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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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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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可转怒为喜地说:“这怎么像回到部队那时候,好,我给你们来一个,老一套你们都看过了,我们给你们演个新的。”她对尼亚孜说:“你的热瓦甫带来了吗?”尼亚孜转身拿过热瓦甫说:“带了。”田可说:“那我就唱一个《我们新疆好地方》。”尼亚孜一拍热瓦甫说:“亚克西!”热瓦甫的乐曲声中,田可边舞边唱起来:“我们新疆好地方,天山南北好牧场……”
  众人也都鼓掌合唱,杨大水也耸着肩膀,跟着田可唱,还跳起朝鲜舞蹈。
  看到此景,小豹子有些不高兴了,用筷子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盆也小声唱着,田可在大家的掌声中越跳越欢快……
  从田可家出来已经很晚了,杨大水和土豆子一边在路上走,一边说着话。
  土豆子像发现什么秘密地说:“哥,两口子要打架啊。”杨大水不以为然地说:“你咋看出来的,大家都很高兴嘛,他们打啥架?”
  土豆子一板一眼地说:“你很高兴,小豹子不高兴。”杨大水还是不以为然地说:“小豹子,有啥不高兴?打出克拉玛依第一口井的头等功臣,领导大会表扬,我们大家敬他酒,有啥不高兴?”
  “你不该叫田可出节目嘛!”土豆子这句话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杨大水还是不明白地说:“出节目有啥不对嘛?庆祝嘛不出节目咋行?你小子咋这么多怪话哩!”土豆子却说:“小豹子,眼神不对嘛!”杨大水问:“啥眼神不对?”土豆子说:“你看田可了嘛。”杨大水说:“田可演节目,我不看他看你哩。”
  “你光看田可,小豹子就不高兴嘛。”土豆子这句话把问题说得更透彻了。
  杨大水冒火地说:“胡说嘛,小豹子不像你那么没肚量,我看你思想越来越有问题嘛。”杨大水气哼哼往前走了几步,站住对土豆子认真地说:“再不许跟我说这种话,影响团结!”
  土豆子冲着杨大水走远的身影喊道:“今晚他们两口子不打架,你把我当羊烤了。”
  土豆子说的一点都不错,众人刚刚散去,小豹子和田可就吵起来了。
  先是小豹子坐在床上洗脚,洗完后一边擦脚,一边大喊:“田可,把水给我倒了!”正在厨房里刷着大堆碗盘的田可说:“没看我正忙么,你不会自己倒?”
  小豹子擦完脚,上床躺下,扯过一本《毛泽东选集》看。田可从外进来,看到洗脚水没倒有些不悦。田可说:“你怎么连洗脚水都不倒就躺下了?”小豹子爱搭不理地说:“我累了。”
  “对,就你累,你是功臣。”田可端起水走出去。
  小豹子躺在床上,慢慢地翻着书页,房门口传来田可往盆里倒水的声音。
  田可端着水进来,坐下准备洗脚。
  小豹子看了一眼,说:“太浪费了吧,刚才我那盆水你就不能接着洗?”田可把脚伸进盆里,说:“我不习惯用别人洗过的水。”小豹子翻身坐起来说:“哎,你怎么叫我用你洗过的水?”田可说:“那你愿意!”
  

西圣地 第五部分(4)
小豹子挑起事端地说:“我愿意,你不愿意,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说到底你就是看不上我。”田可没好气地说:“我看不上你,我嫁给你?”小豹子含沙射影地说:“那是人家不娶你。”
  田可也听了小豹子话中所指,生气地说:“乐小豹,你说这种话,不怕吃饭咬舌头!”
  小豹子干脆光着脚跳到地上,说:“我还咬腮帮子呢!我问你怎么杨大水叫你演节目你就演?”田可也提高嗓门说:“谁叫我演我不演?你请客,都是你的战友,还有你们井队的民族同志,我演节目,我是给谁面子?我不演就对了,是不是?”
  小豹子想起刚才喝酒时让他生气的真正原因,说:“杨大水为什么替你喝酒!”田可不依不饶地说:“杨大水替我喝酒怎么了?杨大水当年把你从战场上背下来你怎么不记得了?你要是讨厌杨大水,你就不该请他来,不是你请杨大水来的吗?”
  小豹子一时语塞,怔了一会,说:“我讲不过你!”说完一扭头冲着墙躺下。
  田可只洗了一只脚就气愤地端起盆出去。隔了一会,听到了水和盆一起摔到地上的声音。小豹子奇怪地说:“怎么把盆都倒了?”
