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苏、北宸跨越海峡的通信:家国何处不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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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苏、北宸跨越海峡的通信:家国何处不入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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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历史问题”而承受任何压力,都立即开始拥有了一个普通平民的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最后,李将军提出,他的部下已经几个月没有得到很好的给养了,士兵们在挨饿。格兰特将军立即说,这好办。联邦军队刚刚到了两列车的给养,北军将把这些给养,先发给饥饿的南军。
  格兰特将军就在面前的桌子上匆忙地起草了这些有关投降的事宜,所有条款简短、大方,双方都有尊严。格兰特的助手奥特将军还特地提醒他的上司,条款应该写上,所有南军军官可以保留他们的随身武器、手枪或佩剑。然后,李将军接受了这些条款。双方签字后,李将军告辞。格兰特将军率众来到门口台阶上,当李将军尊严而伤感地上马离去时,格兰特将军举帽致礼。在场的士兵和军官全体肃立,默默注视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南北战争就这样结束了,战争的苦难和杀戮结束了。将士们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可以回家了,可以重新享受和平的生活,和家人团聚了。此刻,参与者突然意识到,他们刚刚经历过的一幕,是美国历史上意义极其深远的事件。美国人天性中的天真机智、幽默快活的本性,又回到了这些经过四年浴血杀戮而疲惫不堪的军人身上。格兰特将军的助手们,一个个开始悄悄地跟屋主迈克林斯商量,要买他客厅里的一两样东西,作为这个历史事件的见证,带回去作为纪念品。于是,迈克林斯客厅里的家具和摆设一件件地都被买走了,只剩下其中最贵重最有意义的一件:那张带有大理石桌面,用来起草投降条款的桌子。
  奥特将军也想买一件纪念品回家,可是他知道,凭他菲薄的军饷积蓄,要买这样贵重的一张桌子是门也没有。他只能遗憾地离开这儿了。就在这时候,房主迈克林斯走到他面前,对着惊讶不已的奥特将军说,他要把这张桌子作为礼物送给他。奥特将军又惊又喜,却还是不愿意不付代价地收取这份礼物。他搜尽钱包,掏出已经是自己全部积蓄的40美元,坚持把这40美元付给了迈克林斯。临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要送这样贵重的一件礼物?为什么是送给我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家国何处不入梦  序(5)
迈克林斯说,还记得你当初送走的那个想家的南军小兵吗?他是我的儿子。
  140年过去了,美国人在一代一代地讲述着这个真实的故事,历史的教训就是这样镌刻下来:兄弟不再相残,国家不再内战。从那儿出来,我们驱车去了阿波马托克斯镇。新年假期,小镇静悄悄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冬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镇口一块牌子,上面骄傲地写着:
  我们的阿波马托克斯,是国家重生之地。
  我们的这本小书,所期待的,也无非是两个普通人心中的那一份——我们的阿波马托克斯。
  萨苏、北宸
  宝山,七十三年前的血色丝带
  西方有一个传统,把黄丝带系在高处,召唤远行未归的亲人,代表着的,是爱。
  如果说七十三年前的那场抗日卫国战争,也为我们留下了一条这样的丝带,牵系我们的每一个同胞,那么它的颜色一定是血色的——那个时代,这个最爱和平的民族的每一个成员,都在为了这片土地,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
  宝山,于我而言,就是这样一条丝带。
  跨越七十三年,它成为我和一位台湾友人之间意外的牵系。
  宝山之一
  我这位台湾友人的祖父,或许是最初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一个纽带。在她的描述里,祖父是一个慈祥、耿直,出身贫寒却一身骨气的西北人。他一生不关说,不取公孥一文,敢和老蒋拍桌子(把全家吓到脸发白),死后以国旗覆棺为荣。
  这份清廉和耿介,或许是所有中国人都会钦佩的品格,所以,不自觉地,我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老人产生一种特殊的好感。
  于是,我们有时候,也会谈起她的祖父,我知道了老人家爱吃山东大馒头,知道了老人家会舐犊情深地守在孙女床头乡音喃喃。
  可是有一天,她的一句话忽然让我惊讶万分。
  她说,她的爷爷抗战爆发时,是宝山县的县长,曾召集各界人士支援抗战,运补物资、疏散人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因为正好看到海外报道抗战的旧报刊上,有关于她祖父的报道。
  而我却愣了半晌。
  宝山!
