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锦(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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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如锦(女尊)-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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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江遥还未回来,南夏吃不下饭,早早地叫小厮们撤下汤水,焦躁地等妻主回来。

    如锦陪着父亲,也吃不下东西,一时记挂娘,一时又担忧那小混帐,真是一阵冰冷,一阵燥热,身在冰里火里,也不敢叫秋雨去八王府打探消息。

    直到了半夜时分,南夏正要差管家出去,忽然听见外面寂静的街道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叫,顿时打个冷战,如锦立在檐下都瞧见远处街道上一晃而过的火把和明亮的刀刃,映着女兵士们冷酷和残忍的脸。

    秋雨慌张地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如锦心揪成一团,脸色苍白地看父亲,那边的府宅该是安太蔚的得意门生祁大人家。南夏也白了脸,叫管家去打听消息。

    管家回来,低声报说刚才司徒大人带人抄了祁家,据说正是祁家命一暗伏宫中的家奴推落宋侍君下水,祁大人不知为何这般时候才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跨进府门就在大门外被当场腰斩。

    外面忽然又是一声连一声的哀号,是男人凄厉绝望的叫声,跟着传来的是一片女人浪荡的笑骂。管家哆嗦一下,说是祁大人的几房偏室和未嫁的公子都被拖出来,被那些兵士们……

    秋雨惊恐地抖成一团,如锦手心冰凉,这么说已经开始了,她们,连家小都不放过吗?这些兵士们都是如狼似虎的女人,祁家娇贵的公子怎么受得过?即便祁大人做了什么,他们是无辜的,被这些粗蛮的女人凌辱简直是生不如死,这就是宋大人的报复吗?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这些人直接闯进朝廷官员家里为非作歹,没有刑部的批文,没有女帝的旨意,她们怎么可以肆意杀害朝廷命官?宋司徒这般疯狂,一定是有人背后支持,可是这样的行事,到头来一定会被女帝算总帐的,娘难道不明白吗?

    管家望抹把汗继续道:“小人赶去的时候,二公子和四公子已经被折腾得断了气……片缕不着地丢在外头……”

    南夏强压住惊惧,脸白得没了血色,问道:“妻主呢?”

    管家摇头道不曾看见自家大人,偷偷问了几位相熟的人,说好象和老师吵了几句,还在宋大人家里。

    南夏怕如锦受了惊吓,叫他回房去睡,又命管家严密防范,保护府宅安全,自己忐忑不安地坐等妻主回来。如今妻主卷入这朝廷争斗里,恐怕难以善全,自己倒还罢了,生死都跟着那冤家,可是锦儿呢?今天是祁家的公子,明天会是谁家?谁能保证哪天不会轮到江家?

    国中的男子若失了清白,生不如死,那些兵士都是身强力壮的蛮人,落到她们手里哪有活头?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锦儿陷进来!南夏打定了注意要护住儿子,反倒镇静下来,只等江遥回来。

    如锦在塌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折腾到快天亮,才合上眼,却又梦见四面大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饥饿狼群将他逼到死角上,如锦惊惧中绝望地缩成一团,那些狼却又变做面目狰狞淫荡的女人,闪着贪婪的笑朝他扑过来,如锦正要一头撞死罢了,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唤,那些狼和女人都不见了,只见那小混帐盘腿坐在他身旁,玉面清颜,含笑望着他。

    如锦心下仍是惊慌,却红了脸,紧紧攥住她衣袖道:“你,你这冤家去了何处,为甚地不和我说一声,让我白白地担心,你便是这般,这般戏弄我么?”

    小混帐不语,忽然笑了笑,如锦没来由地心疼,却见她的嘴角淌下血来,温柔地瞧着他,却终是闭了眼,一头倒下去,不要,不要!如锦凄厉地呼唤,不要,你说了心里有我的,说了一辈子只要我一个的,为何要一个人离开?他的天塌了,塌了……狼忽然又出现了,望着他怀里渐渐冷去的人舔着涎水,它们要果腹……

    不,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这些畜生,不许伤她,不……如锦拼命抵挡,要护住怀里的那人,忽然嗵地一声,竟是掉下了床,终于醒过来。怔怔地爬起来,望望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
第15章
    秋雨趴在床头,他昨夜吓得不轻,也不肯回外间自己塌上,一定要守在床头,却和自己一样睡不着,这会睡得正熟连如锦掉下床都不知。

    外面天已是大亮,如锦披衣起身,不知道娘回来没有?还有,兮……小混帐她何时会回来,为甚地到了现下,也不见前线传来什么消息,难道,难道她果真和梦里一样出了事?

