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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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佳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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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的差别。而区别出此人在官场上的品级和职务,甚而区别出是有权派还是吃权派还是有职无权派还是有权无职派。

    “澜儿,你干爸和你干妈今天又来了。中心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和我们商量给你和阿辉办婚事,两口子心急火燎,一天都不想拖。他们的意思,明年国庆节就把婚事给你们办了。我和你妈基本上同意了。你的意见呢?”花有道一本正经地对女儿说。

    “爸。这事儿我还不想考虑。”花澜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父亲。

    “什么叫不想考虑?你已经二十五六了,阿辉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也没道理了,早晚不都是要办么?”

    “爸,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想这茬子事,你们不要逼我好不好?”花澜一听父亲提到结婚的事,莫名其妙地就要动急。

    “怎么,你打算一辈子守着爹娘呀?怎么一说要结婚你就那么东推西挡呀?”母亲插嘴了。

    “妈,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呀?真是莫名其妙。”花澜不耐烦了,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回来!给我坐下!”转眼之间,父亲的腔调变了。对女儿发话的那个威严劲儿就等同于对他的秘书发话的那个威严。

    父亲的这一声命令很有效。花澜极不情愿地但却是乖乖地又坐回到沙发上。自小到大,她从心里一直怯惧着父亲的那份威严。

    “澜儿,从你大学毕业回来,我就一直有个感觉,感觉你对阿辉的感情好像起了变化。一提起阿辉你就给我岔话头。一说起你们俩的婚事你就给我绕圈子。怎么回事?嗯?”花有道一脸的严肃。俨然在训斥出了差错的秘书。

    花澜无语,低着头摆弄着茶几上的一个空杯子。

    “我可要警告你,小澜儿,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是打的什么主意,你和阿辉的这门婚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这事儿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由我说了算!”

    花有道的嗓门又提了一个高度。那个下达指令式的威严,令人对他的指令不敢有半点的怀疑和含糊。

    “你可能会说爸爸这是*是霸道,不管你怎么说都行,*就*了,霸道就霸道了。你爸就这么决定了。我知道你那个小心眼子,进了一趟北京长了见识了,有点看不上人家阿辉了,是不是?小澜,我可要提醒你,做人要讲诚信要讲良心。你不要忘了咱们家和阿辉家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要忘了你干爸干妈是怎么疼你的。我决不允许你对不起人家阿辉,决不允许你对不起干爸干妈。你给我把这几句话好好地记住了!”

    花澜抿着*,似听非听地听着父亲的严厉指教,表面上很是沉静,那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莫曼影看着女儿的那个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心又疼了起来。偎着女儿坐了下来,神色不安地看着丈夫,给丈夫使着眼色,希望丈夫少说几句。

    “你坐到一边去!”花有道不耐烦地命令着妻子。他最讨厌的是在他讲话或作报告时有谁敢出来插嘴添话多言多语。

    莫曼影白了丈夫一眼,听话地离开沙发,不敢再多一句嘴。

    “论这两家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嗯?怎么说都是个门当户对吧?你爸虽然家财不多,可我也毕竟是堂堂的民政局局长。在这重山市地面上怎么说也是个有脸面的人物吧?人家曹辉呢?人家曹家父子那可是重山市商界红得发紫的人物呀!不说你干爸的资产上了几千万。就说人家阿辉这几年挣的也不下几百万哪。就凭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嗯?”

    花澜应付父亲教育的惟一办法是只听不说或是多听少说。她知道父亲的那个好为人师的脾性。因此,她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真听或假听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时髦,开口闭口就是那些不值钱的爱情。什么叫爱情,没有吃没有穿没有基本的生存条件,哪来的什么爱情?谁能凭爱情过一辈子?傻孩子,我告诉你,一进了这个商品社会,什么都是假的了,只有一样才是真的,那就是金钱!懂么?这是你爸爸白忙乎了几十年,直到过了天命之年才悟出来的一个真理呀。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了,该你表个态了,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说吧。”花有道滔滔不绝地做了大半天的报告。留给女儿的惟一自由是表态,就如在局里各种会议上他作完了报告之后留给他的下属们的自由一个样。

