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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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们-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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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们 BY 雨中波尔卡


文案

停车场的一次意外擦撞,早早就辍学出来混的黑帮老大的公子──宋源,对大学老师苏致信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他本来最讨厌读书人,尤其讨厌戴眼镜的小白脸,就比如苏致信这样的人,可偏偏,苏致信和他想象得并不一样。看来文弱实则强悍,看来斯文实则腹黑又有变态恶趣味,为人却有著近乎偏执的严谨。

宋源一步步控制不住的不断接近苏致信,行为失控感情失控,最终一头掉进了爱情的漩涡里,永世不得翻身。

1

宋源第一次见到苏致信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极其──糟糕。

当时宋源是在一家电影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恰逢一部极有名气的魔幻电影三部曲的最後一部首映,电影院内人满为患。

人多,嘈杂,昏暗,高保真环绕立体声音响──这一切,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的最佳掩护。

宋源快手快脚的在电影院里和握著本区最大的K粉供应源头的老赵交易完毕,拎著空空如也的手提箱,混入了买爆米花可乐的人群中。

地下停车场一如电影院内一样拥挤,宋源的那辆巨大的黑色陆虎被卡在一辆蹩脚的二手红色polo後面,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烦躁不安的敲著方向盘。

polo忽然发动了起来,尾灯一亮,向前挪了几分,宋源以为它要出去,立即欢欣鼓舞的跟上,谁知那polo的司机不知是个哪里来的二把刀,居然向後猛一倒车,“!”的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追尾了,不用问,别的不说,漆肯定是划了。

宋源怔住了,要知道这辆陆虎,可是他那一向一毛不拔的老爹送他的生日礼物,不然,单凭著自己平日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买卖,手底下还有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要养著,手里有的那点钱也不能烧在买车上。况且,这车是他心仪已久的了。

顿时肉疼得脸都扭曲了。

polo的司机似乎觉出什麽不对来,飞快的按下车窗,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一双清澈的黑眼睛在眼镜片後面不耐烦的眯了眯,然後,居然就不管不顾的扬长而去了!

宋源这边厢还在肉疼中没有回过神来,再抬眼一望,他X的那小车居然就溜了!

宋源气的破口大骂,发动了车就要追上去,谁知道挨挨挤挤的停车场让他座下这个大家夥无法施展,眼睁睁的看著那辆火红的polo左转右转,惊险万状,却又不慌不忙的消失在出口的拐角处。

宋源气怔了,哆嗦著手在手机上记下了那小车的车牌号,一脸阴森的打电话:“去给我查这个车牌号,给老子整死他!”

X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一张脸长那麽白,还戴眼镜,戴眼镜的都不是好人!宋源坐在车里骂骂咧咧,X的老子最恨戴眼镜的人!尤其是戴眼镜的小白脸!

***

这就是宋源第一次见到苏致信──那辆蹩脚的二手红色polo的主人。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人叫什麽,那时候,他还想著要整死他。

***

宋源这个名字,在B市不算出名,可要说到宋源的老爹宋六,那可是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宋六年轻时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手下兄弟近千。如今年纪大了,别人尊他一声宋六爷,老头子还老大不高兴,说是宋六就宋六,加个“爷”字,生生将人叫老不少。

宋六就宋源这一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出头。

老头子是个狠角色,对自家儿子更加的狠。宋源小时候身体不好,个子不高,瘦弱有如豆芽菜,时常被同学欺负,老头硬是一次都没给儿子出过头,每每见儿子鼻青脸肿的回家时,不哭还好,若是哭哭啼啼的回来,必定一个耳光扇的宋源多大的委屈都能咽回肚子里去,再不敢掉一滴眼泪。

宋源渐渐的大了,便东跑西颠的学散打,泰拳,截拳道,没事狂看李小龙电影,终於十四岁上,把一个欺负了自己好几年的小子打到休克。宋六终於对儿子笑了笑,慈蔼道:“儿子,老爹我不能保你一辈子,我这辈子见你有今天,就算现在死,也能合上眼了。”

其实宋源什麽都明白,宋六混了几十年,在B市打出一番天下,想必是该得罪的人都一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定然得罪了不少,自己若是不能自保,将来铁定被人做了。所以原先宋六扇他的时候,他从来不恨自家老头。

