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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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走啊,心动-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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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出焦油的味道和留下一个并不十分规范的圆圈。她不是因为吃痛而哭泣,在她内心眼泪已经不能代表任何情感。她把新生的伤口放在唇齿间摩擦,以让眼泪顺着弯曲的手臂滑落下去。
  好几次,她拿起电话想打给唐莉。每次号码拨了一半就快速的按住了终止键。有些话是无法言明的,如同有些情感是无法清晰地传递于他人,以求得他人的认同。在南五环的一家廉价旅社里住了四十八个小时。她没有出过门。门房外的人必须通过敲门问询才得以安心无人暴毙此地。嘴唇因为长时间不进水起了白色的碎皮。牙齿将这些碎皮撕下时,嘴唇会流出鲜红的血。白色的衬衣已经擦拭过好多次,衣角已经从细碎的花卉变成了整片的染色。
  虚弱的时候会产生意识混乱。意识混乱的片刻会出现幻觉。她看见自己跪在她深爱的男人面前,如同跪拜一尊金光灿烂的佛像。她用成千上万次的磕头来忏悔过往的一切行为。当她抬起头求得他大度的原谅时,他用力地把她推到一边。径直走了。
  她不知道他丢失的一万块是不是那个人拿走的。她试图电话联系那个人。但是号码一直是空号。在她发现自己被人推上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时,推她上路的人留给她的不是回头可见的朝阳,而是不远处燃起绿色烟火堆满动物死尸的深渊。
  那一天。她遇到那个人。那个人说的话,让她如雷轰顶。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抉择。她以为她做的对。即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她深爱的男人。那个人的要求很简单。她想自己只要多加留意就不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平静的一周过去后,她拿到了自己索取的东西。那个人就此消失。她在一个无人经过的地方烧毁了一切。即便是去澳门演出前和他产生了争执,但她可以对自己发誓她是多么爱着他才会如此痛心地嫉恨于一通电话。她以为她的这宗交易也算是保护他的一种行径,只是等她从澳门回来,她深爱的男人却被卷入了一宗凶杀案。
  她写下一封信,准备明天一早邮出去。她猜算两天之内唐莉和丘思齐就能看到。在邮这封信之前,她必须要买到足够剂量的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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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1)
子敬的父亲从澳大利亚直接来了北京。谭树辰亲自接机。没有客套的寒暄,握住手长时间的注视。他的父亲说,子敬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你们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孩子放进地狱似的地方。我要你把他尽快的救出来。谭树辰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叹气。
  上了车,谭树辰把有关子敬的所有情况一一讲述了一遍。他的父亲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谭树辰亲自开车,身边没有协助办案的其他人员。夜间,路灯明亮,通往不同目的地的道路宽敞顺畅。孩子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条路都很顺,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父亲看了看表,焦急的语气充满了后悔和责怪。如果知道孩子会遇到这样的事,当初就应该让他直接去英国读大学。
  子敬应该从小就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吧?谭树辰问。
