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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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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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浩继续吃饭地说:“老杨,你真幽默!”杨大水想起什么地问:“戴虹呢,她晚饭也没吃嘛。”曾浩摆摆手,说:“她吃了几块巧克力,回去睡觉了。”杨大水新奇地问:“巧克力是啥玩意?”曾浩掏出半块巧克力,剥开包纸递给杨大水说:“我这兜里还剩半块。”
  杨大水接过吃了一小块,说:“哎哟,啥子味,像馍馍烤糊了嘛,收起来,还是留着给戴虹吃嘛。”曾浩说:“你尝尝吗?”
  

西圣地 第五部分(6)
杨大水晃着脑袋说:“不尝不尝,糊的东西我不爱吃。”说着把剩下的巧克力放回曾浩兜里。杨大水看着曾浩狼吞虎咽的样子说:“地质队的人都说,你最近变了不少,能吃苦了。”听到杨大水的表扬,曾浩有些高兴地说:“是吗,那我可挺高兴。”
  杨大水拉过一个凳子,在曾浩面前坐下,说:“你们这些学生娃娃啊嫩皮嫩肉的,不是为了搞石油,咋能跑到这地方来,我对你们佩服得很啊!可也不一样,有的人我也不佩服,玩嘴皮子的人不好嘛,我看不上。”
  没有听懂杨大水此话所指的曾浩说:“我们学生都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别见怪啊。”杨大水说:“不是,学生娃娃说的话我爱听,就是你们那个徐正成说话我不爱听。”曾浩抬起头问:“他说什么了?”杨大水却说:“你是个好后生,肠子里干干净净,可往后你得注意哩,徐正成这个人不好,肠子里不干净。”曾浩说:“徐正成肠子里不干净吗?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杨大水话中有话地说:“他肠子里不干净,你咋能看出来?”曾浩憨憨地说:“那我是看不出来。”
  其实要让杨大水说这个徐正成到底怎么肠子不干净了,杨大水还真有些说不清,但总爱唱高调讲政治说话总要留半句的徐正成确实让性情耿直、为人坦荡的杨大水颇为反感。“此人肠子不干净”,这便是杨大水对徐正成的定论。
  似乎是一转眼,地里的麦子就快黄了,兰妮在张粮库家已满足月。
  为了能留住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俊女子并讨她欢心,张母和张粮库要给兰妮的儿子过满月了。
  张母拉风匣烧火,张粮库叮当炒菜,从早晨起,他们已经热火朝天地忙活大半天了。
  头上还蒙着头巾的兰妮从里屋出来,看到热火朝天的娘俩,忙说:“还有啥活?我来干。”张母摸索着推开兰妮说:“你才满月,哪能让你干活,你快去屋里歇着。”张粮库也推着兰妮,说:“屋里歇吧。”兰妮被张家比灶里炉火还烫的热情推进了屋里。
  张粮库炒着锅里的菜,说:“娘,还炒菜吗?”张母问:“炒几个了?”张粮库说:“六个了。”张母说:“六个就不炒了,六六大顺。”张粮库端着菜进了里屋,张母摸索着一起进了屋。
  兰妮坐在床上喂孩子,露出半个白白的奶子,见张粮库进来,赶紧扭过身子。但端着菜的张粮库还是看到了兰妮怀中白白的丰腴,一时傻了眼。身后的张母碰到站住不动的张粮库说:“咋站住了呢?”张粮库这才返过神来,把菜放到桌上,回身扶着张母说:“娘,你坐这。”张母坐下说:“兰妮呢,叫她也来吃吧。”
  兰妮放下孩子,系好衣扣,坐到桌前。感到兰妮已经坐到身旁,张母让张粮库分别给三个碗里倒上马奶子。张母摸索着端起碗说:“粮库啊,你不说几句话吗?”
