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与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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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与约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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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日历翻过一页,梁宇非怔怔地望着9?21这个数字。还有……三个月吧。
  “非,你在吗?”
  韩楷开了门,在客厅里喊道。梁宇非迅速转身吸气,走出卧室露出笑容。
  “我在呢。怎么了?”
  “给。”
  一张薄薄的纸。结婚许可证明。梁宇非接过它来,眼睛一热,泪水几乎滚落。
  “太好了……”
  “我每天跑一次,终于磨到了。”韩楷腼腆地说道。
  “真不敢相信。”
  “我也是。原来恋爱结婚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以前一直以为要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有疯狂的激情,像触电一样才是恋爱,没想到我们之间一直平平淡淡,却水到渠成。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
  “是啊,好奇怪啊。都没有要结婚的真实感。”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庆祝?”
  “哦,你提醒我了。”
  梁宇非急匆匆地去看烤箱,希望小甜饼还没变成焦炭。韩楷跟着蹭进来,倚在厨房窗口,俯视对面的商店和人流。下午三点的阳光正好,将窗台晒得暖暖的。韩楷闭上眼晒着太阳,眼前的薄薄黑暗中又透出均匀的浅金色光芒。倏地,浅金色的光消失了,本来温暖的环境也起了变化,韩楷猛地睁开眼,站直身体。
  “韩楷!”
  将烤箱门一关,梁宇非的声音发着抖,然后他迅速冲到韩楷身边往窗外看。光芒四射的太阳被什么给遮挡了,火焰被浇熄了。黑色空洞正在吞噬它的躯体。街景瞬间转入黑夜,惶恐的嘈杂之声四处响起。所有光线在几分钟内湮灭。
  “日食……?”
  黑暗将他们俩笼罩。韩楷的手绕过梁宇非的腰,紧紧搂着他。梁宇非靠在韩楷的肩头,凝视影影绰绰、魅魉横行的世界。一片黑暗固然令人恐惧,但最令人恐惧的是潜藏于这片黑暗中的、不知来自何方、去向何处的无名的危险。似乎有什么在伺机而动,等候着撕裂、吞噬这些恐惧黑暗的弱小人类。幸好,过了一会,黑暗渐渐退去,光芒重现。
  “……”
  太阳露出了一弯,随即扩大了些。慢慢地,遮蔽太阳的黑影心满意足地离开,太阳挣脱束缚,再度洒下阳光。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时的太阳比原来黯淡了些。
  《NEW DIVINE》的铃声响起来,韩楷松开手拿出黑色手机。Michelle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梁宇非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韩楷只是点头,说了句“马上”就挂了电话。
  “Michelle?”
  “嗯。”将手机放回裤兜,韩楷握住梁宇非的手,“准备去瑞士。”
  
  安杰丽卡?尤斯勒尼乌斯(Angelica Juslenius),现年52岁,出身牛津大学,曾于美国执教,后因学术理念不合回归德国,目前在哥廷根大学世界宗教文化比较研究中心【注:此为虚构,实际上哥廷根大学并无此机构】担任主任。她还是多个基金会、NGO的董事及主要负责人。而这位五十岁出头,性格严厉的单身女士,就是Michelle、Eisen、韩楷所在的组织的BOSS。
  “要见大BOSS了,是不是很紧张啊?”
  在被整间包下的旅馆大厅里等Michelle的时候,梁宇非见韩楷神态甚是不自然,便调侃道。韩楷诚实地点头。
  “我从没见过她,只听说过,好像很可怕。”
  “好了,不管对方有多可怕我都会保护你的。”见他一副“求安慰、求抚摸”的样子,梁宇非拍拍他的肩膀,抚摸并安慰道。韩楷继续乖乖点头,神情无辜地摇了摇尾巴。两人来得早,大厅里零零落落没有几个人,更没有认识的人;正百无聊赖,Eisen跑着从旋转门里冲进来,风衣搭在手臂上,拎了个小旅行箱,头发被风吹得一派凌乱。
  “他这是赶着去哪呢?”梁宇非站起来挥了挥手,“Eisen?”
  “啊……只有你们?其他人还没到?”Eisen大喘气,问道。
  “是啊。”
  “Yeah!”
