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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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策-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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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名武士匆忙进来禀报:“公子,适才信使来报,帝都特使与三国使者已在城外八十里,明日就可以入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全啦!



王览不能上马击羌胡,但素他的纵横家本色以后会慢慢露出来滴~



话说我对王览的角色定位就是纵横家……



第十三章 计中计 (上)



雪已经停了,帝都特使与三国使者的马车到达大梁城城门外的时候,正是次日正午。使节一入城门,齐齐被眼前的场面惊了一下。



北风吹开城墙之上层层大旗,赤红的旗面上黑色大字“嬴”迎风狂舞,几乎遮天蔽日。成千上万全副重甲的武士站立两侧,看到使者的节旄仪仗出现,齐齐高呼“恭迎特使,圣驾安康”,声震云霄。



三国使者坐在马车里,而帝都的特使居然是骑着一匹马走在前面。奚子楚与王览一起迎了上去,拢起衣袖,双手平举至胸前,一揖道:“恭迎特使,圣驾安康!”



帝都特使身后的随扈将军变色,对特使低声道:“这公子怀璧,真是飞扬跋扈!”



特使代晋天子而来,虽然天子式微,但诸侯还是应当以九宾大礼相迎,至少也应该是行以顿首之礼;而公子怀璧仅仅派了两个人来迎接,还行了揖让礼,那只是普通宾主相见的礼节!



特使不置可否,眼睛扫过奚子楚的佩剑与王览的洞箫,微笑道:“紫金麒麟、第一名将,可是虎贲卫奚子楚奚将军?白衣洞箫、河西凤雏,可是王览王太傅?两位亲迎,公子怀璧给我好大的面子。”



王览与奚子楚名震河西,却河西毕竟只是九州大陆小小一隅,因地处偏远又一向被正统的中原诸侯们鄙视,视为蛮夷,鲜少注意;而这位自长安千里迢迢而来的特使居然可以一眼看出两个人的身份,眼光之毒辣,不能不让人吃惊。



奚子楚与王览不禁抬眼看去,这位特使和公子怀璧年纪相仿,大约不满三十岁,完全没有公子怀璧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却有一股深潭静水般的莫测;而微笑的时候,温雅中居然有一丝沉郁。他长袍佩剑、发束高冠,佩剑剑柄之上镌刻一枚火焰梅花。



奚子楚昂首,傲然道:“火焰梅花、名剑承影,可是楚国白帝城公子骧?皇帝也给我家公子好大的面子。”



火焰梅花,这是楚国姬氏的标志。楚侯的外孙姬骧自幼从母姓、追随外公楚侯,封邑白帝城,提十八万水军名震江左诸侯,号‘公子骧’,与幽国公子伯雅、西越国公子桓并称“三公子”。晋室式微,帝都长安被权臣大司马庞呈一手掌控,自从庞呈当年灭了云梦,江左诸侯少有人敢与他抗衡,只有楚国与他双足鼎立。公子骧代表楚国率勤王师常年驻守长安保卫王室,晋天子感激,赐他名剑“承影”,封为“御卫将军”,可佩剑出入宫廷。



帝都居然派来了姬骧做特使!而更想不到,公子骧居然是这样的人,深不可测的眼睛里,仿佛有古潭般的沉郁。



奚子楚心下震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特使身后两匹一模一样的纯黑骏马,两位全副重甲的将军都三十余岁年纪,护卫在帝都特使左右。他们一位披风领口扣着玉饰,做成流云形状;另一位手执方天画戟,左脸一道深深的剑疤。



王览笑道:“帝都名将公孙翰、顾冕,久仰大名!”



公孙翰和顾冕两位将军都是帝都将门子弟,一位是金吾卫副统领,一位是殿前都检点使,都是战功赫赫。他们二位护送特使前来,看来帝都天子对公子灭梁真的是大受震动。



“公子怀璧呢?”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胖胖的身影从特使身后的马车里走出,马车后两名随扈的武士急忙走上前去,让他踩着背跳下来:“我三国使者护驾天子特使,他居然敢不来亲自迎接?”



他身后两辆马车上的使者分别跳下来,追随在这胖使者后面。他们高冠博带,都是文质彬彬的士大夫打扮,径直走上来挡在帝都特使的马前,显然以这位使者马首是瞻。这就是诸侯对天子仪仗的僭越了,帝都特使身后两名将军脸色一变欲拔剑出鞘,公子骧抬手制止他们,策马侧退两步,不置一词,静静地看。



奚子楚瞧使者一眼,冷笑:“贵使可是北燕使者百里融?好大的口气,你们燕侯怎么不亲自来见我家公子?”



