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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时间隧道（2）
三人跑到江边的一片岩崖下边时，看到山猪滴着血的踪迹竞然是钻进了岩崖旁边的一口隐蔽难找的小山洞里。那小山洞可能是天然的，洞口只有米多圆周，钟乳石嶙峋高低，下部被山猪爬得光滑了，把那些长了碧绿薄青苔的石头都给磨光了，山猪的血迹沿着小石洞，一路像撒开的红花般，滴往岩洞的深处。
“结巴兄弟，点上马灯，我们很快就有山猪肉吃了，你是想吃屁股还是耳朵？要是吃耳朵，我帮你红烧，要是吃屁股，我帮你介绍你姨家大*——”斜眼拉住鱼子，让他别貌然探头进去探看，还是先让结巴点上马灯，用灯照照，看洞的深浅再说，按现在的情形看，那头山猪摸谅着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逃脱三人的手掌心了。
这些喀斯特地貌就是这样，只要有山有水的地方，就会有溶洞，岩洞什么的，现在眼下这口溶洞看上去是天然形成的，年代肯定也挺久了，三人即使钻进去追踪山猪，也不可能会引起岩洞崩塌之类的不测事故，结巴点上马灯，三人子弹重新上膛，约好走在前边的人发现了山猪开了枪就让开，让第二个接着继续对敌开枪，如是这样，三人同进共退，同赴猪难。
“这洞年代看来够久的。”
斜眼提灯当先，鱼子爬在斜眼身后，由结巴断后，三人鱼贯而入。
斜眼提醒三人注意前面的时候也要时不时注意后边，别让其它山猪从三人后边进入，堵了退路来个前后夹击，虽说手中有枪有子弹，但要是两猪或是三猪前后夹攻，三人多半会焦头烂额，命悬两线。
“放放心吧，罗嗦，我注意后边，你快快往里爬。”
结巴喝令斜眼，让他快点往里爬，要不然等一下天亮了，说不定过路的船多了，被人一发现他们弄山猪，肯定会来分杯羹，那就得不偿失，白便宜那帮见者有份的家伙了。
鱼子觉得结巴的话有道理，虽说要是被一两个穷人看到还好，乐得分些给他们，但这水道在冬天多半走的都是地主老财的运粮船或是什么保安队的运输船之类，这些家伙发现了分的可不会是杯汤汤水水那么简单，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三人还是速战速决为上策。
斜眼在前边提着马灯开路，左手提灯，右手持毛瑟驳壳枪，高高地扳起了机头，一步步往洞穴深处摸去。长枪在洞里施展不开，斜眼和鱼子都是用驳壳枪作防卫。
这种江边或是溪流山涧边的溶洞岩洞，有各种各样的分别，名称也不同，比如那些浅的，在地理名称上叫作眢，也有些叫漥，前者是指一些比较小的落水溶洞，或是些在地面上能看到的直而浅的溶洞；后者指的虽也是地面一些深井一样的洞穴，但也可泛指些可能深入地下，比较大的溶岩石洞，这两种有关溶洞的区别，只要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分开的。
眼下，三人进入的这孔溶洞虽说还算不上大，但从分布和情形上看应该是属于后者的，即漥穴，这溶洞形状圆而深，处于洼地，临江近水，江水泛滥时可能也会将这溶洞给淹没，所以洞穴深处是否有水，有地下河之类的存在，就不好说了。
鱼子打量洞穴周围的石头质地和形状时，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很快地，鱼子的这种担心就被否定了，至少是被那头山猪之王给否定了。三人刚深入溶洞百多米，爬过一段较窄，石壁四面湿度很高，纵向弯曲扭拐的隧洞，斜眼就率先发现那头牛犊般大小的山猪。那头中了枪的大家伙正蜷伏在洞穴对过去的一堵石壁边上，整个猪身血流如注，正瞪着那双血红的小眼，全身颤抖，哼哼不止地对着斜眼和他手中的马灯。
那山猪刚愤怒地哼哧着要朝三人进攻，斜眼的快慢机啪啪地响了七八下，一颗颗子弹都招呼在了山猪的头上，肩上，腿上，那山猪瞪圆血红的小眼，闷声哀嚎地哼哧着，挣扎着要往三人移动，但挣扎了五六下，黑毛拉喳的猪头上，鼻子，长嘴，皆都冒出了股股浓浓的血泡，整个猪身痉挛着抽搐了七八下，轰地一声倒下，蹬着腿儿闭过了气。
