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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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姬(原名:指甲情)-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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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请…”

  我没等那人伸出手,便跟着绣语身后蹬上了马车。

  待轻车快马疾奔起来,绣语才摘下黑面罩,手抚消瘦的面颊问道,“我的模样真的很糟?”

  我诚实地点点头。

  她凄凄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来摸我的脸,“你倒是比我想象得好,本想你这一个月吃苦受罪不少…这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少君到底是有情意的。”

  我苦笑,“命贱,怎么也死不了。”

  她拉起我满是裂疤的丑陋双手,却在叹息另一件事,“我到最后还是,背叛了少君和太甫。”说着她缩回手抚摸着肚子,“少君的良苦用心我算是辜负了。”

  “他的良苦用心?”

  “他将我指婚给师兄,怕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你和砚山是他指婚?!”我惊呼。

  “起初是铁师兄恳求少君为他和如眉姐指婚,他便一同把我和师兄、阿黍和端木师弟给配了。”

  我难以置信地叫起来,“这么说是他在乱打鸳鸯?!他,他觉得好玩是吧?”

  绣语笑着摇头,“三年前太甫也以为少君纯粹是图个好玩,我却觉得不是。指婚前少君曾召见我,他对我说‘为了你也为了李砚山,好自为之。’我在七年前的叛乱中有护驾之功,少君这算是在给予回报。的确,我可以置兰家于不顾,但却不能祸及师兄。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背叛少君和太甫,可如果不是怕牵涉师兄我也许真会为了祈默…”

  我仍是不能相信那人的好心,“他怎么会知道你对你砚山师兄的情谊?”且这份情谊深刻到足以压制你对祈默的爱意。

  “情谊…”绣语微愣,继而语塞,沉默。

  我叹气道,“我宁愿相信他是想把你们俩绑一起,要杀就一块儿杀了…”对啊!这一次不就把铁氏夫妇一块儿除了吗,太甫的六个弟子凑成三对,一锅端俩当然很划算。

  绣语好笑道,“你呀,别见风就是雨的想当然。可能少君就是觉得好玩,十四的年纪,玩心未泯也在情理之中。”

  三年前,十四岁…“他十七了?”我忍不住问道。

  “快了,少君的寿辰临近年关。”

  “再有十几日便是年关,是快了。”

  “娘娘。”绣语棕色的眼眸闪着精光,“你该不会想借此机会离开少君?”

三十二(1)
绣语棕色的眼眸闪着精光,“你该不会想借此机会离开少君?”

  我被她问得愣在当下,这时听见有人低声喊道,“大人,前面是祈公子的车…”

  不等这人说完便有一人嗖地窜进车里,暗光下我看不清他的模样,还以为是歹人吓了一大跳。

  “语儿!终于见到你…书书?!”

  我放下心朝他笑了一笑。平日的祈默总是白衣飘逸的样子,头一次见他穿得一身漆黑身形也变得陌生起来,一时竟没将他认出。

  “你的诺言…”祈默不矢地点着头,脸上满是欣慰和感激。

  绣语则苦笑着摇头,“娘娘的恩德不知要几辈子才能还得了。”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不自在,仔细回想我做的事儿似乎都称不上大恩大德。

  “阿木?”听见外面异常的响动绣语立即戒备起来。

  外面有人回道,“我们被挡道了。”

  猜到发生了什么,我紧握手坐直身体。马车行了这么长的一段,追兵也该来了。

  马车被迫停下,等到外面的马蹄声歇了绣语才把帘布掀开。马车外是密密的人马,几百支火把照亮了整个黑幕,几百人马的统领是挡在正前方的阿黍大人和她的丈夫端木云鹤。

  我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他。却又紧了心,没有他…

  “阿黍放行吧。”说话间绣语搂住了我的肩头。

  阿黍没有回她,只是看着我,“娘娘,为何不以响箭鸣示?”

