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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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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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着,颇为钦羡,心道:若自家夫君能如此待自己,也是几世修的福气。高氏笑道:“我倒是不求兰贵妃那般深得君心,只若有五殿下待林姐姐这般真情厚意,也就心满意足了。”林氏听着顺耳,与高氏相互吹捧道:“你还不好么?我听说十三殿下府里诸事,皆由着你做主,今儿过来,坐的也是主母的华盖马车,想来十三殿下也是极看重你的,也该知足了。”
  高氏嘴边笑意深深,道:“说得也是。”心里却酸得很,有苦难言。
  待用过膳回府,已是亥时末分。恰巧在门口处遇见赵曙,高氏忙躬身请安,赵曙瞧她坐的是滔滔的马车,面露不悦,道:“府里上下有秩,你协理内院,更该懂得此理,怎能坐主母的车出府游乐?往后还怎么教训下人?”
  高氏诚惶诚恐,忙将自己向滔滔借车一事说了,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赵曙沉吟片刻,道:“下不为例。”说完,直往里去。高氏待赵曙走远了,才被婢女扶起,一颗心儿依旧砰砰砰直跳,半响都回不过神。
  赵曙才至二院廊房,滔滔已迎了出来,远远便问:“宫里如何?”
  星河迢迢,直落天际。夏风软腻,四周莲叶飘香,虫鸣唧唧咕咕啼叫,赵曙执起滔滔的手,缓缓移步,道:“官家悲悼不已,想要下旨封兰贵妃为皇后,怎么劝都劝不住,谏官们的奏章都堆成山了。”
  滔滔恨恨道:“我小姨还在后位,怎能封张氏为后,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入了屋,伺候赵曙换了衣,净了手脸,叹气道:“小姨也怪可怜的,身为皇后娘娘,却一辈子都被兰贵妃欺压,如今兰贵妃死了,也不能懈怠。”
  赵曙道:“明儿宫里发丧,你也好好预备预备。”
  滔滔撅嘴道:“我要预备什么?不过是个妃子,难不成还让我去跪拜不成?”
  赵曙唤婢女进来准备寝具,道:“官家意欲追封,以皇后之礼发丧,宗室、大臣皆要入宫参拜告奠,你虽顾忌皇后小姨,但也不能失礼,岂非当面给官家难堪。”
  滔滔别扭的性子上来,道:“反正我不去,要是张氏真被追封为皇后,我就装病。官家自己做错了事,还得我跟着错不成。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治丧第四日,官家不顾众臣反对,决意下旨追封兰贵妃为温成皇后,以皇后之礼为兰贵妃发丧,并下诏立温成皇后庙,奏宣宗室、大臣们往黄仪殿参拜告奠。滔滔果然装病,不肯去宫里参拜,赵曙没得法子,只好给她圆谎。
  官家心知肚明,并未追究。
  青桐母亲与兰贵妃交好大半辈子,生离死别时,却连面都没见。刘夫人是侧妻,并未入宗室,连入宫祭拜的资格也没有。只能在家府里摆上神位佛龛,拜上一拜,算是奠基。她到底是痛心了,辗转床榻一月有余方好。又将兰贵妃当日送她的种种荷包、鞋袜、朱钗等物一一拿出,用上等的檀木箱子装了,交予青桐保管,道:“这些都是兰贵妃所赠之物,你帮我存着,将来有一日,待我起了念想,再给我。”
  死后虽贵为皇后,在刘母看来,却也不过是草草收场。
  因是国丧,官家下旨三月内朝野上下禁止娱乐、嫁娶,故青桐与欧阳斐成亲之事也就此搁置。而青桐不忍堕胎,就一拖再拖,时日越长,就越难割舍。
  至十一月末,滔滔再次有孕,喜煞赵曙。四院的娘子却不似滔滔初次有孕时那般欢喜,因为她们此时算是明白了,即便主母有再多的孩子,殿下也不会让四院有所出。如此一想,便是灰心丧气,如同死寂。
  滔滔也很抑郁,才轻松几月,连口气儿都未缓过来,竟又怀了。吃晚膳时,将赵曙狠狠咒骂一顿,百般怨恨。赵曙话不还口,打不还手,说了几车几箩筐的好话,才让滔滔稍稍回转。喜事传至宫中,帝后的赏赐如雪片般飞来,再加上懿王府和高府的贺礼,才稍稍闲置的库房,又整整堆了满山,连三院都没了空房,全部腾出,用于存赐礼。
  青桐肚子愈来愈大,虽有宽松的衣物遮挡,明白人却一眼就能看出。她日日躲在家府,也不敢出门,全府上下都谨言慎行,只说二娘子病了,并未透出半点风声,连滔滔儿也不知晓。欧阳斐上门拜访过几次,但都被刘父打发回去,连青桐的面都不曾相见,极为郁闷。
  若说滔滔头次有孕时,赵曙还会召四院的娘子侍寝,如今却日日忙得昏头转向,简直是不近女色。偶尔也会宣召武氏伺候笔墨,心里总觉对她有所愧疚,而陈氏、李氏,却是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到几回。武氏也极为聪慧,顺着杆子往上爬,费尽心思争得宠爱。赵曙待她不算差,每次相见,必有赏赐,虽不过是朱钗布匹之类,倒也足她在高氏面前炫耀一番。
  高氏是见过世面的,总是冷笑一声,嗤之以鼻。这一日,厨房送了膳食来,皆是高氏平日所吃辣菜,正要开席,却听厨子满脸堆笑道:“高娘子,小厨房的所出例银不知何时可领?”高氏一愣,露出几分气势,冷声道:“什么小厨房?”
