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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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绿-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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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的阿玛,我的玛法与太祖爷订下的婚约。”
  我松手,如坠冰窖,阿玛执着我和吴克善的手说得那番话,我至今都记得。阿玛不是那样的人,不会要自己的孙女去嫁给权势,嫁给地位,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
  “雅儿,”她看出对我来说这个打击大了,反倒担忧地轻轻推了推我。
  我已想起自己被指婚那晚,阿玛既高兴又无奈的神情来,下意识却不断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大玉儿认真地看着我,目光格外的深邃,“你真的要知道么?”
  我点头,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要知道,都想知道。再接受一回现实,以后能活得更隐忍与坚持吧。
  “这事儿原本也没几人知晓,我九岁时随玛父去赫图阿拉城,拜访太祖爷。宴席上玛父提出要我弹琴助兴,那时我年幼不懂事,恰逢自己做了支小曲,尚有几分得意便自作主张,弹了这支无人识得的曲子。谁知一曲终了之时,竟无一人鼓掌,席上众人个个都看着我。我只道自己弄巧成拙,心里又怕又委屈,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丢了琴便想跑。谁料一转身儿,就看到了一只蓝孔雀,蓝靛靛地正朝我开屏,吓得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姐姐果然厉害,”我微微一笑。
  “当晚,大汗就单独召见了玛父。玛父回来时十分高兴,抱着我直转圈儿,”大玉儿抿了抿嘴,带着几分嘲讽,“女真地位最尊的萨满告诉他,孔雀乃百鸟之首,却为我开屏斗艳。所谓‘百鸟朝凤’,乃是暗示‘将及凤位,母仪天下’,他已和大汗订下婚约。”
  我一时真的反应不过来,莫不是《还珠格格》里的香妃,满身都是电脑特技的蝴蝶?虽说这个孔雀突然跑进来是有些玄乎,但能玄乎到百鸟朝凤的地步?既然有这等联想能力,我看那个狗屁不通的萨满去写《鬼吹灯》得了,他随口一句迷信,决定的却是别人的一生。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不知让多少女人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可现在从大玉儿嘴里说出来,只沉重得叫人无力承受。我微微有些晕眩,不知是出离愤怒还是悲哀无比,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与多尔衮一点一点爱下去的?是饮鸩止渴?抑或惜日若年?
  “十四贝勒一定还不知道吧?”我轻问,她会选择哪一种,我明明清楚,史书上白纸黑字,流芳百世。
  “当年太祖爷尚在时,我便不曾说给他听,如今自然更无可能,”大玉儿轻叹一口气,“其实,从我得知大汗即位起,便发誓这一生绝不会告诉多尔衮这桩事。”
  “可是如此一来,十四贝勒岂不以为是姐姐你负了他?以他的性格,怕要恨之入骨,如何肯善败干休?”昨日多铎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多尔衮了。
  “我太了解多尔衮。太祖爷与大福晋过世不过一年,那些日子他已如此,今个儿再让他知晓事情原委,以他的性子,旧恨添新仇,绝不可能还能按捺得住。比起让他赔上性命,恨我入骨不过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我默念,好轻松的一句微不足道。那随之而来的后果是一夕之间爱人反目,大玉儿聪明胜我百倍,如何不懂其中纠缠。她既然能说得出口,必是早已下定了决心。我垂下眼,任由思绪翻滚。以前想到这件事觉得尚不在眼前,现在才知道我除了看她痛苦,是没有任何法子帮她的。
  “好妹妹,你不用为我担心。”她捧起我的脸,看着我柔声道,“这一年我对多尔衮多有疏远,想必他也早已察觉,昨个儿他进宫时,我在清宁宫外便拦下他,该说清楚的我都说了。既然这一生注定我要负他,与其再纠缠不放,不如就让他一辈子都恨我入骨。等他娶了福晋,有了孩子,必有能忘记的一日。”
  “玉姐姐,”我略哽咽,为何昨日本该闹翻了天的清宁宫却波澜不惊,原来她连这一步都想到了,“倘若有一日,十四贝勒知道了真相,你要他如何自处?”
  大玉儿微微一笑,却目光犀利地正视我眼睛,“我布木布泰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透露这桩事,我伤害了他一次,绝不会容人伤害他第二次!”
