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弘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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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弘治-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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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将孩子洗净之后包好,祐樘从不顾忌什么病灾之说,径直伸手将孩子抱到我身边,“锦儿,你看,照儿有弟弟了!”我的头发早已凌乱,混合着汗水黏在额上,祐樘将孩子放在我怀里,然后取了秋罗递来的手巾替我擦拭,我欣慰地笑了,“祐樘,他还是长得像你,比照儿还像!”他笑吟吟地说:“我的儿子当然像我了!其实我之前说的还是不准,反倒是你给说准了,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也就是大年初一,他是赶着拜年才出生的!”我闻言不禁好笑,照儿闻讯又跑了进来,凑在祐樘身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祐樘给孩子取名为炜,即光辉明亮之意,全名朱厚炜。他休假的十五天也被我说中了,只能留在寝殿陪我,照儿在旁边吵吵嚷嚷,炜儿时不时放声大哭,我们哄孩子都来不及,根本没闲功夫去吟诗作画。正月里头,各宫宫眷和朝廷命妇们依次来访,既拜了年又道了喜,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修养几日以后,我已经能够下地行走,祐樘扶着我到厅堂的罗汉床上落座,新来的奶娘将炜儿递给我。我看着他粉嫩的小脸,忍不住凑上他的下巴吧唧两口,照儿好奇地说:“母后为什么要亲他的下巴?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我微笑道:“他现在还太小,如果亲多了脸颊会流口水的,你小的时候当然也是,不过弟弟比你乖,你瞧瞧他睡觉多安分!”照儿撅撅嘴说:“我以后会比他更乖的!”祐樘不禁好笑,忽而对我说:“锦儿,听说通常的孩子头顶都有胎垢,照儿从小就是干干净净的,炜儿现在也是干净光洁,真是奇了!”我无比自豪地说:“我们的孩子当然干净了!”萧敬在门口喊道:“皇上,娘娘,昌国夫人携寿宁侯和建昌伯求见!”我看着祐樘笑了笑,祐樘对萧敬道:“宣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金氏和两个弟弟就进来了,礼毕,祐樘很客气地请金氏上座,鹤龄和延龄也各自落座。金氏很会哄孩子,每次前来都会给照儿带很多民间的小玩意儿,因此照儿对她这个外婆和两个舅舅都极为亲热,很快便跑到金氏面前去了。绿萼侍茶之后,金氏便开始询问炜儿睡觉吃奶之类的情况,我也一一作答,之后,她便笑吟吟地说:“你爹的三年孝期已满,鹤龄都二十了,延龄也十七了,都到了成家的年纪,延龄整日埋头读书倒没什么,鹤龄这孩子就是玩性大,我想让他尽早娶房正室收收心,可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想想也是,当初她托我指婚,我都给搪塞掉了,现在的确是时候了!



我与祐樘相视一笑,祐樘转而问鹤龄:“你上次说的那位姑娘,朕帮你问过她爹了,到时你自己去熟络熟络便是!”原来他早就盯上朝中大臣的女儿了,我瞪着鹤龄说:“好小子!你跟姐夫倒是比姐姐还亲了?!”祐樘呵呵直笑,鹤龄连忙解释道:“我不是看姐姐忙着嘛,迟早还是要靠姐姐帮我定夺的!”我嗤笑道:“皇上都给你指婚了,我还定夺个什么?!你就偷着乐吧!”祐樘好笑地看着我,“你若是不同意,可以给他推了!”我贼笑着看向鹤龄,鹤龄作势欲起,赶紧央求道:“姐姐,我是真心喜欢那位姑娘的!”



我畅然而笑,“我又没说不同意,你紧张个什么劲儿?!”金氏在旁边细声哄着照儿,逗得照儿咯吱直笑,似乎早已料定我不会反对。鹤龄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延龄也是乐歪了嘴,我转而对延龄说:“你又看上哪家姑娘了?”他连忙摇头,正色道:“我等等再看,现在不急,娘想抱孙子让哥哥早点娶亲便是!”我暗想,这家伙一定是有心上人了,别跟四弟一样来个奉子成婚就好!



