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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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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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正是弑血盟的二当家蔺寒川和三当家范恪海。

    “呆子,你倒是说说,我们极子长得什么模样?”白袍书生蔺寒川摇头晃脑地笑着,那张漂亮得极过分的脸衬上狭长的凤眼,显出与别奉极大的阴柔之。他执起桐骨扇在黑衣汉子的头上轻轻敲上一记:“你不是也没见过吗?世人有时难免会把传奇人物给神化了!你得习惯,知道不?”

    “习惯个屁!蔺寒川,你这倒灶的瘟生!老子可不是缱滟楼那些风的妓娘,由得你用那折扇毛手毛脚地调笑!”这一敲可不得了,黑衣大汉范恪海立刻敛了笑容,暴跳如雷地怒喝出声。他天火暴,从不知如何收敛脾气,那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大嗓门更是了不得。“我们极子被形容成了那副尊容,这算哪门子神化?我看分明就是胡乱折腾!”这一怒的影响可不小,就连那茶肆里听说书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茶客也忍不住把头探到窗外,往画舫这边好奇地观望。

    蔺寒川正想阻止范恪海这不知收敛的烈子,不料,风湛雨已淡然开口:“恪海。”他黑眸深不见底,低沉的嗓音极其轻柔而缓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从话语中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你回去吧。”

    呃?

    范恪海一脸错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糟了!公子生气了!听这语气,分明是要赶他回去。

    范恪海暗叫一声不好,咬牙狠狠瞪了一眼已翩然落座的蔺寒川。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是你自找的!蔺寒川夸张地以口型回应他的瞪视,笑容依旧,眼神无辜。

    公子虽然极少发怒,可一旦生气,却尤如地狱阎王一般可怖!冷汗不知不觉间开始顺着两鬓往下淌,范恪海耷拉着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良久,才讷讷地开口:“我知道公子一路奔波,今日才刚到应天府,不想让人知道行踪,所以召我和瘟生过来商议大事。我,我实在不该这么莽撞!”嗓声有别于之前的火爆,刻意压得很低,埋着头,眼角却在不安地觑眼前这个身着青衣的男人。“属下以后必定谨言慎行,请公子原谅!”

    风湛雨不置可否,只是一味径自啜酒,仿似听若未闻。他的举止轻而温缓,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不紧不慢,万事皆似成竹于胸。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似品尽了手中那杯清醅的余味,他这才自唇缝中惜言如金地挤出几个字,悠然得听不出情绪:“办正事吧。”言简意赅,波澜不惊。

    “啊?”范恪海等典汗都快流尽,几乎神情恍惚,一脸沮丧了,那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一时竟回不过神。好不容易回神了,象生怕他会反悔似的,可怜的范恪海立刻找根凳子落座,那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与之前的暴躁相差甚远,引得蔺寒川在一旁不住笑。

    这呆子,除了公子,还真没人治得住他!

    “南六部的形势如何?”风湛雨言行举止看似温文,实则深不可测,而那犀利冷凝的眸子也无意间淡化了那抹温文。

    蔺寒川即刻收敛了原本夸张的笑意:“南六部的员们几乎全是受阉党排斥,不得已才由京师调任过来的。他们大都安分守己,至多偶尔发发牢,一直没什么大动静,不过,最近倒是有不少人忧心忡忡,担心瓦剌即将进犯,有人甚至打算派人进京探听消息。”他顿了顿,正道:“公子,据我们派出的探子回报,瓦剌如今的确是蠢蠢动,前方形势吃紧,两军对垒,这仗恐怕是怎么也免不了的。”

    “免!?”漠然重复了一遍,风湛雨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玩味地微眯起狭长的凤眼,虽是喃喃自语,但那抹掩藏的锐利却是令人无法招架的:“王振提督东厂已久,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又是其私党,他在朝中的权势不亚于皇上。难得有如此耀武扬威的机会,他只怕从没想过要免!”

    “若不是王振这阉狗故意压低了马价,也先也不会恼羞成怒。如今,也先正忙于驯马练兵,似乎正在全心备战。”蔺寒川略微点点头,继续道:“此外,我们已经照公子所说的,安排了好些身怀绝技的弟兄混迹京师,只等公子一声令下便手起刀落,取下阉拱其党羽的首级。”虽不敢太过夸口,王振纵使操纵着东厂与锦衣卫,但那票轻黠獧巧只知媚上的番役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弑血盟”身怀绝技的众兄弟们?只要时机一到,王振想不见阎王都难!

