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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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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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寒冷的天,却又偏偏来了一个“冷”人― 李良绣突然不请自来,带着冷冷的微笑,向我贺喜。我以比她更冷的眼神看她,只是不说话一句话儿… … 她生硬的目光,突然就在我的注视之下一怯,却仍强撑着,以她一向的宠妃气势笑道:妹妹的春菱竟如此死忠,难道本宫不该向妹妹贺喜么?

我仍看着她不发一言。良妃自觉无趣,“哼哼”冷笑了几声,离开。良妃走后不多时,宋佩昭又来,红着眼圈告诉我他想辞官。

为了春菱姐姐?我一愕,胸口却是一暖,如同有一注小小的春泉流入我冰冻的心。宋佩昭呆了一呆,继而长叹道:她对下官的心,下官其实早已知道,只是自己固执,放不下从前之人。如今她这一去,下官方才醒悟,原来她的关怀对于下官而言竟然十分重要。

大人有何打算?我又问。宋佩昭回道:下官想按下官家乡对待亡妻习俗,为她守灵一年。

我点头叹道:如果她地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宋佩昭突然站起身来,对我长身而揖道:多谢慧妃娘娘,将她后事办得如此风光。

我含泪道:大人不必多礼,春菱与本宫情同姐妹,这原是我应该做的。宋佩昭不再说话。

我命小莲蓬去取出水酒,两人在烛灯里相对无语,默默吃下一壶。我们思念着春菱,但知从此与她天人两隔,永远相见无日… … 两人均是眼光暗淡,黯然神伤。

又过几日的一个中午,天气突然放晴。院子中的阳光看起来金色而温暖,而我心里阴郁,仿佛长满青苔,我无心用膳,独自外出溜一会子弯儿… … 可是,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有春菱的身影;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却也看不到春菱… … 我看不到她,再也看不到… … 太液池水上的薄冰已开始碎裂,柳条还未抽出嫩芽,梅花依然暗香阵阵… … 我看着,看着,发着呆,陡地胸口便碎裂般地剧痛,同时眼中有雨雾升起,升起,快速升起… … 我的脚已无力支撑自己身体,忙反手扶住一裸光光秃秃的柳树,,喉间一甜,“哇”地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 热血落在地上,仿佛宣纸上迅速洒下的一串腥红桃花。

幸好无人看见。

忙从怀中轻轻拿出一方白丝帕子,擦了那嘴角… … 不远处是泛着金色波光的太液池水,细碎的,刺眼的,不禁刺痛我眼,更利痛我心。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不能。

举目四望,红墙黄瓦,我正处在隆泰的最高权力机关的正中央。我是宠记,是皇次子的生母,在别人想象里,是一个只靠枕边吹风便可翻云覆雨的人物… … 可是,又能怎样?一个是血浓于水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亲如亲生姐妹的春菱― 我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个离我远去… … 远去,远去,她们灰飞烟灭,永世不再与我相见!

反而更添忧郁愁肠。回来时,脚步倒比去时更重一些… … 我看见听雨宫那雕花木门的门口,那道厚厚银珠色绣五色牡丹的毡帘竟是那样的刺目,定一定心静突然见小莺与莲蓬都立在门外,? 征了一征,不觉愕然道:这么大冷的天儿,又怎么不进屋里去暖着?

小莺行了一礼,赔笑道:可人姐姐正哄二皇子睡觉呢,姐姐说二皇子怕吵,将奶妈都打发出去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立时狐疑,面上却是淡淡的,做了一个手势,轻轻掀了暖帘,轻着脚步走入房中。外厅仍无可人,只内室有麟儿的欢笑与尖叫声声,我心中更是一疑,脚下便不发出半.点声响,慢慢走至中门前,轻轻掀开湖绿色暖帘的一角… … 迎着扑面而来的暖香之气,我看见麟儿睡着摇篮之中,正信任的看着可人。而我的亲堂姐叶可人正微微拧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银勺向他口中喂去。

银勺之中,盛着一汪黑色夜色的液汁… … 

我脸色早变,一面掀起帘子,一面低喝道:住手!

一面快步过去飞般抱起麟儿,仿佛从熊熊大火之中夺出一件稀世奇珍。可人尚在发怔,我已闻见从她手中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的心,陡地一下沉入湖底我看着她,狠狠地看着她,厉声道:龟息丸?! 