几日后,祐樘在京畿南郊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天地大祀,声势浩大,规模恢弘,之后本应照例举行庆成宴的,但是皇祖母突然大病不起,于是祐樘下令免宴,而后便带着两个儿子前去探望。炜儿一路是由奶娘和秋罗抱过去的,我禁足未满一月,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寝殿。皇祖母身体一向不错,年近七十还是精神健硕,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长寿的了,据太医汇报,她只是感染风寒,多加修养即可恢复,这样我和祐樘也算安下了心。



第一零七章 家和国兴



 元宵节以后,佑樘又继续着旧日的忙碌。迤北小王子再次犯边,地点是甘肃凉州,他们每逢饥荒或是恶劣的气候就会跑来戳一杆子,只为了能够抢点东西回去,但是每次的结果都是被打得落荒而逃。佑樘这次派出的是甘肃总兵刘宁,他没过几日就将小王子给打回迤北了。当初说这嚣张的迤北小王子是颗定时炸弹还真没错,但是整体来看,北方蒙古的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大部落与我朝的君臣关系还算稳定,除了偶尔出击抵御小王子以外,基本上是没有军戈铁马四处驰骋的。



刘宁击败小王子是一件可喜之事,但是四弟从湖北德安传来的消息却让我遗憾不已,韵姿生的是个女儿,而且出生还没两天就夭折了,那个孩子本该像炜儿一样被众人捧在手心爱护的,当初韵姿还为她作过无数的憧憬和展望,第一胎就受到这样的打击,确实令人伤心。二月初的时候,文渊阁大学士邱浚(即邱濬)病逝,享年七十五岁,佑樘亲自去他家里吊唁,记得弘治二年的时候还是他一手编纂的《宪宗实录》,尽管事实上都是杨廷和所作,但单凭佑樘对他的器重就可看出,他确实是一个学识渊博、正义凛然的能臣。



邱浚的死跟余子俊一样,都意味着官场上的人事调动,而这回入阁的两位大臣都不可小觑,一位是礼部侍郎李东阳,也就是李阙他爹,只有四十多岁,在内阁之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人,另一位则是中过状元的谢迁,提升之前的官职是少詹事,他在内阁大臣之中读的书是最多的,擅长言谈,无论何事都能侃得头头是道。当然我也只是听佑樘说了个大概,并没真正见识到他们的能耐,更不知道李东阳和谢迁以及弘治元年入阁的刘健三人,会因为他们独特的才能和学识而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辅佐,佑樘才能开创一朝盛世。



数日之后,黄陵冈河口的堤坝修筑成功,苏松河道也在四月份如期竣工。历时三年的水患治理彻底画上句号,当地再度成为鱼米之乡,老百姓莫不感恩戴德,欢呼雀跃,甚至集结万民前去堤坝朝拜。佑樘实行的一系列惠民政策更是极大地鼓舞了农民的信心,人们提到佑樘都说他是贤君,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正殿里面光是送上来赞颂佑樘的奏折就堆了厚厚一摞。我一份份地看下去,笑得合不拢嘴,佑樘仍然气定神闲地挥舞着他的朱砂狼毫,时而画个圈圈表示应允,时而画个叉叉表示反对,间或又写上几句批语,俨然像个批阅试卷的老师,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面前的奏折是被怀恩整理出来的,佑樘一听说是赞颂他的便将其扔到了一边,我津津有味地说:“佑樘,你待会儿忙完了也瞧瞧,可有意思了!”他轻笑道:“功绩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有什么好赞颂的!你至于开心成那样吗?!”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当然了,人们都说你是好皇帝呢!这些年来果然没有白忙···”我趴在他的背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细声道:“我最最开心的是,你是我的男人,而且是我一个人的!”他不禁好笑,“本来就一直都是,你现在才知道?”



我喜孜孜地说:“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看到人们赞颂你所以虚荣心作祟呢!天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幸福的女人了!”他侧过脸,宠溺地说:“这手上的事马上就做完了,今日又没有经筵和日讲,你等我一下,待会儿带你去逛逛!”我搂着他的脖子,心里像吃了蜜似的,凑到他的唇上使劲吧唧一口,响声惊得门口的萧敬朝里张望。佑樘轻扬嘴角,满脸笑意,他用眼神指指门口,我嚣张地又凑上去吧唧一口,还理直气壮地说:“这种事我又不是做第一次了,怕什么?”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处理手上的奏折。



我们回到寝殿之后,李骏霄又来造访了,我和佑樘从来都不把他当外人,我说话亦是毫不见外,经常损他损到极致,他对我也并不客气,总是见招拆招。单是娶亲一事我就费尽了唇舌,直到他搬出往事,说得我无言以对之后,我就暗自发誓绝不再当面怂恿他成亲,顶多在背后搞点小阴谋聊以慰藉。这次闲扯几句之后,还没等我开口,佑樘便吩咐道:“晚棠,你在此好好伺候他,他若是点什么贡茶,尽管上!秋罗,绿萼,你们带上殿下和小皇子随朕和娘娘去宫后苑!”