  把风衣和旅行箱往沙发上一扔,Eisen双手握拳身体后仰,兴高采烈地欢呼了一声。韩楷和梁宇非以诧异的眼神看着他,Eisen浑然不觉,将身体投入舒适的布艺沙发,满足地呼了口气,理了理乱糟糟的前发。理到一半,他斜了梁宇非和韩楷一眼。
  “你们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OOC了。”梁宇非诚心诚意地回答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Eisen坐起来,把头发随意爬梳两下,拉松领口,“我去整理一下仪表,十分钟就回来。”
  他走了之后,梁宇非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八卦猜想:“韩楷,你觉不觉得他像是在等……?”
  “情人?”韩楷点头,“是很像。但是,安不会到这里来啊。”
  “难道他除了安之外还有……?”
  “不会吧。Eisen不像是这种人啊。”
  两人还没八卦出个所以然来,Eisen就回来了,他们只好把疑问都埋在心里。过了一会,两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车上下来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位穿着米色长裙的金发女士。Eisen立刻站起来去门口迎接,帮他们拉着旋转门,并接过那位女士的旅行箱。
  “MS Juslenius。”
  “Eisen,你真让人失望。”
  模样颇为优雅的女人一张口就是严厉的训斥。她看似五十岁上下,鼻梁高细,嘴唇棱角分明,一双蓝眼睛近乎透明,嘴角绷得紧紧地。Eisen低头挨训,姿态恭敬。
  “你在柏林区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真后悔为什么让你负责柏林。你也不必辩解,我只看结果,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不是这块料,如今你犯的错该由我负责。好在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犯错了。”
  “真的很抱歉。所以我提前赶到……”
  “以为提前赶到我就不会责备你?如果现在是在哥廷根,你该在系里和牧鹅女雕塑之间跑步往返二十次,而不是坐在酒店大厅里悠闲度日。”
  “您说得对。”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批判,Eisen态度良好安之若素,“要先去休息吗?”
  “用不着你。”她一仰头,身后一名面容姣好的黑发女子走到Eisen身边对他微微一笑,接过行李箱。Angelica Juslenius向前走了几步,好像想起来什么,突然转回头说道:
  “Eisen Idhor…n?r Steinkrüger。”她的声音仿佛大提琴般低沉坚实。
  “MS Juslenius?”
  “你那位东方美人呢?”
  Eisen脸色变了变,微微颔首:“他在什切青。”
  “哦。那你们不久就能见面了。”她扬起嘴角一笑,意味深长,仿佛在传达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似的,颇有些不怀好意。
  
  “刚才那看起来跟白雪公主的后妈似的阿姨就是你们Boss?”
  “……别这么说。她挺好的,当她心情好的时候。”Eisen有气无力地答道,刚才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已经如同海上的泡沫一般消失。韩楷很不识时务地刨根问底:
  “那她现在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差呢?她什么时候会心情好?”
  “当她让我从哥廷根大学生活文化研究所跑步到牧鹅女雕塑,来回二十趟的时候,她心情就很好。现在她的心情一般化,不知道晚上开会时会不会好一些。”
  “你们研究所离那雕塑多远?”梁宇非坐在沙发扶手上,按着韩楷的肩膀,笑嘻嘻地调侃道,“二十趟应该不至于累死吧?权当健身好了。”
  “不算太远,一点五英里。”
  韩楷和梁宇非面面相觑:“那来回二十趟……?”