    花澜抬起了头。怯怯地看着父亲,但是却不得不表态了。“爸。我和他根本就扯不到结婚的事上。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我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花澜一连用了三个“根本”。虽然怯惧父亲的威严,但她并不想因为怯惧就惟命是从。从北京回来之后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这么直白这么干脆地对父亲说出她一直憋在心里的这句话,今天却寒然吃了豹子胆一般毅然决然地要和父亲摊牌了。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委委屈屈地这么拖下去了。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花有道突然像是被人兜头闷了一棍子,立马血涌脑门子地吼了起来。他绝对没有料到,他的乖乖女一直憋屈着不吭声,一张嘴竟然飞出来个飞毛腿导弹。

    “爸,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我和阿辉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对他没有半点的那种感情。”花澜情知大战爆发在即,却拿定主意要和父亲彻底摊牌了。



………【第五章 垃圾女】………

    5。垃圾女

    “啪”的一声,花有道手中的精瓷茶壶摔在了地上。“兔崽子,你要干什么?你想反悔?你想毁了这两家的关系,陷我于不仁不义?嗯?一口一个感情,什么感情不感情?谁和谁天生就有感情?你*的懂个屁感情?如今这社会感情那玩意值几个破钱?嗯?你给我说说看!”

    花有道越骂越激动,一手叉着腰,一手挥舞着,唾沫星子雾雨一般地喷洒着,“告诉你个兔崽子,这头婚事是铁定的!什么时候趣事我说了算!不信你就给我瞧瞧看!”

    面对着狂怒的父亲,花澜像只吓破了胆的小羔羊,垂着头再也不敢有半句言语。父亲从小就宠她,而且宠得无以复加。从不轻易地说她一句。但是,父亲如此这般地宠她的大前提是她必须百分之百地惟父亲的意志是从,必须是父亲说到哪里她就到哪里。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必须是父亲怀里的乖乖女,是父亲膝下的小羔羊。而一旦她任性了不听话了,她想表达自己的意志了,父亲便会在六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翻了脸,说骂便骂起来,不仅是骂而且是暴跳如雷。好像是被人抽了哪一根筋,恨不能用大巴掌把女儿扇死。在这种溺爱有加和威严凌厉的双重作用下,她对父襄既是敬又是惧,真真是爱恨交加。

    “你动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对孩子慢慢说?”莫曼影不满意丈夫对女儿那样恶骂和训斥,却又不敢去阻止暴怒的丈夫。嘟哝了丈夫两句赶忙往卧室里推着女儿:“快去吧,忙你的去吧。

    花澜垂头耷脑地进了自己的闺房,顺手关了房门,在屋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重山市城西郊外二十余里,有一个荒僻的山坳子,叫做白云洼。白云洼方圆几十里连绵起伏沟壑纵横,青石野草一派苍凉。这是一个被都市人遗忘的荒寂世界,同时又是这个*现代化的都市时刻不能或缺的地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一片偌大的荒寂之地是重山市这个近百万人口的城市的一个重要的排泄场。这个城市每时每刻排泄出来的工业垃圾和生活垃圾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里,填塞着这里的一条条深沟和大壑。使它成了这个城市的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这个近百万人口的城市,用它排泄的大量垃圾填塞着这些深沟大壑的同时。也用它的排泄物喂养着一群垃圾人。这些垃圾人以垃圾为生。他们就生活在这巨大的垃圾场中。他们的这种以城市排泄物为生存条件的基本生存方式,使人对他们无法使用其他的称谓,而只能以垃圾人冠之。这里可能并不含有什么轻蔑的意思,而只是称谓上的一种无奈。

    戚慧带着她的三个儿女——天生、彤玥和阿丢,已经整整地守候着这个垃圾场生活了十三年之久。每当天色刚刚放亮。月色和日色尚处在一片混沌的交接之中的时候,这娘仨便提着破柳筐,拎着破麻袋,手持长长的三齿爪钩,幽灵一般地出现在死一般沉寂的垃圾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一条灰蒙蒙的土路,急切而焦灼地等候着那第一辆垃圾车的出现。

    在他们的焦灼不安的等待中,垃圾场四周便不知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一群和他们母子同样装束同样武装的垃圾人。这些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垃圾人和他们母子一样,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地围着垃圾场拉好了争抢和搏斗的架式。每每这个时候,这死寂的垃圾场上便弥漫了一种带有原始血腥滋味的紧张气氛。