宋源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打人见血,第一次被老头摸著脑袋夸,第一次在学校晨会时,当著几千人的面被拉到主席台示众、念检查──论打人的危害性以及我不该打人,第一次对学校产生了反感。

这反感是愈演愈烈,恨屋及乌,讨厌一切和学校有关的东西:学习、书本、知识分子,以及,戴眼镜的人。

反感的结果是宋源混到初中毕业就卷书包回家,再不肯念了。

宋六对儿子向来是不管不问,儿子说不念,就不念罢,──但是,别想著你老子养著你,既不念书,就去混出点门道来再回家!

宋源於是就去混了。

街面上都知道最近冒出来个看著瘦瘦弱弱,满脸清秀,却敢打敢拚命,手底下狠辣无比的毛头小子,却没人知道这小子是宋六的公子。

要说基因的力量是神奇的,到底是宋六的儿子,几年之後,宋源手底下也聚了不少兄弟,从最开始的看场子收保护费,到後来拉皮条倒白面官匪勾结沆瀣一气无恶不作,虽不及宋六当年的威风八面,但也算终於立起自己的场面来了。


2

这年宋源刚刚二十一,老头一高兴,赏了一辆陆虎。

可惜这车是辆黑车,来路不正,被划了都不能找保险公司理赔不能找警察叔叔说理,只好自己认倒霉。

宋源可不是吃得下这哑巴亏的人,说起来他也算是从小在逆境中长起来的,最是锱铢必究、睚眦必报的性子,划了他的爱车,要他咽得下这口气,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宋源挂了电话,气的反倒笑了,好你个小白脸,有你好看的了!

***

“苏致信……”宋源左手拿著一页薄薄的打印纸,右手的食指神经质的在桌面上敲打著,沈吟道:“上面说,他是……大学老师?”

“是啊!”站在桌前的小弟兴奋道:“他是B大医学院的副教授,是那里最年轻的副教授!”

“切──”宋源不屑:“老子最讨厌读书人,假清高!哎我说小易啊,你那麽兴奋干什麽?你认识这人?”

叫小易的小弟低下头,嗫喏道:“不,不认识……不过当初如果我妈……”

宋源愣了愣,挥手道:“一会儿叫梁子带你去吃饭,我掏钱,你们想吃什麽吃什麽。去吧去吧,玩儿去吧。”

小易低著头出去了。宋源叹了口气,出来混的谁都不易啊。小易今年才十八,刚刚辍学不久。小易妈妈吸毒,家产败光,债台高筑,自己死在毒品带来的快感里,马上要高考的小易辍学,被追债,加入黑社会。

很俗烂的剧情,但是真实又残酷。

其实宋源大概猜得到小易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麽,小易肯定是想说当初如果他妈没吸毒,他品学兼优,一定能考上B大医学院,兴许现在正坐在苏致信的课堂里幸福的记著笔记呢。

他一向是想当个医生的。

可惜没有当初,也没有如果。

如果这个词,是上帝对人类最大的讽刺。

宋源低头看看手里的纸,眼前忽然飘过那双躲在眼镜片後面冷洌的,不耐烦的细长眼睛,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切──没事考什麽大学!上了大学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好鸟!

手上苏致信的履历很完美:现年二十八岁,土生土长的B市人,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一步一步,规规矩矩上了全套,除了上学比平常人早了一年,硕士提前一年毕业以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一寸照片上那个带著眼镜,面色白皙,头发微长的年轻男人,照例带著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冷冷的看著镜头。

按照宋源一向的认知,像苏致信这样的天之骄子,理当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可偏偏苏致信看起来眉间似乎总带著一缕郁郁不散的阴沈不平之色。这倒很是奇怪。

宋源混了这些年,别的本事没练出来,看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高。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多年没有和这样的读书人打过交道了,他讨厌他们,可长时间的不接触,却又让他对他们带著一丝好奇。这就像很多人怕鬼,却偏偏带著恐惧又好奇的心情不停看恐怖片时的心理一样。

鬼对我们来说是未知事物。读书人,尤其是苏致信这样的大大的读书人,对宋源来说,也是未知事物。

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人对未知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

