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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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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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了,手指就派上了用场,有一次几乎整个拳头都包进去,然后再那里干呕,但是手还不舍得拿出来。哄过打过骂过,一点用也没有。最后阿奴听来一个偏方,将两孩子的手浸在黄连水里,连着几天,小手苦的发麻。渐渐地,他们不舔手指了,但还是会把抓到东西放进嘴里。阿奴没法子,只能让人看紧他们,没想到现在开始会相互喂食了。看着硬掏出来的那块琥珀,她抹一把冷汗。养孩子是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工作,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隔天就是除夕,他们在佛龛的中央摆上各种食品,同时炖牛羊头、肉类、人参果,作“推”(酥油、奶渣、糖三合一做成的一种长方形固体食物)。家中铺上漂亮的卡垫,人人穿上新装,上下焕然一新。
  吃完年夜饭,阿奴撑着下巴倚在桌边教孩子们说话:“来,这两天学的复习一下。几呐,尼呐,宋呐(一,二,三)。好,不错。去外公家拜年,要说什么呢?要说洛萨桑(新年愉快)、洛萨扎西德勒(新年吉祥如意)。”他们准备过了初三朝佛日后就去察木多看罗泰。
  双胞胎奶声奶气的重复。
  夕槿听见门响,看见云丹进来连忙伸手要抱,夕洛不甘示弱,拿起那张刘仲与双胞胎的三人画像举高高:“阿爹,阿爹。”
  阿奴“扑哧”一笑:“阿仲看见肯定得意坏了。”
  云丹连忙一手一个,心怀不轨的哄他们:“要叫阿爸,阿爹明年再叫。”
  “过两个时辰就是明年了。”阿奴忍俊不止。
  他一想也对。连忙改口:“那后年吧。”
  阿奴大笑起来,一家人正在酣睡,外面传来侍女楚玛的通报声,三岩的旺丹到了。
  云丹脸色一变。三岩也跟扎西的领地接壤,之前他让旺丹一直注意那边的动静,除夕夜赶来,只怕有了重要的消息。
  他一夜没有回来,外面风雪大作,阿奴在忐忑不安中辗转反侧,觉得蜡烛实在亮的难受,干脆爬起来用网纱和铁丝给烛台做了个宫灯罩。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一大早全家起床。鸡叫之后,拉格先进经堂烧香上供。
  拉姆背着一大通水笑眯眯地走进庄园里:“我在山上的泉边抢到的第一桶圣水。”
  卓玛抚掌感谢;“有劳了。”
  拉姆有些腼腆:“去年也是我去抢的,夫人不在罢了。”她很不习惯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对她如此客气。去年还是女奴,今年她的身份地位不同。阿奴在他们成亲后还是放了他们自由,云丹说若是除了扎西,扎西的领地就是拉隆的。
  顿珠笑起来:“的确,泉水在深山,别人都是去河里抢第一桶水,往年自由小拉姆愿意跑那么远。不过你才刚成亲,拉隆愿意放你夜半起床?”
  “半夜里拉隆被王爷叫去了,我睡不着就干脆爬起来了。”拉姆脸红。
  云丹出去的原因顿珠还不知道,阿奴连忙岔开话题:“这水要用抢的?”
