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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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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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真的没有……!程方愈无计可施一般地道。教主究竟要如何才能相信方愈?

    你把下毒的人找出来,我便相信你。拓跋孤道。不是你,便在其他六人之中。

    程方愈看起来有些惴惴。可方才——方才苏扶风在找我之前,似乎也把教主中毒的消息告诉他们了——教主真的这么肯定?那又为何要让苏扶风告诉他们此事?

    先要让你们都知道了——我才好做下一件事。拓跋孤似乎在思索,一边喃喃着。

    程方愈有些无可奈何。若说拓跋孤相信他,却口口声声说是他下的毒;若说怀疑他吧,却偏偏将真相告诉他——他还真的有点无所适从。

    拓跋孤忽然抬头。今天晚上之前。他说道。今天晚上,若你不将凶手找到,将解药交出来,我只能认为凶手是你了。

    程方愈不知这句话又是不是什么新的试探。今天晚上……?他苦笑摇头。我却连昨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还一头雾水。

    那我便详细跟你说说——昨天的那盘点心。拓跋孤一双眼睛,将他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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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是很累了。与程方愈说完话之后,一切仍然没有结论。并非他偏信谁而偏不信谁,而是既然程方愈知道的事情与旁人不同,那么他要逼他们露出破绽,就必须用不同的方式。

    程方愈走后,他估摸着苏扶风应该还会觅机过来。只是这一口强压住毒xìng蔓延上来的气力竟是如是之伤神,令他有些头痛起来,以手一支额,才觉出自己也已有些发起了烧。

    要是纯yīn之血在这里,哪有这许多麻烦。他心里暗暗说着,真的觉得一切越来越讽刺。自己心里那个并不完美的计划,不知在今rì入夜之前,究竟是否能够找得到那个凶手呢?如果到头来还是找不到,难道要承认——是自己败了?

    苏扶风许久都没来。她毕竟不是苏折羽,办完了事便巴巴地来覆命,甚或可能是被谁绊住了,不得便。可接下来,他仍是只能依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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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的伤很浅,痊愈得也极快,晚上睡觉时,他便已嫌麻烦将那包扎扯落了。

    这一次击败刘景,是他这许久以来第一次未有侥幸之感,但这凭自己的本事赢得的对决,却全然不能令他高兴。

    是的,他还是让我了——就算从招式上没有,但从初衷上,他便让我了。

    他痛恨这样的“失手”,失手将他杀死,尽管他知道刘景严格来说,并没死于自己的“失手”。

    他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就和苏姑娘在信上yù言又止的一样。邱广寒说。

    她是在她进房间睡觉前,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的。他相信她的直觉。他们都想告诉他一些事,却又都语焉不详。

    那么,现在,只有找到苏扶风,才能知晓真相究竟为何了。

    我们去趟徽州吧。次rì的早晨,他这样说道。我要去一趟天都会。

    这样……好吗?邱广寒犹疑。以你现在的身份。

    这其中,必定有些大的变故。凌厉道。我若不弄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邱广寒嗯了一声。那就去吧。只是——哥哥曾说过,与明月山庄结亲之后,青龙教也会迁回徽州,到时候,说不定会碰上他,那我就……

    碰上就碰上。凌厉笑。现在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怕。

    邱广寒忍俊。她想你这点本事,又如何与我哥哥相比——只是她不知为什么,却又隐隐觉得这句话并不好笑,反而令她心中一紧,又一阵温暖上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可靠了些——这是种错觉么?



………【一七〇】………

    苏扶风匆匆赶至拓跋孤的屋子时,却被邵宣也撞个正着。

    苏姑娘。他叫住她,略有些迟疑地打量她的神sè。

    你一大早便不见人影——发生什么事了?他似乎看出些不寻常。

    苏扶风暗道可不能叫他知晓,当下脸上一笑,道,夫君倒真见外,不管我叫瑜儿了?若是叫人听见了,怕不传了出去!

