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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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恩仇-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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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降了下来,“除非她亲自来,否则你砍了我的手,我也不签。你可以对她屈打成招,我可是宁死不屈,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负了她。”
  “还是个临危不屈的多情公子!”屠夫虎讥讽地说,“要把你的手砍下来,还不容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杀猪与杀人大同小异,闭上眼睛也能准确地解剖了你。”
   。。

第二十章 大难不死(9)
“士可杀,不可辱,世界上有谁愿意将妻子拱手相送别人?我还是那句话,不见我妻子,我决不答应签字。”
  “假斯文,你算什么‘士’?狗屁士!看来,只能用棒子说话了,也只有棒子,才可能让你头脑清醒不糊涂。”屠夫虎失去了耐性。
  “来人!”郑革资朝着门外大声叫道。
  门开了,然而走进来的不是造反派的打手,而是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妇人,刘聿义转过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妻子宋昆英。
  此时的宋昆英身穿一件灰白色的水獭皮毛大衣,脚上穿着意大利皮靴,黑亮亮的头发上夹了个色彩鲜艳的蝴蝶结,双掌套着丝质白手套,身上喷着香水,香随风到,审讯室里竟飘着芬芳的香气。真是人要衣装马要鞍,妻别数日,令刘聿义刮目相看了。跟随在宋昆英身后,一个年轻的女人推着一辆摇篮车,车上躺着一个小女孩,不用看,刘聿义也明白那是自己的女儿刘凤凰。
  刘聿义本能地仰了仰上身,想瞧一眼自己的女儿,胸部却被郑革资的脚踩住。郑革资大吼一声:“别动。”
  宋昆英望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刘聿义,眼光中没有惊奇,没有爱心,没有怜悯,好像在看一只受伤的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野狗。“弱肉强食”是人类永恒的规律,正因为有了这条规律,世界才产生了文明,产生了进步。她冷冷地说:“《离婚协议书》是我要你签的。我早就说过,你养不起我,即使砍一辈子的柴,所赚的钱还不够我买这一件纯色水獭皮大衣。别心存幻想了,认命吧,每个人一生的福禄寿喜,老天早就安排好了。尽管现在是乱世,有没有这《离婚协议书》,别人也不敢说三道四。要是将来世态太平了,有人万一质疑我与表兄的婚事,认为你不是自愿地同我离婚,难免有口舌之争,有了这张《离婚协议书》,就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了。签吧,佛在西天,锤在头顶,没人可以救你了,签了字可免皮肉之苦。看在你自愿签名的份上,我可以让表兄给你留个全尸。”
  很难相信,这种绝情绝义的语言竟出自心爱的妻子之口!文化大革命不仅让世道变了,而且让男人疯狂了,女人变态了!为了拖延时间,思索对策,也为了父女连心,他说:“先让我瞧一瞧女儿。”
  也许是父女之间有一种天生的感应,摇篮车里的女孩子“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声音尖响,哭得伤心。然而这哭声引致了屠夫虎心中的无名火,他神经质地跳了起来,冲到了刘聿义的跟前,用力地不断地用脚踢打着刘聿义,恨不得将刘聿义一脚踩死,骂道:“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将我的表妹推下山去,毁了我的儿子!你这婊子养的,我要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刘聿义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了。他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胸部,避免胸部遭受屠夫虎的脚踢而受了致命伤。他说:“是昆英自己跌下山坡的,怎能怪我?”
  “不对!”宋昆英大声地说,“当时要不是你居心叵测,故意把我父亲摔倒,我能急着去救护父亲而一脚踩空吗?你为什么前不摔倒后不摔倒,偏等我脚下有一个土坑时摔倒?而且,我就在你的身边跌下山坡,你一个男子汉,平常肩扛二三百斤重的木头都可以健步如飞,为什么不伸手拉我一把呢?故意眼睁睁地看着我滚下山去。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结婚的那天晚上,我说过,要等我儿子生下来后,才能跟你干夫妻间的事,你也许识破了我使缓兵之计,不让我等到表兄回来,更为了尽早占有我,于是,你处心积虑地让我滚下山坡去,你是杀我儿子的凶手。”
  说到激动处,这女人竟哭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好伤心。
  想不到宋昆英对当时发生的事故竟会有如此大的误会,不知她是真的糊涂了,作出错误的判断,还是为了避免表兄的责备,而将一桶脏水全倒在了他刘聿义的头上?由于是宋昆英当面对质,刘聿义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无法将自己洗刷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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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难不死(10)
宋昆英的话如火上浇油,屠夫虎像发疯般地转身冲到了摇篮车旁,一把抓住摇篮车里女孩,恶狠狠地说:“一报还一报,我今天要摔死这个孽种!”
