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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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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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士兵交涉的时间里,元清河冷眼打量着高高在上坐在驾驶室里吞云吐雾的男人,眼下全城戒严,即使是南京卫戍司令亲身坐在车上,他也要彻查。
  答应过那人放过李今朝,可没有答应过他放过其他任何一个共/产/党。
  小兵又小跑回来禀告自家军座,说前面的卡车装载的是冬季军需物资,正要运往城外兵营,士兵们都要过冬,这些天已经有很多车军需物资运送出去了,元清河见怪不怪,只是一挥手,下令士兵上车检查。
  李今朝看到两列士兵小跑着朝他们走来,不由眉毛一挑,透过挡风玻璃正眼打量着元清河。
  元清河只是将双手别在身后,朝他微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他跟着他的士兵们缓步走上前,站在打开的车厢后面,督促检查,身后传来一声车门重重的关闭之声,元清河明白那位司令也跟着下了车。
  “军座,有十几口木箱被钉死了,打不开。”士兵跳下车,朝自家军座禀报。
  元清河斜斜的看了一眼旁听的李今朝,不动声色道:“撬开检查。”
  “这……”士兵似乎颇为忌惮那位南京卫戍司令,确实认为自家军座做得有点过火,直到与元清河目光相触,那士兵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刻领命而去。
  “慢着。”李今朝托着烟袋走上前来,淡笑道:“元军长果然是事必躬亲,难怪上头如此器重你,罢了,我就直说吧,那是十几箱洋酒,军中苦寒,送些酒给将士们过年,元军长没有异议吧?”
  “军中禁酒,李司令明知故犯,让在下很难办。在下只是例行公事,检查之后倒是可以卖你个人情,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如何?”元清河答得不卑不亢,话语中已然带上了官腔,语毕挑眉看着李今朝。
  “酒水本就是易燃易碎,要是箱子都打开了,还怎么搬运……”
  “我会给李司令钉回去。”元清河毫不退让的打断他。
  李今朝默然拈了一撮烟丝点燃,他突然觉得很愤怒,很烦躁。
  都是他!要是没有他!
  要是当初就让他死在火海里就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麻烦;要是当初没有跟这个人扯上关系就不会让张石诚注意到阴郁暴戾的少爷;要是张石诚没有爱上他保护他指点他,这个资质远不如自己的人又岂会有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这一天……
  就是这个人,让他迄今为止一帆风顺的人生一次次的陷入困境。
  他突然明白,他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当今的执政党,而是这位元军长。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元清河都已经成为他最大的绊脚石。
  李今朝眯起狭长的眼睛,看着元清河沉默如山的侧影,慢慢摸上后腰的手枪。
  就在那名士兵取来工具就要去撬开那酒箱时,李今朝倏然把枪,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
  士兵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费解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李今朝猛然掉转枪口,对准元清河的眉心。士兵们大骇,纷纷举起枪齐刷刷的指向这位南京卫戍司令。
  元清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微微翘起唇角,越过黑洞洞的枪口看着他,淡笑道:“李司令的反应是否太过激了一点?”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李今朝慢慢放下手枪,狠狠将手枪拍在装洋酒的木箱上,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士兵,“今天谁要开箱,先问问我的枪。”
  元清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如果是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掐指一算,已经能看得到头啦,大约不会超过90章,争取2014年以前写完。




