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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你开错了，应该拐弯！”胖子说道。
“没错，这是老爷的吩咐，老爷在前边等我们呢！”老白侧过身来又对小姐说道，“老爷在前边的西饼屋帮你订了三层的大蛋糕，让小姐亲自过去取。”
汽车向东行驶了一两公里，急忙拐向小路开去。弄堂里一辆汽车的车门打开，下来六个黑衣人。小女孩身旁两个中年人立刻掏出盒子枪，胖子眼里泛起青光，对老白说，“你保护小姐借机快走，我们来断后。”说完两人推开车门地跳下车，六名黑衣人已经拔出枪，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两人倚着墙角，与六名黑衣还击对射。
瘦子的枪响后，一名黑衣人倒下。瘦子开第二枪的时候，又一名黑衣人应声而倒，同时瘦子的左臂也中弹挂彩，“胖子，你快上车，护着小姐冲出去，这里我来掩护。”
胖子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你必须活着回来！” 胖子打开车门就要跳上车，“老白，保护小姐，掉头往前冲！”
“好！”老白左手打转方向盘，右手拿出钨黑的枪对着胖子胸囗就开枪。胖子大叫一声滚下车子。老白猛踩油门，汽车已经向前开出十几米。只听“嘣”地一声，车胎被胖子打爆，汽车失控撞向弄堂囗的老房子。胖子胸囗已被鲜血染红，蹒跚着爬起来追去，举起枪指着老白的脑袋，“老白你这个畜生，竹老爷对你有恩，你还吃里扒外！”
“我是被逼的，我全家人的性命都在他们手里……”老白跪在胖子面前直磕头，“兄弟，我不是人，你饶了我。。。。。”
小女孩坐在车里吓得呆若木鸡，黑衣人的子弹打中小腿，小姐吓的尖叫起来。胖子转过去看一眼，老白趁机又向胖子开了两枪，胖子的身子往车门倒去，慢慢滑倒在地，鲜血从胸囗喷涌而出，“老白，你……你……你他妈的太狠毒了！”
“胖子，不要怪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老白打开后车门抓起小姐，向弄堂里狂奔而去。只听背后枪响，老白挺直身子迈不动脚步，扑嗵倒地。胖子放下枪，嘴角露出微笑，闭上了眼睛……
狗娃拿着一叠报纸看得胆战心惊，猫着腰蹿过来拉起小姐就跑，子弹在眼前脑后砰砰作响。平时他卖报跑遍上海的马路和弄堂，此时东钻西蹿，绕了几个圈子，就把黑衣人甩掉跑回小屋，两个人躲到稻草堆里。小姐吓得面无表情说不出话来，小腿上的伤势不重，只刮伤皮。狗娃从怀里掏出盖子系着蕾丝花朵递给她，“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看到你家的草坪上有很多人，他们送给你那么多漂亮的生日礼物，围着你吹蜡烛，看着你切蛋糕。我知道你爱吃巧克力 ……祝你生日快乐！”
小姐还没从恐惧中惊醒过来，望着狗娃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睛一眨掉下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
“你先藏在这里不要出来，我去外面打探情况，等安全了再送你回去！” 他出了院子想想又回来叮嘱道，“小心躲在这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要出来！” 狗娃端回热腾腾的馄饨，轻轻推开木板门走进小屋，稻草垛子一片凌乱，那里还有小姐的影子，他正纳闷，脑后却挨了一记闷棍，晕倒在地。
弹弓01
天花板中间吊着盏意大利的珐琅大吊灯，像大章鱼的触角； 每只触角上又有数十盏拇指般大小的小灯； 每盏小灯造型逼真，做工考究。几百盏小灯把整个房间照的如同白昼。宽大的雕花高脚琉璃床上铺着天鹅绒般柔软的真丝被子； 小姐脸色苍白躺在被子中间，乌黑的秀发散在洁白的鸭绒枕头上，象个熟睡的天使。
“你终于醒来了，我的乖女儿。”床前藤椅上，一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中年男子疲倦地站起来，慈祥地冲女儿苦笑。
“爸爸。。。。。。”小女孩未说话先哭，两颗豆大的泪珠落下来。
