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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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迷情-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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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谁?”手一挥,掷下一叠照片。
  凌风狐疑地弯腰拾起,并没有太多惊讶:“一个朋友。”
  “我问的是,他是谁!”凌儒涵严厉的语气压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固到让人难以呼吸。
  夏安然跟一旁的贾郁鸿交换了一下目光,贾郁鸿心领神会。没想到一个年过花甲、平时被他们叫做“老爷子”的人,仍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夏安然开始检索自己有没有疏忽了这一点,做过什么漏洞百出的事。
  静静守候在房间外的阿木严密地注意着房内的动静,他左手摸着一只通讯器,拇指轻轻搭在其中一个按钮上,审时度势,准备随时发布“动手”的命令;右手则轻按了一下从上衣内袋转放到裤兜里的枪。
  “他叫陆翎。”稍微犹豫了一下,凌风还是说了出来。父亲最多是恨铁不成钢,不会随便把谁列入黑名单。
  “原来你还知道!”一拍桌子,凌儒涵怒气冲冲,“我凌儒涵到底作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家贼难防,家贼难防!”
  “爸爸!”打断的话冲口而出,凌风听不明白父亲的话。
  “你给我跪下!”凌儒涵一声怒喝,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敲,冒着怒火的眼睛狠狠地逼视凌风。
  “爸爸,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母亲去世后多年来的第一次,凌风顶撞了他威不可犯的父亲。
  “你……!”两大步抢到凌风面前,凌儒涵举起拐杖就打,“你跪不跪!跪不跪!”
  阿木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右手又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凌风执拗地咬紧牙,一动不动地用背部去承受这硬木狠仗后火辣辣的疼痛,膝盖却根本没有要松动的迹象。可是父亲太大力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扛不住。
  “老爷请息怒!”
  一个劝停的声音也同时拉住了阿木快要揿键的手,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却发现那个声音出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贾郁鸿正定定地拉着凌儒涵再次举到空中的手杖,一旁不管是凌风还是夏安然都是一脸讶异。他的眼里甚至有点恳求的味道:“老爷,气急伤身!……何况,夫人心善,见不得这种事。”说着,回视夏安然。
  夏安然的目光飞快地掠过他的脸,眼里的感情色彩很复杂,狐疑,不解,还有不可思议。但她很快也上前挽住凌儒涵的手臂,动听地道:“老爷,贾先生说的是,保重身体要紧!”
  凌儒涵并不理会,但也顺势让贾郁鸿拿走了手杖,继而用手指着凌风的鼻子骂道:“逆子!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进这个家!”
  凌风已到极限,几乎没有犹豫,他转身出门。
  “对不起苏先生,凌家戒备太严,恐怕我们今天之内没办法名正言顺地进去。”
  接听电话的苏建眉头轻拧,没有说话。
  “苏先生……请放心,我们会尽快……”感受到这静默的压力,电话那端的声音略显局促。
  “就这样吧。”苏建没有起伏的声音说出了结束语,准备挂机。
  “啊,请等一下!”那个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苏建把手机拿回耳边,“凌少爷他……他又出来了!”
  不明白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苏建的眉头更紧:“那就在外面好好保护他!”
  “不,不是的……凌少爷提着行李箱,刚才的行头,一点没换!”
  “什么?”
  凌氏山庄门口不远处,戴着墨镜的许同正焦急地等待阿木的讯号。
  迟迟没有传讯,大概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吧……这样想着,他抽出一支香烟放到嘴上。掏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燃时,山庄的感应大门打开,走出的人让许同顿时惊讶地忘记自己要做的事。
  与此同时,敷衍好公事,心急火燎往家赶的秦婉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姐,少爷他已经离开了。”是阿木的声音,里面听不出这到底是好是坏。
  “离开了?”秦婉停住脚步。
  “铃……”
  陆翎接起电话:“Pronto?”
  “翎儿!”
  陆翎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妈妈!”
  “这么激动啊!我可以把它当作是你想念我的表现吗?”陆夫人的声音透着笑意。
  陆翎定定神,拿出痞子腔:“当然!儿子在外面遇到的美女如云,却总是提不起兴趣,因为家里有一个比她们光彩耀眼得多的妈妈呀!”
