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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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女人们-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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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了一口气,祝贺了她父亲一番,然后便进入地下室女更衣室。迎面而来的冷气使她很感舒适,在水龙头底下洗了一下脸、脖子,冲了下手腕。她梳理好头发,重化了一下妆,把球拍锁放进夹盒中,登上阶梯来到阳台上。

哈里·伊温,脸仍然发红,喘着粗气,坐在一张金属桌边,等待着。她尽职地坐在父亲的身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近11点,她在推想,诺曼是否睡醒了。

“你由着我的意愿让我好一阵运动,年轻的小姐。”哈里·伊温说,“我的胃口也大开了。”

“遇到这样热的天气,你不觉得双打更适合吗?”

“胡说,除非他们把我赶到牧场上去,要不,我不会再捡起双打的。”他对着清理邻桌的男招待捻响了一下手指。“弗兰克林——”那位黑人招待点了一下头。“在,散(先)生,就来,伊温散(先)生?”

“一活动胃口大开,”哈里·伊温对他女儿说,“你想吃什么东西吗?”

“中午吃午饭妈妈会生气的。我只要柠檬水。”

黑人招待拿着便笺走过来,哈里·伊温为玛丽点了柠檬水,为自己点了一盘抹上槭酱的薄片热糕点和冰镇茶。

当玛丽目送那位男招待离开时,她看见凯思琳·鲍拉德从场球那里沿着台梯走上来,身后跟着一位很漂亮的高个男人。

他们都拿着网球拍,凯思琳穿着短网球百褶裙。玛丽猜想,肯定他们在后面的某个场地打过球,那地方别人看不见。她那同伴说了句什么话,凯思琳听后大笑起来。

“凯思琳——”玛丽喊道。

凯思琳·鲍拉德立即停住脚步,搜寻那喊话的熟悉面孔。

最后找到了丽·麦克马纳斯。她举起手以示问候,向陪伴她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俩一起走过来。

“你好,玛丽。”

哈里伊温站起来。

“你认识我父亲,凯思琳。”玛丽说

“我们过去见过面。您好,伊温先生。”她向旁边闪开一点,让保罗·拉德福特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这是保罗先生。

他从东部前来访问。这是伊温太太——”她突然住了嘴。“对不起,我应该说麦克马纳斯太太,这是伊温先生。”

那俩个男人握了握手。凯思琳坚持让哈里·伊温坐下,而他却站着不动。

“诺曼到哪儿去了?”凯思琳想知道。

“他一直像10匹拉车的马那样干,”玛丽快速地说,“他搞得疲惫不堪,我们感到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上午。”

“这真是位贤惠的妻子。”保罗对凯思琳说。

凯思琳对玛丽微笑着。“我不会不同意。”她对保罗说。

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向附近的一张空桌,玛丽又和她父亲单独在一起了。

“那人是谁?”哈里·伊温问。

“我一点也不知道,”玛丽说,“除了他长得挺帅以外。”

“我不这么认为。”

“我不是说他像位电影明星,我的意思是说他像个边防巡逻兵——骑马的高个子——除了——”她望过去,“他看上去还像在营火边攻读似的。”

很快,柠檬端来了,接着,热薄饼和加冰茶也摆上了。在她父亲用餐的时候,玛丽喝着柠檬汁,一边偷看凯思琳和拉德福特先生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俩坐得很近,他一边装烟斗,一边说话,而她则聚精会神地听他讲,看样子很有一股亲密劲儿,这倒使玛丽感到一阵孤独的痛楚。自那短暂的蜜月以来,她和诺曼在一起时没有这样亲蜜过,真的没有。她这时很想诺曼,对网球压根儿不感兴趣,希望让凯思琳看见她和诺曼在一起。

哈里·伊温将他要的热饼吃了个不亦乐乎,这时把盘子向旁边一推,将冰镇茶端在面前,搅拌着。“我想,”他说,“诺曼告诉过你关于开庭的事了。”

“听说了。星期五晚上。”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那个案子不好办。他尽了最大努力,但是没有机会,所以你败诉了。”

“你相信他?”

玛丽有些吃惊。“当然相信。难道不应该吗?”