那使者冷笑,侧身对西南北燕方向拱一拱手,用眼角斜一眼奚子楚:“果然是河西蛮夷之族,不通礼教!公子怀璧一无爵位、二无封国,我等大国上使、执天子斧钺,公子怀璧应该亲自出城跪迎,至少也应是河西王府辖下安西都护府大都督出城相迎!你们二位蛮邦小吏,何足道哉,贵地没有其他贤人了吗?”



奚子楚一向清高自傲,当下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按向腰侧佩剑;王览按住他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对使者拱一拱手:“我等蛮夷之族,怠慢贵使了。”



奚子楚闻言怒道:“太傅!你怎么……”



王览抬手制止他,对使者拢袖拱手,微笑道:“上古《礼经?使节》有云:‘使何国,遣何臣’,对什么级别的国家,国君就派遣什么级别的使臣。贵国既然认为我蛮夷之地微不足道,却又派出了贵使来做使臣,就不要怪罪公子派遣我们这两位小吏来迎接了。”



那使者一怔,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身后陈国的使者厉声道:“公子怀璧居然如此目中无人!难道天子特使也不放到眼里了吗?”



王览转身,似笑非笑看着他:“这位莫非是陈国使者?上古《礼经?邦国》又云:‘天子使前,诸侯使后;天子使驷马车,诸侯使旄节仗’。 诸位大国上使、礼仪之邦,对礼道自然精通;在下蛮夷之族,不通教化,莫非是在下记错了?在下适才远远望去,诸位使者坐在马车里,天子特使骑在马背上;天子特使话还没有讲完,诸位使者就一涌而上。在下没有看到天子使,只看到了——凌驾天子之上的诸侯仪仗!”



他顿一顿,冷声道:“贵使难道不知——僭越天子,是为反叛!”



陈国使者一时冷汗淋漓,涨红了脸,却无言以对。



“这个倒是冤枉了诸位使者,骑马是在下的要求,在下行伍出身,不惯于坐马车。”帝都特使大笑,眼睛里却深不可测:“不过公子怀璧麾下门客三千、贤才无数,看来所言不虚啊。”



晋室式微,诸侯出行礼仪上僭越天子的不在少数。这位帝都特使名震江左、帝都,但既然在北陆,对北方诸侯的使者就不会苛求。



王览闻言一笑,广袖飞扬,对特使长长一揖:“神州钟灵毓秀,英雄辈出。河西之地虽为九州一隅,西接丝路、南遏崤函,东临幽燕、北连大漠,广袤数千里,公子怀璧虚怀若谷,更是贤良风至、英杰景从。我等二人,在宾客云集之中无非行绵薄之力、居区区之功,又何足道哉!”



“蛮夷之族,徒逞口舌之利;我大国上使,不屑与之为辩!”北燕使者压住怒气:“请太傅带我们去行馆!”



正说话间,西北方向却传来隐隐如滚雷般的声音,像千军万马列阵布形,又像无数铁骑衔枚疾走,空气中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隐隐逼来——



诸位使者脸色都微微一变,他们同样察觉到了情况有所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嬴怀璧想截杀使者,果真反叛?!



王览神色自若,彬彬有礼道:“贵使不必惊慌。公子受天命伐梁,得上天庇佑而大获成功;为了表示对天子的一片耿耿忠心,今日在贵使驾临之时,祭天迎驾,以示忠诚!”



奚子楚拔剑出鞘,青铜古剑寒光乍现,士大夫们不由地齐齐举袖,怕被那刺目的光蜇伤眼睛。他大喝一声:“虎贲听令!”



列阵四周的千百名铁甲武士齐齐一声大喝,气贯长虹,然后迅速变动队形,闪开一条过道,直通向不远处的一个空旷的广场。



那里被捆绑压制着两队士兵,都穿着梁国士兵服饰,每队约有百人,面对使者方向分别跪立南北两侧。每队身后,都立着对应的铁甲武士。



北燕使者一看之下心中一抖。他们身后是重重铁甲军团,那雄伟的城墙上、街市空旷处、广场的四面,全部是森然肃立的黑甲骑士,全副重铠,每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丈六尺的斩马刀森林般丛立,寒光逼人。



“嬴怀璧治军居然如此严整!”他心下震惊,与陈国中山国使者对视一眼,看到了他们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恐。



奚子楚策马过去,立在两队士兵面前。他眼睛缓缓扫过众人,举高手中重剑,大喝一声:“举刀!”