  我这才想起,年嫫嫫是有说过里屋幔帘的一角、外室卧榻的一边、还有厅堂上座的一侧分别有一只响箭,中殿、东西两殿都有这样的机关,危难时刻可拉响响箭求救外援,当然这机关只有三殿的三位夫人知道。

  “我晕了,来不及。”我遗憾地说。既然绣语大人能把殿外的侍卫悄声无息地放倒,也是能悄声无息把我弄晕吧。

  阿黍转向绣语冷笑道,“你可真有本事,不止是砚山师兄,连秦妃娘娘也被你收服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绣语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冷酷的面容一如明府里所有人都有的那一张脸,“你料定我不会轻易伤及娘娘性命,这还真不假,不过…”说着,我的一只手被她猛地拽起,宽袖滑下一截手臂露在寒风中,“我想,少君一定不喜欢缺胳膊少腿的天姬。”

  ‘呲’一声长剑出鞘,我尚不明白绣语的用意剑刃就已割进我的肉里。也许是手臂冻僵了我并不觉得很疼,绣语割得也不深只是把剑绕手划了一圈割破了皮而已。拉高的手臂看来倒是血淋淋挺吓人的,阿黍也不得不大喊‘闪开’。

  “你们可以跟着,但若是靠近了我等周身一里,阿黍师姐就等着捡一些手手脚脚回去向少君复命吧!”

  绣语一边张妄地笑着一边将我塞回马车,车帘放下笑声嘎然而止。听到‘啵’一声拔瓶塞的声音,接着伤口像撒了盐一样疼,我盯着那黄色的粉末放声叫喊起来。

  “很疼吗?!”祈默急忙捧起我的手臂。

  我摇头,不算很疼,我是故意…

  果然,马上听见阿黍的声音,“兰绣语!你再敢伤天姬,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黄色药粉很快止住血,绣语又拿出一瓶淡红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这样不会留疤。”

  留疤也没什么,我身上的疤也不在乎多添这一小块,“谢谢。”

  一声随口‘谢谢’像是把绣语烫着了,她飞快给我缠上白纱包扎好,继而毫无征兆地跪在我跟前,祈默想要去搀扶她却将他一块儿拽下,宽大的马车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人并肩跪着。

  “你压着孩子了!”我叫喊着伸手去拉她。

  她灵巧地躲开我的手,微微使了些力把我推坐回软座,接着一个响头砸在我的脚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一个又一个地磕着头,快得令我找不到空挡去制止她。

  “语儿够了!”直到祈默将她一把抱住才阻止了她继续伤害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我来。”

  我不耐烦地叫道,“要磕头可以,明儿请早,本娘娘现在要安歇。”说完我便躺倒睡下,背过身去不看那一对男女。

  “你要心疼死我吗,语儿,语儿,我的语儿…”

  不用看我也能想象祈默脸上的痛楚疼惜和柔情爱意。想调整睡姿却不小心触疼了手臂,抚着伤处突然间被这一声声低唤弄得鼻子发酸,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这只手,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谁会觉得疼吧…

三十二(2)
明都到郑州马车快走需一日半的时间,一路上绣语全神戒备不停地与人通传讯息,几名前前后后来回奔走的属下隔一段时刻便会回禀她一里内的动静,不时地还会见到负责在一里外监视的人策马而来在远处的挥舞‘旗语’。她像是一直把耳朵竖着,每当听见类似‘啪’的声音她便会紧张地探出车窗张望四方天空,久久不见有人来报她才松口气回到车里坐好。

  祈默磨破了嘴劝她歇着、安抚着她要她放心,可她却充耳不闻,仍是不安静地折腾着。她一动祈默也粘着她搀扶、拥搂,颠簸的马车因他们摇晃得更厉害。

  直到第二天暮色降临,一切都相安无事。太过安静反倒令人不安,祈默脸上的镇定有了一丝龟裂,绣语更是连呼吸都乱了。

  残阳隐没了最后一丝光线,躺下准备歇息,可手臂的疼痛和身体的烧热令我迟迟不能入眠。听见背后的两人在交谈,说是交谈只有祈默一个人在说话,他似乎在要求爱人跟他走,可绣语却和白天一样始终沉默不语。我想祈默令她为难了吧,毕竟她腹中已有了孩子。

  快天亮的时候被一阵不小的骚动声吵醒,睁眼看见了一干陌生的人,绣语赶忙安抚说这些是来接应祈默的人。我了然点头,原来是‘陈’的家臣。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清晰的炮竹响爆声,绣语瞬时跳下马车高声喊道,“什么事?!”

  一匹黑马疾奔而来,还未到跟前马上地便叫道,“大人,不知哪里冒出一队人马朝这边来,似乎来者不善……”

  “阿木你留下保护娘娘,驾——!”

