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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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将-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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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眼里的血丝和嘶哑的声音,却是无法掩饰的。他还不得不经常用手按住那个胃。在大别山塞进去10天、半个月野菜,打仗也像兔子样的欢实,如今却娇贵得喝碗鸡蛋汤也跟你闹事。而且两天不吃饭也不觉饿,那简直就不是个胃。警卫员送饭来了,还跟来个医生,讲营养学,做思想工作。把它治好了才算你有本事,它不饿你让我吃什么?
  只有在听到类似威远堡的起床号的那种时候,这胃呀什么的才和他配合一下……可他马上就又听到了冲锋号。
  打锦州外围据点时,两个重点中的大疙瘩打不下来,他非要去配水池那儿看个究竟不可。是警卫员和一个参谋轮换着背他去的。不到1.5公里远的路程,他那双脚已经走不到那里了。
  30多年后,把他背到哪儿就累吐血了的警卫员孙洪瑞,到北京看他。一桌子菜,他给老警卫员夹了这个夹那个:我这胃不行了,你吃吧,多吃些。那时候也没什么好吃的,有只鸡就算过年了。
  在黑土地上跟了韩先楚近3年的孙洪瑞,叹口气:那时候,领导要求我们不但要警卫你的安全,还要警卫你的身体,可这身体怎么警卫呀,你又不听话。反正就是把烟备得足足的,烟就是你的命,你那命就靠烟顶着。
  现在烟也不行了。韩先楚的眼睛湿润了:还是我的警卫员了解我呀。
  可他能懂得那“韩先楚的战争”吗? 。。

第三章“旋风部队”(13)
没打过败仗?
  我认为,我们在这样的回忆性文章中,一是为了留下真实的史料,二是为了留下点有益的经验教训。因此,不光是要说正确的和成功的方面,也要说出有错误和失着的地方,不光是说顺利的方面,也要说曲折的、困难的方面。这样才比较全面、深刻、实在,有利于教育后代。
  这是1985年10月11日,韩先楚看过一位老战友寄给他的一篇关于回顾某次战役的“征求意见稿”后,在复信中写下的一段文字。笔者将其视为撰写此书必须遵循的原则。
  就想写写韩先楚打过的败仗,选一两个比较典型的剖析、透视一下。这对此书应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包括战史专家在内的许多人,却说韩先楚没打过败仗。
  对于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可能吗?
  不可思议中,终于有所发现。
  第四次临江保卫战前攻打通化,韩先楚率4纵10师主攻,3纵配合。激战3昼夜,部队伤亡很大,仅仅攻占几个外围据点。从来都是攻击向前的韩先楚,这回不干了。战后他还作了检讨:这仗打急了,打冒失了,打莽撞了,教训不少。
  不是胜仗,也不一定就是败仗。但就这次攻打通化而言,无论后来的文字说了多少这一仗消灭了多少敌人,又如何打击了敌人士气等等,都不能掩盖一个基本事实:他们没有达到战斗目的,而敌人守城成功了。
  可再往深里一走,就发现作为“指挥”的关键环节、重要标志的战斗决心、方案,并不是出自韩先楚,而是来自辽东军区。是辽东军区命令他去打的,他只是个具体的前线指挥员。他下的决心就是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报告军区撤出了战斗。
  这能算是他的败仗吗?
  他指挥的战斗、战役中,“错误和失着”是有的。像鞍海战役后期,184师就剩下个困守在大石桥的550团了。一连3天,团长杨朝伦与我军谈判起义,却是光谈判,不行动。这小子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韩先楚有过疑问,却未深思。先克鞍山,再下海城,184师大势已去,况且师长潘朔端已经下令550团起义了。韩先楚觉得大局已定。却未料杨朝伦已被杜聿明任命为代理师长,企图困守待援。
  一提起鞍海战役,韩先楚就念念不忘这最后一仗:这个鬼东西,差点上当受骗了!
