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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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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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山东阵地的反应还是死气沉沉,还是几名骑兵到了岸边张望了,也不做什么动作,本来这些过河的闯军士兵已经是做好了戒备,但看见这几名骑兵的动作,胆子却立刻慢慢的变大起来。
    这些造反的闯军士兵,特别还是这些骨干,本来心中就没有什么顾忌,看见对面这么畏缩,马上是大声的鼓噪嘲笑起来。
    田见秀则是盯着他们的趟河亲兵的脚下,看他们落脚虽然是小心翼翼,但却没有什么磕绊,涡水最深处不过是到膝盖左右,对面那几名骑兵也没有什么动作,后面的官军工事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十几名亲兵一直走到距离北岸边四五步的距离,在岸上的那些骑兵就算是捡起块石头砸也打的到。
    张石头这些人不敢再向前了,前面这四五步的距离也能大概分辨的清楚,的确不会有什么据马的工事。
    现在南岸那边站着的田见秀身边已经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位正是郝摇旗,他看着对面层层叠叠地工事,脸色阴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而在田见秀下首的,却正是那名差点击溃闯军马队的那名陈二虎。
    “河里面没什么伤人伤马地东西,二虎,你当时那几百人马也是直接过河吧。麻烦不。”
    听到田见秀这么问,这名军将肃声的说道:
    “河不深,水底也颇为的平坦,当时来回很是便捷,不过这已经是四五天的时间,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那张石头一行人也是见好就收,在水中跳跃着跑了回来,这样看,水中的确没有什么布置。田见秀嘴角已经是带上了笑意,这么浅的河水,对骑兵和步卒没有什么影响,相当于双方之间有百步距离的平地而已。
    “这官兵如此布局,倒有些引我们去攻的意思,咱们千万要慎重,莫要上了这些官狗的恶当!”
    郝摇旗瓮声瓮气在边上说道。田见秀微微皱眉,郝摇旗地见识和狠辣,这以往的印象在他心中已经是淡化了许多,但郝摇旗说的也有道理,官军的大营面对面的这一块设置的极为有层次和完备。如果硬攻的话,肯定会有不小地伤亡。
    但对面这样没有战意的敌手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做这么个局吗?要知道和郝摇旗的战斗,据说这山东兵马一直是压着郝摇旗进攻,怎么今日就龟缩起来了。想了半天也只能是想到对方怯于闯营的几十万大军。
    这数量上地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对方不敢进攻,只能是据营而守。
    郝摇旗的气馁,让这几万前锋军的主导权明显是由田见秀掌握,田见秀看看对面官军大营的两侧地形,的确不适合渡河作战,战场被对方牢牢的抓在手中。
    正观察的期间。一直没有出声的陈二虎却冷声的说道:
    “咱们闯军人多,不怕死。”
    听到他的这句话,田见秀和郝摇旗对视一眼,禁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五十万人马,能被称为核心的军事力量差不多也就是十几万人,陕西边兵、老弟兄,各部的骨干底子。剩下的人都是壮声势的炮灰。
    跟随闯营。的确有这些炮灰的一口饭吃,但既然被称为炮灰。这些人就是消耗品,在起家之初,闯营的确是穷苦人为了求活地造反组织,大家彼此都是兄弟,生死与共。
    但出生入死这些年,不断地有人死去,不断的有新血加入进来,如今地李、罗联军是一个军事集团,他的确是聚拢流民,率领大家求活的组织,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军事集团的根本目的服务。
    田见秀和郝摇旗当日在鱼腹山区可是杀妻小和李自成表忠心的人物,这等冷血凉薄,自然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八月二十二这天,上午闯营的大军到达了李家坡的对面,胶州营的诸将和李孟一起在坡顶看着对面的布置。
    闯军不大举冲锋绝不开火,这是给下面火器兵的死命令,看着河对岸的几匹马停驻,也看见那些大笑挑衅渡河的闯军士卒,但除却几名摆出去装装样子的骑兵之外,胶州营一直是隐忍没有反应。
    “这么等着,实在是窝火,大帅,咱们又不是打不过这些流贼,何必这么忍着,不如来一个打一个”
    陈六这样猛冲猛打的军将,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龟缩,他也知道这样做的用意,可还是觉得憋气,李孟拿着千里镜望着对面的景象,到一定的距离也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对方的扎营地点距离河岸很远。他边看边出声回答:
    “这次流贼来的如此小心,步步为营,要是这前锋你就把他打疼了,以李闯和曹操的脾气,马上就要缩回去,咱们在河南也就是归德府和黄河沿线能动,要是他跑到别处去,怎么给他教训。”
    李孟呼了一口气,笑着对陈六说道:
    “陈六你吆喝着来一个打一个,你那马队的把总,差点被流贼的骑兵给吃掉,对面这么多人,小心的应该是咱们啊!”
