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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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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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开心结的伯赏赛阳,话又多起来,他清声问道:“殿下,为什么您仿佛啥都看得明白?”

    秦雷轻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明白的太多。”

    伯赏赛阳挠挠头,有些郁闷道:“恩,那怎么才能多明白点呢?”

    “多经历一些呗。”

    “那怎么才能多经历一些呢?”

    “跟着我呗。”

    “哦好吧。”

    秦雷又一次确定,这小子属于被卖了还会帮忙数钱类型的。

    ~~~~~~~~~~~~~~~~~~~~~~~

    刚从伯赏赛阳那回来,便有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晴翠山庄。

    秦雷望着面前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脏汉。试探着问道:“思远?”

    那脏汉乌黑的面容一阵扭曲,干嚎一声:“殿下啊”说着,扑通跪下道:“属下可找到你了。属下,呜呜呜”

    秦雷一听声音,还真是那爱干净的程思远。他忍俊不禁道:“思远,孤教你调查和尚。没让你去调查乞丐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勾起了程思远地辛酸回忆,泪水便开了闸一般涌下来,把面颊冲出两道白沟。

    秦雷心道,没在老子身边待过就是不行,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一拍桌子,咋呼道:“行了!”

    他这狼嚎般的一声,真把程思远的眼泪吓了回去。回过神来。程思远才想起正事。惶急道:“殿下。快去救救朱大人吧,他们要活剐了他呀”

    秦雷一听,骂道:“说清楚点。”

    程思远就是挨骂的命,秦雷一嚯嚯,嘴上立马利索许多,把事情经过简要一说。

    原来他俩自樊城下了船,心想第一次为殿下办差。可不能砸了。每日里走街串巷、翻山越岭。可谓是用心打听、仔细分辨。这两人乃是胥吏出身,眼力脑子可都不白给。没几天就找到当地的集会窝点,跟着听了几次,便发现事态严重。本来马上就要回来报信,却无意中发现他们的头脑人物在谋划一件大事,好像是要偷什么图纸。

    两人有些贪功,想探听到计划的详情。谁想其中有个褐衣老者,听力惊人。一下子就发现暗中潜伏地两人。多亏朱贵引开追兵。程思远才逃了出来。后来便听说五月初六那天是龙华太子母后圣诞,要在襄阳湖边活剐朱贵等人庆贺。

    一看时间还来得及,程思远便日夜兼程南下荆州找秦雷搬兵。一路上吃尽苦头。盘缠也被偷了。最后饿得不行,乞讨点吃食,还被管那一片地乞丐一顿好揍。若不是救人如救火,还不一定猴年马月才能见到秦雷呢。

    秦雷听了,也没了心思开玩笑。他沉声问道:“弥勒教在那边最大地头目叫什么?”通过审问那个干瘪老头,秦雷已经知道弥勒教最高领袖是佛子、其次是佛女,然后有四菩萨八金刚十六护法众罗汉等等龙套角色。那个老头就是龙套罗汉之一。

    程思远的回答大出秦雷预料,“是佛子,叫什么龙华太子。但那人进出坐轿,从不露面。所以谁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秦雷霍得起身,高声道:“石敢,紧急集合。连镇南军一起叫上。”

    门外的石敢领命而去。

    秦雷望了望脏兮兮的程思远,微笑道:“给你一刻钟时间洗澡换衣服。若是时间不够用,只好委屈你光着屁股上路了。”

    程思远心中唉叹道,这位爷什么都好,就是太简单粗暴了。忙不迭的起身往外跑,却不知道哪里可以洗澡。一时又找不到人问,眼看时间过去不少,顿时把心一横,三两下脱掉身上的破布头,‘噗通’一声,跳到院子中清澈见底的金鱼池中,吭哧吭哧地搓起灰来。

    秦雷也想起程思远第一次来,定然不知道澡堂在哪,忙吩咐黄召去追。

    黄召跑出屋子没两步,就正好看到那位程大人赤条条的往池子里跳。不禁心中骇然,一时惊为天人,心道。王爷身边果然个个不凡啊

    想开口阻止却已来不及,一路小跑来到池子边。正在搓背的程大人看到有人过来,心中打鼓,面上却老神在在道:“劳烦这位公公帮本官拿子、浴巾和干净衣服来。”