“呐,我不否认你丈夫的坦诚态度,或者贬低他,他是个好小伙子,一个有前途的律师,只是经验不足,有些草率从事。不过他会成熟起来。眼下,他的问题是忠诚一类的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他输掉我们的案子并非因为案子糟糕——我们之中其他任何人都能很妥善地处理它——输了是因为他对它不相信。他还是那种书本上白纸黑字的思想——我的意思是说业务上不成熟——他走进法庭里,告诉自己这是件资方对劳方的案子。”

“难道不是吗?”玛丽直接反问道。

“表面上看是这样。不,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某个雇员搞出起诉并不意味着他自然而然是对的,因为他是劳方——是被压榨的人——他身后有百万美元的凶暴工会撑腰。雇主也在她们的合法权利。为什么财富就必定说明是劫掠而来的呢?”

“因为历史书中充满了范德比尔茨队长,以及戈尔茨和菲斯科,还有一对名叫克罗帕和法尔滨的家伙——这仅仅是开始。”

“就我看来,对比尔·海伍德和麦克纳马拉,以及像萨科和范泽蒂这样的无政府主义者,倒有几句话要说。”

“阿爸——”

“不过,这不是症结所在。我的女婿认为我的钱足可支付每周的工钱,因此,他定能挣到这份钱。但是到法庭去,假称代表我,我的公司并且在那些劳工恶棍压力下屈服却是——”“谁说他屈服压力?”

“我自有办法听到发生的事情。我不是瞎子。”

“你是说你的暗探不是瞎子。”

“玛丽,你脑子里想些什么?这案子的副本一看便知。诺曼没有使出他所有的火力。”

“他说这案子的大部分是毫无根据的诽谤。”

“我就是这个决定什么是有根据什么是无根据的人。这还不算,他最后的辩论一味地退让,态度很游移不决——”“他竭尽全力求得公正。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不是束背带的乡巴佬,也绝不是事件的煽动者。”

哈里·伊温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让玛丽平静下来。她很像她母亲,一激动起来,就很不理智。“当你为了类似这样的事走进法庭时,玛丽,”他说,他那明智的声音处在最温柔的状态。“你就像走进战场,要么干,要么死掉,不能求对方饶命,也不能给他宽耍它不是什么辩论团体或者是知识分子的闲聊会。这是为了生存。如果诺曼处理这件案子时怀有太多的左翼偏见,他就应该在开始前撤出,或者告诉我。我会只让他干一些文书工作;他在那上面会更有用常可是一插手,而且代表我,又暗中同情另一边——这够多啦。”他停顿了一下,“我所以让他处理这个案子,是因为你说他坐立不安,想在法庭上显示一下能力。呐,他得到了机会。我正在上诉,并从他那里把案子要过来。我想这对各方都是最上策。”

玛丽感到心窝不好受。她不能拿眼看她父亲。“照您认为最好的干,”她最终说,“只要尽力宽容和公平就好。”

“当这事涉及到你时,我总是好退让的,玛丽——总是会。”

事实上——呐,我告诉你,我认为他很能干——我常常这样对你说,不是吗?“”“是,您常说。”

“我是真诚的。我想做任何对你们俩有好处的事。为了我们的利益,我想从他那里发掘出最好的东西,让他充分发挥潜力,为他所干的事情而感到骄傲。是的,我一直在为诺曼着想。我想我已经决定做一件极端有趣的事情。”

玛丽抬起头来看,她父亲在微笑,那样子使他变得很温柔。她感到一阵宽慰,旧有的父女之情油然而生。“是什么,爸?是对诺曼有好处的事吗?”

“这是件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非常美妙的事情。你也很高兴,我向你保证。给我一两天,周末我便能策划好。”

“呵,爸,我希望如此。”她把手伸过餐桌,抓着她父亲的手。她从孩提时起总好这样。“对诺曼尽量宽容些,他真的很甜蜜。”

哈里·伊温捏着他女儿的手。“我知道他是,亲爱的。别担心,我想使你们俩都幸福。”

※※※

贝尼塔·塞尔比日记。6月1日,星期一:“……此人叫杰罗尔德·特利帕莱特。他是位经济学家,在旧金山为一家私人公司工作,与空军有合同交易。昨晚,我与其他人吃过晚饭后,我便走出去到游泳池边乘凉,而他又在那里。我们坐下来,一直谈到半夜。我没有确切告诉他我干什么。因为,如果男人们发现你是在为查普曼博士工作时,他们对待你就会像对待护士一样。我说我在访问住在帕西菲克·帕利塞兹的一个亲戚。他在此地还要逗留三天,与阿纳克姆的什么人协商事情。

