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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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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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力更生,打好秋收这一仗,为国家多交粮,多交棉,交好粮,交好棉……”大喇叭不时吱吱响,刺得张粮库耳朵疼,他恨恨地骂道:“娘的,哪天我砸了你!”
  别看张粮库平时憨厚木讷,性急时也不乏男子汉的血性,当后来兰妮从这个大喇叭听到克拉玛依并确认就是她苦苦寻找有那个“依”时,张粮库真砸了这个成天在他家房头乱叫的大喇叭。
  耍半夜酒疯的杨大水没能去,为此与戴虹发生了严重分歧甚至影响到他们笃意情感的曾浩也没去,众人欢送的夹道中走着还是戴着鲜艳红花的徐正成、小豹子和戴虹。
  进了北京的徐正成、小豹子和戴虹大概属于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们真的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
  很晚了还兴奋得不能入睡的小豹子伏在桌上写信,身边放着他在天安门广场拍的照片。
  其实此时最幸福的人应该是正在北海公园湖畔散步的徐正成和戴虹,两人显然刚刚参加完酒会,都略有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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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圣地 第六部分(8)
这个夜晚,他们在北海公园待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们各自说了很多当代青年的豪言壮语,也表示了要在大西北奋斗终身的坚定决心。当谈论到如何才能将此时的幸福永远保留下来时,徐正成说:“将我们的生命交给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交给克拉玛依,交给石油,只要我们互相帮助,携手并肩,我发展,你进步,比翼双飞,我们的幸福就会永存。”戴虹也说:“我会努力的,我要争取尽快入党,成为一个让毛主席放心的革命青年。”徐正成表示一定会帮助戴虹实现这个愿望。
  徐正成说:“我愿意用生命的全部对你好。戴虹,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地爱你!”
  见徐正成这么明确对她表示了爱意,戴虹一下怔住了,她大脑有些空白地呆呆看着徐正成。徐正成的眼泪及时流出,并伴着泪水说:“戴虹,我爱你爱得心都要碎了。今生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誓不娶妻,我为你而生,为你而死,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来生也要去找你,找到天涯海角,找到地老天荒……”徐正成不失时机地深吻了不知所措的戴虹,这是在学校就与戴虹相恋的曾浩还不曾获有的权力。
  闹得克拉玛依局部地区沸沸扬扬的所谓“岩芯事件”,以颇有地质天才的曾浩有重大地质发现而告结束。但发现克八井岩芯有白垩纪古鱼化石并含一汪晶莹原油的曾浩很快又发现,从北京载誉归来后的戴虹却与他渐渐疏远了。开始他以为戴虹是为他不让戴虹去北京那件事还生着他的气,但从这个夜晚他与徐正成发生了戴虹也在场的激烈争执后,他才感觉到戴虹已经不是那个与他在沧桑胡杨林跪拜盟誓的戴虹了。已经在北海月下湖畔吻过戴虹的徐正成,开始在追逐戴虹的爱情疆场上,对曾浩发起了旗帜鲜明的挑战。
  这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在戴虹宿舍门口站了许久的曾浩,感到他以后可能会失去在他心里比月亮还皎洁比星星还璀璨的戴虹。但他还不知道,半个月前,就是他用戈壁滩的芨芨草精心编织那串草鸢时,徐正成已经在北海公园的月下吻过戴虹了。
  地质队的爱情故事在白扬河大峡谷的峭壁上和河水里继续演绎着,徐正成公开追求戴虹这件事,已经成了地质队不是秘密的秘密。