  电话那边传来陆夫人开怀的笑声,其实陆翎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但她一直把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当作撒娇。
  “就知道油嘴滑舌!这样吧,我现在在瑞士,你过来见见这个被你冷落了一个多月的妈妈吧!”
  “好!我马上就到!”愉快地说了结束语,陆翎心里一沉。陆夫人轻描淡写的邀请,从来都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陆夫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陆翎本人来说,她毫无疑问是恩重如山的再生母亲。可是,每到想起这个问题时,他的眼前都会出现一双意味复杂的眼睛,阿莲的双眸。
  那个当初他被救护到龙吟山庄时,细心照顾他的女子。那时他也问过陆夫人是怎样的人,而她,转动着清亮的眸子,意味难明地笑着说:“这个嘛,你以后自己评判吧!”
  用不着多么小心翼翼的窥探,陆夫人的事情山庄里人人皆知,陆翎当然也很快明了。其实所谓的“内幕”并没有让他太过介意,无非是她喜欢出没于同志的声|色|场所,同时对于金钱地位的追求不择手段。
  前一点,陆翎可以由自己去换位理解,何况,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她在关键时刻救下。这个点上,他没有反感,只有感激;而后一点,他却一直想不明白,多年相处下来,陆夫人的本性几乎跟“好财”没有任何交点。她对手下的大方是山庄外任何相同地位的人都羡煞眼的,这也是像阿莲之类的人,对她感情复杂的缘故——既难以接受她的私生活,又对她的厚待心存感激。
  想到阿莲,陆翎暗叹一口气。
  他进住龙吟山庄一年后,阿莲终于被陆夫人的个人魅力折服,私下里的态度都有很大转变。而在她笑靥最多最美的那个夏天,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她投水自尽了。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雷声中并不能睡得太安稳的陆翎突然被母亲房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彻底惊醒,听声音,是阿莲。
  她失控地哭着说:“我不要做代替品!”
  再后来,所有的声音都在雷雨声中归于平静。
  第二天,人们在后花园的荷塘内打捞上了她的尸体。少女美丽的身体被湿漉漉地放在荷塘边,她的表情里全是不甘,又全是绝望。身旁,零散地粘着一同被捞上来的莲花瓣,时下正怒放的莲,支离破碎。
  同时破碎的,还有陆夫人眼里的某样东西。但收入陆翎视野的,更多的是那眼神里的漠然和冷酷。
  她看了一眼,转身丢下一句话:“清理掉。”
  那时起,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可怕。这也是后来,他抓住一切机会离开她的缘由。遗憾的是,近一两年有一股蛰伏在暗处的力量,一点点地收紧他拼命逃离的罗网。
  那就是陆夫人渐渐开始对他的“重用”。
  “少爷。”苏建走进房间。
  陆翎回头:“正要找你,刚才夫人打电话过来,说她在瑞士。你安排一下,我们马上过去。”
  “好。”苏建忽然嘴角牵起一丝隐晦的笑,“不过少爷,他好像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看着苏建意味深长的笑,他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凌风?”
  “是。”
  “这么快?”喜悦,兴奋,还有困惑。
  “是啊,乘的是回去的那班返航的航班。”苏建故意兜着圈子,他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在面对这个曾经难以释怀的问题时,轻松地只想笑出声。
  “可是,为什么……”陆翎有点迷茫,却又似乎并不是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虽然自己还没有察觉。
  终于,抬头看到了苏建上扬的嘴角,陆翎领悟地一拳捶上了苏建的肩膀:“笑什么?夫人那边肯定要去,他来了……他不是还要飞十三个小时才到巴黎吗?慢慢来好了!”
