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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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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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直到看见那些运动场的工作人员开着电瓶车进入场地,把欧阳东抬上担架,又驾驶着电瓶车直接开向场地边田径赛道上那辆救护车,陈远哲才艰难地下了断言:";他大概是受了重伤,要直接送医院……";



    这还要他来说?!那辆车身上刷着鲜艳刺眼的红十字标志的救护车不是医院的还是谁的?它叽里哇啦地鸣着警笛,不是去医院,难道是去公安局?!



    我就想知道他受的会是什么样的伤!



    ";看那情况,他的脚踝可能骨折了,也可能是……韧带撕裂了。总之,都很麻烦。许多足球运动员都是因为这样的伤,不得不退役了……";陈远哲总算没再卖弄那些对球迷来说耳熟能详大名鼎鼎的外国名字。



    秦昭咬着嘴唇半晌没说话,末了却是一句";你看吧,我走了。";



    ";小昭,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殷素娥瞧瞧墙上的挂钟,心疼地责怪着女儿。真是奇怪了,这孩子今天傍晚回来就是这样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特意给她做的几样精致凉菜她也只是拨拉了几筷子,说话做事好象都有点走神似的,还眼巴巴地守着电话打,可每次都是握着话筒半天不吭一声,然后就放下,没隔一会儿,就又去拿起电话……这孩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很有可能,她这年龄,正是对将来充满着憧憬和幻想的时节哩……



    ";一会就去睡,";秦昭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对母亲说道,";没事的,我突然想起点事,要和同学说一下……";她也知道母亲不会相信她这篇鬼话,可她也不能教她知道这事——要是母亲知晓了,谁知道她会担忧成什么样哩。



    ";早点睡。";殷素娥已经认定这事一定和秦昭的情感寄托有联系,不过这事她这当母亲现在还不想管:孩子总会成为大人的,在他们的成熟过程中,总是要经历这种或者那种风雨的,她只是在需要时帮扶他们一把就行了——再何况,她知道女儿会把握好事情的分寸的,她对秦昭有信心,这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掩上卧室的门之前,殷素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东子哥今天的比赛你看了么?他身体还好吧?脚上的伤没事了?";



    ";没事了。";秦昭努力地朝母亲笑笑。



    ";没事就好,";殷素娥点点头,关上了卧室的门,";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回学校哩。";



    要真是没事就好了!



    母亲大概真是把欧阳东看作自己的孩子吧……秦昭愣楞地发了半天怔,又拿起电话,按下电话机上的重拨键。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Thenuember……";甜得教人发腻的女音一如既往地响起来……



    ";没事没事,我的脚真的没什么大事,";欧阳东仰靠在病床上,受伤的脚抬得高高地,伸在一个搪瓷大托盘上,好几个湿漉漉的冰袋横七竖八地搭在他脚踝处,";诊断结果九点过就出来了,不算严重,‘外侧韧带损伤‘,得休息二到三周——这可是专家说的。";他对着电话嘿嘿地乐起来,";和上次受伤的地方恰恰相反,上次是‘内侧韧带损伤‘,现在好了,总算是对称了……";



    ";就这么轻松?不可能吧,";向冉在电话那头说道,";要是这么轻的伤,你当时就能痛苦成那副模样?甄智晃看见你那光景吓得脸都煞白,一个劲地喊完了完了……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着哥几个呀,你没见老甄和曾闯还有袁指导他们担心成什么样……我们几个加一块儿,今天晚上给你打的电话都有四五十个了,你那手机就没人接!老甄一口咬定你一准是直接被推进手术室了……";



    欧阳东心底里涌起一股子暖流。是啊,从他又住进这间熟悉的病房起,他的手机就没停过,几乎每一个熟人都给他来过电话,都会问长问短,他在感激之余,也得把那诊断一遍遍地说给大家听——他现在已经能把许多诊断书上的原话背诵下来了。



    ";你是不知道呀,我现在这手机是热线,连董长江董指导都从海南来了电话……";