  小豹子和田可的美满夫妻生活因为有杨大水参加的这顿酒宴,开始有了不和谐的阴影。
  而地质队里因为业务和政治的关系,曾浩与徐正成也发生了不愉快甚至是冲突。这还要从每天晚上必须要进行的政治学习说起。
  徐正成领着众地质队员在学习,戴虹在读报纸,人群中曾浩在看一本厚厚的地质书。
  徐正成看着曾浩,突然对还在读报的戴虹说:“停一下。”戴虹停下来奇怪地看着徐正成。她发现徐正成严肃的目光盯着曾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曾浩身上。
  徐正成严肃地问:“曾浩,在看什么书呢?”还在看书的曾浩抬起头说:“《西北地质构造》。”徐正成以队长的口吻说:“你别看了,现在是政治学习。”曾浩不以为然地说:“政治学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找到石油,找不到石油一切都是空话。”徐正成无奈地说:“那好,你看吧。”之后又对戴虹说:“你接着读。”
  戴虹瞪了曾浩一眼接着读报。曾浩仍然旁若无人地看他的地质书。杨大水坐在角落里抽烟,看着有些愠怒的徐正成。
  但曾浩的这一行为,很快被徐正成提到了政治的高度。
  第二天一大早,杨大水将一屉馒头盖好,拽过凳子坐下来,卷起莫合烟抽着,望着灶火愣神。徐正成就走进来说:“杨师傅,饭还没好呢?”
  杨大水白了一眼徐正成,说:“我咋成‘杨师傅’了!”徐正成拉过一个板凳坐下来,说:“那我叫你叫什么?‘杨排长’,仗不打了,‘杨大水’,不尊重你,‘老杨’,你又不老。”
  杨大水无所谓地说:“你喊啥都行!”徐正成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杨大水说:“杨师傅,有点儿事跟你商量。”杨大水看了徐正成一眼,随口说了句“说嘛。”
  徐正成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但又发现似乎没有可以落屁股的地方,只好站着说下去,他说:“杨师傅,你是支部委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曾浩这个人有问题啊。”杨大水有所警觉地问:“啥问题嘛?”
  徐正成认真地说:“你没发现吗?他成天捧着书看地质,对政治学习一点热情也没有,光搞业务不搞政治这不是白专道路吗,这问题还小吗?”
  觉得徐正成有些小题大做的杨大水说:“那你的意思,就不专?”听出了杨大水话里的火药味,徐正成说:“我没说不专。”
  杨大水显然是为曾浩在辩解:“人家看地质书你反对啥!他又不是看黄历,搞地质嘛不看地质,靠啥找石油啊?我看不是他有问题,是你有问题嘛!”
  没想到与杨大水的谈话会谈成这样,徐正成说:“你怎么还火了?杨师傅,我跟你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大。我听说跟你一块参加革命的都当干部了,连小豹子都当钻井队长,你说你啊……”杨大水抬杠式地说:“我愿意!”
  徐正成叹了口气说:“杨师傅,咱们也别斗气,咱们是谈工作,‘专’我不反对,那得‘又红又专’,‘又红又专’谁提的,是党提的,你是党员,又是地质队的支部委员,你对这个问题不应该有看法吗。”杨大水不依不饶地说:“你跟我说这些话是啥意思?”
  徐正成口气软了下来:“我想让你跟曾浩谈一谈,帮助帮助他。”杨大水说:“那你咋不帮助他,我是支部委员,你还是支部副书记哩。”
  徐正成颇有政治谋略地说:“问题是这样的:一、你跟曾浩个人关系很好,你说话他听;二、我跟曾浩是同学,我说话他反感,他容易理解为我嫉妒他;三……三就没有了。”杨大水一语道破徐正成心机地说:“三、就是你让我跟他谈嘛,是让他觉得这次谈话不是你的意见,而是我们支部的意见,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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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五部分(5)
徐正成一下不知说什么好,愣了一会说:“老杨,说了半天,你怎么理解成这样呢?我没那个意思!”杨大水站起身,没好气地说:“我就这水平了,你咋办?”说着走到灶前,看看灶火说了句“馒头好了”。接着一掀笼屉,热气腾起,白白的雾气吞没了站在那无可奈何的徐正成。
  曾浩和戴虹从戈壁井场归来已是黄昏。当他们站在一辆卡车上驶过茫茫戈壁滩时,他们被戈壁一片神奇的野生植物震惊了。
  曾浩惊呼:“胡杨林!”戴虹顺着曾浩的指向看去,也惊呼起来“真是胡杨林!”