不过还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好奇心杀死猫。

宋源当然没有被杀死,他掉进比死更猛烈的爱情中去了。──当然,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

宋源的爱车经过打磨上漆抛光,诸道工序下来,终於恢复原样,光洁如新。

阳春三月的天,宋源开著车,直奔B大医学院。

B大是所极大的综合性大学,最近几年大学都扩招扩建的厉害,B大也不例外,几年的建设折腾下来,新校区、老校区、艺术学院、医学院、附属医院、二级学院、成人教育学院,博物馆、图书馆、等等等等,星罗棋布的分散在整个北市区的各个角落,仅只校车就有十路。

宋源出发之前仔细研究了从B大教务处网页上下载的苏致信的课程安排,单等下课,在教室堵他。

B大的医学院并不在校本部,而是单独拥有一座非常美丽的校园。一进校门,是一条两边开满金黄色迎春花的小路,三月底,迎春花开的正是茂盛,花後种著两排刚刚返青的垂柳,娇黄嫩绿,分外好看。


3

宋源关好车门,沿著小路向教学楼走去。一阵微风吹来,有细小的,好像碎金般的花瓣纷纷落下,迎春花清淡的香气一丝一丝的缠住宋源的鼻子,居然很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

好像学校也不是什麽特别令人讨厌的地方嘛。他不由得像只猫一般眯著眼睛微笑起来,有女孩子悄悄的看著他,微红了脸。

单就长相来说,宋源一副皮囊长得很是不错,他脸很清秀,淡奶油般浅金色的皮肤,一双浓黑细长,斜飞入鬓的眉,深深的眼眶,眼神凌厉,但大多时候都被隐藏在浓密的睫毛里,看似无害。他的睫毛很长,但是直直的,并不蜷曲,微垂下眼睑的时候,就好似一道浓密的帘子,严严实实的遮住眼中的戾气。

宋源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之後渐渐的健康了起来,但身材总带著几分清瘦,他个子高挑,背影看上去大致也还算是神采飞扬的。

其实他还是个孩子,二十一岁,和身边走过的男孩女孩们,年纪相当,阴狠的眸中,还经常可以扑捉到一闪而逝的天真狡黠。

有女孩子在他身後窃窃私语,吃吃的娇笑。

宋源心情复杂的望著她们,有一丝尴尬的嫉妒,嫉妒,但不愿承认,所以尴尬。

其实他本也应该有这样的青春,走在花香弥漫的阳春三月里,怀里抱著厚厚的笔记,三五成群,微笑的走过,慢慢的长大。

可他的青春,只有黑街的殴斗,各色引车卖浆之下九流者,乃至毒贩妓女皮条客,和不知能否看见明天太阳的绝望。

他本该有这样的青春,本该。

他总有著些黑社会人士不该有的伤春悲秋,当真是不合时宜。

宋源不合时宜的惆怅很快就被打断,苏致信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一边走著,一边打著电话。

苏致信穿著一件有些紧的乳白色长袖衬衫,打著一条细窄的黑领带,黑色西裤,细银边的眼镜,两只手捧著满满的讲义与教材,右臂下夹著一部笔记本电脑,左臂上搭著刚刚脱下来的白大褂,歪著脑袋,用肩膀夹著电话,一路惊险万状摇摇欲坠的走过来。

苏老师神色坦然。一边走著,一边中气十足地讲电话。可惜这电话的内容,实在与他为人师表的身份、文质彬彬的形象不大匹配。

“什麽?”苏老师一声断喝。

宋源不由得一哆嗦,这一声吼,竟有几分自家老头宋六的神韵在里面。

“我&*#@%!^…?%的谁说样本库的书不让借出来的?”

宋源目瞪口呆,苏老师两片薄嘴唇上下翻飞,一串粗口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你就说是我的学生。什麽?!!谁的学生都不让借?¥¥…@─…**你等著,我找他去!连我的学生都敢欺负!#?@&%(‘‘~^……&*#@%!^…?%!!!”苏老师继续海骂。

宋源真是大惊,他可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老师,完全不管身边三三两两走著的学生,旁若无人的对著手机说粗话,而且,居然对自己的学生如此维护。

这苏致信,当真是个怪人。至少和他上初中时,那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面目狰狞的假道学班主任很不同。

他至今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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