那些跪立的士兵身后的铁甲武士齐齐举起双手,每人手中,居然都有一把刃长六尺的青铜长刀!



奚子楚看向北侧,喝道:“破!”



铁甲武士一齐大喝一声,挥刀砍下,使者们大惊失色,忍不住纷纷举袖遮脸。



谁知一阵欢呼,铁甲武士手起刀落,那些士兵身上的绳索统统被斩断,欢呼着向远处围观的百姓奔过去。一时间人群里悲喜交集,欢呼雀跃热闹非凡。



北燕使者擦擦冷汗,另外两位使者面面相觑,低声道:“这蛮夷之人,还有点人性。”



帝都特使只是低低道:“好刀法!”



奚子楚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看向南侧,高举长剑,大喝:“斩!”



刀光闪耀,百柄长刀齐齐挥起。士大夫们一口气哽在咽喉里,来不及惊叫,就只见一整排头颅整整齐齐从脖颈上滚下,一排排血箭飞溅,像无数道血泉。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一句,那些无头尸身滑倒在地上。



人群里一声尖叫,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妇软倒在地上,她身旁挺着大肚子的少妇扑过去失声痛哭起来。那里面也许有这名老妇的儿子,而她的儿媳还怀着八个月大的孩子。



“公子优容,三日之后,所俘虏士兵是家中独子的放回;兄弟数人皆从军的,少子放回;家中无人的本人放回。为取信子民,这百名士兵先行放回,每人赏赐银株一百,回家后休养生息,以图兴旺。”奚子楚高声道:“而这百名俘虏,屡次煽动反叛,杀害百姓、□妇女,其罪可诛、处以极刑!”



特使眼中震动。那暗红的血从各具尸身血肉模糊的脖颈处流淌出来,还冒着热气,汩汩凝聚,几乎成一条小河。血红在雪地上迅速渗透弥漫,格外触目惊心。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三位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大夫已经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几乎晕过去。



“好一个公子怀璧……”特使身后的两位将军大为震动,低声道:“巧为收买人心,恩威并施,好狡猾的手段!”



这哪里是什么祭天,在帝都特使和三国使者面前大动刀兵,这种行为,叫做——下马威。



特使没有理会他,却越过这一片混乱,凝视向远远隐匿在一片细雪之中的的城池。西北方向,那被这个“祭天”掩盖过去的、现在还能感觉到的动静,那空气里隐隐压来的巨大压迫感——



帝都的特使眯起了双眼,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他。四面八方的空气里传唤着咆哮雄烈的信息——那是杀气,每一个最敏锐的纵横沙场的将军都熟悉到亲切的感觉——是千军万马出征前,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杀气。



“特使尊驾,”白衣谋士拍马走至他身侧,温文有礼道:“请特使与诸位使者速速到行馆歇息,今晚才是祭天的重头戏,请诸位欣赏一下我们河西蛮夷的郊祀傩礼。”



作者有话要说:王太傅舌灿莲花的纵横家气魄,终于出来了……



向阿芳同学与宛小鱼同学表达我最深挚最诚恳的谢意!



没有阿芳童鞋,就没有山河策的文案与封面如此棒的排版和制作~!在我无比挑剔晕乎外加强迫症的折磨下,乃浪费了整整一个下午完成了这项浩大的工程……飙泪,太感动鸟……真滴!!



还有无比可爱的小鱼!我这个电脑盲晋江盲是在乃的温柔和耐心下才完成了封面种种问题的挑战!小鱼的文和小鱼的人一样,温柔可爱善良,小鱼,啵个~~~



第十四章 计中计 (中)



大梁城外三十里,秋风原。夜色渐渐地包裹了这片广袤的旷野,雪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烽火的味道已经渐渐湮灭,偶尔几声嫠妇的啼哭,惊得乱尸岗上栖息的乌鸦一声凄厉的啼鸣。一枚惨白的月升上天空。那是打扫战场之后堆积尸首的地方,阳谷关静静矗立在远远的西北方,夷水结了冰,枯槁的芦苇在风中摇摆,像在为无数不知姓名的枯骨招魂。



“沙沙,沙沙”的声音细细地响起,像骷髅在扒开地底;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月光下踩着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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