    黄召望着荷花金鱼中的脏汉,心里笑翻,却也不好太过分,笑着应道:“这里风景好,您老慢洗,杂家去去就回。”几乎是捧着肚子,一路笑着离开。

    待黄召身影消失,程思远的架子一下垮了。低声呢喃道:“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说着把头深深的埋在水里,不敢再露出来。

    至于黄召如何把胰子衣服抱来,程思远如何把这个此生最难忘的澡洗完,便不再一一赘述。

    只有两件事是肯定的,第一、当队伍集结完毕时,干干净净地程思远出现在了秦雷面前。第二、那曾经生机盎然、美不胜收地池子中,飘着许多翻白肚皮的金鱼,荷花也都蔫了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五一章 血溅襄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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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湖烟波浩渺六百里,乃是江北省最大的湖泊。此湖位于襄阳荆州之间,一条一百余里、东西走向的柳青河将其与西面的南运河相连。

    秦国乃是内陆国家,仅有南方大江一条水上防线。因而除了内地河湖上缉盗的水勇,大秦水师悉数归于镇南军统领。镇南元帅伯赏别离也成了实际上的大秦水师统帅。

    原本镇南水师仅在江北水城一带驻扎,几乎九成兵力都用来守御西起荆州府东至三江口这段江面。但五年前,伯赏元帅命艨将军楚落率五千水军北上运河、再东进襄阳湖,驱逐在湖上往来营生的渔夫水匪之类,就地安营下来。

    沿湖几府的官员自然不干,联名上书朝廷,抗议镇南军这一暴行。然而朝廷下达的公文大出人们意料——襄阳湖及周边数十里划为水军基地,严禁擅入。

    尽管闹得民怨沸腾,但襄阳湖水师还是这样建成了,安营下寨之后,整日里巡逻戒备,森严无比。有明眼人见隔三岔五便有满载物料的船队从北方南下,再从柳青河驶入襄阳湖中,便对湖中勾当猜个八九不离十。

    渐渐地,这事情就变成了半公开的秘密,连湖边的放羊老头都知道,襄阳湖水师在造船呢。

    对于这种状况,现任襄阳湖水师统领的楚落也只能无奈苦笑。造船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有心人。何况还是年复一年地建造呢。

    但楚统领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船的玄机在内部浆轮的联动与传输上,而这部分机械并不在襄阳湖生产。要不是怕到时候内瓤与外皮不配套,这里连那些机械的设计图都不会存放。

    所以他对奉命前来支援的车胤国拍胸脯道:“只要设计图不泄露出去,贼人就是把那些空壳子看遍了也没用。”

    车胤国顺一顺八字胡,沉声道:“不知楚兄把那图纸收在哪里,可否安全?”

    楚落见车胤国皮倨傲不恭的样子,心中便有气。自己从军二十载。乃是跟着大帅经历过江北炼狱一战。九死一生才升到将军衔。而这个狗屁车胤国。从军不到十年,战场没上一次,便接替自己成了艨将军不说,还兼任了镇南水军中营统领。

    “不就是靠那个不要脸的哥哥吗?神气什么呀?”楚落牢骚满腹,淡淡道:“末将将其收于密室之中,胤国老弟不必担心。”

    车胤国仿佛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耐之意,仍然揪着小胡子道:“劳烦楚兄带本人去过目一下才好放心。”说着。无意识地摸一下腰间地小金鱼。那是伯赏元帅地令牌,可节制诸将。

    楚落面色阴沉下来,拳头攥了攥又放下,伸手道:“请”

    车胤国见目的达到,又换上一副亲近面孔,笑道:“老哥哥勿怪,您是不知大帅多么着紧此事啊,小弟例行完公务定然摆酒谢罪。求老哥哥勿怪啊。”

    听他如此说。楚落的面色才渐渐缓和。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哥我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兄弟莫怪啊。”既然对方服软,他也不好强撑着。毕竟人家是上官啊。

    楚落带着车胤国到了自己的卧室,把铺盖一掀,再搬起床板,露出下面一个大铁柜子。他指着铁柜微微得意道:“这是宫廷高手匠人特制,若是不用钥匙打开,便会引燃里面的药粉,一下子就能把里面的东西烧成灰烬。”

    车胤国不动声色道:“果然保险,不过老哥还是打开让兄弟看看吧,不然兄弟我会睡不着觉地。”