    少跟我来这一套。邵宣也不耐道。你家主人原说今天要走,却又说不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主人——我也不知道。苏扶风只得搪塞。他的决定,我自不好多问。

    邵宣也瞅见她手里的书册。拿着什么?他问。

    这个嘛……苏扶风下意识地一让。主人嘱我找的,等见过了他,我自然会回房去了。

    邵宣也再要说什么,却见不远处有数名巡庄之众走过,不觉一顿,隔了一会儿方道,我知晓你人虽然来了明月山庄,但这颗心决然是青龙教的;但你也别忘了,婚姻既结,和盟也便同时成立;贵教主若这么遮遮掩掩、没有诚意,倒叫在下不无心寒。

    他这几句话,明着是说给“苏折羽”听,但拓跋孤的屋门仅仅几步之遥,他相信他一定听得见。

    果然只听拓跋孤在屋内缓缓地道,无妨,折羽,便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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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厚密的床帏后真正的苏折羽仍然在昏睡。邵宣也显然没有注意,因为一见到拓跋孤,他就吃了一惊。

    拓跋教主……怎么脸sè……这么不好?他忍不住道。

    他看上去,的确像是病了,虽然邵宣也是想象不出他也会生病。拓跋孤向苏扶风看了一眼,道,告诉邵大侠无妨——既然连姻亲都结了,和盟都缔了,染了一些小恙这种事,总没有非要隐瞒不说的道理。

    那就是说,你后来说不走了,就是因为……你身体不舒服?这种事应该早说,庄里自有大夫,我再着人配点药来就是。邵宣也说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拓跋孤却笑。邵大侠觉得本座会为小小风寒所困么?

    邵宣也迟疑道,意思是此症不轻?那么究竟……

    一旁的苏扶风眼珠动了动,适时接道,是身上发了极厉害的疹子,我方才便是去替主人找关于他此次病症的记载了,明月山庄的藏书楼里,倒是有些说法。

    怎么样呢?邵宣也脸上深有忧sè。

    拓跋孤只笑道,先前不甚舒服,故此要多耽留一rì,可此刻已经无妨——折羽闹得动静大了,其实——我已准备明天启程了。

    苏扶风吃惊未语,邵宣也已道,其实不忙——若是极厉害的疹子,想必见不得风,还是养好了再离开,明月山庄决不会就此逐客。

    多谢好意。拓跋孤笑笑。那便看看今rì究竟——会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拓跋孤说的是寻找下毒之人的进展,可邵宣也自然认为他说的不过是病症,当下点一点头。好吧,教主暂且放心休息,此事不宜声张,我与苏姑娘——再合计一下,看有无别的办法。

    劳烦。拓跋孤略略点头。苏扶风被他指了名,也只好丢下一个眼sè,便跟着邵宣也出去了。

    她和邵宣也,都没有注意到拓跋孤的衣领上方,咽喉与颌下,都已蔓出了细碎的红点——这些红点便似缓缓升上来的星星,也许只消一瞬间,便可以升满天空。

    拓跋孤翻了翻苏扶风带回来的书册。因为要与一定的药材混合才行,这样的毒制法极为严格,归起来讲,一说是从西域传入,在中原以外之地,有知晓其制法的人;一说是中原绝少数大的医药世家,有此毒作为研究之用;除此之外,或者有流入江湖,却也极少、极罕见的了。

    苏折羽脸上与身上的发作并未消退,不过长久的睡眠与温暖的无风令她平静地躺着,并没有更多的不适。拓跋孤的手抚过她的眉。也许能这样发作出来,反倒好些。这样的疾病虽然危险,却不见得不能自己痊愈,症状虽骇人,但他很相信,等到余毒从浑身的红疙瘩里散尽,她便会恢复以往的模样。

    可是,他呢?勉强压住的毒xìng聚集在一起,却令这发作来得更加猛烈。虽然他从不认为有什么能令自己招架不住,但掀开衣袖的那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红sè仍然太过触目惊心了。蔓延,连接,直到身上也完全是这样的印记,与她一模一样,并终于簇拥到了脖颈,要这样爬上他的脸颊与额头。

    再也无法运动半分力气。他加披一件衣衫,抵御着深秋季节的一种陌生的凉意。

    “中原绝少数大的医药世家”。他想,程方愈的妻子家里,大概能算得上——他的嫌疑,是不是又加重了那么一点?