  刘聿义吓得魂魄出窍,朝着摇篮车的方向伸长了手,也许是恐惧过度,也许是声嘶力竭,只“啊……”了一句,喉咙便发不出声音了。
  大约是虎毒不食子吧。宋昆英一把抓住屠夫虎的手臂,温情地说:“别急坏了身子,这女孩就留她一条命吧,她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明天我就把她送到刘厝村去。我保证一辈子都不见她。你还是省点力气,让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签了《离婚协议书》。你既然发誓不让曾经拥抱过我的人与你同世为人,等他签了字,就把他拉出去杀了或者活埋了。”
  她说这些话时,脸不青,心不跳,细声细语,声调如同唱歌般地优美。刘聿义听了不免惊心动魄,全身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望着宋昆英,像遇见了魔鬼似的,只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就连凶残成性的郑革资听后,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屠夫虎放下了摇篮车里的女孩子,再一次发狂似的奔到郑聿义的面前,怒吼:“你到底签不签协议书?”
  “签吧,咱俩好合好散。”宋昆英和风细雨般地说,“看在过去同床异梦的情分上,我会厚葬你的,不会将你抛尸荒野。”
  “不行,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屠夫虎暴跳如雷。
  “我已经答应了,只要他自愿签了字,就留给他个全尸,你不能让我失信。”宋昆英不依了。
  “好吧。”屠夫虎朝着刘聿义说,“爬起来签字吧。”
  也许是刘聿义吓坏了,不知所措,也许他全身伤痛,无法爬起来,只看了屠夫虎一眼,摇了一下头,闭上了眼睛。
  屠夫虎以为刘聿义是负隅顽抗,不给眼前这小子来点狠的,就不知马王爷长了三只眼!他把郑革资叫到了身边,在郑革资的耳旁轻轻地说了几句话。郑革资点了头,走出了审讯室。
  刘聿义也许是神经绷是太紧,反而没听清屠夫虎对郑革资讲些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除死无大灾,反正是严刑拷打吧。
  屠夫虎心中的怒火未熄,又走到摇篮车旁,向着摇篮车里的女孩子的屁股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女孩子痛得“哇哇”大哭,宋昆英身子也一震,但没有出声责备。
  郑革资带着一批造反派来了,陆大忠和魏道士抬着一只屠夫杀猪用的长形大木桶放在审讯室的中间,接着,有五个身强力壮的造反派各挑着一担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进来,将水倒进了木桶里,水量达到了木桶容量的八成。
  屠夫虎走到了刘聿义的面前,阴冷地说:“刚才郑部长给你洗个冷水澡,瞧你鼻涕直冒,八成感冒了。为了给你调节阴阳不适,治好感冒,现在我给你洗个热水澡。水是刚从锅炉里抽出来的,杀猪嘛,嫌太烫了些,反而刮不尽毛;给人脱皮嘛,应该可以。想不到,我今天还要重操旧业,干老本行。”
  陆大忠身子背着屠夫虎,装成去拖刘聿义,朝着刘聿义直眨眼,一脸焦急的样子。
  刘聿义何尝不知厉害,“冷水澡”冻不死人,“热水澡”即使烫不死你,也要让你皮肤百分之八十以上大面积烫伤脱皮,这个罪绝对受不了。自己的老婆八成已经跟情夫同床共枕共享鱼水之欢,绿帽子早就戴在自己的头上,不签《离婚协议书》实在没什么实质意义。自己不是共产党员,用不着有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保尔·柯察金不是说过吗,“生命属于自己只有一次”。逞什么匹夫之勇呢?还是学学韩信吧,人该低头时宜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躲过了这一关再说。
  “把他的衣服剥了。”屠夫虎下达了命令。
  “等我走了,你们再杀猪吧。触目惊心,看了,晚上就不好吃饭了。”
  宋昆英一边说着,一边朝推摇篮车的女青年挥了挥手,不等屠夫虎同意,便和女青年一起推着摇篮车走出了审讯室。也许她胆小,也许她良心发现,不忍目睹这人间的惨剧,只能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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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难不死(11)
当造反派们拥上前,要剥刘聿义的衣裤时,刘聿义使劲地推开众人,喊道:“我签字,还不行么?”