  相信,大陆读过中学历史课本的朋友大都会记得抗战中有一座宝山城。
  中国大陆的历史教科书中,最早提到国民党军在抗日中的顽强抵抗,是淞沪抗战,其中重点讲述的,一个是谢晋元大战四行仓库,另一个,就是姚子青营死守宝山城——“营长姚子青率全营官兵死守宝山县城数昼夜,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大陆的文献中是这样记录姚子青营死守宝山的过程的:
  1937年8月31日至9月7日,宝山城记录下500壮士的慷慨悲歌。
  8月31日晚,18军98师292旅583团3营500余名士兵,在营长姚子青率领下担任宝山城防。第二天一早,登陆的日军开始向宝山进犯。吴淞口外的日军军舰以宝山城为目标,不断轰击,飞机也不断前来轰炸。在敌人陆、海、空军三方的夹击下,姚营凭城恶战,死伤惨重。面对随时可能被攻破的城防,营长姚子青告诉大家:“我死了,连长接替我指挥,连长牺牲了,排长接替,排长死了,班长接替,班长死了,老兵接替。到时候不用请示报告,自动接替就行。”
  7日早晨,东门城墙被日军坦克攻破,日军潮水般涌进城。姚子青和仅存的数十名官兵与敌人展开了激烈巷战。10时,姚子青与剩余官兵全部壮烈殉国,姚子青身中数弹,死前仍然拼尽全力大喊:“弟兄们,杀身成仁,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 。。

家国何处不入梦  序(6)
连凶暴的日本人也被中国勇士的精神折服,日军进城后将死者尸体收殓掩埋,并列队鸣枪致敬。后人作诗歌颂姚营壮烈:五百健儿齐殉国,中华何止一田横。
  这一仗,宝山外围日军战死一个少将(联队长仓永辰治),一个中佐(支队长饭田),攻城战死一个少佐(大队长关口函),负伤一个大佐(联队长鹰森孝),两个部队长(大队长远藤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中队长),中国军队只有一名魏姓士兵在最后时刻奉姚子青营长命令带全营花名册突围。
  这个士兵带伤完成任务后,仍因“临阵退缩”被打军棍,被打的流泪,打的也在流泪。
  那是一个国家危亡,我死国存的时代,无论左权还是谢晋元,都是中国人永远的丰碑。
  你的爷爷当时就在宝山县任县长?!
  或许他也认识姚子青营长吧?
  带着这样的激动,匆匆连通对方的电话,不料她比我还激动,原来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祖父守土一方的宝山,在抗战中竟是如此悲壮的血战之地。关于她祖父在宝山的情况,她只知道,在战斗开始前,老人家担心兵火殃及百姓,除了支前人员(大多是当地青年和医护人员)以外,将宝山县的居民和政府,迁到了月浦。宝山失守后,宝山的官员被隔断退入租界,他曾积极支持在租界里办报出刊,继续组织和宣传抗战。老人家和姚子青营长是否见过,却是无从得知的。
  我想,如果是这样,那日方史料中,也应该有你祖父的影子。
  凭借在日本的有利条件,我恰好在日军的史料中,找到了关于宝山之战的记载。于是,我说,你等一等,我翻译给你来看——也给我自己来看。
  宝山苦战
  (攻占吴淞炮台后),宝山即成为下一个绕不开的目标,因为它与狮子林炮台和罗店镇构成了一个三角。宝山城中预计有三千居民,我军(即日军——译者注)用飞机对守军投掷劝降信,劝其不要作无谓抵抗。但中国军队的回答是高射炮的猛烈还击。
  9月4日,从罗店镇出击的浅野部队,在攻占狮子林炮台后南下,从宝山城北侧投入攻击。与之相应,占领了吴淞炮台的鹰森部队挟其余威,也从南面开始进攻,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宝山是江苏省沪海道所属的县城,距上海约45华里,这一带以盛产棉花、布匹著称,实际上是一个轻工业小城。从军事角度看,该城扼扬子江咽喉,战略地位重要。其城墙甚高,据说是防范倭寇时代所留。中国军队在城西利用池塘,修建了坚固的工事,形成了城内城外部队相互呼应的局面。
  我军(即日军——译者注)的攻击配置,则是以江上舰队的炮火、海军飞机的轰炸、登陆的炮兵构成立体化的火力打击,在狂轰滥炸之后,对宝山县城发动围攻。