他想今晚去参加在菲尔哈莫尼克演出的音乐会。不过,我没有点头,尽管我乐意去。杰罗尔德说,8月份他将在芝加哥好几周,希望能见到我。命运常常难以捉摸,我们等着瞧。早上从妈那里收到两封信,只是急促地浏览了一遍,因为我睡过了头。她椎盘滑脱,麦克加森太太正在帮她摆脱困境。基督让约伯受不完的罪。今天,查普曼博士和霍勒斯及保罗一起进行会见,因为卡斯早上又旧病复发。我想是病毒性传染,他躺在床上,我半小时前去喊他,看他是否还活着,可服务台上说,他开车到药店买点药品防止呕吐……”

※※※卡斯·米勒坐在道奇轿车的方向盘后面,沿着小路的路边石停着,心情郁闷地等待着。

真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病,只不过走路时有点眩晕。周期性偏头痛整天一会儿发作一会儿消失,虽然眼下没有作痛。

也许,正如他告诉查普曼博士那样,他真的有点流行性感冒。

很大可能是,他累垮了。他完全可以追溯到星期四早上的那次会见。他记得,当会见结束时,他感到精神失常,毫无责任心并有一股难以控制的怨恨情绪,那样子很像他在俄亥俄州一样,那时医生叫这为精神崩溃,他被迫以某种易于接受的借口请了一个月的假。

尽管仅隔两道街面便是威尔希尔·博尔瓦德和贝佛利山商业闹市区,附近的这条街道却不可思议地空旷和寂静。他看得见前面远处的玩具车在缓缓前进,没有嘈杂声,听不见丝毫的尖叫、挤塞和哨笛鸣响声音。接着,他意识到一个矮胖邮递员从身旁走过去,永远是那种背着信封的大咧咧的样子。邮递员过后,他看见一个高个子、红头发的姑娘,从他车门窗口远处的公寓里出来。他扭了一下身子,盯着她看。只见她一边戴着白手套,一边向人行道上走过来。她随意地瞥了他一眼,接着便决然地朝威尔希尔大道拐过去。他继续瞅着她漫步离去,然后考虑起过去的14个月的经历来。

由于成千次会见的积累作用——他亲自参加聆听的会见一定有一千次不少——使卡斯·米勒对美国已婚妇女私下在脑子里产生了这样一种形象:一种阴性甲虫,仰躺着,两腿朝天,在空中摇晃,身体扭动辗转不已,但仍然仰面朝天——直到被桩钉祝每当卡斯独自一人夜间在城市的街道上步行时,他所到之处常是这样做——卡斯·米勒总好仔细地观察在他面前散步的年轻妇女。他又将他们描述了一番:她们那圆滚滚的屁股在她们的紧身裙子下面挑衅似的晃动着,她们的小腿不雅观地裹着透明的尼龙袜,里面接着看不见的大腿。她们穿着的下流高跟鞋使她们身体前倾,不停地向前,去赴那可恶的幽会。有时她们会停住脚步,注视展窗,这样以来,让他有机会观看她们的整个形象。他就会只把眼光盯在她们那不知道羞耻的不加约束的胸部隆起部位。逢到这种机会,他也会停下脚步,用极度愤怒的心情看待她们。她们全是妓女。一群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的荡妇。她们当中,没有一人是体面的,或者是值得信赖的,或者是忠贞不二的。她们散发着麝香和体热,以及难闻的性气味。你只要碰她们,她们就会迅速地仰躺下,阴性甲虫,蠕动的淫荡昆虫,蠕动着。他痛恨妇女,他也渴望她们。痛恨和渴望合二为一。

他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温暖的道奇车方向盘,眼睛直机前方,等待着她的出现。他认识到强迫不是正常的普遍作法,他无意识地有一种容允的念头。他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她在那儿。

她已经误入歧途,被虐待了,需要指明方向。他到这儿来是想会见她,帮她一把。他将答应对她惩罚得不会太严厉。对她父亲,这是他起码应该做的,那个被生活和甲虫的淫欲折磨垮了的老家伙。

他以一种无情的耐心等待着。

他刚刚看了一下手表,计算了一下几乎经历了1小时零10分的时间,一股无名怒火向他袭来并占住了他,正在这时,他盲目地抬头一看——呵,她出现了。

她从四道门前面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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