  四院所吃例菜,皆由大厨房所出,并没单设厨子。
  厨子自知失言,忙细细解释道:“刚才武娘子遣婢女跟奴才说,殿下已经允了她在四院单设小厨房,奴才以为您知道,才故此一问。”

  ☆、第一三三章:甩巴掌,这还是头一回

  夜幕渐黑,底下婆子一盏一盏的将院中灯笼点亮,天边电闪雷鸣,凄冷寒戚,眼瞧着要落下一场大雨。高氏不动声色的用了晚膳,方对厨子道:“此事并未有人跟我说,你先回去候着,明儿我回过上头再叫人告诉你何时领钱。”厨子忙应了,顺势收拾了碗筷出去。
  下了阶梯,就有婆子凑上前问:“小厨房的事如何?”
  厨子亦步亦趋,随口道:“高娘子说要回过殿下再论。”
  婆子有心巴结,提着灯笼照着脚下,往厨子怀里塞了一包银子,低声嘀咕道:“我家那口子在大厨房烧火已经有两年,真是没有半点好处。若是四院要设小厨房,还有劳您疏通疏通,给他谋个切菜、或是掌勺的差事。”
  厨子心道:“说得容易,掌勺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手上却利落的收了银子,笑道:“若是让我排编,自然少不了你家那口子的好处。”婆子干瘪瘪的脸笑得沟壑纵横,道:“有您这句话,我算是落下心了。哎呦,天色不好,我们快些走,估摸是场大雨。。。”
  高氏房中烛火忽明忽灭,骤雨忽然而至,噼里啪啦笼罩天地。初夏用青纱薄罩盖在灯盏上,挡住夜风,又半跪在床榻边收拾寝具,道:“武娘子也太嚣张了些,竟敢求殿下往四院置小厨房。瞧那意思,该是让她一个人用呢。若是让主母知道,看她如何交代。”
  案几上搁着一垛账本及库房所出明细,高氏坐在炕上,就着灯光核对,听见初夏喋喋不休,心烦道:“殿下早说过,四院的事不许向二院禀告,主母如何能知晓。”初夏将帷帐用系带绑好,转身替高氏捧茶,压低声音道:“并不是非得去二院,只要能传到落衣掌娘子耳中,想来也是一样。”
  高氏抬头,问:“你有法子?”
  初夏道:“四院廊房处有个当值的小丫头翠儿,她的表姐是二院专管花木的婢女,我就不信,置办小厨房这样的大事,她们私底下不议论。”高氏暗忖,过了一会,方道:“你明儿就去跟翠儿说,要调她到小厨房当差。”
  次日,天未亮,高氏就候在二院廊房,见赵曙穿了官服出来,就忙迎上去躬身请安,并将置办小厨房之事禀明了。赵曙颔首道:“所出例项均从大院里拨出,不必单独入账。”滔滔儿虽不管事,但账本还是会看,设立小厨房费银不少,若从府上账房拨款,假以时日,她必然起疑,倒不如从大院拨款,来得方便长久。
  高氏恭谨应了,目送赵曙没入黑寂花丛斜枝中,成了一团晕黄的暗影,方折身回四院睡回笼觉。初夏伺候高氏睡下,就乘着天还黑,悄悄儿摸进廊房,与翠儿说了小厨房的差事,还郑重其事的要她不许告诉旁人。翠儿当是初夏念着自己,心里很是感激。
  因晚上下过雨,晨起时天还有些灰蒙,几株硕大的芭蕉被雨水洗得水淋淋的,鲜绿可人。武氏仗着赵曙要给自己建小厨房,恩宠更胜从前,心里得意不已。大早上就搬着藤椅坐在外头庭中,让萩怡在旁侧煮茶,只等高氏一出门,就问:“你打算将小厨房安排在哪里啊?”
