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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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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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下雪的时候,雪积到小腿那么高,该下雪的时候他娘的倒是不仅没下还放了晴!



  岳老三腾地一下起了身,鼻子一皱,狠声怒啐,“妈的!周通令狗贼!这是倒了松油!”



  岳番已护住胡玉娘与长宁往内里跑,从袖里掏了牛角号三短一长“呜呜”吹响后,便捞起家伙高声吆喝,“弟兄们备战!几个姑娘快回屋子!”



  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计划。



  可他们却未曾算到周通令会先火攻掩护,再伏兵潜入!



  起火那家人是谁!?



  长亭愿意压上身家性命,赌是近邻崔御道家着了火!RS
第一百一章 击溃(中)
  第一百零一章击溃(下)



  周通令傻吗!?



  他精着呢,好歹还没傻到那层地步!



  长亭低估了周通令,就如同周通令低估了她!



  崔御道是谁的人!



  是朝堂上秦相雍派遣至幽州的人!



  崔家失火,牵连与之比邻而居的驿馆,驿馆里面住着的陆氏姐妹逃得出去是上天眷顾,逃不出去则是理所应当!若陆氏姐妹当真葬身火海,或者先被灭了口再被人拖到火海里烧了,这个罪责怪谁?



  长亭想陆纷应当很乐意借此做文章,由那家破人亡的倒霉的崔御道,剑指秦相雍!



  而那崔御道家正好顶在驿馆的前面,若火势太猛,岳老三备下的近三百位武艺精湛的将士压根就没有用武之地——他们连驿馆的瓦都摸不着,上哪儿把刀架到幽州兵的脑袋上来!?



  长亭眼睛微眯,岳老三也没动。



  岳番冲动之后,终究冷静下来,周通令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甚至,一早就商定好的计划也必须变更,如无变更,事情便延展至假戏真做的局面,他们是想借此事挑翻周通令,而不是把刀递到周通令眼前去方便他随时捅他们一刀的啊!



  火势越来越大,如烈火长歌,烧透了北地瓷实而陈旧的片片青瓦。



  岳老三看向长亭,“姑娘,拿个主意吧。要拼一块儿拼了,要死一块儿死,任谁都没有一句怨言。”



  长亭抿了抿唇,孤注一掷其实不算个好词儿,可事到如今就应该怀有必胜的孤注一掷的新年,真定大长公主撤下来的那三百兵士是岳老三一个一个挨个儿盘问考核下来的精兵干将,今日将过午晌,他们便分批分次地蹲守于小巷窄道之中静待岳番那三长一短的号角——这也是长亭胆敢铤而走险的杀招。



  而火势阻隔了他们挺进的道路,如果要绕过起火的崔宅,那三百兵士能在多久到?



  “三爷,援兵能在。。。”



  “如果绕道走,半个时辰,这是在路上未遭伏兵的基础上的时间,如果选择一部分人从火里冲出一条道来,另一部分人扑灭火势,恐怕死伤过半且不易突围,时间。。。或许在半刻钟内。”



  长亭话未说完,岳老三便沉声截断,头一昂似与有荣焉,“二爷麾下的兵,老子带出来的将士就他娘的没一个是怂包!姑娘且看着,他们一定选第二条路走!”



  火光“轰隆”,猛地有火窜上天际!



  长亭一咬牙,“那就都别上楼去!让那十几个弟兄都下来!人聚在一处,连胆儿都得练得大些!将士们不是怂包,咱们也别怂!就在庭院里候着!总不能叫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还有个顾虑,长亭没说。



  若照计划全都上楼去躲着,是,时间是拖延了,可若来人再放一把火将这驿馆都给烧了怎么办?!



  留守的十来个将士,每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负手背刀神容肃穆,岳老三和岳番手脚麻利地罩了黑麻布挡在脸上,三人一组脚下生根地守在驿馆门口,驿馆的高墙白担了个“高”字儿,连小儿都能爬上来,恐怕是挡不住来者也拦不了追兵的!



  岳老三从酒窖里摸了三壶酒来,闷了一大口再“噗”地一声喷在刀上!



  火势渐大了!



  且慢慢地朝驿馆处吹来!