  “胡杨”,维吾尔语叫“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在戈壁突见这片神奇之树,曾浩和戴虹兴奋不已。曾浩猛敲车棚喊:“师傅,停车,停车!”
  不知道车上发生了什么事的司机赶忙停车,司机从车窗伸出头问:“敲啥敲,出啥事了?”曾浩兴奋地说:“胡杨林!那边有胡杨林。”司机有些恼地说:“我还以为要死人了呢,破树有什么看的。”曾浩对司机的不以为然颇为不满地说:“怎么会是破树,多美的胡杨林哪,师傅,我们去看看可以吗?”司机冷笑一声说:“愿意看,你们就下去看吧!”
  曾浩和戴虹跳下车向前跑去。刚跑出去不远,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两人回头一看,司机已经将汽车开走。曾浩着急地喊:“怎么开走了?”曾浩要去追,却被戴虹拉住,戴虹说:“算了,一会咱们再搭别的车。”
  二人拉着手向胡杨林跑去,边跑边喊:“胡杨林,我来了!胡杨林,我来了!”
  夕阳中的胡杨林如诗如画,充满了生命的诗意。胡杨林多形状的叶子仿佛被夕阳点燃,像一团团金黄色的火焰。曾浩和戴虹跑进胡杨林,站在林中被胡杨林壮美的景色惊呆了。
  曾浩庄重地说:“在这种神树面前,我们得跪下来。”戴虹也神圣地说:“你是说因为它的美?”
  曾浩神色凝重地说:“美肯定是美,但我更赞叹它生命的顽强。在这没有水的荒漠里,它能够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何等的伟大!”仿佛被曾浩圣洁的情绪所感染,面对胡杨树的巍姿,两位情笃意浓的恋人双双跪下。
  曾浩面对大片胡杨林朝拜般地说:“我很久很久前就知道你,可我只是在照片和画上看到过你,那个时候我就被你所倾倒,是你让我热爱了地质,是你引我走进了这荒无人烟的大漠,我渴望顽强,我渴望意志,这一切你会给我的!”此话说完,曾浩已是泪流满面。
  戴虹的话音仿佛从胡杨林深处飘出:“胡杨林,你听到了吗,一个出身富贵的孩子跪在你面前,他不嫌你贫穷,不嫌你荒凉,他用生命热爱着你,你把能给的全部给他吧!让他在荒漠中成长为坚强的男子汉!像你一样风吹不倒,沙打不倒,完成他的地质事业,不求永生,但求精神不死!”戴虹说完,也是泪流满面。
  曾浩转过脸来,深情地看着戴虹。曾浩说:“我爱你!”戴虹说:“我也爱你!”
  跟所有古老和现代的爱情故事一样,当初恋男女发出某种盟誓后,大都在以后的岁月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各奔东西,而他们当初发出的盟誓,却跟注定像深秋要逝落的叶子一样,成为痛苦回忆。
  在这个黄昏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戴虹却投入到了徐正成的怀抱,虽然戴虹不是个轻浮女子。
  地质队的晚饭早已开过,杨大水在厨房收拾着什么,曾浩开门进来。
  曾浩眼睛东张西望地问老杨,“还有饭吗?”杨大水有些嗔怪地说:“跑哪去了,才回来?”曾浩方兴未艾地说:“看胡杨林去了。”
  曾浩的话仿佛勾起了杨大水某种情绪,他说:“是胡杨林吗?那种树了不得,神奇得很嘛!”杨大水边说边打开笼具,拿出馒头和粥放到曾浩面前。
  曾浩赞叹地说:“老杨,你行啊。”杨大水笑了笑说:“我行啥嘛?”曾浩想起那位司机对胡杨树的评价,咬了一口馒头说:“有人说那是破树。”
  杨大水把饭盆往曾浩身前推了推,说:“不对嘛,破树能活在那地方?就像来克拉玛依的人,孬种不要的,孬种想来这里是不要的。”
  仿佛发现了杨大水身上某种高尚的东西,曾浩停住嘴里的咀嚼说:“老杨,你简直就是个诗人哪!”杨大水调侃地说:“我啥‘湿’人哪,我干得很嘛!”
  曾浩继续吃饭地说:“老杨,你真幽默!”杨大水想起什么地问:“戴虹呢,她晚饭也没吃嘛。”曾浩摆摆手,说:“她吃了几块巧克力,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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