可人目中一愕,嘴角刚动,外间突传“皇上驾到”,我与她,均是变了脸色可人忙在里面处理手中液汁,而我,则抱着麟儿慌手忙脚地迎至外间接驾。文泽抱过麟儿逗了一会子,方才笑道:告诉烟儿一个好消息,五皇弟今日伤好出宫,朕一会便要去瞧瞧他去。

这是我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我的心中,刹那间云淡风轻,向他微微笑道:浩王爷全都好了么?

文泽点头笑道:说起来叶隐也确是国医神手,只可惜这样人才,竟不愿为官

我也以笑代言。

文泽走后,我暗地叫过可人,正色道:我想听姐姐一句明白话儿。我看见,可人眼泪在眼眶中直打着转儿,她看着我,轻声道:莫非姐姐会伤害麟儿?

我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可人涨红了脸,轻轻道:那是姐姐找外祖要的“龟.感草“煎出来的药汁,只是让麟儿在二十四个时辰之中,突然“睡”上三个时辰。与麟儿身体绝对无碍。

我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低低道:你是想明天大家去在凤至宫过“中和节”时… … 

可人冷笑一声,点头淡淡道:姐姐已算好时辰,麟儿“深睡”之时,必是皇后赐花乳半个时辰之后,那时,皇上尚在凤至宫与嫔妃们一起宴饮,如果他亲见麟儿吃过凤至宫赐的花乳之后“没了呼吸”,妹妹再从旁推波助澜一下… … 如今宫中谁不知道皇上最痛的便是皇次子,倒时必会重责皇后,说不定… … 我倒吸一口凉气,望着她不语。

“中和节”是每年的二月初一,这一天,文泽先会在丰和大殿将接受百官晋献农书,以示务农,之后祭日仪式,感谢阳光普照之恩。之后他会去皇后宫中,与嫔妃、皇子、皇女们宴饮戏乐。凤至宫会为成人准备河豚,芦茅汤等清热之食物,煮过夏之酒,食枣糕,桃花酥等,为皇子皇女们另吃食。两名皇子尚在极袜之中,便会由皇后亲赐花乳食之。

凭心而论,可人的计策确实不错,可是,可是她竟拿我的宝宝做为争斗工具!他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宝,是我在这宫里拼下去的全部意义… … 我看着可人,心中虽然是愤怒已极,却不肯说一句话。可人见我模样,突然跪下,道:今日之事,我自知妹妹误会。只是,凭你一人之力,如何与皇后良妃等人争斗?你心善性子倔,自顾已不暇,怎么能分身替她们报仇?姐姐此举也是情不得已,如果妹妹见怪,便请以皇妃身份赐姐姐一死。

我心动了一动,仍是不语。

可人道:其实姐姐最初之念… … 终知妹妹不肯答应。

什么?我愕了一愕,语气却是淡淡的。

可人抬起头,眼中尽是诚实的光芒:求妹妹将我献给皇上。

什么?!我大惊。

可人站起来,淡淡道:如其你孤军作战,倒不如你我姐妹联手,同心剪除后宫异己的好。

我急了,忙道:姐姐怎么仍是不改初衷?是后宫好玩么?春菱姐姐才走,你怎么也… … 

可人胸口起伏,泪流得更凶,说:姐姐正是为着春菱。她死的那日,我抱她在我怀中,我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我看她满身是血,我看着她在我怀中渐渐冷去… … 可我什么事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也做不了― 知道么?那一刻,我连杀了皇后的心都有。可是,又能如何?春菱一死,同主子又不肯出面拿出证物,连皇上也无法降罪于皇后,我们真能去杀了她么?

又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于我而言,十年太晚,只争朝夕!我们想为姐姐和春菱姐姐报仇,必须事事依靠皇上。可是妹妹你竟为春菱姐姐与皇上治气。妹妹,皇权威严强悍,你我这样的女子可以挑战,但绝对无法挑战成功。你若真的得罪皇上,今后还能做些什么?不如让姐姐为你铺路,即使不能斗败皇后关键时侯至少也可保全你母子平安。

我更惊,拉了她手流泪道:姐姐竟也存着为妹妹舍去性命之念?万万不可!前朝宫中确有不少宫女儿当皇上是她们的复仇工具,全无一个有好结果。皇上既不特别喜欢姐姐,姐姐也不喜欢皇上,你这么做,他倒没有什么,但你,一定会以悲剧收场― 又何苦来哉。

可人目中有了然笑容:原来妹妹心里,还是深爱着皇上的。

深爱他么?我一愕,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心仍然可以同从前一样么?却不及多想,我摇头道:不管如何,姐姐有我看着,说什么也不会成全你这糊涂心愿。你,我,琴姐姐,我们姐妹之中,总得要有一人是幸福的罢。

