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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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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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后面喊:“四阿哥,四阿哥。”
  四阿哥,雍正? 在哪? 我完全兴奋。
  要与我们擦身而过的那车,停了下来。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帘子。一张清俊淡雅的脸跃入眼中,十七八岁的模样好年轻干净的人。我有点呆愣的看着这个人,这就是四阿哥吗?我印象里一个杀兄屠弟的君王,原来是这样一副面貌。 
  我们的车马离得很近,他微一侧眼就看见我。被他目光一扫,我有如触电。慌忙把帘子放了躲回来。
  我害怕他,我不知为什么这样害怕他,手都在发抖。
  后面的人跑上来给他行礼。他淡淡地问:“什么事?”声音很好听仿佛珠玉般荣润的感觉,却也如珠玉般冰冷。
  来人答:“回四阿哥的话,太子爷吩咐让您得空去一趟毓庆宫。”
  “知道了。”他答着,又吩咐车辆可以走了。我忍不住又挑开小缝看出去,车马已经走远。
  海棠微笑问我:“看见四阿哥了?”我撒谎:“没看见。”
  她少不得警告我几句:“以后可别这样,要是让哪个厉害主子瞧见了,你跑不了一顿打。”
  原来我的举止是失仪的,这么说他好像还放过了我。听说这位大爷喜怒无常,看来我大约是撞在他高兴的时候了。
  我们要去宜妃娘娘的翊坤宫,老远就下来走着进去,我们这些奴婢,还不如主子的一车东西值钱,东西还能坐车进去。低声跟海棠抱怨:“姐姐,还不如是件东西呢,东西都不用自己走。”
  海棠强忍住笑,:“少说两句吧,这里不比家里。”
  走了半天才进了景运门,我们规规矩矩的跟着太监贴着墙根走,做贼似的。
  前头带头的太监跪下去行礼,我们也忙行礼。
  “四弟,你刚回来,怎么也不回去歇着?”问话的人说话的腔调里带着儒雅气韵。
  四阿哥也温和应答:“刚给皇阿玛回了话,还得去太子那儿。”那人就感叹:“太辛苦了。”
  我郁闷的很,明明一起进的宫,人家都回完话了,我们还在路上蹭。
  这二位经过我身边时,四阿哥突然停住脚步,问带头的太监:“这些人是什么人?”
  那太监答:“回阿哥的话,是安亲王府里伺候福晋和格格的。”
  他冷冷的嗯一声,又对太监说:“好好管束她们,这里是皇宫。”太监答应了。我一身冷汗,谁说他高兴?
  这个人真是,说好听他叫严谨,说难听他就是小心眼。我一个还没长开的孩子,他也不失时机地吓唬一番。

