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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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姬(原名:指甲情)-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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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不停蹄地跑了近一个时辰,颠簸总算停下了。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不等外面的人进来我已先于一步掀开帘布探身出去。

  陈王世子与一干家臣见了我个个面露惊诧,而绣语的属下阿木一行人就如我所听见的,早已被这些人留在了途中没能跟着来。

  “书书你?!”

  我点点头,我是醒着的。

  惊讶之后陈王世子疑惑地吐出一字,“酒…”

  “没喝。”因为酒里有迷药。

  “可是,我见你喝下了。”

  “没喝。”我重复道,我不想和他解释我耍了怎样一个魔术。

  祈默抚脸低头,声音里透着无力,“既然早已察觉,为何还默不出声?”

  “你真的想把我带走?非要得到天姬不可?可是你还是停了下来,是不是,对不对?”我抓住他的袖子,期盼着他的答案。

  风、雨、雪夹杂着打在我脸上,我感觉有些冷。祈公子,请别给我失望的答案…

  “书书,别这么看着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十三(1)
“书书,别这么看着我,语儿也是,有时候我真不喜欢你们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看得人揪心…”

  祈默如女子般修长光洁的手伸来,我退后躲开他的碰触,可退了一步就再也退不开第二步,如玉一般秀气的手扣在腰上像铁耙子一样有力。青儿说质子是不允许学武的,连骑马射箭也不能。陈王世子十四岁便作为质子久居明都十年,这双手不似使剑的手,但这十年间世子的功夫也并未荒废。

  睫毛上沾了点点雪,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替我拨掉雪点,然后拉起我满是裂疤的手轻声哄着,“书书跟我走,我断不会让你受这些苦。我承认,因为你是天姬,但他又何尝不是!至少…至少我与你还有一份情谊。”

  我摇头,“送到这里就够了,我该回去了,你只说准不准?”

  “小姑娘你真是,小姑娘啊…”黑眸铮铮盯着我好一会儿,终于他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艰难地点着头,“准,准…”

  “世子!”一干家臣极力反对。

  祈默凌厉的双眼扫去,一干人立刻禁了声,“郭副将,李校尉,你们送娘娘回明府。”

  两人虽不甘心但仍是咬牙道,“遵命!”

  我重新抓住祈默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雨雪打湿的脸,正欣慰着陈王世子仍是祈公子,事情便有了变故。

  “世子快走!”

  身后两方两匹快马同时来报,大意是说后有追兵,世子必须快马加鞭赶往码头逃身脱险。

  “书书,惟有请你再送一段。相信我,到了码头我定会…”

  ※

  追兵其中一方是绣语和她的数十名属下,祈默和家臣们也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返回。有我乘坐的马车拖累,绣语和属下很快追了上来,另一方也紧追其后,三方人马几乎同时冲到码头。

  另一方是阿黍和端木云赫,祈默见一行人只有区区几人脸上才没了惊慌,可他忘了还有绣语。

  “调虎离山?”绣语冷笑着,笑得一双肩膀耸动不止,“我还是头一回笨到这份儿上,早该想到的不是?”

  “语儿…”

  “呸!”

  随着绣语的一口呸声,几点星子吐在祈默脸上。我不禁失笑,难道女人生气都喜欢吐人口水?

  “娘娘施恩,你忘恩负义也就罢了,竟还妄图恩将仇报!畜生一样的东西!”才说完绣语便拍着身边的爱马道着歉,“哎哟,真是对不起啊倩娘,我不是在骂你,瞧我,怎么能把倩娘和那东西相提并论呢!”

  骂人绣语大人从来都是一把好手,祈默被骂得噤若寒蝉,红潮从俊脸一直泛到了耳根。

  阿黍逮到绣语的话头,打马走上前来狠道,“哼,你们总算承认了是同谋!”

  不等她靠近,绣语便拔剑护在祈默身前,“师姐,你最好别再往前走一步,你那右手废了如今还能趁什么威风。小妹这会儿正火着,别惹我把你的左手也挑了!”

  这话彻底激怒了阿黍,不顾丈夫端木云赫阻止,一声令下就命属下和祈默、绣语的人刀剑相见。我不太懂武功,但也能看出祈默的家臣全是人上人的高手,不然之前也不会将绣语的属下阿木一干人轻易处置掉。加之绣语的得力心腹红叶、黑狐两队人也不弱,很快阿黍夫妇便成了孤军奋战。

  “祈默,还不带着你的人滚上船!”绣语喊道。

  “语儿你也一起!”说着祈默又把目光转向我。

  护在我身前的郭副将和李校尉两人立刻转身盯住我,面露不善。

  “你敢!”

  绣语一个箭步冲到祈默跟前,右手的剑一扬惹来祈默身边的几名家臣惊喊出声,但绣语并非要扬剑砍他,利剑只是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而腾出的右手再度扬起,一个巴掌打在祈默的脸上,那响亮的声音连我也觉得脸在烧疼。

  “快滚啊!”绣语一声大喊,四周登时寂静无音。

  所有人都因那一声长长的马嘶安静下来,目光齐齐看向同一处。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正如它背上的主人一般有着魁梧非凡身形在众马中鹤立鸡群。

  “师…”绣语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久久过去才颤声喊出一句,“师兄…”

  砚山没有出声,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六人中有一人向祈默抱拳道,“世子,我等在此等候多日了。”

  那六名侍卫打扮的人我见着面熟,他们像是常跟在那位少君身后,有时突然现身有时又眨眼消失,神出鬼没地吓着人。

  我注意到绣语的目光扫过六人时所露出的绝望,更别说他们身后还有上百名目光如炬的勇士。想来一路上追兵会乖乖地跟在一里外,只因码头早已设下了伏兵。绣语的绝望我懂,砚山不是别人,倘若上面下达的命令是擒杀陈王世子,就算祈默把刀割进我的脖子他手里的阎王剑不会因此迟疑一秒,没准儿为了办事利落点儿,他会索性一剑砍下两颗脑袋,祈默的和我的。

  这是一个绝不会受人威胁的人,想必面色如纸的陈王世子也明白。

  “李砚山,你最好让我走!”