  卓玛转头对她解释,“新年抢到的第一桶圣水,就是金水银水,熬茶喝了可是健康长寿的。”
  侍女连忙接下那桶水,熬好酥油茶先给拉格呈上来。
  早餐时,一家人规规整整穿好新装,按辈就坐,顿珠双手举起“琪玛”斗,准备祝全家新年“扎西德勒”,但是她没看见云丹。见她眼神投过来,阿奴朝她摇摇头,示意别当拉格的面问。拉格身体已经很差了,能瞒着他最好。
  顿时失神了一会,按辈分从高往低一次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琪玛”向空中撇三下,敬、敬茶用无名指在碗中蘸一下,向空中弹三次,均表示敬三宝(菩萨、喇嘛、经文——。然后是一家人相互祝福,之后享用早餐糌粑、酥油、奶渣、推、饼子、果子、人参果、牛羊肉等、
  初一这一天,一般一家人团聚,互不走访。初二才是亲朋好友相互拜年。互祝“洛萨扎西德勒”。
  雪色晴明,天地皆白,可以听见人民在雪地上“嘎吱嘎吱”走来走去的声音。知直到吃完早饭,云丹还没有回来,阿奴想自己真是没有过年的命,十几年好容易过个完整的新年,居然老公还缺席两个。
  拉格没看见儿子,最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卓玛连忙接话:“他有事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了。”
  有什么事比大年初一的家宴还重要?拉格不说话。
  屋子里沉默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节 风雪迷途
  直到下午的时候云丹回来了,他匆匆地抱起孩子亲了亲,然后严肃地看着阿奴不说话。
  “扎西回领地了?”楚玛已经探听了消息。
  云丹眼神闪烁:“这好似个好机会,只要解决了他,别的领主再各个击破,就容易地多,三岩到色莫岗到玉隆草原那一带咱们就可以畅通无阻。”
  阿奴默然,别的人都好说,唯有那个扎西和央金真真是生死仇人,如附骨之疽,不除不快。只是这天气,阿奴看着外面亮的刺眼的雪光,昨晚刚刚过去一波暴风雪。
  良久她长叹一声:“我们等你回了,阿爸那里我尽量瞒着他。”
  云丹搂紧她和孩子:“我会尽快赶回来……”
  “别急。”阿奴连忙打断他的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慢慢来,这里有我和叔叔呢。”无论做什么事都最怕心急,一急就出乱子。
  “我已经叫人去察木多找我师父过来。”云丹抵着她的头,细细的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扎西带的人马不多,这里留四百个人还有达热,外面一切听叔叔和他的。你只要看好阿妈她们还有孩子就好。他这次突然回来的蹊跷,我在这里,他本不敢回来才是。不过机会实在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若是能够一次解决,咱们以后就可以安逸了。万一有人突袭,实在危急的时候,庄园里还有奴隶娃子。主人拿宝物,仆人吃好肉。度过这次难关,统统论功行赏,就这么告诉他们。”他现在万分庆幸自己那个时候由着阿奴做主,改善了奴隶的生活。刚才他去奴隶主的矮房里查看了一下,冬天没事做,他们吃饱穿暖休养生息,有些人气色好了很多,看他的眼神也跟以前麻木呆滞的状态不大一样。阿奴说得对,对自己的财产要好好保养。
  “那要万一是个圈套?这一路上有没有可以埋伏的地方?就像上次咱们去青城被回鹘人伏击的那个峡谷。”这种天气被人伏击真是糟透了。
  “旺丹的人一路都在哨探。”云丹自己长干这种事。对此自然万分小心。他蓄养千名私兵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这场战斗迟早要来。他赌的就是天气恶劣又是过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会出动。
  “云丹,你很聪明,可以别把别人当傻子,你想趁暴风雪偷袭,若是扎西也这么想怎办?”阿奴心里很是紧张偷袭跟正规作战不一样,至少这次云丹要身先士卒。
  “阿仲说你是他的平安符。我发现,有你在,我总是赢。就是上次你被寇斯抓去我一样还是赢了,你也胜利大逃亡。”云丹揉揉她的头发,抛出幸运论以安其心。
  讲起上次,阿奴还是很迷惑不解,想想他那时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发恼,手照着他的腰狠狠地拧下去:“上次你发什么神经?”
  云丹没想到时隔几年她突然开始算旧账,痛得“嗷嗷”直叫。见阿爸突然手舞足蹈,双胞胎拍手大笑。
  他抓牢妻子的手,顾左右而言他:“阿岩还在仁达寺,也叫他回来帮忙吧。”随后笑嘻嘻的在阿奴脸上亲了一记,揉着腰跑了。
  阿奴半天才回过味来,他在吃醋?这人的小心眼真是没边了,也不看看当时是什么时候。
  云丹在父亲拉格面前露了下脸,偷偷地告别母亲。带着牦牛还有一共六百名勇士悄无声息的出发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阿奴心神不宁。她跟叔叔贡布和达热商量着让整个庄园开始备战。
  冬天的冻土很硬,挖壕沟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在厚厚的大雪上做文章,在雪下面安上扑兽夹子,竹钉,绊马索。
  ……然后扫平一切陷阱的痕迹,每天检查,日夜巡哨。
  庄园里的紧张气氛拉格也感觉到了。他已经很虚弱,初一那天不过勉强起来主持家宴,之后又躺倒了。他什么都不能帮儿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他后腿。既然大家一心瞒着他,他也就不问。
  雪晴了没两天,暴风雪又到了,比上次更加猛烈。晚上,大雪压塌了几间奴隶住的矮房还有一座谷仓。这座庄园实在太古老了,明年一定要想法子重修。阿奴顶着狂风暴雪,一面指挥人扒开废墟救出受伤的奴隶一面在心里盘算。
  顿珠和卓玛等人在佛龛面前一直合掌念叨。
  云丹也被这场大雪困住,实在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只有下令在一个背风的地方扎营。走进帐篷的时候,他看见扎西平措手里抱着个宝贝似的包裹正在左搁右摆没处放,他用马鞭点了点:“这是什么?”