    向冉便在电话里笑起来:";这我相信,估计一时半会我这电话也没人能拨进来,现在排队要和你说话的就有……五个,不,六个,连劳舍尔都要和你聊侃几句,就不知道你的德语水平或者他的莆阳话水平够不够水准。";两人一起笑起来。";真的是外侧韧带损伤?";向冉还是不大放心,再次得到欧阳东的肯定后,他又问道,";那你那时一副痛苦到家的模样是在干什么?我他娘的还以为你腿折了哩!";



    ";这个,这个,";欧阳东说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这话可真教他难以启齿呀。";我这几天训练时脚踝就不大舒服,上场比赛就变得格外小心了……嗯,这个,那时我那只伤脚在草地里一个坑里杵了一下,当时就痛得象刀子扎似的,我,我……";欧阳东支吾了半天,把心一横说道,";我仿佛还听见喀的一声……你知道,那些出事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还以为我脚踝骨折了,或者韧带断裂了……";



    ";喀的一声?";向冉先是有点疑惑,";不是‘嗑‘的一声?";忽而他就大笑起来,";闹了半天,你那一副悲愤欲绝痛不欲生的模样是自己把自己吓出来的呀?!不会吧,堂堂欧阳东,让自己给吓成那副熊包模样,你怎么没再挤出几滴眼泪来哩,那样才更有看头呀……";他离开话筒大声嚷嚷了几句,欧阳东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他自己把自己吓得尿裤子了";,然后就是一片呵呵哈哈的哄笑声。欧阳东简直无话可说了,他就知道,这事要是抖搂出去,他那份还算光辉的形象立刻就会烟消云散。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告诉向冉了。现在可好,后悔也晚了。



    ";别抢,别抢,那是我新买的手机,摔坏了看我怎么拾掇你们!";向冉大声吵吵着。



    ";东子,你可真是能干啊,球踢得一流,想不到演戏的水平也这么高!";甄智晃已经笑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有前途,有前途!几时遇见哪里拍戏找演员,我们一定力荐你!哪怕咱们再凑点份子哩,也一定圆上你这演员的梦……";



    刚刚挂断和向冉甄智晃他们的通话,手机立刻就又响起来。



    ";喂,谁啊?";欧阳东偏过头瞅瞅床头柜上的小闹钟,都快半夜十二点了,谁会这么晚打来电话哩?



    他立刻听见一声低低的欢呼,";总算打通了,";这可不是对他说话哩。电话那头说话的人那份发自内心的高兴劲儿让他倍感亲切与感激。



    ";是小昭妹子呀,这么晚还没有睡哩?";欧阳东笑着说道,使劲地眨眨已经有些酸涩的眼睛。看来,他又要把很多话重新述说一遍了。



    ";我的伤不严重,真的,就是‘外侧韧带损伤‘,总算和我上次的伤对应了,这次还没上次厉害哩,休息个两三星期就没事了……";一边重复着一晚上已经重复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欧阳东一边琢磨着一件事:小昭妹子该是有男朋友了吧?一准是这样,多半是和她男朋友一起看电视时知道自己受伤了,要不,她这从来不看足球比赛的人怎么会知晓自己的事哩。
第十章 他乡异客(十九)
    晚饭时,俱乐部食堂里那间装饰典雅专为一队服务的小饭堂中就没几个人,清净得让人难受,连在隔壁大堂里那群饿汹汹的青年队的小子们,现在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往日里的这个时间,他们可是会吵吵嚷嚷地闹个不停。



    谁还有心思闹腾呢?谁还敢在这个时候闹腾呢?