  听到他这样为自己寻找安慰,苏建大笑出声。陆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后,看着苏建的笑容,也忍俊不禁。
  两人的视线自然地转到了窗外。
  那是进出庄园的主路,被常绿树茂密的枝叶遮挡着,几乎看不见路面。然而,在这初冬渐近正午的阳光中,景色却显得那么耀眼,值得期待。
  飞机起飞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七点。从回台北落地时算起,待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什么事都没有办成,反而还失去了过往仅剩不多的东西。不知道这次回来的意义是什么,凌风懒得去想,下意识地轻抚着脖子上陆翎亲自挂上的颈链,他此时只想着一件事。
  回到他身边。
  有一瞬,他略微凌乱的思维里,也出现了那近乎责任的一幕幕。秦婉的发现和猜测,自己在夏安然房间里的徒劳翻找,父亲毫不讲理的盛怒。
  烦躁,尤其背上灼烧似的痛感一阵紧似一阵。父亲骂他是家贼,为什么?他那么痛心疾首的样子。撵他出门的绝决,那一刻也不是假的。
  罢了……怎样也好,快点回到他身边……也许,舍弃一切都没关系。
  何况,他其实也没什么可舍弃的,自己的世界里,说不定只剩下他而已。
  陆夫人在瑞士的“据点”安驻在日内瓦,美丽的莱芒湖边。
  一座别墅,外观简洁,却因为它占据了景观最好的位置,在这遍布别墅群的碧峦白水映衬下,仍显得出挑而大气。
  抱着手臂静站在窗边,这个传奇的女人望着不远处莱芒湖的粼粼水波。
  初冬了,湖边树林的颜色变得更加缤纷,湖中那座巨大的人工喷泉在高空中,用喷薄的水雾晕出一片洁白的薄纱。湛蓝的水面上,白色的天鹅舒展着优雅的脖子,一切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很奇怪,按理说一个在仇恨中生活的人不该有这样的闲适心境,陆夫人却微微笑着。
  是因为最近的一切都太顺手了?或是因为一个筹备多年的目标就要达成?想到这里,她的笑意更深。
  “夫人,少爷来了。”上前禀报的声音来自她最得力的手下,人称“阿劭”,他跟随了她十多年。
  如此不二心,是因为他也在渴盼着那个时刻。另一个被仇恨支撑生命的人。
  陆夫人只是对着窗外轻轻一颔首,对方已经会意地静静退了下去。同仇敌忾十多年,他们的默契不用过多的话语。
  陆夫人轻笑,这就是用这类人的好处。为了一个报复计划,人们常常能发挥出“爱”所不能激发的潜力。她的门下分门别类聚集了很多这样的人,她近年来事业越做越大,多是靠的他们。
  当然,这样的环境里,也有一个不懂得恨意却有着非凡才能的人,一个对她永远只有忠心和感激的人,也是这多年来唯一一个她想起就会舒心微笑的人。
  “妈妈!”
  笑,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邪恶的寓言

  台北阳明山区,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晚饭后,母亲在父亲的房间里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秦婉在花园里站了很久,反正贾郁鸿已被父亲遣去青之日那边,没有人来干涉她。
  隔着荷塘和荷塘后面的修长桂竹,她抬眼不安地看着父亲房间里的灯光。当然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人会站在窗边说话——就算有,那么远的距离,想听到什么也只是枉然的想法罢了。但她还是不停地看着那个地方,担忧母亲可能会说什么。
  这个担心并不多余,因为父亲的年龄和习惯,他们几乎一直分房而寝。如果在平时,母亲在父亲房里待上一整天,秦婉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今天不同,因为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阿木以被主人询问的下人身份告诉了她一切。
  轻微的脚步声,秦婉转身一看,是端着一个和式茶盘的阿木。他礼貌而恭谦地走过来,脸上的微笑跟山庄里所有的其他佣人一样,不过也不欠;他的目光里似乎也只有下人对小姐的恭敬,毫无别的神色。
  走到她面前时,纵使五步之外看到他们的人,也不会觉得这一情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因为阿木只是在小姐面前低头鞠了一躬,问了一声好,然后一如刚才的前行节奏,绕过荷塘向凌儒涵的房间走去。
  只有秦婉知道,他在她面前停留的那一瞬,清楚地说道:“贾郁鸿回来了。”
  果然,很快,母亲就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匆匆地穿过回廊,向自己用来接见手下的房间走去。
  秦婉知道,贾郁鸿一定已经静候在那里了。
  关上房门,夏安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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