    楚落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向左扭三圈,再向右扭两圈,便听到咔吧一声,这才舒口气道:“若是扭得方向不对,也会触动机关的。”

    车胤国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楚落的一举一动。等到箱子打开,也舒口气道:“看的我直冒汗。”

    楚落从箱子中抱出一个尺许长的木匣。一按绷簧,匣子便弹开,露出里面几个用绸子包着的卷轴。待车胤国看清后,又忙不迭的盖上,解释道:“图纸要干燥保存,不能露在风中太久。”说着便把木匣装回铁柜中,重新锁上。也不收拾凌乱地卧床,便与车胤国往外走去。

    车胤国看起来非常满意,对楚落地机关赞不绝口,楚落听了自然高兴。两人又协调着把防区布置一番,感觉这近万精兵的守护下,就是会打洞的老鼠也休想钻进来。这才放下心来,摆酒设宴,玩乐起来。

    前两日也确实无事,到了初六那天傍晚,两人正在饮酒,便听道斥候来报,湖南面扎起了台子仿佛要搞什么集会。

    车胤国一脸不解问道:“老哥,湖边不是禁地吗?怎么还能扎台子唱戏啊?”

    楚落也有些纳闷道:“虽说这二年对湖边管地松了,也有人偷偷下水打鱼。可如此大张旗鼓,还是头一次。”转头对斥候道:“再探,若是没什么背景,就直接驱逐了事。”

    斥候领命而去,两人接着饮酒。在车胤国的刻意结交下,原本不太对付的两人,已经成了酒友。又皆是善饮之辈,一下子找到对手,都有些喜不自胜,每日里除了正常公务,便凑在一起豪饮。

    说起来,襄阳湖边的楚将军酒量要稍逊一些,好几次都先于大江边的车将军醉倒,还是车胤国把他扶回房间去的。好在差距仅在一线之间,并不影响两人兴致。

    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擦黑,先前那斥候又进来禀报:“那边乃是弥勒教徒为他们佛母庆生,已经聚集了三四万人。还有七里八乡的民众往南岸赶呢。”

    楚落有些坐不住了,对车胤国沉声道:“这事透着邪劲,我得去看看。”

    车胤国颔首道:“不错,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为妙。老哥只管去,这里有兄弟坐镇,不必挂怀。”

    楚落起身拱手道:“那就拜托哥哥了。”说着便去后堂披挂。

    等他全副武装出现在江边,几千兵士正在列队登上泊在码头地几十艘‘先登’舰。

    楚落也不等登舰的兵士,先行带着僚属上了艨旗舰。便在几艘‘赤马’的护卫下驶离了军港。

    军船直湖面。到一弯新月浸凉了江水时。站在船头的楚落便能看见南岸隐隐的篝火。江风送来阵阵鼎沸的人声。他便命令艨下,换乘扁平快船赤马,悄悄靠近湖边。

    岸上声响越来越清晰,伏在船头的楚落听到岸上的几万人在齐声诵念着:“释迦当衰,弥勒大兴!极乐净土,即在

    ”

    过了一会,便有一群着装怪异地男子站到两丈高地台子上。齐声高喊道:“恭迎佛子”

    人群一阵骚动,然后便是哭声一片,叩首连连。楚落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一边副将道:“这些人怎么了?”

    副将也拿不准道:“应该是激动吧。”

    说话间,场中几万人齐齐跪倒,伏首贴地,顿时鸦雀无声。两人赶紧凝神静气,举目四望。

    只见一群手持法杖、宝剑、锤子等各色武器地怪袍客。抬着一顶青呢小轿。从远处迤逦而来,不一会便到了台上。怪袍客们毕恭毕敬的把那小轿落在台中央,便在四周护卫起来。

    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中年人膝行着爬到轿边。似乎与轿中人低声交谈着什么。说了一会,他便起身对台下高声道:“龙华太子殿下有旨”

    台下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佛子的法旨。

    “大圣大能、慈悲万状佛母太后陛下今日万岁华诞,太子殿下却为万民奔波,俗务缠身,不得回转极乐为佛母庆生,负罪无比,愧疚无比。因而在这六百里襄阳湖畔,召集众弟子信众,为南方婆娑世界中的佛母陛下,遥祝”

    台上台下众人皆面向南面跪下,跟着喊道:“遥祝”

    “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这边却惹恼了偷听的楚将军,他此生最见不得别人往南方下跪,不由火冒三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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