  在这次激战中,令全军为之震动的是关口部队长(关口函少佐,死后特晋一级,步兵大队长——译者注)壮烈地战死。关口部队长前进到距战线500米的地方建立指挥所,用电话指挥后方的炮兵阵地。这种近距离的观测使炮兵命中率大增,给守军带来重大损伤。因此,关口部队长也成了对方狙击的目标,连中数弹,最后一弹将其胸部贯通。部队长伏在通信兵的耳边,似有话要说,仅说出“无念”二字来就死去。
  尽管如此,这座县城也无法被攻陷。血和汗交映的猛攻持续到六日,宝山城方才终于破城(中方记录巷战又进行了整整一天——译者注)。就在这一天,在附近军工路掩护作战的畈田部队,也付出了部队长战死的代价。

家国何处不入梦  序(7)
类似的描述也可以在其他日文资料中看到。有的日文史料还提到日军曾劝降姚子青营长,要其到南门投降,中国军队根本不予理睬。
  从这一番描述,我们可以看出那时的中国军队,在敌众我寡、武器低劣的情况下,怎样用生命捍卫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
  在中国,“殉城”,是一种神圣的举动,作为武人的姚子青营长的死和宝山的名字,因此带有了神圣的色彩。
  国民政府为此通电全国,称“宝山之战,姚子青全营与孤城并命,志气之壮,死事之烈,尤足以动天地而泣鬼神”。
  毛泽东发表演讲,赞颂宝山守军姚子青等烈士是全国人民“崇高伟大的模范”。
  也许,姚子青营长们的后裔中,也有随着撤退的洪流去了台湾的国民党人——他们本来就是国民党的部队。但是,国民政府和共产党领袖两方面罕见的一致评价传递着一个共同的信息:
  无论党派,卫国即是大英雄。
  那么,这里面哪里提到友人的祖父呢?
  没有人提到。但是,日军进城以后发现,宝山城只有中国的抵抗战士,所有居宅都已经空无一人。宝山的三千居民,已经不知去向。
  当时日军拍摄的照片证明了这一点。
  这正是友人祖父将城中百姓撤往月浦的结果。
  这是一份乱世中的仁德。
  因为,在攻城中恼羞成怒的日军,随即在宝山周围进行了残酷的屠杀。《宝山县志》中这样的记录比比皆是,血泪斑斑。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次撤离,城中的三千居民,或许都将死在日寇的屠刀之下——当时尚未发生南京大屠杀,很少有人了解日军是何等的残暴。
  程婴和杵臼,一生一死。
  作为文官的友人祖父,带着三千宝山人,走出血海和家园,走向了那个最艰难时代最艰难的日子,等待着他们的,是颠沛流离和挨冻受饿。
  还有——希望。
  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的存在。
  宝山的幸存者,或许至今都要感激这个耿介的西北人呢。
  我们无从得知友人的祖父,后来怎样回想当时的这件事。他终生似乎不曾再谈到当时的情景。
  也许,老人心中,还会因为对日军的残暴估计不足,或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疏散四乡的村人而内疚吧。
  佛说:救得一人,即救一人。何况三千。
  我对友人说,若去爷爷的墓上,请替我们这些历史的后人们说一声——谢谢。
  宝山之二
  这一次,写完宝山的战斗,正要给北宸写信,求证更多当时宝山的实态时,恰好接到一位在美国的朋友的来函。他的祖父作为一名中国军官,完整地参加了八年抗战。我曾期望他写一写自己的先辈,尽管,他的祖父是一个国民党人。
  他犹豫再三,最终答应了。而他写下的文字中,确实依然可以看到国共两党针锋相对的痕迹,但是,更多地,却只是一个中国军人的所见。
  我把它放在这里,或许,这就是对宝山的一个注脚。
  一个国民党军官在淞沪抗战中(略有删节)
  哥城
  1936年,我的祖父从黄埔军校毕业,分发西安待命,准备进入部队,同年,红军由长征进入陕北。对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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