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戏鸾策- 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向齐潇缓缓把头上的盔甲摘去。
    齐潇曾经想过无数种再见齐渃的幻想,在宫里,在京城或者是某个不知名景色中的相遇,会是冬季,像是初遇那般枝头落雪脚下银素,又或者是秋季或是夏季,但是不管场景如何改变再多,她都相信见到那一瞬间,会是感彻心扉的欣喜。
    而此刻,日日怀念蚀噬百骸的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穿着叛军的铠甲,束起的头发被一块米色头巾包起,只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孔。
    半年未见,那人还是明澈双眸,笑靥如玉,只是没有了在宫里小鸟依人娇稚由怜的模样,微微晒黑的肌肤,挺拔的身材,下颚紧曲的线条。一身软皮甲贴身的穿在身,连下马时走上前的步伐,都是没有了当年穿着襦裙时的温雅风姿,反而是习武人都有的刚毅。但是齐潇还是在那一声叫喊声中就认出了她,就像这会,只是单单看她站立的样子,齐潇可确定,是她,并非他人。
    没有欣喜,心中翻腾的是猜疑是疑惑是被背叛后的愤怒,是这一场阴谋齐渃从始至终都参与其中,还是另有隐情,齐潇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后者。
    “渃儿,不是让你在后方待着,怎跑这来了。”
    齐浱的一句话让齐潇不得不更加确信前者,想到这半年来的泪迸肠绝枯形灰心,原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徒劳伤神,齐潇迷了眼睛,缓缓唤道:“齐渃。”
    生疏了不能再生疏的称谓,没有半点情绪,更别说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齐渃被这陌生的语气一惊,来不及回齐浱先前的问话,一手紧紧抱着摘下的头盔,“陛下,我……”
    开了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连魏池羽都诧异不已,早该入土为安的齐渃怎得又冒出来,还是穿着敌军的服侍,眼神警惕的观察着齐渃的一举一动。
    短暂的平静又开始慢慢骚动起来,未熄灭的战欲即将重燃,齐浱跨前一步对了齐渃催促道:“渃儿,回来!”
    齐渃转过身双腿跪地抱拳恳求道:“大哥,求您撤兵吧。”
    场上的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无所适从,齐浱握紧右拳双眉紧锁盯着跪在面前的齐渃,他心中早有猜忌,怕到时齐渃会对齐潇出手相救,所以在出兵归京之前,他就一直把齐渃安置在军队后方,没想到她却提前偷偷摸摸乔装混进了大军,不惜舍身冒险过来求情,但是十年蛰伏就等今日报仇雪耻,岂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功败垂成。
    “你竟然为这昏君求情!”齐浱一手压在腰间的弯刀上,每到心烦意乱时,他都会习惯握着刀柄冷静思绪,“她只为帝业不顾亲情把你和亲藩外,她倒是值得你舍身求情?”
    齐渃并没接话,只是跪在那,齐浱一声冷笑,“好,既然你要替她求情,倒是说说,用什么来求我!”
    “兵符。”回答铿锵有力,不知是否有意,齐渃之后的回答更是把声音提高了八分,可使在场所有人,乃至最后方的齐潇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我之间任何一人只需得此兵符,便可令二十万大军,如今兵符遗落在外,倘若我得之,便可令大军退军。”
    “这哪是求,分明是要挟。”齐浱太阳穴突突跳的疼,握着刀柄的五指越加用力,“不过兵符?你又是从何而来。”
    “与其说有,不如说是赌一把。” 没有立刻回答齐浱的问题,齐渃从地上站起转过身重新面对齐潇,道:“陛下,兵符乃先后贴身佩玉,现今所在,就是陛下竹笛下挂的那枚玉佩。请将兵符交予臣,臣便可命二十万大军撤出京城。”
    刚才齐浱和齐渃兄妹两的对话,齐潇刚刚是听得了大概,头绪还没理清,竟然至关重要的兵符就在自己手里,简直像是无稽之谈。但是看他们两人神情严峻,这时候又岂是随便开玩笑的时候。
    套中套让齐潇如今身处险境,齐浱看似双眉倒竖怒气冲天,是否这一切又是一场苦肉计,还是齐渃真正想要求自己与水火。不过齐潇清楚,现在十万大军早在天阙阁外,只需齐浱一声令下她哪怕插翅也是难飞,那么自己是否该去相信齐渃。
    见到齐潇对自己看来怀疑的眼神,齐渃再次走前一步道:“陛下是忘了我许过的誓言了吗?”