  见高氏面露不悦,初夏忙伶俐道:“高娘子想重新搭建两间屋子。。。”言犹未经,就被武氏叱道:“你算什么东西,叫你家主人说话。”初夏在四院的丫头婆子中也算有几分脸面,如此被武氏当庭训斥,顿时羞红了脸,缩至高氏身后。
  李氏原想出门瞧瞧天色,想洗洗褥被,才行至廊下,瞧见庭中模样,连忙退了回去,半句不吭。而陈氏,听见声响,特意推开窗,倚在槛边冷眼旁观。
  高氏反问:“武娘子想安置在哪里?”
  萩怡斟了半杯热茶递与武氏,武氏半倚在藤椅上,慵懒的吹着水面上的茶末,道:“我倒无甚意见,只要离我房间相近,便可。”稍顿,又道:“只是我不爱大厨房的厨子做的饭菜,还请高娘子往外头寻个做鲁菜的厨子来。殿下可说了,若有什么要求,叫我尽管和你提。”
  她既以殿下做盾牌,高氏只得道:“我明儿就叫人去外头寻。”
  武氏双眸圆瞪,道:“为何要等到明天?”
  高氏退一步,道:“那我今天就叫人去寻。”
  武氏见她示弱,很是受用,语气也软了些,笑道:“如此便好,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说着,就吩咐萩怡收拾茶具,道:“那可是殿下赏的,小心点,别摔碎了。天气真冷,屋里烧了银炭,比外头暖和,我们进去吧。”
  陈氏看着武氏趾高气扬的摇着蛇腰进屋,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捧了盅自己另外使银子熬的绿豆老鸭汤给武氏送去,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个不停。
  自从有孕,滔滔胃口大开,吩咐厨子不停的往屋里送糕点。二院不仅有单独设立的小厨房,里头的厨子更是分门别类,有鲁菜厨子、川菜厨子、苏菜厨子和粤菜厨子。除去日常用膳,还设有只做点心的厨子和婆娘,只要是外头买得到的,二院小厨房就能做得出来。而二院做得出来的,外头却不一定能买到。
  厨子们为了讨滔滔儿欢心,更是变着法子做些新味儿的糕点。滔滔儿倒也不甚计较,因为她什么都爱吃。自从有孕,小炕几上就再没有空置过,时时刻刻都摆着几盘子吃食。有时是甘露饼、金银炙焦牡丹饼、菊花饼,有时是胡桃、松子、乳蕈,还会是献糍糕、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等。若是嘴巴馋了,甚至会上猪羊鸡煎炸、灌肠、蹿子肘件之类。常常吃得满嘴火气,消化不良,但无论赵曙如何责骂训斥、好言相劝,滔滔儿都当无事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压根就不听。
  屋中烧着地龙,四周壁上都挂着厚厚的毛毡,炕下又笼着几盆银炭,滔滔热得发汗,只穿了件半厚的半臂褂子,笼着葱绿盘金彩绣棉裙,连发髻也是随意用发簪压着。她懒懒躺在窗前的木踏板上,眯眼假寐,任由两个教母按压肩颈与手臂。
  落衣见滔滔似有睡意,就示意教母退下,取了锦被来,仔细掖好。她悄无声息的退至帘外,吩咐婢女进屋中守着,自己则提着两屉子滔滔午膳时吃剩的菜品和糕点,拿至廊房赏与婢女小厮。她瞧着有个穿红衣的小婢女十分眼生,便笑问:“你是哪个院子的?”
  那小婢女娇滴滴道:“我是四院廊房当值的,叫翠儿,管花草的琳儿是我表姐,我来看看她。”琳儿怕翠儿多话惹祸,忙道:“她跟我说两句话,就回去。”
  落衣笑道:“她若是得闲,过来走动走动,也无碍。你们姐妹都在府上当值,相互照应也属应该。”翠儿是心思纯良的丫头,捡了二院的糕点吃,就笑道:“真好吃,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落衣道:“那你多食两块。”
  琳儿嫌翠儿事多,不满道:“你不是马上要调去四院的小厨子当值么?到时候,那些做坏了的、样子不好看的吃食,可不由着你吃!”翠儿竟没听出琳儿的嘲讽之意,只满嘴糕点含糊道:“那可太好了!”
  落衣留了个小心眼,问:“四院何时有小厨子了?”
  翠儿这才恍觉自己失了嘴,可落衣相问,她不能不答,只好将初夏跟她说的那些话一一禀告了,见落衣脸上越来越不好,吓得连嘴边的糕点也没吃完,就急急忙忙告退而去。
  至晚膳时分,落衣将事情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跟滔滔儿说了。滔滔一听,知道赵曙是刻意隐瞒,不由得勃然大怒。等赵曙亥时出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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