    五百骑兵对五百骑兵,仆从的土豪武装溃散死伤。就连胶州营的正规骑兵也死了几十人,这种战果几乎是胶州营军队成立以来地首次,这样的情绪通过种种渠道反应到李孟这边来,今天直接拿出来说。
    陈六脸猛然涨的通红。身边的张江脸色也是不好看,淮扬军和兖州军地马队,在所谓的战场遮蔽和互相截杀的战斗中,吃亏的可是不少,但真正能称得上是失败的,并且规模值得一提的,就是这河边的互斗。
    “大帅,末将治军不利,战后请大帅按军规责罚”
    “和你们治军无关。那天我叫来几个人问了问,河边这几百名闯军骑兵打的很沉着,怕是所谓的陕西老卒吧,最难缠地就是这些人。”
    “大帅,那把总杨战犯了大错,这仗结束后,就行军法。”李孟呵呵笑了几声。促狭的盯着陈六,开口笑着调侃道:
    “想给他求情是不是,败战虽然丢人,好歹没有把流贼吓跑,不过。给骑兵拿着火铳,把这些人都给搞傻了,骑兵是个拿着刀剑冲的,拿着火铳下马去打算干什么杨战也是老卒这次让他领着他的骑兵,在前面冲吧!”
    打头阵死亡率很高,但立功赎罪的机会也很高,李孟的这个结论,的确算是留了情面,陈六大喜,连忙地躬身致谢。
    就在这时候。涡水南岸突然爆发出巨大的鼓噪,就连李孟他们所在的山坡这边也能听的清楚,在山坡上的诸将停止了交谈,都是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李孟拿着千里镜看了几眼,笑着说道:
    “看来今天就要把这前锋打疼了,诸位,去各处安排督战吧!”
    众人齐声地领命。各自跑到预定的位置。山前的火器阵地是张江督导,而陈六和汤二则是在工事后面的军营之中。
    无数的流民冲到了涡水岸边。这些流民都是拿着个盛土的容器,很多人都是拿着衣服包裹着土,赤着上身,每个人脸上都是有很狂热的神色,双眼发光一样盯着对面的官兵工事。
    在闯营之中,这些流民最起码从快要饿死的境地,变成了有一口饭吃,在这地狱般的世道之中,能有口饭吃,已经是莫大地幸福。
    这些甚至连鞋都没有的穷汉,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炮灰,但为了这口饭,这炮灰当也就当了,如果能在炮灰的生涯中活下来,或许就会有个很不错的提高,或许自己能吃饱饭了,如果再上一级,或许还能让全家吃饱。
    平时就算是想要有这种做炮灰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每个人都是很兴奋,死就死了,这样的世道,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和解脱。
    南岸声势喧天,北岸一列列木栅之间人影晃动,原本布置的兵丁仅仅是警戒,此时真地有警,大批地在营地等待的士兵迅速跑进充实,做好战前地准备。
    “碰”的一声号炮,早就是在河边等待的流民们纷纷的把怀中的土包丢进了水中,一时间水花四溅,丢完土的流民转身向后跑,而后续的人则是跟上,如此周而复始,土包不断的被丢进水中。
    闯军竟然是想要填河!百步宽的河流,他们居然想要填上,对面木栅之后的胶州营官兵有的人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火铳兵们在笑,连士官们也有忍不住笑出来的,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不过接下来谁也笑不出来了,近万人的轮转填河,有人专门挖土,有人拿了土则是迅速的上前倒在河中,这毕竟是几千上万人的工作量,能看见涡水因为干旱和上游取水,河水本身不深,最深处也不过漫过膝盖而以,而且水流也不急促。
    这么大的土方量填充到河中,能看到一条近百步宽的土地迅速的朝着北岸靠了过来
    “装填弹药,检查火绳!!!”