这洞里狭长窄圆，斜眼的七八颗子弹，一颗不歪，一颗不斜，全部都招呼在了山猪身上，现下打出的子弹，加上原先鱼子和斜眼射中的子弹，这山猪也该中了十二三颗铁花生了，如若中了这么多枪，还能不死，看来得找中央媒体歌颂歌颂，让它成为猪世间的坚强英豪了。
不过，看来猪命该绝，这猪中了斜眼的枪子，吐了一塌猪血，没两分钟，起伏着个黑乎乎的猪肚皮，一命呜呼过去。
“鱼子，这下我们麻烦了，我们仨得使尽吃奶的劲，才能让这家伙挪窝啊，看这个头，没五百斤也有四百九吧，结巴兄弟，看来这回又得麻烦你了，等下我们齐心协力把山大王搬出去，挖了猪心好包给你娘拿去作药。”
斜眼收起驳壳枪，提着马灯靠近山猪，证明猪命已绝，这才掏出尖刀，就要将山猪大卸十块，好让人可以从容搬动。
“斜眼，这里太窄了，还是合力拖到外边江边再褪毛开膛，这里没有水，也不方便。”
鱼子近距离打量整个黑乎乎浑身腱子肉的山猪大王，看到那山猪的额头上果然像是戳了印般，印有个大大的象形的王字，而那猪背脊上长出的粗毛，一根根一丛丛早已成了一种名副其实的猪毛箭，根根粗尖地倒立，手一碰就扎疼。
结巴前后左右地打量了遍猪王，笑呵呵地点头称叹，显然觉得先前被这样的一头大家伙追赶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值得高兴的好事了。
“鱼子说得对，还是拖到外边去宰割方便。结巴兄弟，来吧，先别欣赏了，我们拖了出去，开了膛挖心摘肺再说。人们都说狼心狗肺不是好东西，这猪心狗肺搭配就变了——”斜眼说着，指挥结巴让他拽猪的两条后腿，他拽猪尾，两人先把这山大王拖出去再议论。
鱼子看到二人拖得吃力，本想也插手一起使劲，但这洞时窄时宽，时圆时方，没个规则，排不了三个人，只好由结巴和斜眼来拖，他一个人提着马灯，往洞的深处走了走，想要看看这山猪选来栖身的岩洞有些什么别样天地。
鱼子在桂林读书时学过地理，明白一点关于家乡地形地貌在科学上的论述和描绘，自己本自也读过徐霞客的游记，知道家乡的山水是那种：离立献奇，什石为伍，碧莲玉筍，诡态百出的怪状地带，所以看到这深长的幽灵溶洞，忍不住往深处探了探，走了十来步。
刚走七八步，鱼子就看到手上提的马灯在洞穴的圆壁上反射出一些奇怪的，时而闪亮，时而幽暗晶莹的光芒来。
那些石壁四周看到的怪异反光，和石质的晶莹闪烁，有些像家中父母亲藏存在鼠洞里的杂质黄货一样，一粒一粒错乱排放，像细砂石一样，在马灯下闪闪发光。
这些奇怪的景像让鱼子觉得既熟悉又疑惑。
他提高马灯，将灯光更好地照在那些闪亮的砂粒子上面。
“咦——这些是——”
鱼子惊疑地呼叫起来，鱼子断定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很像是黄货的矿源，也就是鬼鼻叔给他们看过的金砂矿，现在，在这溶洞里，鱼子被突然间发现的这些东西给惊住了。那些晶莹剔透地反着晶光是石英，而那些杂在石英当中，闪放金光的，应该就是金砂矿了。
鱼子在洞的深处提着灯惊奇察看，斜眼和结巴将那山猪拖出去了十来米，听到鱼子的惊呼，赶紧又返回来，以为鱼子又发现什么危险事物。
“斜眼，你看，这些东西眼熟吧？”
鱼子指着石壁上那些杂在石英当中，闪闪发出黄光的砂石矿粒，问斜眼，提醒他他们在鬼鼻叔那里看到过这些东西。
斜眼让鱼子这一提醒，也惊疑起来，忙接过鱼子手上的马灯，往前走了五六步，仔细地察看起来。果然，越往溶洞深处走，斜眼和鱼子发现石壁上的那些晶莹剔透的砂石和反射出金光的砂粒越来越多，那些砂矿显然有些是被洪水冲涮过，掉落在了岩洞的底部石岩上，积得像锅巴一样，黄灿灿的，一片又一片，细细的砂矿在马灯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三人被这奇异的景像吸引了，一步步好奇地往溶洞的深处走去。
这岩洞最先入口的地方应该是地表的溶洞层，除了些钟乳怪石，没什么怪诞去处，但一走到这深处，鱼子越来越看出其间的许多学问和怪异。在开始发现砂矿的石壁上，看来应该是侏罗纪时代的产物，有些像鲸鱼骨一样的化石隐在石层中，到了里边，则是一些别的，看不清是何种样物的海洋类动物的化石。