  他也不回答。自顾自的说话。死者和他都处过同样一个女朋友,这不像他的性格。从小他都是一个性格很强的孩子。幼儿园的时候因为和小朋友争一个玩具把别人咬伤。长大后因为一个简单的数学答案,可以通宵不睡,定是要知道自己是唯一做对题的人。烧过一次乐器,因为他不想服从任何人的安排。我把他打伤了,躺在医院里,前后一周不和我说话。他对他想要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偏执,玩具,游戏或是情感,从不与人分享。我和他母亲出国之前也没有听他说过,他谈恋爱的事。几乎从不向我们说自己的情感。高中的时候,我们以为他会像一般孩子样有个对象。可能是逼他练琴逼的太紧,三年中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走近。女朋友不说,连同龄的好朋友都没有。固执的暗中和我们较劲,表面上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抵抗情绪。自己消化。对着一盆植物可以说很多话。对着我们,寡言少语。看上去他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胆量。实际上,他是一个比任何孩子都胆小,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母亲说,就是给他一把刀,告诉他不会受到责罚,让他往人身上捅他也定是不敢。雇凶杀人,荒唐的定罪。
  车停在这座城市最南端的看守所门口。谭树辰找到指导员小声地说了几句。指导员摆摆手,说着大可不必之类的话。而后,安排了人员,带着风尘仆仆的半百老人去了。
  他被看管人员从半梦半醒中叫出来,带上手铐走进房间。看见父亲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把带着铁铐的手往后放,想藏起来。手腕因在铁具上突然的拉扯立刻红肿起来。父亲老泪纵横地站起来,隔着暗黄的木质桌子看着他。他在父亲的宽大手掌传出的温暖中流泪。父子见面,半晌说不出话来。
  父亲的手在他脆弱的手骨上抚摸,生怕铁质的手铐划伤他的皮肤。他把头扎在父亲的怀里,呜呜地放声大哭。父亲泣不成声地安慰他,他使劲地摇头示意父亲不用再说,自己能够承受。父亲厚实的手抱住他的头,让他尽情发泄。已经三天没有洗过的头发,干燥粗糙。
  鼻涕、唾沫和眼泪大面积的浸透了父亲的灰色衬衣。他仰起头,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蜘蛛织就的网,细密,繁多。母亲还好吗?他问。
  还好。我们都还好。父亲抹去淌过眼角皱纹的泪水。子敬,不要怕。要坚强起来。你很快就会出来。
  我想回学校了。
  ……
  我每天都在做梦。梦里面从来没有阳光,有时候冰冷的海水就要把我淹没,我喊不出声。我疲惫的挣扎,醒来以后我看见的是比梦里面更黑暗的世界。父亲,救我。
  这是他第一次对父亲说这样求救的话语。长大的岁月中,他在父母面前始终扮演着倔强自立的角色。他从来没有像一般孩子那般在母亲怀里撒娇,也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过多的说笑。他始终像遗世孤立的植物,没有明显的情绪表现。任凭风吹雨打。在他获得成功的舞台上他礼貌的鞠躬,在掌声的舞台下他无言的练习。他的情绪全部都在每一次的演奏中消亡殆尽。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也没有受到过重大打击。唯一孤立无助的仅是他因为花费长时间练习后留下的孤单。
  

父(2)
子敬,相信自己。相信法律。相信谭警官。父亲双手把住他的双肩,很有力地把他垂软的身体扶住。子敬,男人是不允许自己软弱的。
  他咬着嘴唇,闭上眼在泪水滚落前不断点头。临被带走前,他突然破涕为笑。他对父亲说,我有一把很好的琴。声音很特别。兴许,下一次演出的时候能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从看守所出来,谭树辰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抽烟。大口大口的吸入,缓慢的吐出。他第一天来局里的时候病了。医院给他输了液,休息了一整夜。现在办案阶段,必须按照规章制度办理。在里面,我已经托人照顾他了。当警察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厚着老脸去请求别人帮忙。在别人眼里,他始终是个犯人。
  这是命。也怪不得任何人。他母亲说了,只要孩子无碍,当家长的已是对老天感恩戴德。孩子读大学以来,性格越来越孤僻。很少和家里通话。与世无争的大学生活,不会跟人结下仇恨。想不通,这个陷阱为什么由他跳了进去。
  行凶的五个孩子都说是子敬买凶。从五个孩子身上搜出的被害者酒吧地图上除了五个孩子的手纹,还有子敬的。子敬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张地图。所以这不是他运气不好掉进了陷阱。有人预谋好的,推他进去。
  查过他接触的人了吗?
  全部查了。暂时都还没有明显的线索。有一个深圳的年轻人,做房地产生意的,买卖做的很大。去年深圳十大杰出青年。之前和子敬在深圳碰过面,借了一把价值百万的琴给子敬。借琴前晚,发生了凶杀案。后来这个人从深圳专程过来,请了北京名望很高的律师,来为子敬准备这场官司。现在年轻人的交情,我们大概是老了。闹不明白。短暂的认识竟可以放下公司生意不管,热心肠的帮忙。只是从目前调查出来一条线索看,和这个年轻人有点瓜葛。目前,还掌握不清楚这个人来帮子敬的真正动机。
  叫什么名字?