  我的衣衫已全部湿透,冷得我连连打哆嗦。可这雨雪似乎还不想停下,愈加疯狂地肆虐着,密实得蒙住了人眼,令那河面上的大船看得越发朦胧而不真实。渴望回家的陈王世子这不就慌了,于是一把拉过身前的大腹女人,用臂弯勒住她的脖子,再将一把短剑横在了她的喉头。

  绣语凹陷的脸没有一丝惊讶和意外,受伤的表情也没有。倒是砚山惊恐的样子令人意外和不解,只见他狼狈地跌下马,手中的兵器丢了也不管,起身就要奔向绣语。眼见陈王世子手中的剑在绣语的喉头施力压出一条血线,他这才钉了脚步。

  我看着绣语隆起的肚子,心想这便是他失常的原因了,他的孩子…

  “小语。”砚山看也没看贴在绣语身后的男人,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妻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绣语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露出惨淡的笑意,“祈默,你可知我与师兄三年来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语儿?”

  下一刻砚山惊骇的双眼吓着了我,等我转过头绣语已没和身后的人贴在一起,陈王世子手里举起的短剑正滴着血,而向前跑出的绣语,颈间正涌出一道血泉。我伸手摸了摸溅在脸上的几点东西,久久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事儿。

  “语儿——!”

  “小语——!”

  两声嘶吼同时震动耳膜,拿着血剑的世子被家臣拦住,砚山则接住了妻子坠落的身体。

  绣语扑进丈夫怀里,枯瘦的双手死命抓住他的衣襟阻止他前行,然后扭过头连声大喊,“走,走——走啊————’每喊一声喉咙的血泉就喷高两分。

  陈王世子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瞥见手中染血的剑想也不想便朝心脏刺去。身边的家臣抢先一步打落他的剑,架着他跳进身后冰凉刺骨的河水。

  没有砚山的命令,六侍卫和他们身后的百名属下并不敢擅行动,连阿黍也呆愣着没有上前阻挠。直到看见陈王世子被拉上大船,绣语才松开砚山浸血的衣衫。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三十三(2)
“小语…”砚山用手紧紧捂住那道灼人的血泉,往日木板一样的脸此刻褶皱变形得厉害。 

  “我的罪…罪孽太…太深…”从口中咳出的血令绣语迟迟说不完整一句话,“惟有以死来谢…早想向师兄…向师兄谢罪…只是无颜以对…”

  砚山一下下摇着头,“你是我的妻,你说,我会放他走。”

  绣语愣住了,半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使劲掰开他压在脖子上的手,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让这血洗…洗净…不洁的我…来生…来生我干干净净做你的妻…”

  早想赎罪,来生…“你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个孩子是吗?”

  “娘娘…”

  我走到血衣女人跟前,蹲下身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孩子,你没想过要‘他’,一开始就没有…”

  那时她说‘最后’为师兄做一件事,她说有了孩子没什么可喜的,瘦如骨柴、刀口舔血这般不爱惜身体,因为她从未想过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活着,即使她没有和祈默一块儿叛逃。

  “他不该…不该来到世上,娘娘…放…放心,黄泉路上我会…一直陪着他…去给他找个好…人家…”

  耳边嗡嗡的声音令人讨厌,我捂住耳朵嘶喊起来,“我管他是谁的!他生在你肚子里就是你的!他是你的孩子啊!你杀了他!那是你的,你的孩子啊———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好冷,这风、这雨、这雪冷死人了…

  ※

  我打扰了砚山和妻子的相聚令他感到不悦,他甩手将我推到一旁继续和妻子说着话。回想前事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原来这个男人不是不爱,只是把这爱埋得比海还深。

  可看着他搂着妻子‘深情款款’的模样,我突然很想笑。这个窝囊的男人,此时此刻才敢享受丈夫的权利…

  ‘师兄,护着娘娘,护着那可怜的孩子。’

  这是绣语最后一句清晰的话,可怜的孩子,她说谁,谁是可怜的孩子,说的是她肚子里的还是我,怎会是我,我不是孩子…

  啼答的马蹄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黑骏马和它的主人来到了我跟前。见他手里拿着马鞭,我惊恐地退后两步。

  “你是不是想过不回去了?”

  “不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干什么要这么诚实,我应该对他说‘是’,就算他拿着鞭子我也要说‘是’!

  他笑了,“你要说‘是’,我马上打死你。”

  我知道他不是在威胁人,他从来不威胁人,他说打死我就真的会打死。

  我也开心地笑了,仰头问道,“真的是马上?”

  他微愣,随即轻蔑地一扬嘴角,“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死。”

  不是的,我不是怕死。他说‘马上’打死我,他不要我做天姬了吗,他不当我是天姬了吗?

  马鞭丢开,一双大手朝我伸来,我几乎同时向他伸出手,一坐上马背我便像水蛭一般紧贴在他怀里。

  不恨他了?不,我恨。是他不让祈默回家,是他拆散了祈默和绣语,是他,祈默才会被拘禁在明都做质子拆散了绣语和砚山,是他,绣语才会杀了她自己和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都是他…

  只是恨人也要力气,我好冷好累,等我歇一会儿暖和一会儿,就一会儿,再来接着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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