  赤日炎炎似火烧,田地禾苗半枯焦。
  七月,天气热得不对头,估计农夫真是个个心里都如汤煮了。盛京暴发大规模饥荒,米价居然涨到八两一斗,银贱物贵,颇有通货膨胀的趋势,朝廷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多铎来我这儿的时候越发少了,每次来不是紧锁眉头就是一脸不爽,半个月里摔了一只镇纸,两只茶碗,一看就是心烦的不得了。自从大玉儿事后,宫内更是看不到多尔衮的影子,听多铎说是成日里只知道接差事,日日东奔西走,有时连他也数日见不上。每次只要提起这件事,多铎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对大玉儿极端得不满。有一回甚至见到她与苏茉儿进来,拉下脸来拂袖就走,弄得我极为尴尬,张口结舌地替他道歉,反倒是大玉儿不甚在意,或者说这原就是在她意料之内。
  如此几回,我已实在无法忍受多铎的脾气,逮着机会便道,“你以后在我这儿给玉姐姐脸色看,就不用再来了。”
  他正在看折子,头也不抬回道,“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事儿提也不要提。”
  “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我从他手里没收了毛笔和折子,“你有没想过,玉姐姐指不定有苦衷?”
  “苦衷?她还有什么苦衷不能和我哥说?哼,不过这话说回来,比起一个贝勒的嫡福晋,大汗的侧福晋自然是好了不止一倍,换作是我再多苦衷也认了。”他恨恨道。
  我把折子摔到地上,“无话可讲,你出去吧。”
  “我说错了么?我从小到大就从没见过我哥落泪,额娘走的时候他抱着我,哄我安慰我,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可是那一日,我去他府里,他醉了酒,红着眼眶翻来覆去就问我,除了汗位,他有哪一点不如四哥?为什么她偏偏就爱四哥这一点?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少有和我顶针,这回却是分毫不让。
  我皱眉,“玉姐姐到底说了什么?”
  “……四哥能给他给不起的。”
  我不知那日多铎后来又说了什么,只知他走之后,自己呆呆坐了很久,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又一遍,妄图找出解决的方法,直到苏茉儿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告诉我,大玉儿昏倒了。
  到屋里时,大玉儿安静地躺在软塌上,已醒了过来,只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看着房梁,额角有一块擦伤的痕迹,大约是晕倒时撞到的。我很自然而然地让人去请太医,岂料她听到便挣扎着坐起来,哑着嗓子说没那么严重,不要惊动太医。
  苏茉儿一听就急了,跪到大玉儿塌前,抓着她的手道,“格格,才几日您就瘦了一圈儿,这些日子奴婢就没见您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先让太医来看看吧,真没事儿开些药补补身子也好。”
  看来她虽说得坚定,但心里还是无法如此快就适应过来。明明心里痛苦得要死,人前人后还得装若无其事,时间久了,就是铁打的人也要崩溃。今天这一次,只不过是开始,现在她还没真正出嫁,等嫁作他人妇后,和多尔衮就是真的从此萧郎是路人了。到时怎么办呢?