☆、第 73 章

  
  入了冬,南京城在全城戒严,预备着还都事宜,因此元清河也忙碌起来,这让石诚有了很多空闲经营他的玉石生意。
  他将自己名下的丹尼尔珠宝行的股份完全抛给了杨兰亭,让这丫头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资产。而曾竹心似乎已经与英国人陷入热恋,正在向老板娘之路迈进。
  石诚退出珠宝行的生意之后,联合了邹老先生和他的玉器作坊,在市内繁华地段租了间店面,请人装修出古色古香的风格,开了一间专门的玉器店,取名“宝兴”。杨兰亭是丹尼尔珠宝行的大股东,又受雇成了宝兴的女老板,石诚则依旧躲在幕后,刻刻石头,玩玩玉器,闲时找邹老先生喝喝茶杀两盘棋,过着悠然宁静的生活。
  还没到最冷的时节,石诚已经在工作间里安上了暖炉来温暖他那条常年冰冷僵硬的右腿。他意态闲适的点上一支烟,用铅笔临摹一张玉饰图样,刚抽了两口烟就听到楼梯上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石诚忙将香烟扔出窗外,并开着窗挥散烟味。一早就交代过仆人,一旦那人回家就赶紧通知他,因为元清河的严格监督,让他想抽根烟都变得像做贼。
  这个时间,元清河应该刚刚开始工作才对,没理由这时赶回家。仆人咚咚的敲着房门,石诚困惑的跑去开门,就见清早出门去买菜的帮厨站在外面,一抹额头上的汗水,焦急说道:“先生,不好了,我听说军座在城南丝瓜桥和李司令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石诚脸色倏然一沉,执起靠在墙边的拐杖快步走下楼。
  
  江坤城背着手在兵营里来回踱步,外面隐约能听到炮火的声响。
  半个月前,李司令就将一直驻守在苏州一带的江坤城一师调了回来,其时,南京城中已经有了异动,叶之章等老党员干部一一被捕入狱,但李今朝将他调回来也只是以政府即将还都加强南京驻防为由,一直让他留守城北军营按兵不动,直到上午开始,西南方向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炮火声,他才直觉出事了。
  不一会儿,林虎快步跑进来,一进屋就对他说道:“师座,司令和元军长在城南打起来了!”
  这正是他担忧的事,因为今天司令交给了他一项重要任务,在天黑之前将一直被当局通缉的叶画眉秘密送往苏州藏身,但直到现在他都没能见到叶画眉本人,联想到前段时间元清河突然发了疯的大肆捕杀地下党,他担心李今朝在送叶画眉出城的途中出了状况。
  他抓起架子上的外套套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林虎说:“走!我们去看看!”
  江坤城带着手边一支精锐骑兵一路进了城,准备横穿南京城到出事地点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虽说司令并没有发话命令他出兵支援,但碍于他现在与李今朝是一根绳子上拴的蚂蚱,谁离了谁都不行,假如李今朝这棵大树倒了,那必定也会牵连到他自己,毕竟,元清河的实力,他是见识过很多次的。
  南京城骤然燃起硝烟,这让早已习惯了和平的市民们惊恐万状,生怕被这场战事波及,纷纷闭门不出,街道上一片萧条。
  江坤城的骑兵在冷冷清清的道路上狂奔,不想行至拐角处,一辆黑色汽车突然冲了出来,横在路中间,江坤城慌忙勒住缰绳,马匹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几乎将他掀下背去。后面的士兵来不及勒马,一个撞一个,场面乱成一团。
  江坤城恼怒的看着那辆汽车,车门缓缓打开,一根拐杖伸了出来,他一愣,果真看见大哥从汽车里走出来。
  石诚面色不善,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将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戳,斜睨着他:“怎么着?还嫌场面不够乱?”一直以来那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几乎成为他的心病,要是江坤城这小子也卷进去,他就真的要心力交瘁了。
  江坤城见大哥这般阴沉的脸色,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迹象,他赶忙下马,走到石诚跟前扶住他:“大哥,到底是咋回事?”
  石诚长叹一口气,无奈道:“那两个人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我另外有任务交给你。”
  
