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成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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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成的无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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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香愣了一下突然骑到新成的身上,将他汗水淋淋的胸部捶得象鼓一样。
  新成边挥舞着双手招架,边将上午县百货大楼王经理跟他说的话对荷香细细说了一遍。
  “我说嘛,你今天怎么象吃错什么药似的。”荷香说着,重新躺下来。
  “你还不是一样。”新成爱怜地将自己的女人搂到胳膊里。
  两口子打闹着边扯着日后的一些打算,然后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一阵撕心裂肺的警笛声突然在万籁俱寂的村子里响起,新成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侧耳听了一下,判断出在村子的东头,也就是志才家的方向。他想起昨晚上那个不知名的司机倒在血中的模样,心一下悬了起来,由不得全身开始哆嗦。他连灯都不敢拉着,在黑暗中等待有人来敲自己家的门。过了十来分钟,门外真的有人在走动并说着话。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不管用了,小便发涨,怎么憋也憋不住。就在这时,警笛声又突然想起,并逐渐变小。警车开走了。四下里又变得安静,荷香轻微的呼吸声也觉得异常的清晰。
  心跳稍稍平缓一点后,他摸黑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堂屋,然后轻轻打开大门,小心地站到门前的那块大清石板上。四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村子也似装在一只巨大的墨水瓶里。秋虫的鸣叫声已不是很热烈了,象人的梦呓一样嘈杂一片,听不出一个清晰的弦律。新成定了定神,然后朝村子东头看去。只有志才家里亮着灯,原本昏黄的光亮在黑暗中竟显得非常地醒目。
  “完了,志才一定被公安局给抓走了。”新成在心里绝望地说,就又感到尿急,急忙走到脚角处。淅沥沥地尿着,心里想着刚才差点将一泡尿全洒在床上,突然明白有的人在紧张的时候为什么会尿裤子。
  重新上床时突然被一阵奇怪的“笃笃”声吓了一跳。荷香也被吵醒了,口里说:“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将灯扯亮了。新成怔了一刻,明白是那只传呼机发出的叫声,就赤脚下床,将那玩意儿从挂在门后的塑料袋里拿出来,胡乱按一通,总算让那令他心惊肉跳的叫声哑了。
  “哪弄来的?”荷香睡意朦胧地问。
  “昨晚上志才送我的。”新成结结巴巴地扯谎。
  “你总跟他来往,说多少遍了你也不听。老话说,跟好人学好人,跟叫花子入庙门。他尽干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迟早会被政府逮进去。”荷香坐起来,披散着头发大声地训斥着新成。志才虽是新成的朋友,她却对他从没好印象,整日游手好闲,盗鸡摸狗。还有他那老婆何敏,成天涂脂抹粉,打扮得象个妖精,看着让人恶心。
  “好了好了,我明天还给他不就得了。”新成嘟嘟囔囔地说,偷偷地瞅了一眼传呼机的屏幕,看见里面有一行字:“莫丽小姐问您现在在哪里?请您马上给家里打电话。”
  莫丽小姐?一定是那个司机的老婆。新成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第三章
天刚泛渔肚白时新成就起了床。其实自半夜被警笛惊醒后,他压根就没有合眼,脑子里老想着昨天晚上和志才一道劫车的事。志才被公安局逮走是明摆着的事,他若供出自己,那后果可想而知。
  他将那对大塑料桶担在肩上晃悠悠地出了门。立秋后早上的空气就明显地湿润,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将周围的一都遮掩得朦朦胧胧。太阳还没有从东边的山峦上露出脸面,只有五彩斑澜的朝霞象大戏开场前的帷幕,将整个东边天装饰得富丽堂皇。已经很少见的麻雀在这个时候显得最为活跃,叽叽喳喳地,好似要将一天想说的话在人们象潮水一样涌出家门前全部说完。真的,天刚亮时的那一刻是整个世界最具生命力时候。
  新成到了村后的酒作坊时,帮工的老蔡已将炉堂里的火烧得正旺,正甩着膀子一锹一锹地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里添已经发酵好的谷子。他将塑料桶放到大门后,走上前问老蔡:
  “第三缸的吗?”
  老蔡“嗯”了一声。
  “到位了?”
