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相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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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相识的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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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标被乐乐抹了一下之后,人像傻了一般呆了许久。乐乐的这个举动并不是代表什么,但感情的世界里最容易产生误解。在陆标的眼里,这也许是对他本人认可的表示。我后来想想,促使陆标有这个勇气向乐乐表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乐乐这个举动造成的。

  我看着陆标呆了半响,突然站起身,划了一块奶油,吃了兴奋剂一般冲向乐乐。我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回头一看自己的蛋糕,吃的差不多了。朱云坐在我旁边,仍旧津津有味的吃着。当时我有一个很龌龊的想法,觉的朱云的吃相像狗吃屎。我叫了一声朱云,朱云单纯的抬起头,刚问了一声“干吗”就惨叫了一声。我扔下勺子,拔腿就跑向乐乐那边去。

  那天,清寂的校园里只回响着我们单调的欢笑声。乐乐说这是她高中三年里最开心的一天,这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晦涩高中(三)
开心过后的平淡是令人感到乏味的,一颗心总是无法收回来,快乐和悲伤一样容易让人沉醉。对老师的讲课我仍旧提不起一点兴趣,每天呆头呆脑的看着天色在窗外一点点的变化。乐乐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朱云没有成为文学家的命,但脑子里多是文学细胞。他向吴婷婷借了史铁生的《病隙碎笔》之后,又埋进头去,不知老师讲课之所云,也不知外面天色之变化。

  但陆标的情况却大不一样。我想,乐乐抹在他脸上的蛋糕的甜蜜还没有消失。陆标那几天每天都像吃了蜜一样感到开心,和其他同学之间的交流也多了很多,尤其是和乐乐。因为我坐在乐乐旁边,陆标有事没事的就爱往我这里跑,先和我说上几句,好有个过渡,很快又把交谈的对象转移过去,问乐乐对某个话题的看法和想法,接着扯扯淡,开开玩笑。铃响之后,还不忘说:“乐乐,下节课我们在聊。”

  我对陆标的这些行为感到有点可笑,当然我没有站在他的立场考虑过问题。也许换成是我,我也会这样做。喜欢上一个人,总希望能在她的言语和动作上看出一点对自己是否认可的蛛丝马迹。她不经意的一句话我们会去猜想它的意味,她的偶然的表情我们会想着去解析它的意思。这就成为了我们是否要向对方表白的“筹码”。看的出陆标的蠢蠢欲动。但有一件事的发生推缓了这个期限。

  事情是这样的,在金斌知道我们和乐乐一起游玩,还和她一起过生日后,心里直冒醋的味道。过了几天,味道变质,对我起了恨意。因为之前,在班级里就有过我和乐乐的流言,这次恰好是对它的证明一般。一天,晚自习结束回到寝室后,他带了三个兄弟过来,一副流氓痞子相的对我说:“阿泰,听说你和乐乐………”后面没说,留给我一个解释的空间。但对于和乐乐一起玩这件事我无法反驳,我只好说:“是,但是……”

  金斌没让我但是下去,说:“这就够了!阿泰,你是明白人,你知道我和乐乐的情况,你也应该了解清楚你自己的情况,你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这就是有钱人的傲慢。

  当时陆标就在我旁边。陆标把我推到一旁,大声的质问他为什么没有资格?这句话重复了两遍,表示这句话所负责任的严重性。

  金斌向左右的人笑了笑,把笑传染给了其他人,接着引用了电视里的一句台词说:“这关你什么事,你没资格站在这里。”

  陆标提了个问题,说:“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什么人吗?“

  金斌用笑表示这问题的荒诞性,没有回答。陆标只好自己揭底,说:“我最看不起看不起我的人。”

  金斌的脸色晴转多云,说:“你想怎样?”