  叶晓伟。
  没有听子敬提过。刚被带走的时候,他说他有了一把好琴。估计说的就是这把。
  明天早上十点,我约了这个人见面。一起去吧。谭树辰扔掉烟头,狠狠地在地上踩灭。转过身准备上车。一辆轿车打着远光,按住喇叭疾驰而过。车从子敬父亲的身边擦过,带起衣角纽扣的刮碰。谭树辰伸手拉响了警报灯,急切的发动车追了上去。也许是内心的积闷太久无处发泄,他突然很想冲过去抓住那个违规开车的司机暴斥一顿。子敬的父亲刚坐稳,他已经二档起步追了过去。
  前面的车在四车道的马路上呈S状行进。谭树辰通过手中的扩音器示意前方停车。就在下桥转进人行道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女子提着白色塑料袋从人行道上穿过。还来不及看清楚。夜空中一个巨大的抛物线划过,女子应声飞出,落在十余米开外一排矮小的灌木丛中。谭树辰迅速地通知了片区的交警和救护车。和子敬的父亲分两路下车狂奔。肇事的车撞在斑驳的梧桐树干上,里面一男一女。黑色的皮质座椅上全是深红似黑的血泊。车里的女子尚有呼吸。开车的司机在浑身散发出的酒气中直接死亡。
  子敬的父亲把被撞的瘦弱女子从灌木丛中扶起。瘦弱女子额头的血像解冻的冰河,汩汩地流至他的衬衣。在救护车到来之前,他看见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有话待说。他将耳朵贴近,听到的全是虚弱短促的气流。
  谭树辰和交警说完情况,两个女子已经被担架抬进救护车,疾驰而去。
  从南向北的路段凹凸不平。路灯越来越多。可视的范围也随之广阔。路过音乐学院的时候,子敬的父亲说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所学校。想去看看。
  凌晨的校园格外安静。16层的高楼沉默,耸立。没有一丝光亮。操场上有零星的几辆单车躺在栅栏的一侧。树叶在夜风中发出唦唦的声响,像是天空落沙,气压降低。通告栏灯火通明。上面写着学校的大小新闻和活动简报。子敬深圳演出的剪报贴在一张全新的演出海报旁边。演出海报世俗的光鲜亮丽,反射出令人看完皱眉的光。子敬在舞台上挥舞弓子的瞬间定格在黑白照片里面。附注的几行字是对他演出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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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3)
谭树辰问,孩子怎么会走上艺术家的道路?
  三岁半那年,在公园里玩。一个少年乐团在公园的石阶上演出。他看着乐队出神,久久不肯离去。后来他的母亲为他找来了老师。就这样开始了学琴的生涯。后来家里人给他取了小名。三岁。意味着他从三岁就开始走上不一样的道路。长大以后,他对三岁这个名字很是抵触。亲戚们才渐渐唤他的名。子敬。
  那个女孩也叫子敬。
  也不知是恶缘还是善缘。同样名字的人遇到一起已是不多,恋爱起来更是少之又少。
  从校园出来的时候,子敬的父亲琴房楼下仰望良久。星光全无的凌晨,月亮用微弱的浅光勾勒出高楼的轮廓。这就是孩子一个人在异乡奋斗了三年的地方吧。窗扇陈旧,瓷砖脱落。里面定是疏冷。不在父母身边的孩子,需要很大的能量才能与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抗衡。
  越是孤独的孩子越是害怕孤独。当家长的也未必能真正体会得来。谭树辰拍了拍子敬父亲的肩膀说,走吧。去休息一会。
  

孩童(1)
思齐在去真武庙的路上接到了冯子敬的电话。我回国了。我想见你。
  两个人在学校不远处的书店碰面。她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神色木然。她脸颊明显凹了进去,眼神因此而变成更加迷茫。经过长途飞行后,血气还没有复原。脸色苍白,无光。头发用一根藏蓝色的木棍系在脑后,几缕发丝在耳边有气无力的摇摆。原先身上独有的茉莉花味道在阳光朦胧的早上逐渐干裂,杳无芳菲。
  她是为他回来的。不用再去回忆过去。只是现在。
  她听说他有了新的女友。她想见上一面。没有对比的情绪,也没有嫉妒的心态,只是想见上一面。出于对他过度的略带侵略性的关心。他是带着孩童般心灵的人,在逐渐长大的形体里始终有一颗未曾长大的心。由于这样,他才在演奏中拥有一颗常人难以保有的赤子情怀,才得以将爱恨情仇没有任何负担的放大。没有随着岁月的更替和成长的递进带来任何烦恼,也没有遭遇过多的坎坷。在不知不觉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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