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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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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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可使人迅速安睡的檀香,以帮助疲倦或病重之人迅速入眠,若是对神清气爽之人,便没什么作用。
  他登基不足一月,而今,竟然已劳累成了这般模样?

  他其实不必这么苛求自己的,不是么?

  为何要如此罔顾身子?

  她一直以为,君子当如七哥那般温润以泽,深明大义,可眼前的这个男子难道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么?他竟然可以抛弃自由,为了天下废寝忘食,如此操劳,惟有这样的一个男子入主金銮,主宰朝纲社稷,大明的基业才不至于被葬送,黎民百姓才可能有安定平静的生活。
  轻轻放下他的手,她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已陷入昏睡的他,久久,从唇缝中挤出的虽然只是一句淡淡的承诺,却是甘愿舍命陪君子的大义凛然。

  “朱祁钰,你放心吧,我尹素衣绝不会由得任何人任何事伤你半分。”

  天气已经微寒,怕他和衣而眠会受风寒,素衣抚他躺好,接着揭开他系在腰间的七宝穗结绦。绣着宝相花的织锦衣袍敞开,素色单衣之下隐隐露出强健且结实的胸膛,那块润泽的白玉蟠龙珏静静卧在他的胸膛上,配以他那沉睡的俊容,充满无形的媚惑。若是其它女子,定会为这出色男子的昂藏身躯而迷乱,但,她却只是稍稍犹豫,接着便告诫自己应当心无旁骛,继续地为他宽衣解带,直至裸裎。最后,再为他覆上暖软的锦被。

  平日里,她读的是佛经,师父便也要求她时时思佛理,事事存佛心。师父常说,身躯在修行之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纵使容颜有绝色无双之姿,也不必有半分迷乱媚惑。她也一直谨记师父的教诲,只是,闲暇之时,她也会想,七哥面具下的容颜究竟是什么模样?虽然应允过七哥一辈子不取面具,但是她仍然记得自己的双手曾经抚触过七哥的面庞。七哥应是生得很好看的吧,若是与朱祁钰比起来,谁更出色呢?

  虽然从不在意皮相之说,可她仍然为自己方才那片刻的踌躇而感到荒谬可笑。自嘲地轻扯唇角,轻轻地为他掖好锦被,她正准备起身出门,告诉守在门外的大内侍卫,要其好好看守,可却不经意地闻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那气味淡雅而清新,总是似有若无地在鼻端萦绕,不似竹香,不若茶香,也绝非熏香,更有别于花蕊之香,但却能刺激她并不敏感的嗅觉。

  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若受这气味吸引迷惑,她俯下身子,不觉将脸凑近他,疑惑地想再细细辨别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就在她靠近嗅他身上气息,绞尽脑汁思索曾在何处闻到过之时,低沉黯哑的声音却意外地在耳边响起。

  “这男人香是否比安息香更好闻?”

  她猛得一惊,正待有所反应,却见朱祁钰倏地睁开全无睡意的眼,唇边泛起一丝优雅迷人的笑纹,不过瞬息,已是赫然翻身将她擒于身下,让她动弹不得。

  “你怎么会……”素衣心底微微错愕,虽然略有些蹙眉,但却保持着沉着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她暗暗提气,想要摆脱这种处于下风的暧昧姿势,却发现双手皆被他那有力的身躯所缚。其实,以她的武功修为,并非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若要挣脱他的束缚也并不太难,只是,她记得他曾经说不屑于对她用强,而此时此刻,他会食言吗?

  就这么,她静静地,等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我没有被迷晕,你很意外么?”他的鼻息狂放而炽热,目光炯炯,不似方才时时刻意自称为“朕”,而是自称为“我”。他每一次自称“我”的时候,必然是最为动情的时刻,在那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其实,在他的认知里,他纵使入主金銮,也根本从未将自己当作皇帝,在她面前,他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一如风湛雨那般,可以向心仪的女子献上殷勤。“你竟然敢对我使用乾陀罗安息香?!”

