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帘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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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帘柳落-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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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砚头也不抬,继续摆弄这短刀,简短的答道:“没有了。”
  流苏抿嘴一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红木桌子,紧盯着宣砚,慢慢道:“是么,那可能是我多心了,才刚过来的时候,不慎迷路,倒进了一个名为‘缨络’的园子,听那园里头有女子的声音,不知是何人居住?”
  宣砚一丝怪异的表现也无,淡淡的说:“嫂子确是多心了,那园子早已荒废,恐是哪个丫鬟跑进去嬉闹了吧。”她的表情太过自然,流苏心内的猜测便更多一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砚儿了,荷包,咱们回吧。”流苏也无心久留,敷衍了几句便早早离开。
  悻悻的回到园内,流苏气闷的紧,这宣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这级别顶多也就是一小蘑菇头,人家可是参天大树哪。
  在美人椅上斜斜倚着,怨气也嘟囔着发了出来,流苏开始琢磨怎么消磨这大把时光,想来想去也无事可做,倒是能把在现代一直没空坚持练的瑜伽练下去,就唤了荷包进屋那一床厚实的褥子,自己先跳了起来作了些简单的伸展运动。
  荷包正疑惑不解,以为流苏是要趁天气晴好晒褥子的,却见流苏接过褥子,挑了处阳光充沛的空地,刷的便把褥子铺开在地上,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又低头思忖了会,回头笑眯眯的问她:“荷包,你会古筝吗?或者琵琶?横笛?洞箫?”
  荷包讷讷的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丫鬟,怎么会这些乐技,流苏小小失望了一下,本来嘛,做瑜伽时能有些舒缓的音乐是最好不过的,不过既然没有,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静下心回想了一下那套瑜伽的动作,伸展了腰肢,放慢呼吸,闭上眼睛,缓缓的开始动作。

  伍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宣墨此刻只能想到用这两句来形容眼前的凌流苏。
  原不过是遗忘了物件才回晚蔷园来取的,一进门,却被流苏迷住了眼,打动了心。
  流苏今日穿这一袭大红纱裙,袖口袖着几朵祥云,胸前腰身用银丝勾勒出大朵大朵缠枝盛放的牡丹,更是红的诱人。原本这样的大红,便不是人人都可以压得住的,她穿出来,却偏偏媚而不俗,胸前一片雪肤在大红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肤如凝脂,低垂的鬓发斜插那枝暗碧色的玉钗,也不和大红冲突,反而那一点点的暗碧色将那红渲染得更是热烈诱人。
  她此刻跪坐在褥子上,举起双手做着奇怪的动作,纱袖随着高举的手臂滑落,露出一段莹润白皙的藕臂,红衣雪肤,视觉上的冲突带给宣墨强烈的震撼。又见流苏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安然平和,却又透露着妩媚妖娆。
  第一眼见她,只觉像是还未长大的孩子,稚气未脱。归宁那日,看到的她清新脱俗,如莲叶般通透。这日见她,却又似是一团火,热烈诱人,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风韵,她却妖娆而不自知,那媚色里偏偏带着一点天真,无辜的朝他看来,先是不解的神色,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慌忙跳起来,还差点被裙摆绊倒,慌乱的理着衣裙。
  见鬼了!流苏在心里低咒,平日神出鬼没的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偏偏挑这时进来了,只希望他别把她当成鬼上身就好。
  她故作镇定的看向阳光下的男子,那男子眉目如画,长身玉立,脸上淡淡的看不清表情,见她匆忙笨拙的样子,只是轻轻微皱了眉,却仍是好看得紧。
  宣墨见她跳起,倏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调整好心情,挂上一抹看似亲和实则疏远的笑容,问道:“夫人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吗?”
  流苏也恢复了镇定,盈盈福了一福,避开他这个问题,轻柔的问:“怎么回来了?”