“鱼子，这些东西就叫化石吧？真他娘的怪了，这里原来是海洋吗，怎么到处有鱼骨头，难道是鱼从北海合浦那边爬来的——”
斜眼和结巴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石头，有点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是鱼化石，这些小的也不知是什么鱼，好像长了四只脚；看这些是动物，也许是两栖动物，又有鳍又有脚的。”
鱼子用手从石头表面去摸了摸包在一层层接近透明一样的石头里面的化石，感到那些活灵活现的化石很是神奇，看上去，那石头里面像是跳鱼，或是什么动物一样的东西，都是两栖动物的化石。
岩洞近傍江边，江水泛滥时肯定浸入到洞中，此时，三人进入的洞底和洞壁，四处可见一些积在洞底的黑水和一些积在水中发黑发臭的死鱼死虾什么的，这种种东西的腐烂劲和许多积水长年累月的浸泡，使整个岩洞发出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成语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眼下这洞中除了死水还是死水，生腐生蠹也是肯定的。三人一进入洞中有积水的地方，就会在黑暗中听到一阵阵嗡，苍蝇集群冲锋一样的振翅飞鸣声。
“结巴兄弟，这些虫子味道怎样，你张嘴试一试——啊……”
斜眼跟在鱼子后边，不断用手拍打扑到脸上的潮虫飞虱，那些潮虫飞到人脸上，手一拍，溅出一片腥臭的黑色汁液，让人恶心不已。
“他他妈的——独眼龙，伸舌头试试，这些虫虫虫够你吃一辈子了，免得你狗嘴乱开。”结巴连连吐出扑入嘴中的潮虫，干脆用一直戴在头上的破毡帽罩在嘴巴上。
这岩洞愈深处，视线越黑，其他的一些小型喜湿动物也多了起来，在湿漉漉滑腻腻的洞壁上，爬满了大如卵三的白蜗牛，手掌大小的鼻涕爬虫，积在一小洼一小洼臭水里的水虱，还有看上去令人恶心，肮里脏爬行蠕动的鸟黑蛞蝓之类，这些一向活在湿润的黑暗污浊环境里的动物，通通都现出了原形，灯光一照，人声一到，就蠢蠢欲动又慌里慌张地避了开来，会飞的不断地扑到人的口鼻当中，一不小心，三人张嘴说话时就有好些软绵绵腥臭不已的飞虫撞入嘴里；那会爬的也不甘示弱，一个爬啊爬，不爬到人的裤子和脚上死不罢休。
不过，环境虽说糟糕，那些在马灯的光亮下晶莹闪亮的石英颗粒却愈来愈多，粒状个头也愈来愈大，而那些夹在石英颗粒中金色的东西，也跟着石英的颗粒变得多而大起来，愈进入岩洞深处，三人看得愈加目瞪口呆，神思恍惚起来，人也完全被这些东西吸引住了。
往洞内看不见尽头的漆黑中走了有大概两百多米，鱼子又一次咦地惊呼起来。
鱼子在岩洞的石头夹层里发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先是，走过了一片石层中夹有些许煤炭一样的黑色半软硬的石头，再往深处时，他们又发现了当地人们叫做白泥，学名叫澎润土或是磷矿的地层断层常出现的土矿质，这些煤层和磷矿，都是夹在溶洞的石层中，只有半米到一两米厚，储量并不是很大，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从这些矿物的不同分布，鱼子可以大致分出他们所走过的地层的年代和地理特征。
从岩洞石壁中不断出现的矿物断层带，鱼子看出了一些属于本地普遍有的矿物分布带，本地的地下矿物一般分布比较多的，就是那些磷矿和少量的煤层，再个，最上方的无非是些带有许多杂质的劣质高岭土，黄泥黏土之类，在地底下，一些北方盆地平原所应有的石油，天然气之类的能燃矿物，在这一带就鲜有发现。
“我们在穿过一条时间的隧道。”鱼子想起地理课上说的地球的形成和各种地理知识时，对斜眼和结巴说。
“啥叫时间隧道？是这地球形成时的时间？——结巴兄弟，你说这炼金术到底该哪回事，这些金砂里不知道有没有那啥传说中的狗头金之类？”斜眼脑子灵活，举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