  未过忘川

  我和海棠和几个宫女住在一间里,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就去给蓉月整理东西。
  海棠说:“听说,这次娘娘得多留格格住一阵。”又悄悄对我说:“能见着,还不定怎么高兴呢。”说着比个八的手势。
  我就笑去拍她的手:“姐姐整天就说我,现在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两个笑起来。
  我们也没什么事,前边有宜妃自己的人伺候,我们也就在蓉月的房间呆着。这还不如在王府,连门儿都不敢出,后悔当初不该来凑热闹,趁这个机会请假回家,看看额娘看看德凤去多好,来遭这罪干什么? 还被四阿哥胤禛吓得不轻,真是吃饱了撑的。
  海棠一般就做针线,我就在一旁看看书闲话几句打发时光。今天宜妃带着蓉月还有全宫上下的人出门,海棠跟去伺候,我就守屋子。
  正好趁机洗个澡,这是寄人篱下不敢太过分。已经有四天没洗了,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了味道。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算舒服了,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反正没有人我就散着头发回蓉月的屋。近来我给她守夜日用的东西都在那里。进门找了手巾擦头发。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我大惊回头望去,那少年就站在里屋门边靠着门框看我,微扬着头神态高傲。如此精致俊美的美少年,丹凤眼里全是不耐烦。
  要给他请安,他也是不耐烦地一摆手对我说:“没有人,就你吧。”
  说完不等我反应,就把衣服解开了。我脸都绿了,这是什么阵仗?难道他小小年纪就要非礼我? 
  他把衣服褪到手肘处就停下了,转过身背对着我,微回头叫我。“发什么傻?来给我上药。”暗骂自己无耻,看来我这颗不知羞耻的老心,想的太多了。
  忙走过去,从他手里接了药瓶,他后背上是一块一块的瘀青。他吩咐我:“把药在瘀青的地方涂上,轻轻地揉开。”我答应了
  我涂药,他就皱眉,我问:“手重了?”他不说话,我只好把力道放轻,一边还给他轻轻吹着。他忽然笑着跳开挠后背:“太痒痒了。”
  我心里没好气:“那到底轻了重了,您得说句话啊。”
  他还有理了,把眼一瞪:“我不出声,就是正好。”我怎么知道,您眉毛皱成那样是正好的意思。
  总算把药上完了,他拉上衣服又支使我给他系上扣子。
  这不是欺负人吗?你自己解的时候就那么痛快“这位主子,奴婢手笨,您自己来吧,要不就等别的人来伺候。”
  我头发基本干了,转个身去镜子那儿梳头。他在我身后,皱着眉自己系扣子,说实话镜子中的我俩一个穿衣服,一个梳头发,真的很像夫妻二人早起时的情景。
  以前和苏悦然也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总以为可以一生一世,却发现世上根本没有一生一世这件事,一个人的一生原来只有自己。
  现在的我成了另外一个人,处在另外一个空间。而他成了别人的丈夫。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落了泪,忙侧头把泪擦掉。从来到这里我还没哭过,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梦,所以我没有哭。
  还好他低着头没有看见,临走时警告我:“今天的事,不准跟别人说。”这句话让我越想越郁闷,搞得像是偷情。
  镜中的初九,她长大了会是个迷人的女孩,秋水般的双瞳,芙蓉似的脸庞。怪不得海棠说我抛媚眼,我不该那样笑的。
  所以我从来不肯打扮自己,总是低着头。一个有这样面貌的女孩子,却有这样低微的身份。有野心当然好,只是弄不好就鸡飞蛋打了,不能不谨慎。
  进里屋却发现桌上有一本四书,这不是蓉月的,不会是那位拉下的吧?这才想起那位是哪位也没打听,不过肯定是个阿哥。
  做官掉了印,读书拉了书?发好心给他送去吧,要是能追上的话。
  我拿着书跑出了门,远远看见他的背影,追上去却眼看着他拐了弯。不敢喊,只好快跑几步。等我转过去,他又转进一个院子。我郁闷大了,姐姐我还没追着谁跑过呢!
  跑得我上下气都不接了,走近一看才知是御花园。院子里这个山,那条路的,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灰心丧气正要走,却隐隐听见脚步声,好像很多人。我头发倒立,想起胤禛冷森的话“这是皇宫。”我一个小丫头这样乱跑乱撞,小命只怕保不住了。
  忙一猫腰,钻进一旁的假山石洞中。还未等我的心平静,一只手从后面捂住我的嘴,那人的另一只手,紧紧地勒着我的腰,我的手臂就这样被制住。
  我学过女子防身术,这是最可怕的情景,我毫无反抗的机会。不敢挣扎,事实教导我们,这时候过分挣扎,会让坏人丧心病狂。
  一个低而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出声。”
  我就落了泪,悦然的声音,我永远不会听错的。

