过茶抿了两口,稍稍稳定了情绪,才说,“就按你说的办吧,楚楚这孩子身世可怜,我们家大业大的也不能欺负她没父没母。”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云梃低声劝慰,“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会将楚楚找回来的。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测,”他淡淡的吸了口气,“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娜卓点点头,“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低头吹着茶想了一会儿,,“那个姑娘你带回来了?”

云梃应了一声,“没错,孩儿之前与大哥交手后受了伤,误打误撞被她施了一种能锁住内力益于治疗的巫咒,多亏如此,孩儿的伤才能迅速全愈。”

娜卓淡淡的哼了一声,“怎么?想让娘先入为主的觉得她好么?你可知道她是谁?”

云梃怔了一怔,“孩儿已派人去查了,至今还未曾来报。”

娜卓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是我让他们不要告诉你的,只等你回庄,我要详细说给你知。”

云梃暗挑眉梢,“不知她是个什么身份?难道还会对我们有影响么?”

娜卓放下茶杯,身子往前微倾,“她是当朝宰相的二女,刚刚册封的新后白璇的亲妹妹白洛。”

云梃心中早已猜想到白洛的身份非富既贵,乍一听到还是略略有些吃惊。

娜卓看了看他的神色,又道,“侏子下凡,得幸可得天下。”

云梃又是一惊,“娘,你的意思是她是……”

娜卓摇摇头,“十多年前,有一术士异人向詹朝先皇进言,‘侏子下凡,得幸可得天下。’后经此人推算,白家长女便是上界的侏子。此时,她已指婚三皇子。此乃惑乱朝纲之言,先皇为将此事隐下,便把那术士暗中杀掉。但那术士死前与许多朝臣都有过接触,那件事仍旧是纸包不住火。之后,那三皇子果然夺得了帝位。”说着,她微微相后靠向椅背,“但这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术士虽算出了侏子下凡这一层,却推算错了人。”

云梃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娘的意思是……”

娜卓冲着他摆摆手,缓缓站起身,“此事容后再议,庄里有许多事还等着你去处理,你去吧,晚饭你再过来。”走到外间对管事的人说,“传话下去,请云辛轩的那位姑娘到云荷亭,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到面容憔悴滴偶,颤抖滴举个手,弱弱滴喊,下章有500字滴船啊500字滴船。

   涸辙之鲋出急谋

白洛一进冠云山庄便被“请”到云辛轩里做客,屋里留了两个丫鬟,院子外却守着许多侍卫。她简单的梳洗后,便倚着窗棂生闷气。这云梃也太不讲理了,她救了他的命,也帮他解了咒,甚至耗费内力精神为他打探楚楚的下落,为何他还要强将她留在他身边。如今离开陶德县包大娘家已一月有余,也不知姐姐和毕照现在如何,她被拌在云梃身边,几次心急想逃脱都被他抓了回来,现在进了他的老窝想要逃走更是比登天还难了。

正想着,一个管事的婆子进来传话,说,“二夫人要见姑娘,请姑娘到云荷亭一叙。”

白洛怔了怔,云榕从未说起过,但她大概也猜得到云梃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才刚到山庄,这位夫人便主动要见她,这到让她有些意外。

云荷亭依着云香湖而建,湖内植满了白藕。南方秋意方兴,夕阳西下,流金铺洒湖面,碧波荷叶间支支莲蓬藏匿其中,微风掠过,随风轻曳,凫凫生姿。几个仆人撑着船采收新鲜的莲子,远远看去,颇上些渔歌唱晚的味道。

白洛坐了片刻,娜卓才姗姗来迟。

白洛起身相迎,娜卓远远便上下打量起她,退了左右之后入座,脸上带着不进眼底的淡笑,“白姑娘一路风尘,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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