  “语儿!语儿——!”

  不顾祈默地叫喊,绣语执意策马而去。

  回头见我下了马车,祈默气恼道,“外面冷风冷雨的,你也不听话。”

  我不喜欢他话里的亲昵,像是待绣语一般的亲昵。

  “娘娘?”陈王世子的家臣们注意到了绣语的称呼,齐齐转向我,“这位尊驾是,天…贵姬娘娘?”

  祈默点头,“快些叩拜。”

  一番参见行礼磕头叩拜之后,十来个人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在明府少有人会这样看我,那是放肆和冒犯,轻则廷杖伺候重则砍掉脑袋。这些人这样瞧我自然不是因为我有花容月貌,他们眼里跃动的火光我再熟悉不过。

  马车在阿木一行人和陈王世子的护卫下继续向郑州前行,雨夹杂着雪粒越下越大,还能隐隐听见风的呼刮声。

  祈默合上车门拉拢帘布将冷风冷雨关在外面,然后在炉子上煮起了一壶酒。

  “书书,我这就走了。”他转动着酒壶凄然说道,“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有相见之日。”

  我不知道怎么回他,想起在皇都做丫鬟时听到的一位少爷和朋友离别时的话,“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

  他朗声笑起来,“好一个天涯若比邻。”说着一杯温热的酒递到了我跟前,“劝君同饮一杯酒,此后邀杯思故人。”

  我接过酒杯正要仰头一口饮下,喉头却不由得哽咽起来,将杯子放在膝上拉了拉袖口…

  那个多年来头一个对我嘘寒问暖的祈公子,那个送我鲁班锁和九连环的祈公子,那个宠爱地敲我额头的祈公子,那个忧心我丢脑袋的祈公子,那个怒斥我长不大的祈公子…

  一切种种只换来一声,“祈公子,保重…”重新举起杯,一滴辛辣的酒入喉呛得我咳嗽起来。

  “书书,天姬…”

  听着祈默沉重的叹息,心中有些闷闷的。

  ※

  而后,陈王世子下车改作骑马,马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和一个逐渐冷却的火炉。一番像是猛兽偷袭猎物的响动之后,马车加速奔驰起来。

  途中,我听见陈王世子在和家臣说着一些事儿,其中还有和玉妃娘娘的长兄玉将军相关的…

  “老吴一伙好不容易才逮着那位飞马将军玉天‘际’在城外落了单…”

  飞马,玉天…骥?好名字。

  “那斯真不是酒囊之辈,难怪仅凭区区三四万人他便把邯郸城守了这么多年…”

  看来是位智勇双全的猛将,玉妃娘娘比其兄也许就逊色了。

  “那是凶险啊!哈哈,不过老吴这一记流星锤下去断了他的脊骨,他日后好了也是个瘫子,看他这匹飞马如何飞…”

  果真是重伤,所以才不得不换将易帅。

  直到此人夸夸其谈完陈王世子才开口,“听你们这么说来,父王的封赏似乎小气了些。”

  连我也听出陈王世子口气里的不悦,一干家臣当然也知世子在说反话。

  沉寂半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想必是位长者,“世子也知我等一向安守本份不擅自妄为,只是想这玉天骥是明王的姻亲又如此生猛了得,日后必是明王的左臂右膀,我等便想先将其斩去…”

  不等他说完陈王世子便冷冷说道,“你等真有好本事,何不把那三万兵马一起给我斩了!”

  我赞同地点着头,他们这一锤非但不是斩了明王的左臂右膀,反倒是把那三万守军送到了明王手中助长他一条臂膀,也难怪世子气得够呛。

  不过转念一想,世子这火发的没道理。青儿曾说过邯郸、邢台一带为河北的南面门户,日后必定是‘明’和‘陈’拼力争夺之地。他的家臣除掉这一位守城悍将,不论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他不褒赞也就罢了竟还这般斥责。只能说陈王世子有私心,他宁愿日后牺牲更多也不愿这三万兵权落在明王、明都的少君、他的表弟手中。

  “在此停一会儿。”

  “世子不可大意,还是快些走吧,离码头不远了…”

  “我说停下。”

  马不停蹄地跑了近一个时辰,颠簸总算停下了。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不等外面的人进来我已先于一步掀开帘布探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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