  可到头来,550团还是被歼,更不用说鞍海战役堪称东北战场的经典之战了。
  “我们不能要求事实上的常胜将军,这是从古以来就很少的。我们要求在战争过程中一般地打胜仗的勇敢而明智的将军……智勇双全的将军。”
  把古今中外名将列数一下,就知道毛泽东的这句话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轮到“九头鸟”韩先楚头上,却让人莫名其妙地画了个“个”。
  有人是这一仗打好了,那一仗就打坏了。有人是这个时期战功显赫,到了另一个时期就默默无闻,甚至连遭败绩。韩先楚不是这样。
  红军时期,他只在末尾阶段当过半年多副师长、师长。抗战初期、后期,他有6年多时间是在延安军政学院和抗大学习、任职,职务也没达到后来的高度,却也像当那几个月红军师长一样,已经显露出将星的光芒。到了解放战争就完全不同了,从黑土地打到海南岛,又跨过鸭绿江与最现代化的头号强国交战,各个历史时期的各种各样的战争他都打了,都打得那么漂亮。
  问题不在于他打没打过败仗,也不在于像他这样的将军有几多。而在于他这个放牛娃是怎样成为这样一位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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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战争大学(1)
将军原是放牛娃
  1913年生于湖北省黄安县,二程区一中农家,当时有父母姐及我共四人,自田五斗,地六升,松山一块,房两间,耕牛半头(与他家共一头),另佃有租田八升。
  自*岁起在家帮助父亲劳动,放牛及做些零碎家务。十二岁时上了一年小学,后因学费困难辍学。
  1927年学了几十天篾匠,因学徒生活太苦,又回家种地,给地主打短工,并参加了农民协会。
  1928年春夏之间到汉口土工厂作工,因收入不大,父年迈,于夏秋之间又回家种地。
  1929年春父逝,典卖了家产并借债几十元安葬父亲后,家中只剩我一人。
  这是韩先楚《自传》中开篇的一段文字。
  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只打了个尾巴,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打了  两年多后它才参战的。于是,人们就不能不惊异,美国怎么一下子就出了那么多二战名将?
  巴顿、麦克阿瑟、艾森豪威尔都是西点军校毕业的,马歇尔则是西点军校校长。西点军校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军校,也是美国最难进入的高等学府。军校无疑是将军的摇篮,而这些四星、五星上将更是从小就立志献身军旅,效命沙场。出生于军人世家的巴顿,玩具除了玩具士兵就是各种枪支舰炮,读书后最喜欢的就是军事书籍,少年时代手枪、步枪就打得很准。麦克阿瑟的父亲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英雄,对他的影响可谓刻骨铭心,所以有人说他“为其军事生涯作准备,实际上始于襁褓之中”。他在同届西点学员中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他创造的学科成绩数十年没有人打破。漫长的和平年代,军人的才华难以显现直到30年代末期,艾森豪威尔还是一名少校参谋。可他们就是在这种难耐的寂寞中,义无反顾地修炼、磨砺自己的军事技艺,为战争而时刻准备着。
  韩先楚准备了什么?
  3岁丧母,5岁姐姐给人家当了童养媳,体弱多病的父亲带不了他,就跟着姐姐去了人家的屋檐下。3年后,8岁的孩子还是撒娇的年纪,也该上学读书了,他回到父亲身边做饭、打柴、种地、放牛、料理家务。学篾匠,闯汉口,都是为了生计,一种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父亲不到50岁就去世了。赤条条没了牵挂,他就拿枪去揍这个不平的世界。
  世上再苦再穷的男孩子,好像也不能没个男人梦,那梦自然是离不开军事和打仗的。把牛拢在一起,放牛娃们就开始演练打仗,通常都是由还没有官名“韩先楚”而只有乳名“祖宝”的他担任司令。他们在山坡上、河边、池塘边冲呀杀呀,喊呀叫呀,那稚嫩的身影和杀声,却也能不使那个世界感到一种颤栗,也给他们的垂老之年留下一丝童年的亮色。
  更重要的是,是诸葛亮,刘、关、张,还有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自然也少不了精忠报国的岳飞、岳家军。在田头,在油灯下,经乡间说书人、文化人而世代流传下来的故事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三国、水浒、岳家军、杨家将中的人物了。他们在东西南北中的男孩子心头落脚,激荡起一种本能的尚武精神,在不知不觉中营造着一种原始的军事文化。
  包括韩先楚在内,我军1965年前的1613位将帅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为其军事生涯作的准备。
  当巴顿拿着像他后来指挥的世界上最现代化的军队一样的玩具枪炮,在演练一个男人的梦时,韩先楚和他的伙伴手里操练的是什么家什?是不是捡起根棍子,往肚皮上一顶,就是一枝枪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战争大学(2)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不成比例,不成对手。就像一位拳击手,拳击协会一看那个头、肌肉,再让你抡两拳,你就不用上台了,甚至干脆把那拳击执照都取消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对垒的一方。
  红25军到陕北后,劳山战役榆林桥战斗,232团团长韩先楚率团俘获东北军107师619团团长高福源以下1800余人。高福源曾任张学良卫队长,被俘后又被派回去见张学良,对促进“西安事变”起过积极作用。可被俘之初,就像后来在东北抓获的那些俘虏一样,高福源根本就不服气,认定自己是一时疏忽大意。不然,我堂堂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怎么会输在你们这些掉进灰堆里也土得掉渣的土包子手里?