  成吉思汗山耸起瘦瘦的肩,山峰上方的天空沉着阴阴的脸,西部戈壁滩的冬季,是一条由寒冷筑成的长廊,缩头缩脑的人们必须从这雪栏中战战兢兢地走过而别无选择。白碱滩以西的大片戈壁上耸立的钻塔群结满了厚厚的冰霜,冬羊群在乌尔禾以南的原野踽踽迁移。而此时穿着老羊皮大衣蜷在一辆卡车上去小拐公社拉土豆的杨大水,并不知道田可和小豹子两口子之间发生的轩然大波,他看到风雪掠过戈壁滩上两个农民装束的一男一女在捡梭梭柴,对身边的一个维族青年说:“巴郎子,你们这里冬天都烧梭梭柴吗?”维族青年说:“也有煤,可煤很贵烧不起。”杨大水拽拽胸前的老羊皮袄说:“这两口子很勤快嘛,这大风雪天的还出来打柴。”
  这对被杨大水夸奖的勤快的农民男女,就是包着粗布头巾的兰妮和张粮库。
  看着远处公路上杨大水坐着的那辆汽车卷起一阵烟雪地驶过,兰妮挺起腰久久地不肯收回注视的目光,直到疾驶的汽车一点点远去。不知是天地间什么神灵的感应,看见这辆车门有“克拉玛依油田”字样的汽车,兰妮突然想起他的大水哥,但她万万不会想到,他的大水哥此时此刻就在这辆隐没在风雪戈壁中的汽车上呢。
  1232钻井队在克八井的钻探进入了关键时刻,也就是他们的钻进深度到了预定见油的地层。为此,廖总派曾浩到了克八井井场。
  在地质队食堂门前卸土豆的杨大水,得知还在学校上课的田可要生孩子了,急忙跑到学校把田可送到医院,把田可交给医生、护士后,他又急忙往克八井打电话通知小豹子,但克八井的电话却总也打不通,杨大水便又搭车去了克八井。
  这时候,小豹子一头闯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田可和身旁的顾大姐急切地问:“怎么样了?”顾大姐看到小豹子终于来了,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地说:“还不到时候。”小豹子急切地问:“那什么时候生?”顾大姐说:“这可不好说,说生就生,一两天不生也是它。”小豹子一皱眉头说:“这么麻烦。”顾大姐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叫麻烦,你跑哪去了?要不是杨大水,谁能抱动她们娘俩儿?”
  提起杨大水情绪马上低落下来的小豹子问顾大姐:“我在这能干什么?”顾大姐一边擦着田可头上不断涌出的汗珠,一边不耐烦地说:“你在这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是等。”小豹子说:“什么也干不了,我在这有什么用,我还是回井队吧。”出了医院的小豹子搭了一辆车,回克八井去了。
  

西圣地 第六部分(9)
井口突然崩裂,一股强大的水气流呼啸着冲天而起,从井口喷出的水气柱高达几十米高,呼啸声震耳欲聋。几乎是在瞬间,在钻台上的大刘和另外几个钻工成了油水之人。
  这时,小豹子乘车赶到,见此状大惊失色,跳下车向钻台飞奔着喊道:“拉闸停钻,拉闸停钻!”
  值班房里的土豆子脸色一变说:“不好”!杨大水也听到了钻台上异样的响动,忙问土豆子“咋了?”土豆子说:“井喷了!”说着他站起来,疯了一样跑出值班房。杨大水跟往外跑,跑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转身扑向电话急摇,“喂!喂!快接成局长,快接成局长!成局长吗,克八井井喷了,请求增援,请求增援!”扔下电话的杨大水也疯了似的跑出值班房。
  此时的克八井井场,井口喷出的油水柱高过几十米井架,呼啸声震耳欲聋。增援队伍赶到,工人们纷纷跳下车扑向井口。
  

西圣地 第七部分(1)
制服井喷的重要措施就是加重泥浆比例,早已是出色泥浆工的土豆子指挥着众工人往泥浆池里倒重晶石,腾起阵阵银白色的尘雾。尘雾中土豆子大声喊着:“搅拌,搅拌,快点搅拌!”郭玉良看着倒入泥浆池迅速结块的重晶石粉问:“这怎么搅拌呢?”土豆子愣了一下,看了看白雾腾腾的泥浆池,突然奋然跃起,跳进泥浆池,溅起猛烈浆花,土豆子像一条龙一样手脚并用地大喊着:“搅拌!搅拌!”杨大水甩掉身上的皮袄也跳了下去,学着土豆子,猛烈搅拌着泥浆。紧接着郭玉良、徐正成和曾浩等人也跳下泥浆池,也奋力搅拌。
  众人像舞龙一样,将池里的泥浆搅得波浪翻滚……
  克八井的惨烈井喷终于被制服了。但是克八井喷真正的壮烈却在制服井喷以后,当人们的欢呼声震荡着戈壁,跟着众人一起欢呼的杨大水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在找什么人,因为在欢呼的人群中,他没有发现土豆子。人们并没有察觉杨大水的焦急寻找,还在山呼海啸般地纵情叫喊着,杨大水急了,他挥舞着手臂吼叫着:“别喊了,别喊了!”众人停了下来,惊异地看着他。成天海问杨大水怎么了,杨大水心急如焚地说:“土豆子,土豆子不见了。”众人这才发现人群里没有了土豆子。