  外头零零星星地响起了一堆声响,可全都湮没在了“轰隆”的火中。



  长亭将长宁交给了胡玉娘,驿馆里不敢再赶紧去了,长亭便藏在庭院的深廊长巷里,岳老三与岳番一左一右挡在几个姑娘家的身前,白春身如抖筛,满秀倒是十分镇静,岳老三目光如炬,眼神从西向东地扫过,再由近及远地望出去,身形挡在长亭身前,闷声安抚,“不怕!老子砍过狼遇过虎!区区几个毛小子,老子一刀几个!”



  周通令能派毛小子来刺杀吗!?



  长亭笑了笑,刚想答话,却见高墙之上有三两道黑影,低声轻喝,“三爷!东南角!”



  “咻咻——”



  弓箭破空破雪穿过人的皮肉,连带着那几道黑影此起彼伏的哀呼声,“哎哟!”,“哎哟!”。。。



  “南边!”,“东北角!”,“门!”,“三爷!后罩房!”



  箭矢接二连三地射出去!



  奈何黑影愈发地多了!



  黑影背后就是火光!一个被弓箭射穿从高墙上倒下去,三个五个便踩着同伴垮下来的肩膀朝上冲!时不时地有人举起火把奋力朝里一扔,便恰好扔在了廊间阶下!



  “妈的!周通令下血本了!”岳老三本以为周通令顶多派十来人蒙面悄无声息地刺杀,如今数上一数,奶奶的这怕是得有近五十号人前仆后继地朝驿馆里冲了吧!



  弓箭没有别人人多!



  未至片刻,黑影便登堂入室,越过高墙,愈发靠近庭院了!



  岳番拔刀怒吼一声朝前冲去,胡玉娘紧随其后,掏出柳叶刀“唰唰”向外掷!



  他们只需要顶一刻钟!



  长亭侧眸看向大堂里的更漏,快了!快了!



  只要顶住这一拨,援兵来了!周通令的死期也就到了!



  黑影如乌云压城,岳老三见战局焦灼,侧过头来飞快说道,“陆姑娘!你找个黑影躲起来!”再飞快抬头看了看火势,陡然心头一喜,“火势小下来了!老子的兵就他娘的没一个是孬种!”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幽州兵的刀怒砍在了距岳老三头顶咫尺之地!



  岳老三反手拿刀鞘一挡,嘴里骂了声奶奶的,便就着刀鞘将那柄刀弹开,拔刀相向与之鏖战!



  幽州兵的火把还在往里扔,驿馆的西北角已经燃起来了!



  几个姑娘前方没了岳老三的遮挡,长亭的身形便完完全全地露在了火势逆光之中!长亭手心紧攥,院落之外除却火势“轰鸣”之声已隐约可闻兵器铿锵之别声!援兵恐怕近了!



  电光火石之间,长亭眼前寒光大闪,长亭下意识背身护住小长宁!



  刀破开皮肉,冷光刺入热血之中,长亭闷声一哼!



  刀尖一寸一寸地往皮肉里钻!



  长亭疼得眼神迷蒙,却在陡然之间,后背大松,长亭怒咬后槽牙折身向后看,却正好看见怒火红光之下,男人单手紧握刀刃以血肉之躯制止长刀再刺的势头!



  是蒙拓!



  只见蒙拓掌心指尖已被利刀刺破,血就顺着刀刃向下滑!



  幽州兵咬牙切齿地使劲刺刀,蒙拓面目陡然一皱,手上发力,一把将刀“啪”地翻转直下,反手拿匕首抵住那人胸口,那人瞬时闷声倒地!



  “还有谁伤了你!”



  蒙拓于暗光之上,从高俯视,面目狰狞。



  长亭将背抵在墙壁上,艰难仰望着他。



  “他娘的,还有谁伤了你!”



  这是长亭第一次听见蒙拓出**粗。RS
第一百零二章 再会(上)
  第一百零二章再会



  街口的火势渐小,驿馆里未曾被刻意浇上松油,火把挨到在积着水汽的潮木梁也燃不起来。



  兵器铮铮之声犹在耳畔,热火寒光映照在除夕的黑夜与月光之中,蒙拓就在眼前,男人的五官湮没在黑暗之中,只能借由他背后几欲冲天的火势透过逆光隐约看见一双极亮的眼睛。



  空气中焦味,而蒙拓身上的焦味更重。



  长亭翕动鼻腔,喉头很酸。



  外头的火都还没灭完,他是硬生生地从火里扛出来的啊!