  “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哦。”流苏不置可否的应了声,仍是站着,没有上前的意思,倒像是立等着他取完东西好立刻滚蛋。
  这个认知让宣墨有一丝不舒服,只得甩了袖子进了里屋,发现屋子里几乎已全按照流苏的喜好来布置,花瓶,屏风,书画,全是依着她的意思摆放。与其说这是他们两人的屋子,倒不如说这是流苏私人的闺房。恐怕除了那床上还有他的气息外,其余是一点他的影子也无了。
  取了东西,宣墨一刻也不多留,苍澜已在园门口等着,面色焦急,似乎有急事,宣墨直直的朝着苍澜走去,快走到园门时才回身叮嘱了一句:“公事忙,午膳我就不陪你吃了。”
  听到身后流苏又是淡淡无谓的一个字:“哦。”宣墨挑了挑眉,看来不只是他对她无情,原来她也是同样呵。
  流苏待宣墨走后,本想继续练的,却发现失去了这闲情逸致,只得懒懒的命流苏将褥子收起,闷闷的走进房内。
  荷包抱着一床褥子兴奋地对流苏问东问西:“夫人,您刚练的是什么啊?这动作看上去怪异,您练时又觉得很行云流水。”
  流苏转了转眼珠,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这可是好东西啊!练这套操可以强身健体,锻炼体型,修身养性……”讲了一大堆话,听得荷包云里雾里,最后一句总结:“你如果想学,我教你。”逗得小丫头一阵激动。
  正闹着,小丫鬟来报:“夫人,午膳准备好了,在哪摆饭?”
  流苏一想,宣墨是不来吃的,也不必去花厅摆一桌出来了,就叫小丫头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端到房内,小丫头应了正要去,又被流苏叫住,只见她凝神思考着,问道:“少爷那有午膳送去吗?”
  小丫头恭敬道:“有的,等会宣安会送去。”
  流苏就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对小丫头说道:“去把宣安叫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小丫头得令而去。
  这边荷包已经摆好了饭,流苏不急不徐的啜一口汤,挑了鸭骨慢慢吮着,便听到荷包附耳悄声道:“宣安来了。”
  流苏放下筷子,用手巾拭了拭嘴角,缓缓起身,从容的说:“唤他进来。”
  宣安进了房内,打了个千儿,请了安,低垂了头静默着等流苏说话。流苏接了荷包奉上的茶轻轻吹着,问道:“少爷现在干嘛呢?”
  宣安恭敬的回道:“少爷此刻和苍先生在书房商量朝事。”
  流苏点了点头,又问:“少爷平日喜爱吃什么?口味偏重还是淡,甜还是咸?吃辣吗?”
  宣安一一答了:“少爷平日最爱吃鸡蛋羹,口味偏清淡的食物,喜咸不喜甜,不吃辣,还喜欢饮汤。”
  流苏一口茶差点喷出,鸡蛋羹?宣墨最爱吃的竟然是鸡蛋羹?忍不住就要笑,整了整脸色,对宣安说:“今日你不用送饭去,我自会送过去。好了,下去吧。”
  宣安应了,走出晚蔷园,竟松了口气,这少夫人看着年轻,却自然有不怒而威的气势,看样子也是一个有心的主子,只是不知她和少爷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又转念想:管这多作甚,自己不过是个奴才,伺候好主子就是难得的事了。因此摇了摇头,一径而去。
  这边流苏揭了剩下的饭盒一看,果然有碗鸡蛋羹,清汤淡水,面上洒了几根葱花。她舀了一小勺放入嘴内细细尝了尝,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拍拍手对荷包说道:“荷包,咱们去厨房!”
  荷包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急忙道:“少夫人,您那么尊贵,怎么能下厨房呢?”
  流苏也不管,径直朝了厨房走去,荷包只能跟在身后。那管厨房的周大娘见了流苏慌忙行礼,心内忐忑,莫非是不满意哪道菜所以来问罪的?
  却见流苏满面笑容,温和的说:“周大娘,可否借厨房一用?”