“都是爸爸不好，让你受惊吓。你命苦，你妈生你的时候就走了。这些年； 没让你过上一天开心的日子，都是爸爸不好，亏欠你和你妈太多！” 中年男人擦掉两滴老泪，“阿祥带人找到你的时候； 你躺在稻草堆里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握着巧克力！然后他把你抱回来。你肯定饿吧，我已经让下人给你准备燕窝莲子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一桶冷水浇下去，狗娃醒过来了。全身酸痛手脚发麻，原来被人绑在柱子上。昏暗的灯光下，只看见四周的墙壁上挂满各种各样的刑具。白炽灯在半空中缓慢摇晃，两名铁塔般的汉子站着他面前，拿着水瓢往他头上浇。
铁门开了，进来个白净少年。两名汉子向他鞠个躬，然后两人卷起袖子拎起鞭子，“啪”地一声脆响落在狗娃身上。
“哎哟，我的娘，疼呀！”狗娃眦牙咧嘴大叫起来，全身钻心的疼。
“叫谁也没有用； 别说叫娘了！”另一个汉子抡起鞭子又抽去下，狗娃胸口上已经是两道血迹，鲜血慢慢渗出来，“小子，别嘴硬，早点说出来就少吃苦头！”两名汉子轮流抽打。
“我说……”狗娃大声求饶道，“我都说……我说什么？”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给我往死里打！”少年狠狠地说道，拿起鞭子使劲抽在狗娃背上，狗娃痛的哭爹喊娘。他看着狗娃身上条条鞭痕，“看你身子骨也不结实，早点招出来，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到底是谁指使你干的？”
“没有。。。。。。没有人指使我。。。。。。”狗娃奄奄一息地说道。
少年把鞭子一扔，“嘴还硬，你的嘴巴再硬今天我也要把它撬开，看看到底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烙铁硬！”一个汉子从火堆里拿出烧得红红的烙铁，递给他。少年举着红通通的烙铁伸到狗娃面前“我最后问你，说不说？”。。。。。
“住手！”铁门外一声大吼，众人促佣着中年男子进来，“竹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出手却这么狠！只是叫你把他先关起来，在没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不要胡来！”
“老爷，是他不招，少爷才。。。。。。”一旁的汉子连忙解释道。
“住嘴！都是你们给惯的； 弄得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你们两个快给他松绑。” 他指着狗娃说道。又转过身来对穿长袍的老人说道，“阿祥，你马上派人把医生请来！”
“是，老爷。”祥叔答道；退出门外。
“爸爸； 你放了他？”竹雄惊讶道，“他绑架妹妹！”
“是他救了你妹妹！”
她坐在床边冲着狗娃微笑； 笑容美的像花朵。狗娃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上下却剧烈地疼痛，“别动，你身上有伤。都是我哥哥不好，害得你吃这么多苦头！”她按住狗娃的手，露出两个酒窝。
“我这是在哪里？”狗娃打量着四周说道。
“这是我家，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叫孟竹英，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狗娃。”小女孩身边走来一个打领结的中年男子，也对他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狗娃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又想不起来。
孟公馆的后花园里有棵法国大梧桐，枝繁叶茂比小洋房还高出几米，树枝上有个鸟窝。
狗娃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身上的伤口才渐渐愈合。看见鸟窝，心里痒痒的。掏出弹弓瞄准鸟窝比划。竹雄跟在他身后，捡起石子扔向鸟窝，鸟窝里的麻雀受到惊吓，展翅飞走。
“有本事，你把它打下来呀！”竹雄说道。
狗娃不慌不忙，移动弹弓瞄准麻雀，麻雀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掉下来，落在孟老爷的书房外面。
“这是你打下来的？”孟老爷吃惊地走到窗外，低下身去捡起麻雀。
“是的，爸爸。”竹雄抢着答道，“他把我们花园里的鸟都打下来了，这种人留着干嘛，让他早点走吧！”
“狗娃，明天你到我书房里来。”孟老爷若有所思地说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弹弓02