  张粮库有些发傻地坐在那里,说:“不知道说些啥?”张母有些不高兴地说:“想说啥说啥吗,今天兰妮儿子满月,说点儿吉利话。”张粮库卑躬地说:“娘,还是你说吧,你是长辈。”
  不再推让的张母端起马奶子说:“兰妮,这马奶子是粮库跑了几里地到哈萨克人家要的,说是喝了对月子里的女人有好处。你今天满月了,在俺们河南老家要摆水席请满月客的,今个就咱们仨不多说了,粮库炒了六个菜,六六大顺图个吉利,用马奶子代酒,给你贺个喜,来,碰一下!”三人举起碗,碰了一下。
  兰妮碗到嘴边,突然潸然泪下,小声啜泣着。张母一惊,问:“兰妮咋了?”兰妮含着泪有哭音地说:“我几千里地进新疆来寻男人,吃苦受累我不心酸,心酸的是没人疼。大雨天我差点儿把娃儿生在道路上,婶子,是你们母子救了我,婶子像娘一样伺候我,给我煮鸡蛋,还给我杀老母鸡,把我和孩子伺候地胖胖的,这恩德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哩。”
  张母很大义地说:“都是穷人家,一个女人在道上生孩子,谁见了能不管?报答的话就不提了,只要你们娘俩儿平安,俺和粮库就高兴,是不是啊粮库?”张粮库也附和地说:“高兴,高兴!”张母再次端起碗为兰妮的儿子过满月而庆祝。
  张母虽然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她心里却很明白,留住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美丽女子,还得看儿子的造化了。
  一辆卡车停在地质队食堂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从车上跳下喊着:“杨大水,送粮来了。”闻声开门出来的杨大水说:“来得挺及时嘛,刚好中午没米哩。”两人打开车厢板往下卸粮。杨大水捏了捏布袋里的粮食,说:“不对嘛!”送粮人说:“啥不对啊?”杨大水说:“不是还有一袋白面和大米吗,怎么全是高粱米和棒子面?”送粮人说:“没有了。”杨大水奇怪地问:“咋就没有了?”送粮人说:“你们地质队有个叫徐正成的,到局里提出来要艰苦朴素,取消特殊待遇,与工人们要打成一片,就没有了。”杨大水放下手中的粮袋说:“就凭他一句话,大伙细粮就没有了?他不吃也叫大伙跟着他啃粗粮,这些学生娃娃都是从城里来的,照顾是应该嘛,他拿这个去买好,损点了嘛!”送粮人有些不高兴地说:“杨大水,别跟我发牢骚,我就是送粮的,跟我发牢骚,等于放屁砸后脚跟——没用。”说完那人上车走了。
  

西圣地 第五部分(7)
杨大水自语:“放屁砸后脚跟?”他突然冲着远去的车喊:“骂谁哩?你是屁呀!”
  杨大水对自作主张去掉地质队细粮的徐正成大为不满,但局会议室里的郭长河和成天海却十分赏识这个有政治头脑的大学生。因为徐正成正代表着地质队做着慷慨激昂的发言,徐正成说:“胡队长有病,我虽然替他来开会,但是我发表的意见胡队长都是赞成的。我们地质队新来的大学生认为,到克拉玛依来搞石油,就不是来享福的,就是来吃苦的,所以我们地质队提出口号,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看来发展石油工业,还得革命加拼命’,所以我们要以苦为乐,以苦为荣!我们的具体措施是,不要组织上对我们的一切照顾,视自己为普通劳动者,坚持与工人同志打成一片,坚持下基层,到生产第一线锻炼自己。针对我们地质队知识分子多,思想复杂的具体情况,每天的政治学习延长半小时,每周每人交一份思想汇报,坚决做到‘又红又专’,把自己锻炼成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我的发言完毕。”
  众人热烈鼓掌。郭长河和成天海交换眼神,两人非常满意。徐正成看到了两位领导的眼神,内心也十分得意。
  开过会的徐正成拿着本子和笔,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地质队。杨大水出来倒水,差点泼在徐正成的身上,杨大水一愣。徐正成往后一跳,笑着说:“杨师傅,你成心啊!”也是一愣的杨大水,看到眼前的人是徐正成,说:“对,我就是成心的。”
  不知杨大水火气从哪来的徐正成一愣,说:“杨师傅,我怎么得罪你了?这么大的气。”杨大水直直地说:“你这人不地道啊。”徐正成奇怪地问:“我又怎么了?”