    土路上传来了轰隆隆的汽车*,传来了那厮似乎还没有睡醒的半死不活的喇叭声。不过眨眼的工夫,一辆装满了垃圾的笨重的大翻斗车便三颠两簸极是野蛮地闯了过来,在临近沟沿的一个垃圾堆旁停了下来,沉稳地掉着车头,之后缓缓地竖起了它那硕大的翻斗。

    戚慧捋了一把凌乱花白的头发,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缓缓竖起来的大翻斗,完全是一副发令枪响之前的竞斗架式。

    紧挨着阿娘的天生,跛着一条右腿,拎着破柳条筐,提着三爪钩,像阿娘一样猫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愈渐竖起的大翻斗。他一直发着高烧,直烧得面红耳赤两眼昏花,整个的身子虚弱得没有了半点气力。阿娘劝他不要来,他却硬是支撑着赶来了。

    天生的右边是彤玥。这个有着金枝玉叶般躯体的漂亮女孩,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这个垃圾场所培育出来的一个活物。在这成群的垃圾人中,她是最为抢眼的一个。此时,这闺女瞪圆了一双丹凤眼。屏着气息死盯着那即将轰然落下的大翻斗,好像随时就要弹出去一般。

    一手拎着个小破筐一手抓着半块青砖的阿丢,蓬松杂乱的头发像是一个被老鸹们久弃的草窝,穿着一件破烂不堪又露鸡子又露腚的已经辨不出颜色的体恤衫,挤眯着一双骨碌壁的小贼眼,一会儿去看那翻斗车,一会儿又去瞅对面的那些龇牙咧嘴的老少垃圾人,那架式不像是准备着去争抢那些废旧物品,倒好像随时准备用砖头去砸那些敢于和他们一家子争夺垃圾宝贝的同类们。

    轰隆一声,大翻斗终于竖起来了。满车的垃圾终于山塌一般地倾泻了下来。

    “嗡”的一声,守候在垃圾车旁的垃圾人们,像是听到了冲锋号一般,呼啦啦蜂拥而上,钻进那浓烈的灰雾里,疯了一般地争抢起来。

    第一个钻进灰雾中的是阿娘。这个六十岁出头的老垃圾人,具有长臂猿一般的机敏,眼疾而手快,在别的垃圾人还在那里逐物逐件地分辨哪块是塑料哪块是废铁的时候,她的那个大大的柳条筐已经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垃圾宝贝。争抢不及的时候,她索性扔掉了三爪钩,腾出两只钢爪般的枯手,用十个手指利索地去扒拉那些埋在灰土里的物件。

    浓烈而呛人的灰尘扑在她的脸上,糊住了她花白的头发,糊住了她的双眼,糊住了她的嘴和鼻孔,几乎窒息了她的呼吸。那厚厚的灰土把她的一张脸全遮蔽了,那滚滚而下的汗水又犁开了那厚厚的灰土。一溜又一溜地在她的脸颊上蠕动着,把那张灰脸刻画得面目全非。她拼命地扒着抢着,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的眼睛所盯住的好像不是一些几分钱一公斤的玻璃瓶子废旧报纸和边角废料工业垃圾,而是一些金条和金砖。

    隐埋在灰雾中的天生脸色苍白汗流如雨,气喘吁吁地挥动着三爪钩,用尽全身的力气挖掘着那些垃圾里的废品。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只觉着天旋地转房倒屋塌。嗓子眼里像燃着一堆火。他朦朦胧胧地看了阿娘一眼,看到阿娘手脚并用地跪在那垃圾堆上,他只感觉心疼欲裂,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见了彤玥的哭泣声和叫骂声。他勉强地支撑着病躯循声看去,只见彤玥正和一个叫驴头的垃圾人争抢一块废电缆头,一边争抢一边哭喊着哥哥。那驴头是这垃圾场上的一霸,是个谁也不敢撩拨的角色。他趁彤玥不备,从彤玥的破筐里抢走了那个电缆头。彤玥扑上去争抢,却被那驴头连踢带打,直打得口鼻流血。

    彤玥被打急了,抓住驴头的手狠狠地就是一口。把那驴头咬得嗷暾地惨叫起来,一边惨叫着一边朝着彤玥的身子猛踢猛踏,把个彤玥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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