  蒙拓身后陡见一道寒光,长亭还未来得及惊呼警示,蒙拓反手一刀,正好顶进来袭者腹中,蒙拓一咬牙反手再将刀拔出,其力道之大,叫那来袭者嘴角淌血、双眼大睁地一头朝地上栽去。



  蒙拓见了血,好歹也将满腔怒气宣泄出来了一半,却见小长宁满脸是泪地撑在长亭胳膊上,而陆大姑娘抵在墙上有些站不稳。。。



  外间仍在鏖战,焦味混杂血腥味叫人作呕。



  “咔嚓——”



  火将崔家横梁烧断,梁木砸下来一声巨响!



  长亭浑身一惊,终于回过神来,下意思就抬起右手往外指,哪知那伤恰好在右肩胛骨下方,手一抬,长亭嘶地一下,肩头一歪险些栽到地上去,陡然左臂被人一扶险险站住,扶住了人蒙拓便飞快放开,掌心的血正好揩在了长亭衣裳上。



  长亭又想哭又想笑,扯开嗓门叫,“蒙大人快去增援三爷!不要管我们!再顶一小会儿。。。”



  长亭话音尚且未落地,高墙之上便有接二连三的黑影从高处跃下,加入此间鏖战!



  不!



  如今再言鏖战,便有些欠妥了!



  来的人是石家的精兵悍将,纵然与之对敌的也是整个幽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可石猛是强将,论起武功章法来周通令要叫石猛一声师父!强将手下无弱兵,更何况已有近二十名兵士从火中突围而至,情势瞬间逆转,已无鏖战一说,只剩兵追穷寇之景!



  蒙拓背过身去,伸手挡在长亭身前,并未有加入战局的意思。



  他的左手蜷缩着,可仍有血滴透过指缝流出来,一滴一滴正好砸在他投射在地上的拖得颀长的身影。



  火光如背景,驿馆盛梅累雪的小小院落如修罗场般。



  蒙拓的肩很宽,完全将长亭罩在庇荫之中,长亭连外间的战事血肉都再难看见,只能听见男人此起彼伏地嚎叫声,长亭心里在默然数数,从一到百,再从百到一,不晓得数了有多少遍,终闻蒙拓沉声嘱咐,“不要斩杀,留活口!”



  “唉!”



  岳番被激起血性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间仍夹杂着刀剑碰撞的铮亮声与呜呼哀哉受了伤的男人们的哭嚎,火势一点一点地向下降,连起火时的“轰隆”声都异常识趣地小了下去。



  长亭紧紧攥住幼妹的手。



  蒙拓再一折身,便将斗篷一抖,从天而降地将长亭围住,面目已恢复平静借黑影弱光微不可见地帮长亭拢了拢斗篷,脸在黑影中叫人看不清情绪,如此一来他的语气就自然规整了许多。



  “疼不疼?”



  长亭身形向右缩,刀尖都刺入皮肉了,险些就挨到骨头了,肯定是疼的呀。



  将才战事正酣,长亭热血上脑,自然顾忌不到背后的痛,如今援兵已至,后背的痛才肆无忌惮地张扬起来——可见连痛都他娘的审时度势。。。



  “疼。。。”



  长亭鬼使神差地轻声开口道,“疼得厉害,站不直腰来。。。”



  长亭这么几十天来就没喊过疼,叫过累。



  蒙拓一下子着慌起来,回头看了眼那具倒在阶上一早便没了生气儿的尸体,语气晦涩不明,“是我让他死得太容易了,下回再给姑娘出口恶气。”再埋首想了想,看了眼白春,那丫头没见过这种场面,浑身场下抖得跟不是自个儿的了似的,反观满秀倒是极为镇定,可也满脸煞白,两个都登不得台面,自己都站不稳更何况扶人,都不中用,迟早得换一批。



  蒙拓蜷了蜷掌心,手上的伤口怕是见骨了,一动就扯着心尖疼。



  “陆姑娘且等等。”



  蒙拓折过身去,四下去寻胡玉娘的身影。



  “但是好歹还能扶着墙壁走道儿。”



  长亭轻展眉,清浅温声道,面上笑了笑,便扶着墙向大堂里走,边走,脸上边无端端地发红。



  唉,一定是今儿个夜里被吓傻了,吓魔怔了。



  将才惊天动地地一阵动乱,大堂里燃着的灯笼早已遭风吹熄了,满秀在掌柜后头找了几盏油灯,划亮火舌大堂里终有了光亮,白春颤巍巍地扶住长亭靠在暖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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