  “从午饭后跑到太阳落山。”
  “她是你的……”
  “所长兼导师。我是她的第一届硕士、第一届博士,你们也知道德国的学术制度……而她在这个领域中很有权威,在美国时名气就很大,我当时没得选择。我的后辈们还有人提点,当时没有任何人提醒我该怎么做,只能和Juslenius慢慢磨合。我的论文曾被她打回来三十二次,最后我接近崩溃,差点得了胃溃疡。”
  回忆起当年的境况,Eisen的神情显得很复杂,语气中充满反感。“当然,后来她不再折腾我了,新来的学生有很多无法忍受她的挑剔敏感和刻薄神经质,退学的也不少,但总不缺人让她蹂躏。反正在三年前我和她还处于决裂状态,现在也还是冰河时代。”
  “为什么决裂?”梁宇非问道。
  “为了 
 11、十一 世界末日的LAMENTATION 。。。 
 
 
  安。她似乎无法忍受我是个同性恋……?或许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无法忍受我为了安离开哥廷根去柏林,放弃她设定好的学术前途。总之她觉得我背叛了她。于是到现在她都很讨厌安,我尽量不让他们照面。”
  韩楷听他说完,点点头:“你太辛苦了。”
  “已经发生过的事都还算好。我怕即将发生的事。我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步棋要怎么走。”Eisen站起来看着蜿蜒而上的木扶手楼梯,“不管了,先储存体力。我去睡了,Michelle和Eliene他们如果到了,麻烦叫我一声。”
  
  中午时分,来自欧洲各国和美洲、大洋洲部分国家的Parody Proxy齐聚这座位于施泰因、伫立在莱茵河畔的旅馆。与施泰因的其他建筑一样,这间旅馆的赭色外墙上也绘有美丽的壁画,笔法古朴,色彩凝重而艳丽。本来不大的旅馆在短短一上午就满了员,各种语言、各色人种齐聚一堂,互相交谈,场面颇为热闹。
  “人都到齐了。”Michelle穿了件不起眼的夹克,与他平时的着装风格大为迥异,“Eisen在哪里?叫他下来开会。”
  “我刚才去喊过他,他在和安通话,马上下来。”梁宇非答道。
  “他真大胆,主席就在这里他竟然敢和安通话。要是被听到他又得挨骂。”
  “主席是指MS Juslenius?”
  “是的。我们叫她主席。我们是作为NGO而存在的,对外使用的名称是波罗的海生态保护同盟。啊,Eisen来了。”
  从略显斑驳、被磨得发亮的木楼梯上走下来的Eisen穿了一身正装,相对于一屋子穿着随便各具特色的人来说,他有点过分严肃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Eisen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拉了拉领结,目不斜视地走向Michelle这边。在老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他的表情全无素日里矜贵洒脱的痕迹,眼神冰冷,仿佛蓄势待发。
  “Eisen?”
  “我很好。”他颔首,挺直腰背,傲然依旧。青蓝色的眼珠在历经了数世纪风雨洗礼的明亮灯光照耀下,宛若坦桑蓝宝石,“开完会我有事和你说,Michelle。”
  Michelle未及答话,Juslenius带着她那位女秘书出现了。所有人都自动聚集到同一个方向,等着她说话。与Michelle等几位主要负责人握手后,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2012年12月21日的黑夜降临以后,12月22日的黎明永远不会到来】。这句话人人都知道。我很遗憾地通知大家,或许我们真的见不到十二月二十二日的黎明了。”
  人群轻微地骚动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所有人都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经过在座的各位技术部门、实战部门、支持部门的同侪的努力,这些年来我们多少阻止了一些灾难的发生,参与了一些灾难救助,积累了许多经验。这些经验都是我们将来要用到的——我说的将来,是2012年12月21日之后的将来。不论是重建还是弥补,都需要我们拥有的知识和技能。”
  她稍微顿了顿,透明得令人心中惴惴的蓝眼睛巡视着在场的人。并不宽敞的餐厅中光线明亮,黑暗仿佛无处遁形。
  “这些话大家都听过很多遍了,我就不再强调。现在我要宣布最后的结果。是的,如果我们在12月21日之前的行动不成功,一切都会归零。最终的决战地点,是波罗的海。”
  “哥得兰岛以南,厄兰岛以东的广阔海域上的某一点,就是世界上的三大爆发点之一。其余两点分别位于太平洋和印度洋,这就不是我们的主要管辖范围了。愿上帝保佑他们。届时,海水将从海洋中抽出,海底潜伏的、自地球形成以来就在沉睡的地能将要喷薄而出,将海水推向陆地,随之而来的是火山爆发、地震、海啸、气候改变。一夜之间我们的天空会变成黑色,阳光无法穿透。这样我们就不可能看到第二天的黎明了……接下来,等待人类的是难熬的严冬,狭窄的生存空间和有限的资源,以及资源争夺战、疫病流行……预计将在第一晚的异动中死去半数的人类,会在两年内再淘汰一半。最后是发展出适应新环境的人类,还是全灭,尚是个未知数。”
  梁宇非在Juslenius的话音之外听到了其他的声音。他凝神细听,竟然是前面站着的Eisen在低声哼歌,看样子除了离他最近的梁宇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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