  老蔡说:“到位了。”
  新成抓了一把谷子在手里使劲捏了捏,又放近鼻子嗅了嗅,一股浓浓的酒香直呛人鼻子。老蔡说得没错,谷子发酵得正到火候。他将手上的谷子均匀地撒进大锅里,挽了挽袖子,一把抓过靠墙的一把铁锹,站到老蔡的对面,有条不紊地将谷子扔到大铁锅里。这酒作坊的房子解放前是村里的祠堂,解放初期是大队部,七五年成了大队的酒厂,到八六年的时候酒厂被新成的父亲承包了,再后来新成的父亲死了,新成顺理成章地成了这酒作坊的继承者。这酒作坊虽规模不大,烧的酒却方圆几十里鼎鼎有名,四邻八乡大凡红白喜事,都以能喝上新成烧的酒为幸事。另外,不说乡里县里的大小干部,有时省城里的什么处长、厅长的也点名只要新成烧的酒泡那些鹿茸、虎骨什么的。昨天上午百货大楼的王经理想让他出任已近倒闭的县桂花酒厂厂长,就是冲着他的手艺来的。
  新成忘不了长得象一头肥猪似的王经理说的那句话:“你若能在任职一年后能将酒厂扭亏为赢,我一定将你老婆孩子的户口全转县城里来。”这句话象一根鸡毛在搔着他的心窝,让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觉得痒痒。内心里他充满了自信,老话说的,饥年饿不死手艺人,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太平盛世呢。这一刻他觉得全身似有使不完的劲,只等着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这时他看见外号“包打听”的陈炳前站在门口朝自己招手,就放下手上的铁锹,走了过去。包打听长得又瘦又矮,象个从没吃过一天饱食的麻雀,不说没力气讨女人,说是一般的农活他也没有力气做好。前几年,也不知他从哪儿学会了炸麻花的手艺,于是将村里分的八分薄地送给了别人,自己每日挑了个用细铁丝编的麻花挑子四下里走村串户,也借机在周围的轻佻女人那儿找一些做男人的乐趣。新成和荷香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特别是荷香见了他就恨不能往他的脸上吐唾沫,因为她刚嫁给新成后,他只当她也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总瞅着没人时凑到她的旁边,说一些挑逗的话。开始时荷香只当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后来有一次他放肆到想动手时,荷香忍无可忍使劲给了他一个大耳光,他才没再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不放。
  “买酒?”新成双手叉着眼腰,居高临下地高声问。
  “不,不,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喝过酒。”包打听习惯地撸着鼻子,连连摆手。
  “那你大清早找我干嘛?”
  包打听走近一步,凑到新成的耳边说:“昨晚上警笛听到了吗?”
  新成的心不由自主地擅了一下,却仍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听到了又怎样?”
  “你的好朋友志才被公安局给逮走了。”包打听说话时喷出的唾沫溅得新成满脸都是。
  “为哪?”
  “我在他家的窗户下听了一阵,但没有听清楚,只是好象说他在昨晚上在公路边抢了一辆小车,将那司机差点儿没打死。这事若是真的,那志才非得将牢底坐穿不可,只是可惜了他那长得如花似玉的老婆,守活寡不说,不知以后还会落入谁的虎口。”包打听唏嘘着,不住地摇头,突然他看着新成的身后,一下睁大了眼睛,立时象猫见了老鼠一样,慌慌张张地挑起挑子,一溜烟跑了。新成回过身发现荷香一脸怒气地迎面走来,他急忙脸上堆了笑地迎上去:“天才亮,你不在家好生休息,跑这里来干嘛?”