    如锦心一抖,低头发怔,不知从何时起,心心念念挂的,都是她了。

    秋雨醒过来时,如锦正在梳洗,院子里的小厮忽然跑进来报说江大人回来了。如锦这才放下了心,待收拾完了去给母亲请安,见父亲两眼发青,想是担心娘,是以昨夜未眠。

    江遥脸色憔悴,皱着秀丽的眉头,只吩咐下人紧闭大门,严守院子。原来昨日宋司徒执意要报复,江遥苦劝不得,被反锁在书房里,今早才得回来,路上已听说祁家灭门,祁家大公子嫁入的林家也被灭了。仅昨夜,安太尉一派有六名官员被杀或入狱。

    女帝才刚离开京城,宋司徒如此猖狂,难道说是安王她……江遥道:“我听说安王站在老师这一边,要严办安太尉一党,宫中已经戒严。不过,我委实不放心安王,她怎么可能会得罪安家,毕竟宫里的安侍君不久即要临盆,若是皇女,便坐定了后位。只凭此,安家也断不肯就范,陛下再不回来,京里怕要出大乱子。”

    说话间,已听得有糟杂声,顷刻门上的长随在外头道:“大人不好了,外面闹成一团,街上出现了军队,不知为何与禁卫军打起来了。”

    什么?!江遥腾地站起身,苍白着脸道:“派个人出去暗地打听是不是陛下调动的军营,府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如锦掐住手心,是她回来了么?终于回来了么?

    不久打听的人回来说,那军队不知是哪里调过来的,有一个营。厅堂里一片寂静,军队调动不明,没有陛下的准许,不管是谁调军队进来,这,这已是谋逆大罪!

    江遥颓然跌入座中,局势,已经失控,这一场派系之争,已经演变成谋逆。“来人,备马!”

    南夏一惊,扯住妻主:“外头这么乱,你要去何处?”

    江遥道:“我得叫老师收手!”南夏不放手,哭道:“她若是听你的,昨晚上就不会下手了。”

    如锦也把住她的袖子道:“娘,你不可以去!如果昨夜宋大人收手还来得及,现下军营已经进京,那军队一定是安太尉的人。到了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宋大人更不可能罢手,即便她罢手,安太尉也不可能罢手。现在宋司徒惟有一拼还能保住性命,若现在放手,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娘,你便是去了,又有何用?此时京城兵乱,若娘也参与进去,不管哪方占了先风,这勾结朋党,祸乱朝廷,等陛下一回来,都是,都是……”

    谋逆两个字,如锦到底没说出来。江遥一股子冷气窜上心来,陛下心计极深,宫里出了事,陛下不在京城,闹这么大的动静,安家和宋家两派斗得死伤大半,陛下莫非真的是故意离开,坐稳了要得渔翁之利么?

    可是,现在京城附近的军队调动进来,陛下想借此除去朝中派系,也得有兵,否则若无法控制,这江山只怕就换了帝号。如今陛下身边只跟着梁王,平王已经带着十万兵马开赴前线去了,陛下她从哪……不对,难道平王根本就没去前线?

    江遥惊疑不定,抚住额头疲倦道:“也好,叫管家加紧巡逻,不许任何人出入府门……”南夏这才定下心来,扶江遥回房歇息。

    如锦闷闷地立在院中,街道上,却是寂静得可怕,只有冰冷的马蹄声和兵器晃动的声音,耀眼的日头里,如锦只觉冷得发抖,这一场浩劫,躲得过去么?若陛下果真是事先已经打算好了要在两位侍君临盆之际离开京城,好让两派为未来的太女之位斗个你死我活,那宋侍君溺水身亡恰恰给了陛下一个借口。

    陛下虽然不可能会害她自己的骨肉,可是陛下这么离开,都不顾及要临盆的枕边人,真是好狠的心……

    若都是计算好了的,那么兮儿……那个小混帐手里握着的是十万大军,也是陛下全盘打算的关键,她该是没有去前线罢,是不是很快便会回来呢?