  今日,她身上有一股极淡的幽香,他之前未曾在意,险些不觉地沉迷其中。那幽香初闻只觉得沁人心脾,使人心静。可他不觉忆起自己曾数次吻过她,识得她身上的香味乃是清爽淡雅的竹香,今日这与往常不同的味道便显得有些突兀了。不仅如此,那幽香极为诡异,好似不是从呼吸而入,是从身体发肤而入,他便顿悟这香味有着不可告人的玄机,立刻屏息以真气抵挡那香味,装作睡了过去。若是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乾陀罗安息香”。

  他记得曾在《宝楼阁经》中见过这么一段记载:“乾陀罗树香配以白芥子油,可将龙降伏。”她倒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对他使用这无可抗拒的乾陀罗安息香。不过可惜的是,她忽略了他自小身在这帝王之家,早已见惯了宫廷之内的争权夺利,这一切使得他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再加之从小到大,身边时时处处暗藏欲置他于死地之人,更是令他防人之心极重,久而久之,不仅用膳饮茶之前要以银针试毒,就连睡觉也是随时保持警惕,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警醒。登基以后,他日日栖于文渊阁,即使是休息也只敢闭目假寐,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怕一个不慎便着了他人的道,方才,他刻意装睡,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而今,他方才知晓,她对他使用乾陀罗安息香后,竟然为他宽衣掖被,只是希望他好好休息,调息身体,甚至,还有那一句淡然却透着执着的承诺,怎能不令他动容?

  而这一切,她却未曾察觉,只以为是安息香的药效作祟。

  他不禁深深疑惑,自己心仪的这个女子,究竟还有多少与人不同之处?

  “你并没有昏睡,可见这乾陀罗安息香用的并不得当。”她苦笑不已,眼若明星,双颊泛着潮红,想扭头望向别处也不行,只能直直地凝视他的眼,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的感情,就连身子也不自觉地僵直紧绷。“你先放开我吧。”

  他并不理会,只是懒懒地笑着,极慢地凑近她的耳朵,鼻息痒痒地拂在她耳根处。“我若是坚持不放,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嗯?”最后那一个嗯字,几乎是压着鼻音发出,柔软异常,如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温情且暧昧。

  她紧闭双唇,并未有丝毫回应,双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深沉得看不见底。
  这,与其说这是一种对峙,倒不如说是对视来得更贴切些。

  素衣是真的不知道朱祁钰是在装睡,但,不知道并不代表想不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候门深宫之内,到处弥漫着没有硝烟的战争,惟有步步留心,时时谨慎的人才能得以保全性命,安然存活。而他,正是这样的一个人。至今的安然无恙足以说明他的谨慎程度。所以,对于他此刻的清醒,她不需要表现出更多的意外。

  “我身上的味道真这么特别?竟能让神机妙算的你失了防备?”见她沉默以对,朱祁钰继续低声询问,语气轻柔却全无轻浮之感。

  此时的他与平素是完全不同的,如同换了一个人。

  他出身高贵,有足够的资格蛮横无礼,尖锐霸道;他性格高傲自负,如今更身为大明天子,更是可以任性妄为,飞扬跋扈,但他却一直做出斯文谦和的假象,不让任何人窥知他深沉睿智,暗藏心机的一面,只为在这重重危难中求一隙生存之地;更甚者,其实他对人疏离而淡薄,与世无争,只因他志不在此。

  但,此时此刻,他却笑得如此诱惑人心,双目灿若星子,唇角弯作极为优雅的弧度,那笑容分明是一种毒一般的诱惑!

  鹤顶红一般猛烈却又令人无法招架的剧毒诱惑!

  更要命的是,他健硕的躯体密密实实地压在她的身子上,那清新的味道仍旧不断地在她嗅觉中作祟,如此无形的几重攻击,竟让她那静谧的心湖渐渐泛起微波,就连向来清晰的思绪也开始趋于混乱。

  数次交锋以来,到底是谁略胜一筹?她原本打算以乾陀罗安息香将他迷晕,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在借自己身上的所谓男人香迷惑她!

  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对他的亲密举止不再如起初那般抵触了?