  扎西平措连忙闪身:“还没看,这是临走时王妃叫楚玛给的,说是紧急情况报信用,不能受潮的。”外面滴水成冰,云丹的马鞭一拿进来,上面结的冰碴就化成了水。
  这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牛皮袋子。扎西平措一打开愣住了:“汉人的炮仗?好像是在中原给小主子买的。
  云丹额头直冒冷汗:“那个傻女人,这里一路都是山,一点响动都会引起雪崩。”还好他先看见了,要是扎西平措拎不清给探子拿去用了,那真是要出大事。他是负责哨探的。
  “王妃交代过了。过雪山不能用的。”扎西平措连忙解释。就是平常的季节过雪山,他们也要屏声静气,生怕惊动了山神,引来雪崩。王妃不会不知道这个。
  云丹想想:“你还是收好吧。”这个东西实在是危险。
  雪下了三天,等他们可以上路的时候,帐篷已经被埋了大半。
  一路上雪仍然在下,但是小了很多,轻轻扬扬的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虎皮帽子上,看起来个个都像白头翁。
  连下了两场暴雪,爬山的时候积雪更深。雪深过膝,最深处直没到大腿上,要不是有上百头牦牛开道,这种天气出门根本是寻死。放眼望去,山也是雪,雪也是山,望起来无涯,走起来无边,起起伏伏,连连绵绵,似乎永无尽头。有时候突然狂风大作,身上的皮袍像是窗棂上的破纸一样,在风中扑扑作响。
  扎西平措和旺丹的手下谢达负责哨探打前站。  
  手下并不是很熟悉这一带,但是谢达在这条路上走过几个来回,都是由他一直负责监视扎西的领地。他们在一条岔道上迷了路,大雪改变了附近的地貌,看起来白茫茫一片。
  谢达急得原地打转:“是雪山女妖出来了。”那妖精最喜欢让路人迷途。
  扎西平措施罗桑的武士,阿奴当年就被人诬陷说她是雪山女妖,为了这个,他们这些底下的武士们没少对人拔刀子,只是阿奴主子不知道而已。一听又是雪山女妖,他有些不高兴。他素来心眼多,拉隆那个没脑子的跟他没法比。跟了云丹和阿奴这些年,主子是怎样的人,他清楚地很,不过是个有些脾气比较聪明的小女孩罢了。
  他冷笑一声:“看来是那个央金使得妖术。”搬弄是非的舌头。如同锋利的钢刀。那个央金只怕才真是妖女。
  几个武士纷纷赞同,她四处说王妃是妖女,一点证据也没有。可是自己见过王妃很多次,除了比别的女人漂亮以外,没看出什么妖气来。再说她的阿爸是大喇嘛,第一个丈夫也是大喇嘛。连红教掌教都出面澄清了。色莫岗那个头人只怕是被央金的妖术迷住了,才敢质疑掌教的话。
  谢达苦着脸:“这是个三岔路口,一条往江达,一条往色莫岗那边,一条就是咱们的来路。”意思是走错了就南辕北辙了。
  最后他们兵分两路各自哨探,扎西平措想起了那包炮仗,打开一看还没有说受潮,连忙分给了谢达一半,千叮万嘱一定要在紧急情况才能使用,这个声音很响。
  扎西平措带着五个人分散开来走了半天,进了一个山谷。天色变暗,转眼漫天大雪纷飞,米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不想被埋在雪里,他们只有向上爬,好不容易到了山顶,那里的雪更大更深了。他们既看不到方向,也找不到下山的路,只能在雪窝里打转悠。这里没有可以避风的石崖,没有无雪的死角,除了厚厚的积雪什么也没有。
  在找路的时候,他的马突然踩空,掉进了很深的雪窝,他惨叫一声就被死死地压在马身子底下,一动都不能动。那马的四蹄触不到地面,使不上力气,它自知压倒了主人,喘着粗气,拼命用嘴巴作为支柱想站立起来,嘴里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篇白雪,但是徒劳无功。
  同伴们下了雪窝,使力拉上那匹马,将他抬上来。但是马和扎西平措的脚都断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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