    母亲从昨晚踏入宋司徒家中开始,就已经卷入了这场阴谋,不管母亲有没有去拿人,将来都已经坐实了勾结朋党谋逆的罪名,陛下会彻底清除各派势力,母亲虽不是主犯,怕也少不得流配之苦。自己与那小混帐,以后也……

    房中,合上眼的江遥忽然低声道:“若明日城里太平了,就赶紧派人送锦儿回老家。”南夏正给妻主捶腿,听得这话一怔。江遥慢慢睁开眼:“你跟着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这一次我已经卷进去,女帝肯定不会留情,到时发配边疆已是侥幸,你,怨我么?”

    南夏低了轩眉,抿起薄唇,俊雅一笑,道:“这十几年我过得很开心,我嫁了个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好妻主,一辈子只疼我一个,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南夏很满足了,这一辈子生死都跟着你,就是别忘了,下辈子要记得继续疼我。”

    江遥心中一酸,起身搂住眼前人,喃喃道:“怎么会忘记,我就怕你跑了,下辈子你便是逃了我也把你捉回来,你是我的人……”

    南夏俊秀的脸眉眼尽是含笑,偎得更紧了。

    黄昏时分,血染红了街道。

    管家惊慌地跌进来,抖着身体道:“大人不好了!有人硬闯入宫中杀了安侍君!都说是宋大人派人做的……”

    江遥手里的书掉了一地,惊骇地立在当地,半响回不过神来。

    管家喘着气抖做一团,面如死灰伏在地上似筛子。

    冰凉的寒意当头罩顶凉到透心,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没把锦儿送出城,这谋乱的罪名……

    江遥青灰着脸,抖了抖唇,终于发出声道:“老师呢?”

    管家如死了一般,低声道:“不知道,不过有人看见宋大人调动了她控制的一些军队……”江遥一下跌入座中,老师调了手里的军队,也就是说,老师已经不打算回头了,难道是要支持安王……

    老师,你糊涂啊!那安侍君恐怕是安王做的,安王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一步一步逼到这里,老师,你终于没了回头路么?安王用心如此险恶,平日却道貌岸然,此人决非明君!

    江遥颤抖的手忽然抓住砚台,道:“你立刻去叫廉子夫,她素日说要报我救她一命的恩情,你告诉她,大人我用她的时候到了。”

    那廉子夫是一个江湖人,前年被仇家追杀,奄奄一息躺在郊外,被出外巡查回京路过此地的江遥所救,养好伤后,那廉子夫便在江家做了护院,沉默寡言,江遥又将家里清秀的小厮配了给她做夫,那廉子夫二话不说,只朝江遥磕了三个响头。

    此人做事牢靠,从不多问,且对江家十分忠心,连管家这么谨慎的人也对她甚为放心,不过江遥却甚少用她,因江家一直也无什么大事,如今叫廉子夫,已是到了最后田地。

    管家咬牙起身,却又老泪纵横:“大人,公子怎么办?老奴世代跟着江家,生死都不眨眼,可是如今江家就这一个后,大人怎么操置小公子?”

    江遥空洞地抚了抚眉角,秀气的面孔上一片漠然:“听天由命罢……”

    管家一颤,抹抹眼泪,快步奔出去。

    夜半,如锦被秋雨哭着叫醒,不知出了何事,匆忙穿衣起来,只见到处是女兵把守,心沉下去,果然轮到江家了,难道,难道等着他的也是祁家公子的命运吗?

    不,如论如何都不要这些女人碰他,他是那小混帐的,便是死了,也要死得请清白白。既然等不到那小混帐回来,就不再等了。

    他和秋雨被那些女兵推推搡搡赶到前院花厅,只见自家府门被撞开,四周一片灯火通明,火把下站着无数的女人。

    如锦暗暗揪紧自己的衣襟,瞧见母亲和父亲都已经被捆在地上,心下明白,只跪到母亲面前淡然道:“娘,孩儿不孝,这便先去了,望娘和爹爹珍重。”

    江遥凄然闭上眼,南夏呜咽一声却哭不出来,如锦望了一眼爹娘,便要咬舌自尽,忽听一人懒洋洋道:“小美人儿,你要去哪儿?”

    “嗡”地一下如锦心头空明,什么也想不起来,怔怔地白了脸,回过头抬眼看,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的,明媚如玉的人儿抿着唇轻笑。

    她轻盈起身,负着手一步一步走上前,伸出手指勾上如锦瘦削的下巴,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暧昧地笑:“恩,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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