    就在昨天,球队在贵阳输掉了一场最不能输也最不该输的比赛,最后十分钟,对手用一个角球和一个点球把他们送上回重庆的飞机,那个该死的点球让所有人的心情坏了心情,即便是在新闻发布会上撕下脸皮破口大骂的俱乐部头头们,也放弃了向足协申诉的权利。申诉?申诉有个屁用呀,即便他们让那个裁判禁哨,还能改变比赛的结果?申诉还会凭空得罪多少人呀?还是自己认倒霉吧……



    这场比赛让展望的一只脚踩进了甲B……



    ";要是俱乐部降级了,谁他娘地都别想走!";在媒体和公众面前总是文质彬彬一派学究气的老总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贵阳的失败教他被集团公司和球会股东们骂得狗血淋头,他把满腔怒火全撒在这帮子不争气的球员身上,";就是死,他们也得给俱乐部垫背!我要是放他们这些王八蛋滚,老子的‘王‘字就倒过来写!";



    ";王";字倒过来写,不还是";王";字吗?



    每一个听见这话的展望队员都铁青着脸。这笑话一点都不可笑。



    报纸上说";展望的一只脚已经踩进甲B";,那是给俱乐部留面子哩,要是让队员们自己来预测,就该是";展望已经降级了";。联赛最后三轮他们要连着碰山东、北京、上海,这些都是还有夺冠希望的队伍,会放他们一马?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的展望再不敢奢望能从他们身上捞到足够的保级分;裁判也没法指望,俱乐部和足协的裁判委员会关系一向不好,就便是他们愿意花大价钱去做工作,裁判们也不会要——你们不是会申诉吗?不是会向媒体和球迷诉苦吗?好!现在我们就让大家看看,一个堂堂正正执法廉明的裁判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还有大把的俱乐部在等着看展望的笑话哩,拥有一堆国脚的展望降级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你不是钱多烧得吗?你不是会挖墙脚吗?你不是会半路*吗?你不是拽得鼻孔都朝天了吗?嘿嘿,展望呀展望,你也有今天呀……



    前天下午比赛的第九十二分钟,当贵阳人那个点球踢进之后,队伍的心就散了,今天在俱乐部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老总的那番言语,更是让这托着散沙的木盘直接掉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东子,晚上出去走走么?";丁晓军把还盛着大堆饭菜的不锈钢饭盘推到一边,点上一支烟,喷着烟圈慢悠悠地说道。偌大的饭堂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埋头吃饭的队友都听见这话,却连脑袋都没抬一下。



    欧阳东也没望他一眼,只是摇摇头。他不想去,也没心思去。这种荒唐事有什么意思?



    丁晓军没趣地闭上嘴,一口烟吞进去半天也没吐出来,便又拉过饭盘低下头刨了口吃食,呆了半天,却把饭盘在桌子上推得哐啷地一声响。



    真是憋气呀!他早就和云南天河俱乐部说好了,这个赛季一结束他就过去——他们正缺个好门将。上周他还把欧阳东的工作给做通了,让东子和他一起过去。这消息差点没把云南天河的老总和主教练给乐晕了,他们没口子地应承丁晓军,只要欧阳东能在转会合同上签字,那他就能额外从天河俱乐部拿到二十万的辛苦费……现在这些都泡汤了,上百万的好处,转眼间就打了水漂,还没听见个水声……



    ";还是出去走走吧,净闷在俱乐部里也没意思。";他就想找人说说话,现在俱乐部里的气氛就象潭死水般沉闷,让人憋得喘不过气来。下午李真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去打保龄球,他没来由地就是一通邪火,把个姑娘气得哭着挂上电话……



    ";不去了。";欧阳东把饭盘里的剩饭剩菜细心地用筷子和勺推拢一堆,全都填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含混地说道。踢甲B和甲A,对他而言倒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他也不是很在乎那相差甚远的收入,他现在挣的钱足够他花了。让他痛苦的是,他还得在重庆呆下去,在差点毁了他的展望呆下去……而且,他现在还看不出几时才能离开这个地方。这就让他更加痛苦。



    丁晓军张张嘴,最终还是无力地合上,耷拉着眉眼狠狠地吸着烟。



    ";老任!任伟,你去不去?出去走走,散散心!";既然不能拉上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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