可人伸手替我摸去泪水,微笑道:姐姐心意已决,妹妹若不能以慧妃娘娘身份处罚姐姐这个引诱皇上的奴碑,只有等着看姐姐如何挤身后宫,与你明称姐妹

相互对视,我突然心念一转,已有计较,于是轻轻说:其实只要姐姐愿意倒有个更好办法,可以让姐姐帮到我,帮到我们。

可人一征,目中满是愕然。

我微微笑道:给妹妹半月时间,妹妹自会给姐姐一个交待。

第六十二童向皇后宣战

隔几日同贵殡突然不请自来的进了听雨轩,我见她仙仙的,倒十分客气。同从前一般与她吃茶闲聊,她待要走时,又在是迟疑,终于返回,站在珠灰色的毡帘前,红了脸低声道:慧妃娘娘,你,你心中是不是很怨恨我?

我叹口气,微笑摇头道:也不是,姐姐也有你自己的难处。对于姐姐这样嫉恶如仇的性格,若要你明明知道皇后真实用心,却因了某种原因不得不将丑恶真相牢牢隐瞒― 只怕姐姐此时心中之苦更胜妹妹当初几倍。

她眼圈一红,片刻方才微笑道:你真这样想?

我含笑点头,她眼中突然升起亿万颗明星,她几步上前象从前那样捉住我手,急切道:咱们兜那这么大一圈,原来世上最明白我的人竟然还是妹妹。又说:那日春菱以死明志,怎由得我不信?当时心中就信了八九分,只是受人威胁,才不得已不交证物,隐瞒真相。不过这样也好,她慌着派人来同春坞威胁,终使我完全明白她真面目。

我想了一想,奇怪地问道:皇后又威胁姐姐什么?

同贵殡脸一红,低声道:她威胁我说,如果我敢真的交出梅花露,她便会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立时悲惨死去― 我知道,她原有这个能力。

我又气又急,禁不住冷笑道:她可真大胆,竟敢动陈老将军!

同贵缤目中一愕,继而红了脸,继而喃喃道:她针对的倒也不是家父。这才想起赵风,我脸也是一红,又忙掩饰道:不管如何,姐姐日后须当心才是。

同贵殡叹道:她暗地里害我,表面却装出一幅关心我的模样。早握着我的把柄,又只关键时侯才用,可见这人城府之深。她步步设局,我竟一头钻进去,从而疑心妹妹,可不该死!

我忙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来,真正的友情是遇霜更清,经雪更艳的― 你我知心姐妹,又何必如此生分?

同贵殡位住我手,道:姐姐以前误会你,此时又不能帮到春菱― 可还有什么事让姐姐做,我总要为妹妹做些什么赎罪,心里才能踏实。

我忙道:姐姐言重,说不得,如今妹妹倒真有一事相求。

同贵殡忙道:何事?

我笑道:求姐姐去劝劝浩王爷,让他娶可人为妾。

同贵殡目中一愕,诧笑道:这事却还真有些个为难,只不知妹妹怎么会兴起这个念头?

同贵殡当然会诧异,

文浩又怎么会娶可人?既使他要娶,可人也不会嫁的,只是― 我想了一想,我的真实想法,终究是不能告诉她的,便故意叹道:春菱姐姐这一走,妹妹身边只可人一个可靠之人,她又是琴姐姐的心腹,妹妹怎么也要想着为可人姑娘求个前程。浩王爷虽不易说服,可不是为难的事,妹妹自己倒也不自量力地去办了,原也不必为难姐姐。

同贵缤闻言精神大振,便笑着满口答应。

待她走后,我又悄悄叫过可人,笑道:与姐姐的约定还有七日,现请姐姐悄悄地找人帮我带个话给薛相国,便说宫中皇次子的母亲慧妃娘娘愿认相国为义父以代替琴贵妃姐姐向他老人家尽尽孝心。

可人惊道:妹妹,你… … 

我冷笑道:不错,现在,柳荷烟要正式向皇后宣战。

可人举言又止,迟疑退出。

果不出所料,我走的两步棋,顺阻各半。一方面薛于期听说宫中宠妃慧妃娘娘肯屈尊认他为父,很是受宠若惊,表明薛家全家愿为我与麟儿尽忠,死而后已:另一方面,文浩坚决不娶可人,任同贵殡说破嘴皮,仍固执己见。

看来文浩并未明白我的意思,却又不便托人带话说明,我便想着,另寻一机会,告诉他,我并不是真让他娶了可人― 可是,文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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