  麦克阿瑟认为中国不会出兵朝鲜的理由之一,就是中国不敢出兵。在美国人眼里,除了美国人之外都是土包子,更何况这支土得不能再土了的*军队。结果一交手就尝到了对手的厉害,几招过后就晓得对手那技艺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在美国惟一享有元帅荣誉军衔的麦克阿瑟的心目中,印象深刻的那些*对手中,当然是不会没有韩先楚的。
  麦克阿瑟拥有美国最大的私人军事图书室,巴顿名列第二。拿破仑统帅大军驰骋欧洲时,帷帐中总是摆满书籍,除了军事类外,还有戏曲、小说、叙事诗、历史、地理、传记、*等。1812年兵败莫斯科后片纸未剩,回到巴黎还时常念叨这些书,近千册的书名几乎一一记得。
  如果韩先楚拥有、并且读过这么多书,他将如虎添翼。他也曾多次表达过对科学文化知识的渴求,今天我们也不从放牛娃中选拔将军。但是,历史必然也只能造就出这样一批将军。共产党人的经济条件和作战形式,不可能使他拥有并携带这么多书,而且他也不需要这么多书,甚至就不需要书。因为凭他那点文化水儿,多么好的书也难以读懂。
  一个人就读、毕业的学校,往往就是一个人的品位和身价。西点、哈佛、清华、北大,听着这些名字就让人肃然起敬。延安军政学院、军事学院、中央党校、抗日军政大学,这些名字听着挺响亮的高等学府,无论在韩先楚和他的校友们的正规履历书里,还是平时言谈中,好像都不屑一顾,而且也并未使他们获得大专学历,对他的将星之路却无疑起了十分重要的助推作用。
  从立正稍息到战略战术,从学文化到学政治、经济、哲学,乃至席地而坐就是课堂,堪称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的延安窑洞大学,拥有最好的老师。毛泽东经常给学员讲课。朱德、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彭德怀、*、刘伯承等等,还有曾是毛泽东的老师的徐特立,都是窑洞大学的老师,也像韩先楚一样都是毛泽东的学生。《毛泽东选集》四卷中,有三卷是在这个时期写作的,比数量更厚重的是质量。经历了两次国内革命战争,从江西长征到陕北,30万红军剩下3万人,又有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共产党人怎能不如饥似渴地学习、总结、提高自己呢?
  在韩先楚24年的战争年代中,有8年时间是在延安度过的,6年读书学习,两年任抗大总校1大队大队长。这是他军事生涯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阶段。因为缺乏资料,又采访不到见证人,也就无从知晓这段颇长的、也是难得的闻不到硝烟的岁月中,他是怎样积蓄力量、磨砺刀枪的。我们能够看到的只是结果,是抗战后到黑土地一出手就爆发出来的灼眼的光芒,是那军事技艺一下子就跃升了几个台阶。

第四章 战争大学(3)
1955年,他和许多当年延安窑洞大学的同学,步入南京军事学院高级系学习深造,却已是马后炮了,不能让我们求证战争年代所向披靡的军事技艺从何而来。而且,即便是这种严格、正规的学习环境,也未能褪去他在识文抓字上的大老粗本色。
  “瀑布”叫“暴布”,“擅自处理”叫“檀自处理”,“提高效率”叫“提高效率(shuài)”。“*”前换个秘书江如芳,他叫江如“芬”。战争年代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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