    “静待时机,绝不手软。”风湛雨语气不轻不重,自唇缝中挤出的字眼却是极度嗜血的。对于危害苍生的患及其爪牙而言,宁杀勿纵是他的一贯作风。

    “风湛雨”这三个字历来便是贪污吏,奸臣阉狗闻风丧胆的催命符!谁人不知“弑血盟”魁首是个嫉恶如仇的侠士?!

    八年之前,他一间便戕杀了七名榨取民脂民膏的贪,年少成名,为江湖同道所景仰,故被尊称为“七公子”!而后,他创立了“弑血盟”,其中更是不乏能人异士,众人皆以杀尽天下狗阉党为己任!

    “公子!”久未出声的范恪海有些沉不住气了:“只要王振那阉狗一死,就再也无人为朝纲,您也可以不必再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处奔波,可以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他范恪海的确是一介武夫,没什么心思城府,自打跟着公子,可从未听公子打心底里笑过,近一两年来,这种情况更是遇无减。公子情温和,待他极好,虽然从未向他和蔺瘟生提过什么,但他那不太灵光的拙眼也仍能瞧出些端倪来。公子似乎有很多的烦恼。而那些烦恼却往往都是他这个粗人想不明白的。

    风湛雨对他的发问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恪海。”低沉的嗓音似清泉一脉,静而致远:“你还记得去年除蚁,陈总管命人放置在藏书楼阁角的药饼吗?”

    奇怪,公子怎么突然关心起去年的杂事来了?“当然记得!去年京师堂口蚁害成灾,藏书楼尤为严重!不过,自从放置了药饼,白蚁便被大量毒杀了。属下还亲眼看见陈总管清扫出一大堆的蚁尸呢!”想起那密密麻麻的蚁尸,他就浑身不自在地瘙痒。可这和他们目前探讨的问题有什么联系?范恪海困惑地眨眼,脑子有些混沌,暂时还理不出个头绪。

    “哦。”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风湛雨微微颔首,语带深意地继续发问:“那今年呢?今年是否蚁迹就绝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没有!”范恪海猛摇头:“藏书楼地处背阳,阴暗潮湿,藏着不少蚁穴,只要留着那么一两个,就还会生出患来,如何能轻易杀光除净?”

    “那就对了。”风湛雨转头望向窗外,十里秦淮喧闹嘤,繁华依旧。那一瞬,目光倏地深邃起来。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范恪海被这四个没头没脑的字给噎住了。他一脸茫然地想了又想,仍是毫无头绪。实在汗颜呀!“公子!”他那原本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公子说得太高深了,属下愚笨,实在不明白其症意。”刚毕恭毕敬地请教完,突然发现蔺寒川在一旁笑,他气恼地以眼神作为警告:若换作是平日,看我不把你这倒灶瘟生大卸八块!

    风湛雨失笑不已,倒是不怕死的蔺寒川接去了话尾。“我说呆子呀,你也真是呆得够可爱!”他夸张地以衣袖拭汗。“让我告诉你吧!公子的意思是说,这大明的天下就犹如那块药饼,甜却有剧毒,引得一批又一批白蚁争先恐后前来分食,死了一个王振,谁保证不会出现其它为朝纲的奸臣妄人!?公子若要想过安生日子,除非明君治天下,忠臣护朝纲!”

    天!如此深奥的道理,也难怪他范恪海不懂了,他只是个粗人嘛,哪里能思考出如此深沉的内涵?要是他也能想到了,那他就不是范恪海了!他暗自垂着头,心里对风湛雨暗暗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湛雨看似不经心地随意笑笑,眸间却沾染着睥睨寰宇的傲然。“只怕是明君不易做,忠臣更难寻呀!”他似乎颇有感慨地微微叹口气,起身细细地看窗外不知不觉间降临的宁静。

    凉月清风,水无声地流淌,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一波一波荡漾着,将两岸五彩斑斓的灯影及楼船画舫一一柔化成模糊的波影。那影子轻轻晃动,恬静且委婉,如丝般柔滑,梦似的让人心醉神茫只是,这宁静祥和中隐隐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如同山雨降之前的宁静。