    几乎每列木栅的士官都是在声嘶力竭的大喊,尽管按照这个速度,还要有小半个时辰,才能靠近过来,但这种疯狂之极的景象,实在是给人心中巨大的压力,让人心惊胆战。
    张江大步的走在木栅之间,他没说一句话,跟在身边的亲兵都会把他的话重复着大声喊出来:
    “都稳住,流贼进入五十步之内再打,不要慌,你们在工事后面,你们的身边有你们的战友,他们只是一些傻子和疯子,就按照你们平时射击练习的时候打!”
    闯军那边的流民依旧是在疯狂的朝着前面填土,不过开始有背着弓箭、火器的士兵夹杂其中。
    那些填土的流民动作不停,很少有人注意到前面在岸上的木栅后面有人不间断的把弓箭射过来。
    可这箭支却不是奔着填土这些人的,只是高吊着落入河中,而且就那么一张弓间隔段时间的发射。
    这箭支似乎总是落在差不多的范围之内,既然对人没有杀伤,闯营那些流民们也不理会,依旧是蜂拥向前。
    这种力量的弓箭就算是挨到最多也就是个擦伤,谁也不怕,河水渐渐的被阻断,前面的水流越来越急,填河的速度也渐渐的有些慢。
    可那支箭还是不紧不慢的吊射,对面的官兵在工事中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填河流民鼓噪嘈杂,声闻十里,官兵在木栅之后,安静异常,一动一静,双方之间只有那吊射的弓箭朝着河里射,很是诡异。
    终于,填河的土地到了那弓箭的落点所在,弓箭这时候却突然停止了,安静半天的对面突然传来几声大喝。
    在木栅后面的火铳爆豆一般的打响,一时间所有嘈杂和喧闹,全被这火铳的爆响掩盖住。
    那支弓箭吊射的地方距离木栅五十步左右,正好是射程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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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钢铁暴雨 杀人的时代
    “老郝,这官兵的火器果然是犀利啊!”
    自从官兵的火器打响,距离河岸差不多也就是二十步的填河流民们一片片的倒下,但倒下一个,后面的人并没有被吓退或者是躲避,反倒是继续的向前冲去。
    那些被火铳打死的人,直接是滚落在河中,这样大体积的填河物比起土包来,还要方便很多。
    五十步距离,这等重型火铳的子弹轨迹可以近似的看成直线,填河的流民们人群密度太大,木栅后面的火铳兵真正是做到了弹无虚发。
    可流民们无所畏惧,甚至有被火铳击伤的,行动稍微迟缓,就被身后的人推入了河中,后面的土包紧接着就是砸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人太拥挤,火铳的杀伤,反倒是让前面留出空间,轮转的速度加上落入河中的尸体,一下子加快许多。
    在连绵的木栅攻势,一排后面最起码要有两百名的火铳兵,第一排木栅和后面的几排木栅间距不同,特别的宽,最起码有四排火铳兵轮换射击。
    以胶州营的那种训练程度,士兵们每天不用去干活求生,吃的饱饱,在极有纪律和规律的生活中,每天训练、训练、训练,每个人的战技动作,几乎都成了这个人身体的一种本能。
    所以在同时代的欧洲强兵只能在五排或者六排的队形情况下,才能实现不间断的火铳射击,胶州营地士兵一般可以坐到四排就能不间断的轮换。某些精兵,甚至可以做到三排轮转。
    这样的火力密度,放在任何的场合都是惊世骇俗,但对面地流民。面对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他们身上甚至连块遮体的布衣都没有,很多人都是光着脚。甚至只穿着一条破裤子,身上地衣服都是去包裹泥土。
    这些瘦骨嶙峋的流民毫不畏惧。脸上露出狂热地神色,不管不顾的朝前冲去,好像是前面急速飞行的子弹和弥漫的硝烟并不存在。
    剩余的二十步的河面,水流湍急了许多,那土黄色的河面,却已经变成了紫色,河水不停,可怎么冲。也无法把这紫色冲淡。
    河南这几年,几乎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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