他从未进过老爷的书房，想象中老爷的书房应该是摆满古懂画卷书册的。眼前的书房却有些怪异：几案和书架上摆放的不是古懂文物，而是各种各样的牙膏，墙上挂的也是牙膏的照片。官帽椅后面的墙上挂一幅画； 画面中孟老爷拿着牙膏； 露出洁白如贝的牙齿； 狗娃恍然大悟，电车背后的广告中那个人原来就是老爷。
“这些牙膏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孟老爷坐在官帽椅上，微笑着对狗娃说道，“我有上海滩最大的牙膏厂。现在全国都提倡新生活运动，应该每天都刷牙，你用过牙膏吗？”
狗娃咧着嘴尴尬地笑道，“俺没刷过牙，还不知道牙膏是什么味道！”
“从明天开始，你要讲卫生，每天都要用牙膏刷牙。”
“俺记住了。”
“狗娃，你愿意这一生就这么平淡地过呢，还是想做点事业呢？”
“俺当然想做点事业，可俺…俺啥也不会！”
“不要紧，你还年轻，以后可以慢慢学，阿祥会教你的。只要你认真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孟公馆的后院是片很大的空地，还有十几亩大的池塘，池塘里长满荷花。祥叔带着狗娃来到后院问道：“你会使枪吗？”
狗娃摇摇头，“我只会用弹弓。”
祥叔掏出拴着绸子的盒子枪，打开保险把递给狗娃，指着池塘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试试把柳树上挂着的三只酒瓶打破！”狗娃胆怯地接过枪，举起瞄准，几声枪响后，三只酒瓶纹丝不动。
“使枪和使弹弓是同样的道理，手不要发抖，抛开所有的杂念，眼中只有目标。”狗娃练到天黑，还是没有将酒瓶打碎。祥叔摇摇头走了。他心里沮丧万分，在池塘边徘徊，不停捡起石子扔到水里，水面上泛起片片涟漪。心想用弹弓打就很准，用枪为什么就不行呢？
“再这样扔下去，你就要把池塘填平了！”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狗娃惊喜转过身来，“小姐………”
“叫我竹英吧！”她低下头说道：“我们是朋友，你叫我名字吧，叫小姐怪别扭的！”
“小………竹英，祥叔教我练习枪法，练了一天也打不中酒瓶，你说我不是太笨？”
“你都能把飞鸟打下来，就肯定能打碎这几个不会动的瓶子。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只要你用心就能行的！”
“你真象我姐姐。。。。。”
狗娃蒙着眼睛，举起枪对准池塘边的酒瓶，三声枪响后，远处的三个酒瓶应声碎掉。
“不错，不错！虽然你人比较愚钝，但是对枪械的悟性很强，再加上这半年的辛苦练习，现在孟公馆里没有一个人的枪法能比得上你！”祥叔站在旁边说道。
明月当空，清风拂面。老凤祥茶楼是上海滩著名的茶楼。狗娃和竹雄就坐在茶楼对面的舞厅包厢里，双眼紧盯茶楼。祥叔白天和他交代过，晚上要对付的人是个胖子。他的牙膏生意被老爷挤兑的要破产，所以他把老爷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半年前他勾结孟家的司机，想绑架小姐威胁老爷，幸亏被狗娃无意中救走。
祥叔坐在茶楼临窗的位置，端起茶杯远远地和竹雄打个眼神。祥叔吩咐过晚上要对付的人是牙膏刘，因为他的牙膏生意被孟老爷挤兑得要破产； 所以他把孟老爷当作肉中刺眼中钉。上次他勾结司机，想绑去小姐威胁孟老爷，幸亏狗娃无意中救起孟小姐。
“注意，目标出现了！”竹雄低声说道，“你在想什么呢？”他见狗娃半天没反应，骂道。
“看到了！”狗娃收回思绪，这才发现祥叔对面多了个肥头大耳的矮胖子。竹雄突然递给他一件黑色的衣服，衣服里面露出黑黑的枪囗。
“干。。。。干什么？”狗娃接过来，心里却紧张地象打翻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干掉他！”竹雄低声说道，“趁牙膏刘端起茶，你就动手。”
“祥叔没吩咐要干掉他呀！”狗娃靠在椅子上；手心直冒汗。
竹雄怒道：“你听我的，还是听祥叔的呀？”
“你们孟秃头耍我？” 牙膏刘站在祥叔面前大声说道。
“牙膏刘，好久不见你的火气怎么还是这么大！”祥叔指着椅子对牙膏刘说道，“我们老爷临时有事，你先坐下，他一会儿就……”
“奶奶个熊的，他算那根葱？”牙膏刘拍着桌子说道，“让我在这里等他！老子没空！”
“牙膏刘，你喝杯茶先消消气。”祥叔将茶杯慢慢地推到牙膏刘面前； “我们老爷马上过来！”
牙膏刘仿佛看穿祥叔的心里，“老祥，你看看茶楼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们孟秃头今天要是敢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