  心中的认知令她不禁稍稍有些惊骇悚然。她拼命想要默诵佛经告诫自己静心静气,只当一切都是心魔作祟,可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身子,那难言温暖透过衣物熨帖着她的知觉,竟然令她不觉忆起那日在郕王府,他曾经那么放肆地轻薄过她,那就是情人之间的亲吻与爱抚么?他的嘴唇和手指曾经那么亲密地侵蚀她未经人事的身子,当日的感觉而今如此真实地在脑中回旋。如今,她突然开始觉得害怕,怕他接下来便会重蹈那一日的肆无忌惮,届时,她该要如何拒绝?

  他答应她的事已经做到了,她承诺的一切是不是也该要兑现了呢?

  她突然为自己内心的挣扎感到羞耻,她是应该一心想着恋着七哥才对,为什么会对朱祁钰有着别样的情意?

  思及至此,她越发觉得窘迫不安,踌躇地咬着唇,悄悄抓紧身下软塌上的貂裘褥子,手心里似乎也浸出了些微冷汗。“你放开我吧。”惟有闭上眼,不看他的容颜,胸臆里的凄紧才稍稍减缓。
  见她此种反应,朱祁钰突然轻笑出声,似乎明白了看似平静的她心里却并不平静。“你怕我会兽性大发吃了你么?我说过,我若是想要得到你,你便是逃不过,犯不着用强。”他刻意强调那个暧昧的“吃”字,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烙下一个浅吻,幽幽的低叹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随即,他将束缚的姿势变为对她紧紧的拥抱,侧身躺着,静静看她那并不完美的素净脸庞。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攀爬上来,在花容月貌上停驻,流连于那些蜿蜒而狰狞的伤疤之间。她的脸一如既往地镇静,平滑而柔嫩的肌肤上交错着数道不规则的伤疤,虽然应该是早年的伤痕,但却仍是令观者觉得胆战心惊。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朱祁钰细细审视她脸上的伤,目光专注且炽热。他需要紧紧的拥抱才能证明她的存在并非只是梦境;他需要彼此青丝缠绕,唇齿相依才能感到脚踏实地的安心;他需要她做他的依靠,只要能淡然抚慰他潜藏心底的焦灼与躁动便可。在宫里的每一日,他都盼着她能突然出现,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得连他自己也几乎都要放弃了。直到而今,她竟然才姗姗出现。除了紧紧抓住再也不放开,他的热切令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予以应对。

  “这是代价的明证。”素衣仰躺着,睁开眼看屋梁上挂着的素白帛纱在晨风中轻轻飘荡,别样的清幽明净。得了他不会用强的承诺,她才安了心定了神,声音淡雅犹如梵唱:“它们时刻在提醒我,无论欲成何事,都必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她话语似乎在隐隐揭示这些伤痕的来历似乎和自己有关,朱祁钰对她的过往极为好奇。容貌不是每个女子都应格外珍惜的羽翼吗?她却为何如此云淡风轻?她用自己的容颜作为代价换回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素衣并不回答,只是沉默,好一会儿,才复而开口:“执掌天下真的这么累么?”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令朱祁钰心弦莫名地蹦紧,不由双掌紧握,努力控制自己想要立即狠狠吻住她,与她同赴云雨的冲动。他多么希望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为她的关切,又或许,刻意扭曲成关切也无所谓。

  两人距离极近,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气息却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颈项与面庞,令他不由自主一阵轻颤。美人在怀,他没有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自然是不可能,但,他不能再唐突佳人。他心知肚明,前一次,他的肆意妄为给她造成的是怎样的伤害。唐子搴说她一路恍惚,连被人跟踪也没有察觉,一遇上尹殷心便昏厥了过去。当时,他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心里只有风湛雨,纵使得到了她的身子,也只会徒增她的困扰与痛苦,不会让她转而恋上他。

  “执掌天下,谈何容易?”苦笑自唇边层层泛开。登基甚至不足一月,他便已经深谙其间的苦楚。若是要像皇兄一般做个什么都不过问的闲置皇帝,那倒也不难,可是,如今大明外有强敌压境,内无能臣,若不好好收拾这个烂摊子,祖宗传下来的江山便真又可能被葬送。除了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连日以来的劳神劳身实在已让他筋疲力尽,如此,纵有铁打的筋骨也难以捱过。
  外人只道那权倾天下的尊贵可以呼风唤雨,可以随心所欲,可是,综观史册,为何总是昏庸的帝王多过英武的明君?秦皇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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