  突然有人高喊:“他在这!”众人闪开,成天海、杨大水、小豹子几人冲到泥浆池边。众人朝泥浆池里看去,发现土豆子头和脚浸在泥浆池里,只露着后背,漂浮在泥浆池中……
  原来在刚才众人奋力抢险制服井喷中,在泥浆池里拼死搅拌的土豆子在搅拌过程中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一头栽进滚滚泥浆中时,被池底抽力很大的泵口牢牢吸住,等他再漂浮到池面时,已经死去多时了。这一年,土豆子也就是杨玉宝同志21岁,军龄2年,工龄3年零6个月。
  走到钻台边上的小豹子回头看见杨大水还在清冰,便招呼着杨大水快走,对所有事情都格外认真的杨大水挥动着手中铁锹说:“还有一点,弄完就走。”小豹子也扔下大锤,拿起一把锹和杨大水一起清理残冰块。
  眼看两人就要清理完钻台所有的残冰,小豹子突然听到钻台上方有异常的沉重铁器坠落声,他抬头一看不免大惊失色。原来一架悬挂在二层平台上的游动滑车由于受到长时间铁器敲打的震动,突然轰然下坠。
  眼看飞速下坠的游动滑车就要砸到还在全神贯注清理钻台残冰的杨大水头上,小豹子大叫一声“老排长!”飞身一跃推开杨大水,与此同时,一吨多重的游动滑车重力加速度砸到了小豹子头上,小豹子被砸倒在一旁,游动滑车轰然落在钻台。
  正在纷纷走下钻台的众人大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豹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大水突然把手中的铁锹扔到一边大叫着:“豹子!”扑上去,跪在地上把小豹子抱起,小豹子半边脸被血盖住。杨大水急声唤着:“豹子!豹子!”
  众人围过来,也齐声唤着:“队长,队长……”
  小豹子在杨大水怀中慢慢睁开眼睛,用最后一丝声音说:“老排长……看来……我要跟土豆子一起……走了。”
  小豹子再次睁开眼努力地说:“老排长,我对不住你,你是天下最好的大好人……我有事……”杨大水把耳朵贴近小豹子的嘴问:“有啥事,你就说吧。”
  小豹子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放心……”
  杨大水大声问:“你不放心田可和孩子?”小豹子轻轻点点头。
  杨大水说:“豹子,你放心吧,田可和孩子,我们会替你照顾的。”
  小豹子突然万分难过,没有被血盖住的一只眼睛流下泪水,直盯盯看着杨大水:“我……我还是……不放心……”
  看着小豹子最后绝望的眼神,杨大水终于明白了小豹子此话的本意,他也流下了眼泪对垂死的小豹子说:“豹子兄弟,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和田可走到一起的……”
  杨大水对小豹子的承诺,让亘古耸立的山石们听得真切。为了这句含血带泪的承诺,在以后的若干年里,面对日夜相伴,春意可掬的田可,杨大水的情感季节再也没有绿草茸生……
  听到杨大水比山石更沉重的承诺,小豹子头一歪,死在杨大水怀里。
  在杨大水等战友的精心呵护下,田可家院里有煤,缸中满水,炉灶燃火,灶上的铝制烧壶冒着沸腾的白气,田可也渐渐从意外丧夫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脸上也有了往日的红晕。此时,她正倚在暖暖的床上用温温的奶瓶给孩子喂奶。
  杨大水去克八井上任的那天,成天海把局里的生产调度会后延了两个小时,因为他要亲自送杨大水到克八井。
  当他俩来到空旷了许多的克八井井场,克八井的钻塔已经撤走,昔日钻塔高耸的位置变成了有一个个红色阀门和玻璃压力表的采油树,离采油树百余米的地方多了一座浑然矗立的储油罐,罐体写着三个桔色大字——克八井,采油树的西南侧还有一栋青砖结构的平房,房子里有灶有床,那就是杨大水孤守克八井的住所。采油树和周围的井场被“魔鬼城”嶙峋的奇峰环抱着,像一片静静的港湾,而杨大水就是这片港湾孤独的水手。这里时常有山呼海啸的风暴,当然也有夕阳尽染的晚霞,采油树里日夜流淌的原油很稠,让以后在这里孤守了近三十年的杨大水感到那分明是很粘很粘的血……
  

西圣地 第七部分(2)
小豹子和土豆子的坟,就在离克八井井场不远的山坡上,旭日和暮霞总在墓碑上照耀出一片片灼眼的光芒,映射出一种让杨大水近三十年诵读不倦的精神,并让杨大水享受着安详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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