  那周大娘听了哪有不应之理,连连答应着,带了流苏到了厨房,自己退在一旁待命。
  这边流苏忙活了起来,挑了两个鲜鸡蛋打在一个官窑烧制的粉青釉碗里,加了少许料酒,快速的打匀,搁在一旁备用。又去选了两个白蘑菇和一个大冬菇,细细的切丁,又翻出了一些干虾仁和火腿,也切丁备用,接着烧了滚烫的开水注入原本打好的鸡蛋里,搅拌均匀后,将冬菇蘑菇丁,虾仁火腿丁,均匀的铺在蛋液上,一点调料都不加,就直接放入蒸笼蒸。
  待熟了出笼后,洒了几根碧嫩的葱花,那嫩黄滑溜的蛋羹上点缀着蘑菇的白色,冬菇的黑色,虾仁和火腿的红色,又有葱花的碧绿色,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流苏小心地把蛋羹放入漆盒里,又挑了厨房现有的一些菜色,提了漆盒向雅轩走去。
  宣墨正和苍澜密谋什么,听到门外小厮报:“少夫人来了。”脸色立刻冷淡下来,把一叠纸收拾妥当,才说:“进来吧。”
  流苏进了书房,看见宣墨和苍澜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灿然一笑:“夫君,忙朝事归忙朝事,饭还是要吃的。”说完从漆盒里小心捧出一叠叠菜色,用手巾裹了乌木镶银的筷子递给宣墨,用白玉双环碗盛了米饭放在宣墨面前。然后便告退,一双眼始终没有乱瞟,神色自然而坦荡。
  两双眼睛盯着流苏走出了书房,待不再听到脚步声,苍澜率先开了口:“我原以为凌家的女儿只有一股子热血气,做事横冲直撞,却不想是心思剔透,放她在你身边,你要小心。”
  宣墨也不答话,若有所思的看着最眼前那色泽诱人的蛋羹,舀了一勺放入嘴里,嫩滑的蛋羹立刻在舌尖融化,带着菌类、海鲜和火腿特有的鲜味,滑入喉咙,在胃里带来满足的餍食感。不由得一勺勺停不住的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吃罢,传了下去:“今日厨子做的甚好,赏。”
  流苏并未直接回去,在雅轩外站了一会儿,见从里面跑出一个小厮,捧着几两碎银朝厨房的方向跑去,便抿嘴一笑,这才优雅的转身步态轻盈的朝自己园子走去。
  荷包在旁一脸纳闷,这个少夫人,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了,自从撞了墙嫁了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忖度着流苏的脸色,小心的问道:“夫人,明日还送吗?”
  “不送。”流苏笑得那叫一个妩媚。
  “那……少夫人今日是心血来潮?”
  流苏神秘的摇摇手指:“没听过吗?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拴住男人的胃。”
  荷包愈发迷糊了:“可是您也没告诉少爷那蛋羹是您做的啊!”
  流苏呵呵的笑起来,望着荷包巴巴的眼神,语气里带了些恶意:“让他自己发现,不是更有趣吗?”
  整个下午流苏都在想尽办法打发时间,看了会书,在阳光下懒懒的晒了会太阳,突然见房间里有架古筝,兴致立刻来了,净了手,端正的坐在古筝前,做足了姿态,一下手却是一阵零碎的毫无规律的单音,流苏也不在意,摸清了哪根弦上的哪个位置是哪个音后,兴致勃勃的将脑中还记得的一些简单的歌曲给一个一个音的弹了出来。荷包在一旁的脸色和便秘般痛苦,斟酌万分,终于开了口:“夫人,以前教您的老师曾说过,您的琴艺还需多多磨炼……”
  哈!流苏乐了,瞧这小丫头,什么多多磨炼,她压根就没有琴艺!经过这些天有意无意的打探,终于从荷包那知道了原本的凌流苏是怎样一个人。虽然身在武学世家,从小却对练武没有任何兴趣,对女红啊,琴棋书画啊,也是样样不通。爱好又广,这段时间爱上诗词了,就学了几天平仄韵律;那段时间爱上种花了,又学了几天园艺,却始终样样不精通,脾气又倔得紧。凌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也不舍得强迫她,因此就形成了这懒散的性子。
  流苏心里想:这原来的流苏性子倒是与她有些相像,平日看似消极懒散,实则倔强的很,要让她做不是自己愿意的事,顶是宁愿折了刚烈也不愿服从。就暗暗下定决心,要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陆

  一个下午终于被流苏消磨过去,天边开始染上暗色。流苏本打算一个人进晚膳的,不想宣墨一脚垮进了门框,疲惫的在椅子上坐下,疲惫不堪的揉着眉心。
  流苏看了他一眼,原本不准备理睬他,反正两人之间一直是这么生疏的,但看宣墨眼底一圈淡淡的黑影,如玉的脸庞更显苍白,薄唇似乎都淡去了血色,一个人在椅子上休憩,他周围的空气无端的就稀薄了很多。
  终是不忍心放他一人不管,泡了一盏碧螺春,悄悄放到他身边的矮几上,低声说:“喝口茶吧,晚膳就准备好了,吃完饭就休息吧。那些事情,要忙也不是几天能忙完的,何苦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说完便识相的离去。宣墨睁开眼睛,盯着流苏的背影,终是拿起了那盏碧螺春,浅浅的啜了一口。
  门外丫鬟来报:“少爷,少夫人请您过去花厅用晚膳。”
  到了花厅,流苏优雅的喝着汤,似乎等他许久。宣墨一瞟桌上的菜,以简单而朴素的蔬菜居多,且无最爱的鸡蛋羹,眉头皱了一皱,欲传厨房管事的,流苏像是料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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