  为何重逢

  我能从人群一眼就发现他,他的声音就在我的心上刻着。
  “别怕,就一会儿。”显然他知道我哭了。
  外面有人经过,最后走的是蓉月,她小声抱怨:“不是说八阿哥在这儿?”
  挨抱怨的那位倒是心情不错,还在笑:“原先是约好了在这儿等我,可能有急事先走了。”
  是那美少年的声音,我猜测他就是九阿哥胤禟。除了他还有谁能在宜妃的翊坤宫里长驱直入。而且长得那么像宜妃,母子俩都挑着一双高傲的眉眼。
  他们走了,身后的那个人松开了手。我回过头。说实话我不该回头,我该跑掉的,头也不回的走掉。
  然而我没有,当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几乎相信这是上天跟我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苏悦然,少年时期的苏悦然,就在我的面前,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他皱着眉,语气中有稍稍的担心:“不要哭了,我弄伤你了吗?”是的,我受了伤,重伤。我的心受了重伤。
  他拉起蹲在地上痛哭的我,穿过假山的石洞。这里别有洞天,出来时眼前是一片小小的草地,周围是山石高耸,围成了一个小天地。
  他闲适的坐下来,笑着看我:“哭吧,这里不会有人听见。”
  我哽咽着,泪却流不下来了。只好擦擦脸说:“哭不出了。”他笑了。
  我实在身心疲累,倚着石头在角落坐下。定定的看着他,他不光长得象,连声音都像。
  他是谁?我忽然惊出了汗,想到刚才九阿哥和蓉月的话。
  “您是八阿哥吗?”他微笑点头,这是个多好笑的答案。
  原来这真的是老天的玩笑,我无奈的闭上了眼,身上没有了一丝力气。
  他赶紧靠过来看我:“你怎么了?不舒服?”我忽然很想骂人,睁开眼问他:“您为什么躲着我们家格格。”
  他吃一惊,颇无奈的笑:“你是蓉月的丫头。”我点头。他并不回答反问我:“你猜我为什么?”我几乎冷笑出声,然而我忍住了:“奴婢想到四个字。”
  他有兴趣的问:“哪四个字?”
  “欲擒故纵”我冷淡的说。
  他收了笑意,然后转身躺倒在草地上,仿佛自言自语:“真聪明的丫头。”
  我不想在这里呆,苏悦然无论几百年,原来还是一样,权势富贵永远是你的最爱。
  我起身要走,又想起手上的书。便对他说:“这本书是九阿哥的,麻烦您捎去。”
  我走前回头对他说:“八阿哥放心,奴婢不会去搬弄口舌的。”
  他微笑看我:“我不怕的。”我冷笑却也无奈,他确实不怕,蓉月在他手里攥的死死的。
  我微笑点头:“您确实不用怕,就算有人说格格也不信。”
  他哈哈一笑,问我:“你叫什么?”
  “夏末,我叫夏末。”我说,我还是夏末。爱着苏悦然的夏末。现在却无比憎恨这该死的奇遇的夏末。
  我回屋时人都回去了,海棠就怪我:“去哪了?格格都回来半天了,你才回来。”
  我忙藏起伤心给她赔礼:“我一时闷得慌,就在外面站了会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格格生气了吗?”
  “有我在,哪会有你什么错处,放心吧我替你遮过去了。”又嘱咐我对了对口供。我放了心便夸一通她的美丽善良。
  我进屋时,蓉月呆呆的坐着,我去上茶她也不理,看来是伤了心。我被苏跃然抛弃可怜,她被胤禩利用就是幸福吗?
  无论以前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他想要的我没有,投胎轮回也没有。
  晚上歇息之前,有太监把书送来说:“九阿哥说这书是给格格的。”我还吃饱撑的巴巴给他送去,见到了不该见的那个人。
  那太监又问我:“姑娘,找夏末姑娘来有话说。”
  
  我装傻:“没有这个人。”那太监打量我问:“姑娘叫什么?”我不想答,海棠出来叫我:“初九,怎么还不进来。”
  “这位公公吩咐完了就回去。”我巴不得早回去,总要打发了他才行。
  那太监又问海棠:“姑娘,这里可有叫夏末的姑娘。”海棠微笑:“没有,您许是听错了。”于是再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海棠瞧瞧那太监的背影:“是八阿哥的太监。”他?找我干什么?
  晚上时,蓉月还是不高兴,海棠故意替她宽解:“今儿个晚晌送书来的人,奴婢看是八阿哥的太监。”
  蓉月愣一下便笑开了:“你看真了。”海棠赌咒说看真了。这才欢天喜地的睡了。
  只一个小细节,就暗生了这么多美好想象。

  再见结缘

  太子册妃大典晚上有宴会,我也要伺候着去。自从见过八阿哥,我对这个地方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本打算留下守屋子,最后人手不够一定要我去,才不得不跟着过去。
  毓庆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这位太子的人生热热闹闹的开始,其间也有过金碧辉煌的过程,谁又会想到最后那样凄惨的结局。
  到底什么是人生,什么是命运。忽然想起无心留下的那句禅语“,一直舍去,舍至无可舍处,是汝放生命处。”
  我站在蓉月身后,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八阿哥胤禩的目光扫过来。舍去什么?苏悦然吗?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微笑望着这边。蓉月察觉对他回以微笑。他又不着痕迹的偏开头,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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