  造反派们毕竟不是个个是豺狼,大部分还是受蒙蔽的群众,他们也实在不愿意亲自实施“沸水泡活人”这一酷刑,在刘聿义的喊声中松了手,并退到了一旁。
  “早签了,不就得了”。郑革资说,“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屠夫虎见造反派们缩手缩脚的样子,这些人分明对这种刑法胆怯了。自己毕竟只是省工人造反总司令部特派员的身份,不是他们的总司令,不好过分强迫他们。如果亲自动手,不仅有失身份,而且会在“红总”内部造成“过分残暴”的负面影响。反正,今天晚上就要送这小子上西天,也不在乎给不给这小子洗“热水澡”了。于是,他说:“看起来,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有,不怕苦,不怕受罪的人没有。好吧,便宜了这小子,把他拖过来,让他的狗爪画押签字!”
  刘聿义被众造反派抓了起来,推到审讯桌前,拿起桌上预先放着的钢笔,对《离婚协议书》看都不看一眼,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模。他明白了,一个普通老百姓的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不外乎于签字画押出让自己的妻子。
  刘聿义危急时随机应变,临时妥协,暂时捡回了一条命,又被关进囚室了。
  吴书记身边还带有一些治感冒的药片,给刘聿义服用了双倍的剂量。他叫刘聿义马上躺下休息,把自己的那床棉被也压上了刘聿义所盖的那床破棉被之上。
  也许是平常很少吃药的缘故,药片对刘聿义的身体恢复起了很大的作用,加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又在被窝里发了汗,吃晚饭时,刘聿义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大约是晚上十点半左右,陆大忠急匆匆地来到了囚室,开了室门,把已经入睡的刘聿义叫醒,急切地说:“我把看守囚室的老周骗回家去了,说他的孩子得了脑膜炎重病,发烧达四十一度,由我替他看管囚室。原准备下半夜由我值班看守囚室时放你逃生,由于情况紧急,只好提前行动。快,穿好衣服快跑。那个省工人造反总司令部的特派员,是特工部郑革资的结拜兄弟,两人狼狈为奸,要结果了你。前一个小时,郑革资召集我们开会,说今晚要执行重大任务,谁都不准请假。我还听郑革资对魏道士说:‘杀个把人心慌什么?还不是为了国家节省粮食。’郑革资发现我注意他与魏道士之间的谈话,又知道了我与你是同厂工人,似乎对我起了疑心,让高个子老洪跟我结成一组,实际上是让老洪监视我。这反而让我明确了,他们今晚要下毒手的对象是你。老洪好酒,被我三碗五杯灌醉了。于是,我就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赶到了这临时的囚室。”
  刘聿义明白,屠夫虎早晚要对他下毒手,只是没想到下手这么快。他连忙穿好了衣服。
  吴书记也起了床,从身上掏出了十五元钱和五斤粮票给了刘聿义,说:“千万不能回家去,别自投罗网。跑得远远的,过两年再回来。这几元钱拿去路上用,我身上也只有这么多了。”
  刘聿义身上本来也有几块钱,前两天被拷打时,被造反派搜去充公了。他激动地接过钱,说:“谢谢吴书记。”
  吴书记拍着刘聿义的肩膀,亲切地说:“孩子,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对前程要有信心,要相信我们的党,相信毛主席。”
  刘聿义机械地点了点头。说句心里话,他对所谓的“美好前程”失去了信心,也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
  陆大忠也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塞给了刘聿义,说:“我这儿也有九元六角五分钱,你也带着,跑得越远越好,跑到天涯海角,天下太平了再回来。你妈那边,我会帮助照看。”
  朋友的情谊居然比老婆强,刘聿义感动得流下热泪。
  陆大忠从裤腿里拔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刘聿义,说:“留着路上用。”
  刘聿义接过了匕首。
  

第二十章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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