  陆标用眼神透露着一切。金斌没有理解,但我看的出他的眼神里蕴含着惊慌恐惧。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混混流氓之间,平时他们自己常常互相打闹,却不允许外人碰他们一下,甚至多看两眼也不行。

  金斌恐吓了几声“你在看”之后,就付诸了行动。起先他一拳打到陆标的脸上,接着另外三个闻声而动。那是我很后悔的一次。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有打过架,我看着他们疯狂的对陆标拳打脚踢,顿时傻了眼。朱云那天也在现场,他和我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标没有反抗,也许他没有实力同时对抗四个人,但至少他可以挣扎一番,把双方损失的比例减少一点。不过,也许这也是陆标第一次打架,没打过架的人总认为自己的拳头手掌会很厉害,一拳打死一个,一掌拍残另一个。陆标担心的也许是这一点,他怕他会在不经意间打到别人的要害部位,他怕不仅把那个人打的致命,也会把自己的家打的“摇摇欲坠”。

  这场架是顾浩和其他几位室友劝下的。金斌他们走了之后,我看到陆标并没有“鼻青脸肿”,只是衣衫不整。他从地上慢慢的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然后一言不发的洗漱,默默无声的上床。我很想向他解释道歉什么,但总觉的自己没理由。熄灯就寝之后,我辗转了很久不能入睡,心里有愧疚,也仍有恐慌。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自言自语般的对陆标说了句“对不起”,陆标没有一点反映,我想看看他在做什么。那一刻,我有点震惊。陆标仰着头没有焦距的看着上面,透过外面照进来的明亮光线,我隐隐的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些泪花,然后慢慢的集中为一颗泪珠滑落。嚎啕大哭那是小孩的把戏,嘤嘤哭泣那是女人的权利,我不敢说陆标的隐忍流泪有多伟大,但我想他是坚强的。

  这件事对陆标的影响很大。陆标变的寡言少语、默默不语。他常常木着一张脸,像中了邪一般。我也不敢上去和他搭讪。我为自己的袖手旁观感到可耻。

  乐乐看见陆标的变化,常常问我陆标是不是失恋了,说是不是之前说的那只恐龙拒绝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一直用沉默掩饰。后来乐乐知道金斌和陆标打架之后,又问我他们为什么打架?闹了什么矛盾?我有点烦躁,不耐烦的说:“别打扰我学习!”乐乐阴沉了一张脸,几天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和陆标僵持了很久。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阿泰,这几天一直没和你说话,希望你不要介意。对于那一天的事,也许你很自责,但不关你任何事。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看不起。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写了一封信,麻烦你给徐乐乐。”

  我机械的点点头,说:“好的”。刚想说点其他内容,陆标转身就走了。

  这封信就是陆标的表白信,不用看我也知道。我把它交给乐乐的时候,乐乐觉的很惊讶,反复问“给我的?真的给我的?”我说这不是我写的,你看了就知道。乐乐嘟着嘴把它打开。脸色渐渐凝重,神经也越来越紧张。看完之后,乐乐很长时间没有响动,眼睛直楞楞的盯着信,认真的像在研究甲骨文。

  当时我很好奇的在想陆标到底写了些什么,想从乐乐的表情看出点什么来,看了几眼后,乐乐突然把头转向我,很严肃的问我说:“阿泰,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之前说的那只恐龙是不是我?”

  我没想到乐乐会这么直白,用沉默代表默认。

  乐乐没说什么,回过头,想了很久,撕了一张白纸,整整涂涂改改写了一节课。写完后,折了一下,对我说:“阿泰,你帮忙给他。”语气不容反驳。

  陆标拿到回信时的心情很起伏,怕别人看到,紧张的把它藏到自己的口袋里。到晚上熄灯之后,才把它拿出来。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像刚学会认字的小孩一样,手指着字,一个个的看过去。我看着他把回信看完,然后把它揉成一团,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息了灯,而且他侧着脸,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我能够从他之后的表现中想象的到。况且这封回信我后来看过,是女生拒绝男生时所使用的通俗模式:开头点题,但怕对方伤心过度,又会适当的安慰一番,举出几个理由含糊的证明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他着想。然后在鼓励他一番,让他把精力花在学习上面。信是这样写的:

  陆标:

  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不适合。而且我们现在毕竟还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考上理想大学。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安心学习!我们可以最很好的朋友的!