  杨大水质问地说:“你跟局领导要求把队里的细粮掐了,和谁商量了?”徐正成两手朝后一背,来回走了两步说:“这事还用商量吗?这种与工人打成一片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吗?”杨大水恨恨地说:“得了吧,我看你这是牺牲大家的利益往自己脸上贴金,为了取得领导重视,让所有的学生娃娃啃粗粮,你真想得出来呀!”杨大水转身进屋,狠狠关上了门。
  徐正成站在那半天没动,最后还是摇着头走了。
  杨大水因为细粮的问题与徐正成发生了争执,曾浩和戴虹这对金童玉女似的恋人却因为政治和业务的关系发生了不快。
  曾浩正在地质队资料室内蹲在地上用放大镜研究岩芯资料,不断往本子上记着什么,戴虹推门进来,她用埋怨的口气对曾浩说:“队里开政治学习会,你怎么没去?我就知道你在这,快走。”
  曾浩抬头看了戴虹一眼,说:“政治学习是本末倒置。”戴虹严肃地说:“你这是讲的啥话,你这么讲,思想可有问题啊!”曾浩放下手中的放大镜,也很严肃地对戴虹说:“我们来克拉玛依干什么来了,政治学习,非得跑到这大戈壁滩上来学?我们是搞石油来了,天天学习能把地下的石油学上来?”
  戴虹有些担心地说:“这话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讲,小心打你右派!曾浩,我不是反对你搞业务,‘又红又专’的提法没有错,你首先要树立革命的世界观,搞石油才能不偏离方向。”
  曾浩不屑一顾地说:“方向我早就明确了,石油就在地下,方向很明确嘛!再说什么是政治?石油就是政治,没有石油咱们国家就算不了强国,就不能在世界之林占有一席位置。”
  戴虹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强词夺理!”曾浩提高嗓门不饶人地说:“我强词夺理吗?我哪一句强词了?我哪一句夺理了?讲不过就讲不过嘛,不要动不动就给人扣大帽子。”
  戴虹一时无语,因为生气脸色涨红。
  见戴虹真的动了气,曾浩关切地说:“你生气了?我们辩论归辩论,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嘛,我们来克拉玛依,是来搞石油地质的,不是搞空头政治的吧。”戴虹一跺脚扭身走了。
  曾浩愣在那里,喊了两声“戴虹”,自语道“这个事情很麻烦!”
  又是一个晚上,地质队会议室里坐满了开会的人,虽然抽烟的人不多,但屋里还是烟气腾腾的。杨大水从外面进来,看到会议还没开始,便走到正在看书的曾浩旁边坐下。
  杨大水用肩膀碰碰身边的曾浩,说:“开啥会?”曾浩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杨大水掏出莫合烟,一边卷着一边继续问曾浩:“听说是任命,任命谁啊?”曾浩还是不抬头地说:“不知道。”杨大水一推曾浩,曾浩身子晃了一下手里的书掉到地上,杨大水见好像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曾浩,有些生气地说:“你咋啥也不知道?”才从书中世界返过神来的曾浩不解地看着杨大水说:“知道什么?”杨大水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书放到曾浩手里,说:“你看吧,看吧。”
  

西圣地 第五部分(8)
胡队长陪着局人事处邹处长走进会议室,走到桌前坐下。胡队长大声说着:“大家静一静,开会了。”众人安静下来。
  胡队长环视了一眼会场说:“今天这个会很重要,局人事处邹处长亲自来宣布一个任命。我呢,大家都知道,身体不好,年龄也大了,地质这活儿是要体力的,从今天起我就退下来了,局里要任命一个新的队长和党支部书记,请邹处长宣布,大家鼓掌。”
  掌声刚落,邹处长开口说话了,他说:“经局党委研究和我们人事处考核,老胡退下去之后,选一个年轻有为、懂业务,政治上成熟的青年人作为培养对象,今天正式任命他为地质队长兼党支部书记,这个同志就是徐正成!”
  胡队长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徐正成在人群里有些受宠若惊。杨大水却不鼓掌,转脸看着因为晋升而脸色发红的徐正成。
  杨大水旁边的曾浩继续看书。杨大水一把把书抢过来说:“你怎么还看书啊?选徐正成当队长了。”曾浩这才抬起头来说:“当队长好!”杨大水摇头说:“没治了。”
  那边的胡队长招呼着徐正成说:“小徐,上来发表就职演说。”
  徐正成离开座位,一脸严肃地走到前面,坐到胡队长身边,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在曾浩处停留了一下,然后咳嗽一声,说:“首先感谢局党委对我的信任,同时感谢地质队全体同志对我的信任,党把这么重要的担子放到我的肩上,我感到有些沉重,但是,为党工作,千斤担子也不重,革命者泰山压顶不弯腰……”
  显然是对这样的任命不满意,杨大水站起来就走,众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杨大水。
  走出地质队的杨大水,径直去了成天海办公室。
  还在灯下批阅文件的成天海听到有人敲门,说了声“进来”。杨大水开门大步走进来。成天海一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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