  荷香将新成副逼得一连退了好几步才住脚,她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恶狠狠地说:“姓高的,你跟我回去。”
  新成一脸无奈,摊着双手解释:“谷子刚上锅,我得在旁边照应着。”
  “还想着烧酒,你怎么就没想到坐牢。”荷香伸出的手指头差点儿戳着新成的鼻子尖。
  她已知道志才的事了,新成就觉得全身的骨头一下被人抽了去一样,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看着自己怒不可遏的老婆,长长地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朝正在作坊里忙碌的老蔡喊,要他好生照看锅里正蒸着的酒,然后将腰身弓得象一只大虾米一样跟在荷香的身后往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荷香就要二女儿盼盼将儿子小宝带到外面去玩,她返身将门拴好,然后厉声问新成:“你说,昨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跟着志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新成见瞒不住了,就抱着头将昨天傍晚和志才所做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对荷香说了一遍,末了他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说:“真的,我只是看到志才打不过那司机,就上前帮了他一下。我怎敢犯罪呢?你知道的,我们一块过了十多年,我什么时候干过违法乱纪的事。”
  荷香听他讲,开始只是不住地流泪,在听他讲完后,她突然象疯了一样扑向新成,没鼻子没眼睛地往他的身上乱抓乱打。新成开始还往后躲闪,到后来他就干脆不躲了,任由荷香在他的脸上抓出一道道血杠杠,将他壮实的胸部擂得象鼓一样响。最后荷香打累了象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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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整整一天荷香睡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句话不讲,两眼不知看着什么地方,痴痴地发呆,有时眼泪象断细的珍珠一样直往下淌。新成则象热锅上的蚂蚁,从这个房间窜到那个房间,又从那个房间窜到这个房间,连大门也不敢出。有时就坐到荷香旁边,痴痴地盯着她,半天不知道动一动,象个泥塑的菩萨。要不就一声接一声地不住叹气,疯了一样抓扯本来就零乱不堪的头发。
  到天黑时,荷香突然轻声说:“事已致此,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得想个办法逃过这一劫。”
  新成就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拿主意。
  “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到我姑妈家躲几天,先看看风声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她轻轻摇了下头,不容置疑地说:“你马上将东西收拾一下,今晚就走。不管结果怎样,也要死马当着活马医。”
  新成点点头,开始默不着声地收拾东西,他这时的脑子里已是糊里糊涂的,一点儿主意也没有。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和一双开了口的布鞋,往一只蛇皮袋子里一塞就成了。他和三个孩子打了招呼,咛嘱他们在家里要听妈的话,不要调皮捣蛋,然后他就到房里和荷香话别。荷香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口里梦呓似地不知念叨着什么,身子剧烈地抽蓄着。新成心里象刀子在划一样地难受。结婚十多年来,他和荷香从没有分开过两天,这一别不知得多长日子。他突然想起生离死别这个词,就禁不住泪水流了下来。孩子里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大哭起来。
  刚出门时,荷香突然光着脚追了出来,在黑暗中将一百块钱塞到他的荷包里,说:“走夜路要小心点儿,姑妈问起也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只说是我们俩吵架了,出来好消消气。再有,你安心在那里呆着,我不去接你,你就别回来。”
  ……
  在姑妈家里的新成简直有如度日如年,不是姑妈对他不好,主要是因为那个疙瘩是否能够解开,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虽然每天吃喝无需操半点儿心,也无事可做,但人仍日见消瘦,并且夜里时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恶梦惊得出一身的冷汗。
  到第十六天的时候,荷香总算来了。虽没有几天,但新成仍感觉她瘦了不少,原本就黑的脸显得更黑了,眼眶也落下一个大洞。将姑妈的抱怨支捂过去后,她将新成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脸迷惑地说:“不知怎么回事,这半个多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找过何敏吗?”新成问。
  “找过,前天我找个借口到她家去了一下,顺便问了一下志才的事。从她跟我说话时的表情来看,她好象不知道你曾参与了这事。要不志才就根本没有告诉她。”荷香一脸同情地说,“才几天功夫,这可怜的女人就瘦得象一根刺似地。两个儿子在学校买本子的钱都拿不出来,我当时将身上仅有的十块钱给了他们,她还死活不肯接。城里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新成却在想自己的心思,他搔搔头皮,说:“志才为什么不将我给供出来呢?”
  “是呀,他这种人坏事做绝,临死都会找一个人垫背的。”荷香接过新成的话说。
  “不见得,不见得。”新成连连摇头,“志才这人虽然手脚不十分干净,但是对朋友还是非常讲义气的。”
  “哼,”荷香将嘴巴一撇,“要讲义气,他就不应该做坏事时将老实巴交的你给拖进去。”
  “不能这样说,他当时也没有约我帮他劫车,我是见他要吃亏了才出手帮他的。”
  “就你行,别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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