  希望你过的开心!

  徐乐乐

  虽然乐乐在最后提到了做好朋友这一点。但我固执的认为男女之间很难存在纯粹珍贵的友谊。友情越深,越容易演变为感情;可不加深,就容易淡化。我相信陆标也是这么想的。

  那之后,陆标失恋了。失恋的特有症状就是失语,严重点就是失意。陆标是严重患者。看着陆标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在想爱情这玩意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在我高中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喜欢过多少女孩,受电视剧的遗毒,也有过很多烂漫的想象。比如哪一天趁她不注意,买几朵示爱的玫瑰送给她;或者和她在暴风雨中山盟海誓,更者,在家人的劝阻和学校的威胁下和她私奔,远走他乡。每一次喜欢一个女孩,我都认为这是月老的有意安排,而不是丘比特的恶作剧。可渐渐的喜欢的女孩子多了之后,我才认识古语的正确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盯身边草的真理。我现在觉的任何一个人的存在对于自己都不是绝对的,因此你不能绝望。不过,当时我年轻气盛,总认为陆标在这方面只及我初中的水平,他还是个小孩子。

  乐乐看着陆标的改变显的无动于衷。这令我感到有点愤恨,因为喜欢一个人总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悲伤,我有体念过这样的感觉。憋了一段时间后,我忍不住对乐乐说:“乐乐,你知道陆标最近很伤心吗?”

  乐乐没回头,语气一如往常的说:“看出来了!”

  我说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乐乐假装糊涂说不知道。我说:“因为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乐乐“哦”了一声,简洁的不愿多说一个字,多浪费一点口水。

  我有点恼怒,口拙舌笨的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二个星期乐乐回来的时候一看就知道在伤心,她的伤心就是陆标的开心。我想乐乐总算还是个人,还是有心的。相信陆标时时刻刻都把乐乐的表情举止看在眼里。当晚他就对我说:“阿泰,乐乐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开心,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我摇摇头,说:“不过我会帮你去问问的。”

  我想陆标肯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可结果很不如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像陆标解释。陆标追根究底的问我是因为什么事?看他急迫的样子,我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原由,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乐乐说她家里的一条和她生活了一年的狗被别人打死了。你知道她是重感情的人,所以很伤心。”

  不想和陆标说出事实是因为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理解为在乐乐的眼中,他还不如一条狗。也果不出我所料,陆标撇了撇嘴角,鄙夷的嘲笑了自己一番,没有多说一句话。其实我也不明白,人与狗之间相处了一段时间过后多能产生感情,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倒不能?不过,有时候一个人很伤心,想一吐为快的时候情愿找陌生人聊天,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结?

  那几天,我不知道陆标在想些什么,每天只是一味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眼神涣散,思想迷离。吃饭和回寝室睡觉的时候,他也没在叫我,自己一个人一言不发的走着。我任由着他,因为我想青春期总要失一回恋,犯一次错,而且总需要一段时间。好比小时候出水痘,青年时张青春痘,过了期就会好。而且从此以后才会有免疫力。

  但我和乐乐都没有想到陆标会变的渐渐堕落。

  忘记了是哪一天,只知道是下课的时候。金斌在班级里是很活跃的人,老师走后,教室里像往常一样玩笑。那天正好是金斌的值日。金斌是个无聊的人,他檫完黑板后,站到讲台前,用手重重的敲了几了几声,喊叫似的说:“肃静,肃静,不知道老师还站在这里吗?”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但看到是金斌搞鬼时,嗤笑了一声,又回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金斌得到了无聊的虚荣,捧着肚子在那里笑蹲下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陆标站起了身,然后朝前走去。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他仍旧是几天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表情。但快走到讲台的时候,我细致的发现他的手渐渐的握成一个拳头。我感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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