  傍晚时分,在天际最后一抹晚霞隐没之前,十九路军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在城南,挖出了战壕,全军上下都进入了最佳战斗状态。当然,李家军也不是吃素的,毕竟盘踞南京城这么多年,根底都摆在那里。
  于是,天黑之后,这场强龙对地头蛇的战争全面爆发了。西南方向的夜空不时被照明弹照亮,隐隐约约的炮声从没间断。
  一场战役结束,天还没亮,元清河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十二月初的南京不是最冷的,但这样的凌晨也足以让人浑身血液凝固四肢僵直。
  又一枚照明弹缓缓的升上天空,瞬间将一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昼,元清河借着那片刻亮光扫视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战场,神色有些凝重。
  李今朝这一次大约是彻底和他撕破脸了,进攻的火力相当猛,他们出动了六门德制大炮,连续不断的轰炸了小半夜。而元清河打得相当保守,一味的隐忍,以防守为主。两军实力奇虎相当,到目前为止,他也没让李今朝占了便宜,但他心里明白,假如李今朝下令让江坤城那支精锐之师出动,那自己不一定能扛得住这样迅猛的火力,反击只是迟早的问题。
  “军座!”少年嗓音高亢嘹亮,勤务兵赵小顺一路小跑过来停在他面前,气喘吁吁道,“军座,不好了,承平县的监狱让一帮游击队给炸了!”
  元清河神色一凛:承平县监狱关押着从全国各地抓捕过来的最高级别的政治犯,军委将这所监狱的治安全权交由他来维护,容不得半点闪失。偏偏这个时候游击队来凑热闹?
  眼下李今朝似乎进入暂时休整,并没有再度进攻的打算,他立即拨出两个团的人马,亲自带队奔赴承平县监狱。
  天还没亮,远处,被轰炸之后的监狱残骸在灰蒙蒙的薄雾下冒起白烟,俨然已经成为一堆被烧焦的废墟,几个伤兵拄着步枪在废墟之中寻找生还的士兵和囚犯。
  元清河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翻身下马,立刻找到负责看守监狱的徐团长,却在那间只残存了半片墙壁的营房前愣住。
  只见几名伤兵守在担架前默默垂泪,而那位徐团长气息奄奄的躺在担架上,他两条大腿以下的部分已经全然没有了,胸前也是血肉模糊一片,血液将整个担架浸成暗红色。
  看见元清河冷着脸走进来,垂死的人眼中似乎突然有了亮光,他紧紧盯视着元清河,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虚弱的叫了一声:“军座……”
  元清河默然在他跟前蹲下,他明白,这个人已经濒临死亡。
  “军座,对不住,我、我没能守住……”
  元清河握住他伸过来的一只颤抖的手,点点头,了然道:“不怪你。”
  是他太大意了。承平县监狱毗邻军营,平时一向守卫森严,但如今他在城南与李今朝开战,让游击队趁虚而入,是他的疏忽。他已经看过了伤亡名册,绝大部分被关押着的地下党员都下落不明。恐怕,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囚。
  直到徐团长的手掌慢慢的冰冷僵硬了,元清河才放开,用手将他凝固的目光轻轻抚灭,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朝废墟之外走去。
  天亮之后,十九路军发起了强有力的反击。骁勇善战的骑兵如同从天而降的厉鬼,趁着第九路军还在休整,奋力杀入李今朝的阵营,火力全开,瞬间就导致他们死伤一大片。
  李今朝在韩月明等手下一干将领的护送下迅速撤退。及至到了晌午,十九路军火力愈发威猛,气势锐不可当,而李今朝这边正在全线败退。
  洛阳政府那边正在欢欢喜喜的准备还都事宜,从军统送来的一封军事电报犹如晴天霹雳,令朝野内外举国上下都为之震惊。
  眼下,外有列强耽耽相向,内有j□j趁机作乱,革命军中这两路佼佼者竟然自己打了起来。李今朝的第九路军自是不必说,在北平有过作乱前科,元清河的十九路军也曾经公然抗命擅自与日本人开战,两边都是让政府头疼的人物,这一战更是发生在还都南京前夕,在军民之中造成的舆论和影响极大,因此第二天下午,军事委员长就亲自率领中央军前来调停,两军在委员长的干预下才有了收手的势头。
  
  元清河第三天早晨才回家。
  他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走进客厅,石诚坐在沙发上读报,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从报纸边缘探出一双眼睛,满含嘲讽的问道:“闹够了?”
  元清河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没有看他,径直脱下肮脏的军靴,赤脚走上楼。
  石诚看见他右胳膊上缠着一圈圈染了血的绷带,眼皮不由一跳:受伤了?他忙放下报纸,不动声色的跟上去,一路跟进了房间。
  元清河手肘撑在膝盖上坐在床边,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就在军事委员长前来调停之后,他和李今朝都被叫过去,在会议室里被骂到狗血淋头,被强迫互相道歉握手言和,并且据说还有更严重的处分在等着他们,最坏的情况是被降职再调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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