我不禁暗自窃笑,佑樘真是与我太有默契了,看来时间相处长了,连办事的方式也逐渐中和一致了!李骏霄明白我们的用意,但也并不排斥,只是笑吟吟地说:“你们一家四口尽情玩儿去吧,少个人损我,倒是自在不少!”佑樘打趣着说:“至此为止,天下好茶没有你没喝过的,说起来你也是行家了,光是独自品茶岂不是太无趣?偶尔谈论一下茶道的精髓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晚棠精通茶道是众人皆知的,佑樘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我便不用再煽风点火,李骏霄扬嘴轻笑起来,也并不多说什么,我却揣测不到他的心思。



佑樘牵着我,我牵着照儿,秋罗抱着炜儿,缓缓朝宫后苑走去,一行随从跟在十米之后。此时刚到夏天,四处的树木郁郁葱葱,香气撩人的花朵更是不绝入目,我晃着佑樘的手,好奇地问:“你说表哥最后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他转脸笑看着我,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我撇撇嘴道:“我如果知道就不问你了,他的性子咱们都清楚,但你们都是男人,有些问题你更容易跟他产生共鸣!”“他答应跟晚棠独处,但并不保证立即接受她!他还是没能忘了你啊!”佑樘轻笑着感叹道,眉际间涌出淡淡的沧桑,仿似往事再度重现,我无奈地说:“那能怎么办?我要给晚棠另外寻个人家她又死活不肯,表哥这边又如此扑朔迷离,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咱们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打光棍吧!这样也太不厚道了,更可惜了他的一表人才!”“话是这样说,但是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婚姻嫁娶乃是终生大事,以他的条件再等几年也是可以的。”佑樘微笑着解释道。



我闷闷地点点头,突然感觉照儿扯住了我,佑樘也随我停步,回身一看,照儿正踮着脚去摘花,他对我们谈话的内容根本不感兴趣,一路上只顾着四处乱看。我伸手帮他摘了一朵最大的粉牡丹,他喜孜孜地接过去,“谢谢母后!”我摸摸他的脑袋,满意地笑了笑,炜儿许是见到我们有说有笑了,被秋罗抱在怀里还依依呀呀地欢快叫着,甚至一纵一纵地挥舞着小手,佑樘笑着说:“炜儿现在是越来越讨人喜爱了,来,父皇抱抱!”说着他就伸手接过炜儿,颇有兴致地逗弄着,照儿拉着我的手问:“母后,你和父皇还喜欢我吗?我会很乖的,比弟弟还乖!”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弯腰抱起他,笑道:“当然喜欢,你和弟弟都是母后和父皇的心头肉,你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比他还受宠呢!你扳开手指算算,你比弟弟多受宠多长时间!”他伸出小手,一边数一边嘀咕:“我三岁多,弟弟才四个月,我比他多受宠三年呢!”我微笑着说:“所以你不能为此心生妒忌,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了,我是哥哥,我比他大,所以不能跟他抢父皇和母后!”我欣慰地笑道:“照儿真懂事!咱们跟父皇去那边的亭子好不好?”他开心地点点头。



亭子里面落座后,我便与佑樘交换,他抱照儿,我抱炜儿。照儿拉着佑樘问东问西,一张小嘴说个不停,炜儿则是坐在我腿上乖乖地盯着照儿,时不时笑得咯吱作响,我和佑樘不禁相视一笑。炜儿从小就特别乖,睡觉十分安分,吃奶也让人省心,不像照儿脾气大得不得了,一哭就没个完,也幸好是我慢慢给他把脾气压了下去,不然现在还不只这样。佑樘忽而笑道:“我记得照儿是五个月会坐,炜儿好像比照儿还早,你瞧瞧,现在就自己坐得住了,比寻常孩子可是早了两个月呢!”我搂着胖乎乎的炜儿,开心地说:“他们长大以后一定比我们还聪明!其实我觉得炜儿的性子更像你,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有时我常常在想,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佑樘准备接话,炜儿却晃悠悠地挥舞着双臂,咯咯的笑声可爱至极,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佑樘笑问道:“炜儿,你也知道母后是在说你呀?”炜儿竟然笑着‘嗯’了一声儿,虽然纯属巧合,但我和佑樘还是开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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