    ——今生今世决不负你,若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过去的恩爱历历在目,再对上齐渃的眼睛,温和的目光里是一直让人心安的光芒,真诚坦然一丝不惧,湛湛双眸氤氲起雾气,是离别后重逢的喜悦更有急切的哀求。
    后方齐浱见情况不妙,低声命令闵焕放出信号让大军压阵,但是没有听到烟花爆裂声,却是一个身影从身边直冲出去。
    剑刃刺裂空气带出凌冽的劲风,闵焕单手握剑直指那道背影,脚下如风,给不得所有人一丝反应的机会。
    感到后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齐渃愣愣的看到齐潇惊恐的面容,还有齐浱在后面大喊说着不,然后才感觉到左胸传来的剧痛,和胸口前冒出的若隐若现的剑刃。
    就像是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棵幼苗。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终于见面了,大家一定很开心吧,嗯,作者也很开心……

  ☆、第七十四章 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藏在暗中的影卫;在闵焕拔出长剑之前射出了暗镖击中他的腕部,疼痛让他放缓了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用左手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刃再次朝齐渃刺去,暗影如鬼魅从天而降,对准了闵焕的左手砍下一刀;拿了短刃的半截手臂滑过一道弧线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闵焕捂住伤口发出一阵凄惨的嘶吼。
    大将受伤身后的将士再也按耐不住;不管齐浱刚才的命令,群体大喊一声冲到前面再次和禁军混战在一起,暗伏在周围的影卫出现在齐渃身边,替她挡去攻击过来的刀剑。
    温热的血液顺着衣服绽放开火红的烟火;蔓延在左胸左臂,连同疼痛感让整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血是热的,却是带走了身上的温度,缓缓攀沿在整条左臂,滴落在地面。耳边是喧杂混沌,刀光剑影惨叫狂吼,连一直藏匿在浓稠黑云下的月光,这会也是露出全貌,将一袭清寒洒落在血红斑驳的土地。
    眼前的事物像是扭曲又像是放缓了动作,视线从胸口前端冒出的剑刃移开,抬头看到齐潇正推开周围的御前侍卫,不顾及地龙袍从石阶上冲下,紧蹙双眉满脸惊慌,一张一合的双唇叫喊着什么,只是那一声声叫喊被四周更为凄厉的嘶吼淹没。
    跑得那么急,可别摔跤了,齐渃担忧想要上去接应。
    双脚如踩在棉絮上站立不稳,只是努力移动步伐换来了更强烈的疼痛,疼痛感击穿全身要使得齐渃意识飘零,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向地面。
    似是一瞬又像过去迂久,恢复意识首先闻到的是令人熟悉的淡淡檀香,伴随了一丝血腥的甜味,然后发现自己被安然的抱在齐潇的怀里,精致华贵的龙袍上,被沾染上了一滩血迹,总记得齐潇尤为喜爱干净,在江南的那段日子里,一袭白衣永远都是一尘不染仿若落尘仙子。
    而这会她恍然未觉,只顾对了周围的人大声叫喊,齐渃伸手替她擦拭,结果却是染上了更多的血迹,才发现原来手掌中已是鲜红一片。随之而来的是左肩的剧痛,或许是失血过多的关系,反而是没有先前那么的疼,只是越加的感觉到寒冷。
    刚要放弃这无果的举动,手腕被齐潇紧紧抓住,对方激动的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渃儿,渃儿……”
    脸也脏了。白皙如瓷的肌肤被抹上五指污痕血迹,齐渃微有皱眉。
    虽说浑身寒痛交切,连单单呼吸都可以感受到从伤口蔓延至全身的刺痛,齐渃倒是异常的放松和愉悦,躺在最爱的人怀里,日积月累的思念终于可以释放,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连面容都散发了淡淡的笑意,与齐潇的表情形成一种奇怪的对比。
    刚是放松了片刻,一个冲来的士兵被影卫割喉,喉部喷涌出的血液穿过影卫的守卫,溅落在齐潇的侧脸,齐渃一惊,反应过来是他人的血迹,心情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反握过齐潇的五指,急切道:“兵符!”每说一字扯动伤口都让她快要晕厥,齐渃不知齐潇是否听得清楚,只能竭尽所能说的大声,“兵符给我,我便可让秦将军退兵。”
    齐潇回应的用力握住齐渃的手,将头靠在她的额头,另外一手顺柔的摸着她的头,“莫想别的,太医马上就到。”