    想这秦挥畔,书翰墨,孔孟遗风,丝竹婉约,烟月朦胧。曾有多少王公贵胄锦衣华服地穿街而过,年少多情,英俊倜傥;有多少才子鸿儒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谱写千古诗酒;又有多少绝子倚窗望月,含笑凝眸,万般风韵灵动于轻颦浅笑中。而今,总被雨打风吹去,俗世的烟尘,轻轻淡淡的洒满十里秦淮,晕出层层的雾霭,漾起缕缕的涟漪。

    他自腰间取出玉箫,凑在唇间。清越的洞箫声低沉而悠扬,如同嫠泣,呜咽凄迷,扶摇直上,响彻云霄。

    断肠哪堪风阵阵,却道知音最难寻。

    是呀,知音难寻。

    他心中的思量,又有几人知悉?

     
莲眼·帝释天下篇 秦淮潋滟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真翰啦啦~~~

    加油更新啦啦啦~~~

    决不懒啦啦啦~~~

    期待恶搞啦啦啦~~~

    敬请期待《素衣未成妆》圣诞恶搞!

    12月24日浓情献礼!

    金陵秦淮畔,水月映寒烟。

    残阳消逝,凉若水,月挂梢头,一叶扁舟。

    殷心在船尾点上明晃晃的七星琉璃盏,听到琴声渐低,最后终至无声。

    “素衣,这会儿怎没弹琴了?有什么难解的心事,把眉结成了这般模样?”她掀开竹帘子,正看到素衣蹙眉轻叹,不由有些疑惑:“就快见到姑姑了,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时时犹唱,《后庭》遗曲。”听着不远处游船画舫上传来的悠扬歌声,素衣不由地吟了一句感慨,缓缓摇头,兀自挤出一抹极淡的笑:“没什么,殷心,只是听到对面画舫上的歌声,有些感慨而已。”话虽这样说,心底却涌上点滴愁绪,不觉间,眉蹙得更深了。

    她的神辗转并没有逃过殷心的眼睛:“素衣,你大概没有发觉,你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师父了。师父也总是这般蹙眉轻叹,明明有心事,却总要强颜欢笑,把郁结压抑在心底,不肯坦眩”

    “我怎么能与师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素衣笑得淡然:“师父的叹息往往是看透了红尘俗事,而我——实在差得太远了。”

    “是吗?我看也未必就是如此吧?师父若真的万般皆看透,又何必时时叹息?”殷心笑得深沉,慧质兰心的她一向笑对俗世烦扰。“越是难以开解的心结,往往越是装作无所谓,然知即使欺瞒了所有人,最后依旧骗不了自己。师父又何尝不是如此?”她负手而立,淡蓝的衣裙被帘间的微风吹得飘逸若絮。

    素衣臻首低垂。殷心所指的事,她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两年前,姑姑与师父不知起了什么争执,姑姑负气出谷就再也没回来,师父虽然不若以往那般再出去寻找,却也自此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纵然偶尔展眉也不过是强颜装欢罢了。“在船尾点上琉璃盏,姑姑就会来吗?”她望着那烛影绰绰倒映在水面上,微波涟漪泛出水草的恬淡暗,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殷心点点头:“姑姑曾对我说过,若要找她,可于秦淮之上泛舟,在船尾点上七星琉璃盏,她若看到,自会现身相见。不过,如果师父在的话,那即使等得再久恐怕也注定是白等了。”

    听罢殷心的话,素衣缄默了。

    真是各人原有各人的业障,即使睿智如师父,也逃不过一个情字的纠缠。世事难料,人生多是变卦,知天不知地,知人不知心,即使身为术士,谁又真的知悉自身业障的前因后事呢?

    正想着,一阵箫声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忽高忽低,回旋婉转,幽雅低沉,如泣如诉。冷泉低咽,风泛松涛,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衅流水。听来犹见高山之巅,层漫峰,幽涧滴泉,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好悦耳的箫声!”仿似被那箫声吸引,殷心深深看了素衣一眼,由衷地慨赞道。

    吹箫者所吹的乃是《二十四桥冷月》。

    此曲源自姜夔的《扬州慢》。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渐起,戍角悲吟。

    凄凉而婉约。

    这样的箫声,似乎曾在记忆中出现过……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素衣脱口吟出诗句,心神随即一荡,手指不由抚上琴弦,与那箫声合奏起来。

    淙淙铮铮,幽间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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