    那一碗下午点心,终于又送来了。

    这一盘点心是苏扶风端进来的。yīn天,屋里昏沉沉。

    程方愈——独个人住一个房间,是么?拓跋孤忽然开口问道。

    苏扶风吃了一惊,才回过神道,对。

    其他人,两两住在椅子,对么?

    ……似乎是的。苏扶风点头。

    那么——好,你去程方愈那里看看,如果他在,叫他过来。

    好。苏扶风应了便要走。

    我还没说完。拓跋孤道。他来了之后,你再告诉另外六个人,就说大约半个时辰后,我邀请他们的就爱啊吃一盘点心,请他们务必过来。

    苏扶风咦了一声。教主该不会是想……

    然后你就回来吧。拓跋孤淡淡道。嗯,回来就是。

    很巧,程方愈已经在前来见拓跋孤的路上。苏扶风离开没多久,他已经到了。

    教主,我——看不出来谁是下毒的人。他进门便直说。我看也不用等到晚上了——教主要拿我怎样,就怎样好了!

    此刻的拓跋孤躲在帷后,连脸都不露。他的声音有些乏累的低沉,只是听到程方愈这样一句话,他竟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的好笑。

    方愈,你不觉得自己太过窝囊了一点么?他只笑笑问他。

    程方愈一怔。窝囊。你说我窝囊。

    时间未到,你便说没有结果——这倒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可我——我始终不相信会是他们中的谁下的毒!程方愈道。都是相处了那么久的兄弟,你让我去怀疑谁,去调查谁?

    我已经说过了,便在你们七人之中。你定不肯说是他们,那么是准备自己接过这罪名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也受够了!程方愈终于好似无顾忌般地叫嚷起来。顾大哥明明没做错什么,你却将他赶走;苏姑娘跟了你这么久,你又差点轻易将她送给了邵宣也——现在你尽管怀疑我罢!我原先佩服你,尊敬你,以为你是个有所念想、有所作为的好教主,现下看来,我真的很无知,因为你分明只会胡乱猜疑、故弄玄虚!

    对,你很无知。拓跋孤似乎并不生气,口气竟是少有的轻描淡写。而且我还应该说你很无能,以你青龙左使的身份,竟然这般先入为主,不知怎样去调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不说你此刻说的这番话——单凭你今天一天都一无所获的这结果,本座便该革去你这左使之职,还你和你顾大哥一样的zì yóu之身——不过你本就抱定了不给我找出人来的念头,再是逼你,你也不会交人。

    既然知道……

    但是不交人,可以交药。我记得今天早上——本座给过你这个选择。

    是;但找不到人,我到哪里去找药?

    要不要我给你找出来?

    怎么找?程方愈微微迟疑。

    把你药箱子拿来。

    我药箱子?程方愈一愣。你说解药在我箱子里?教主,你也知道方愈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她总叫方愈备这备那,我也从小习惯了,带药带惯了,但这与此事可没有关系吧!

    说话间门吱呀一想,是苏扶风回来。

    你说与此事没有关系。拓跋孤提高了些声音道。你知为什么偏偏是在你的桌上、你的灯上寻到那烧毁了纸包的痕迹?若真是有人嫁祸——你以为为什么要嫁祸给你?

    程方愈心里惊了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起来,犹豫一下,道,好,我便去拿来,我偏不信——真能从这里找出解药来!

    教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苏扶风等程方愈走了,也上前两步问道。如果真是他,那他——也可以偷偷把解药换掉啊!

    拓跋孤却似疲惫地喘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低低地道。我不知道这一着,究竟行不行得通。

    他躺在床上,帷帘低垂,显然,并不想让旁人看见他毒症满布的脸。苏扶风听见他语声乏力,不禁有些担忧,道,拓跋教主,你可还好么?那边人我都通知好了,到了说好的时辰应该都会来。如果还有什么吩咐的话……

    你若想走,便先走无妨。拓跋孤打断她的话。

    我……当然不是。苏扶风摇头道。我姐姐她……还没醒么?

    她暂时不会醒的。

    什么意思?苏扶风一惊。

    你不消紧张。拓跋孤语声平淡。本座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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