  “玉姐姐,过几日咱们再出宫去转转好么?”再看她昏倒一次,估计我自己也要郁闷得晕过去了。心计已定,再没有犹豫的道理,我不是善人,但能帮衬得上的地方自该尽力而为,“以后出宫的机会可能不多了,那腰牌是咱们俩的,可别放着浪费了。”
  第二日找到多铎,一问才知因通货膨胀问题而买不起粮食的百姓,纷纷走起它路来,盛京盗贼数量大增,皇太极发布中央讲话“民饥为盗,可尽杀乎”之后,赈灾活动就开始了,多尔衮同志化失恋为力量,也投身入赈灾第一线去了。
  于是郁闷良久后推多铎出门,限令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多尔衮。大概是此举动颇为反常,小十五同志警觉地看了我N秒,估计是在思考我唱得是哪一出戏。
  “甭想了,你帮我没有坏处,嗯?”我踮起脚尖,第一回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成功赌住他的若干问题,“快去吧,人家着急呢。”
  可怜某只吃软不吃硬的东西在得到了好处之后,晕头转向地被我骗走……
  
真实的历史

  虽然我查了一些资料,尽量想符合史实,但是编造的成分还是占了大多数啦。
  为了不误导大家,这一章就用来说说前面三十章里很多改动历史的,尤其是年份上的问题。
  我会慢慢招供滴……
  先说说现在正写到的大玉儿和多尔衮,皇太极的问题。
  其实大玉儿在1625年就嫁给皇太极了,也就是说在这里1627年之前的两年,在1629年为皇太极生了他们的第一个女儿。
  史学家考证首先没有“大玉儿”这个说法,而“布木布泰”到底是什么意思,据说问了许多老满洲都不知道。反倒是“海兰珠”才是玉的意思,所以“大玉儿”就是后人杜撰出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借用了海兰珠的意思……
  P。S。我记得以前翻蔡东蕃的《清史通俗演义》里,布木布泰就被人叫成“玉妃”……擦汗……
  蔡老想象力真丰富……
  然后史学家继续努力发掘……
  大玉儿和多尔衮根本就没关系,忘记看了什么东西上面说,他们可能很小的时候见过面,不知道在谁的婚礼上,但是,完全属于打过个照面而已的类型,很可能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一个是外臣,一个是内妃,除了年龄接近,没别的接近啦。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
  接着要说的这个问题因为某只偷懒而一直没有更正……
  其实在天聪九年,也就是1635年时;皇太极才将女真族名改为满州,所以其实文中所称“满人”,“满州”等等都是不正确滴~该叫女真才对~
  另有《兵临城下》一章中以明军趁皇太极攻锦宁时偷袭盛京为背景,那时某涯曾说只是看到过只字片语,不知真假,先拿来YY了。
  后来被高人指点,天聪元年明朝廷发兵关外的纪录中,确实没有一次直抵盛京~
  所以这一段捏,也是无关历史滴~
  感谢HAZE的纠错:
  原文如下,
  “给大大纠个错;那个时候沈阳不叫奉天……
  1625年 清太祖努尔哈赤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并在沈阳城内着手修建皇宫(今沈阳故宫)。
  1643年 清太宗皇太极改称沈阳为“盛京”
  1644年 清朝迁都北京后,沈阳为陪都
  1657年 清朝以“奉天承运”之意在沈阳设奉天府,沈阳又名“奉天”
  盛京在前奉天在后;可见沈阳叫奉天应该是入关以后的事……”

31、埋心葬意

  多尔衮不好惹,如果有的选的话,我是绝没有主动去靠近威胁生物的兴趣,但主意好歹是我出的,人也找来了,难道事到临头打退堂鼓不成?
  硬着头皮正要推门进去,多铎一把拖住我的手,两眼放着怀疑的光,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就不能先和我说说么?”
  说?说了你不折腾死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肯给我去找人。
  我指指门,尽量笑得纯良,道,“麻烦你把把风。我没出来前别放任何人进来,还有不管听到里面什么响声儿,都不准进来,嗯?”
  “雅儿……”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包子脸,“出来就和你说,就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好不好?”他微微打量了我一眼,大概没见过我这样和颜悦色,和他动手动脚,我已趁机动作奇快地收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很安静,多尔衮背着双手占据了靠窗的一小片阴暗处。他还穿着正正式式全副武装的朝服,一看就知是办差途中被拉来的。
  对于他居然能如此快就现身,我颇为吃惊,本就不知他底牌是什么,现在更摸不透他打出来的是哪张,权当他是为了得一点大玉儿的消息才屁颠屁颠赶过来的。
  “齐尔雅真,是她让你找我来的么?”先开口的人是他。
  我斟酌,答道,“不是。”
  “唔?”多尔衮抬抬头,往我站的地方扫了一眼,可惜屋子里很暗,角度又不好,我看不出他什么个表情,“废话少说。你回去告诉她,倘若她还有点良心,就别费那心思再来找我。”
  “她找你?为什么玉姐姐要找你?十四哥,今个儿请你来的人是我。”我走上前去,心底里给自己打气,“是我,希望你去见她一见。”
  多尔衮似乎低笑了声,我感到袖子里自己的寒毛十分整齐地站起来,夏日做空调应该不错,他不客气地问,“理由?可怜我还是可怜她?”
  我嘴角肌肉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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