    说话间,后方墨色夜空中燃起了一串烟火,火红色拖带长尾的火星跃燃空中,爆炸出红色光芒。
    用尽全力抓住齐潇的领口,齐渃摇头,她明白若是再拖延下去,就真的再无机会,拉开两人距离齐渃眼神灼灼将齐潇看了遍,除了左脸颊的那块污渍,她仍旧美人摄人心魂,只是消瘦了许多,可以看到微陷的面颊和凸起的颧骨,微蹙的双眉让齐渃想去抚平,“潇儿,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失血而苍白的面容,即使气息若离虚弱不堪,眼神依旧明澈华光,齐潇颤抖的双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狠狠咬住下唇,左手一把抓住露在齐渃身后的半柄长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手掌,另一只手从袖口拿出一把短刃。
    短刃不过六寸长,刀刃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一道寒光,此刀为铸剑大师子吉之作,选用最坚硬的镔铁打造而成,经过七七四十九的锻造削铁如泥。齐潇紧握住那段剑刃,右手用力挥下把露在外面的长剑一劈为二。
    锋利的短刃和齐潇用力握住的左手,劈断长剑并没有让齐渃感觉过多的疼痛,欣慰的对齐潇露出一个笑容,齐渃用尽全力维持住意识。她知道若是被齐浱捷足先登得到兵符,齐潇恐怕凶多吉少,而齐潇自己也早已做好了最后的打算,恐怕这把短刃便已经可说明一切。
    在后方的齐浱,焦急的等待大军前来,闵焕被人救下施以简单的包扎,暂且算是止住了血,而隔了重重人群的后方,只能依稀看到齐渃躺在那里。
    自己得力副手被砍去左臂,而自己亲妹又身受重伤,但是仇人却是毫发无伤的在那,齐浱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死去将士们的尸首躺了一地,禁军和影卫做了最后的博斗保护天子性命,终于铁甲相击金戈鳞次栉比,几万大军浩浩荡荡从天阙阁一路赶来。
    乌压压金戈铁甲的士兵把不大的养心殿前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了不可动摇的后盾,前方战斗的士兵不再急于进攻,而影卫带领了禁军围成一个圈把齐潇保护在中间,战斗暂时停止了下来。
    秦典雄狮战袍最先映入人们的视线,抱拳对齐浱行礼过后,诧异的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齐渃,接着看到齐潇冷冷射来的目光。
    即便是大军围京,入朝逼宫,只要龙袍在身齐潇还是一国之君,秦典又是抱拳对齐潇行了军礼,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影卫落在了齐潇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下面悬挂的纯白色软玉在月光下发出柔散的白光。
    到了嘴边的话全然忘记说,只见齐渃吃力的接过那块玉佩,捏在手中对秦典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所有将士的都鸦雀无声,只剩下燃烧的火焰偶尔发出低声清脆爆裂声。
    “秦将军可是允过顺盈皇后,倘若先后子嗣任何一人得此兵符,待先帝驾崩,龙子夺权,便可号令二十万大军。” 声音轻若蚊吟,却是耗费了齐渃所有的力气。
    秦典没有马上回答,拧眉看了一眼齐渃手中的软玉,续而闭眼颔首算是默认了。
    “如今大势已定,天子贤德,国泰民安。百姓万民无不歌颂万岁治国有方,勤政爱民,治国者,以贤者居之,能者在职,秦将军可是认为当今天子昏庸无道?”
    一阵沉默,秦典把头低的更深,摇头道:“陛下贤明持重,乃大昱之幸。”
    听到这句齐渃欣慰的一笑,“秦将军为大昱南征北战十载,功不可没。如今大昱子民奋力战敌,戮力同心,本该万众齐心之时,怎可同室操戈,煮豆燃萁,将军必定也是忧心战事,心系百姓。”一长串的话语让原本就不济的精神更加萎靡,咬紧了下唇把手中的举起对向秦典,“于情于理,将军都不该在此,而该保家卫国,驻守边疆为异国将士们护土保卒,本宫乃先帝嫡女,顺盈皇后奚木琼之女宜和公主,现持兵符命秦将军撤兵京城速回边关。”
    玉佩随了齐渃的呼吸上下摆动,齐浱听完齐渃一番话,跨前一步大声道:“齐潇乃皇室外戚,实为谋权篡位,天理难容,何来于情于理!”
    “天下为齐家江山,同为开国帝王一脉相承,况且先帝早已收陛下为女,天伦天意皆可示。”齐渃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只能听出齐浱满腔怒火的质问,她能想象出此刻齐浱该是如何愤怒,被唯一亲人所背叛,但是她又如何舍得放弃齐潇,眼睁睁见她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